十月西城，十里红枫。
秋风一起，便是漫天红叶。
随风飞舞的落叶在空中跳起了浪漫的华尔兹，好似不将其曼妙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绝不罢休，高楼的窗户化作方正的取景框，明媚而轻巧的画面被镜头一一抓捕。
叶舒棠则是这台“相机”的享有者。
她慵懒地靠在窗边的高脚凳上，目不暇接地欣赏着窗前这场灵动而美妙的舞蹈表演。
舞动的枫叶和男士首饰组合在一起会是怎样的CP？
天马行空的想法在她的脑袋里像泡泡一样咕噜噜地冒出来。
作为首饰设计师，这是她的职业病。
可要如何复刻枫叶随风起舞的灵动姿态？她陷入沉思。
思考无果，她丢下手中画笔，刷起了手机。
一条微信公众号的推送跃然出现——北城大学100周年校庆等您来！
叶舒棠点开链接。
原来三天后是北城大学的百年校庆，学校诚邀各界校友莅临庆典。
她不由想起大学时和程澄的约定。
下一秒，默契般的，手机弹出程澄的微信消息。
程澄转发了这条推送给她，程澄说：「舒棠宝贝！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当然记得，她们大二时就约好了，等北城大学校庆，她们要一起回母校参加，还要以“优秀校友”的身份。
现在看来，“优秀校友”暂时无望，但参加校庆还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程澄有所顾虑：「但是宝贝你要是不想回北城也没有关系，校庆嘛，我们看直播云参加也是可以的！」
叶舒棠明白，程澄是顾及叶舒棠从大四到现在一直处于休学状态，今年若是还未修满学分，就会被判定为肄业。程澄并不清楚叶舒棠中途休学的原因，只略有耳闻是因为叶家破产，因此她不确定叶舒棠对于回母校这件事的态度。
叶舒棠盯着手机出神，直到息屏，她点亮，再息屏，她再点，如此反复七八次，她终于按下键盘：「云参加算什么参加！我现在就订票回去！」
——
三天后，北城大学百年华诞如期而至。偌大的礼堂中央拉起红色横幅，各式各样为学校庆生的话语印刷其上，深红色的幕布点缀场馆，给人以庄重盛大之感。
在校学生、各界校友济济一堂，有穿白衬衫的少男少女，亦有着西装的中年人士，更有坐着轮椅出席的老人，他们年龄不同、履历各异，但他们都与这所学校即将有或曾经有过交集。
大学好似就是如此，短暂地将天南海北的人们聚一起，可很快，长时间的分道扬镳才是多数人的常态。
比如，叶舒棠和程澄。
她们是大学室友，志趣相投，甚至有点儿相见恨晚的意思，三年里，她们一起上下课，一起打卡美食，有次跑遍整个北城只为找到一家巷子里的小吃店，会替对方要帅哥的微信然后帮忙出谋划策，会带对方到家里玩儿并告诉家人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总之，恨不得昭告天下她们是好朋友。
这段友谊却在大四那年出现了转折。
叶家破产，负债累累，债主讨债的方式严重影响到了叶舒棠的生活和学习，她不得不暂停学业，随家人离开北城。
转眼这已是她离开的第三年。
若不是程澄的邀请，叶舒棠其实没有回来的打算。
拉回叶舒棠注意的是程澄在她耳边的窃窃私语：“舒棠，领导发言好无聊啊，要不我们去食堂觅食吧？趁现在食堂没什么人。”
叶舒棠抬头望向主席台，西装革履的校领导在演讲台上激情发言，看样子离结束还要一会儿。
叶舒棠赶早上的飞机来的北城，这会儿已是饥肠辘辘，她很难拒绝程澄的提议：“好啊！”
两人猫着腰从人群里挤出来。
离开座无虚席的空调场馆，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程澄撑着腰感慨：“像不像我们逃课出来吃火锅那会，好怀念那个时候呀，一下三年就过去了。”
叶舒棠何尝不怀念，但也只能怀念，终究回不到过去。
她没吱声，只是笑着回应。
“叶舒棠，你好像一个渣女。”
程澄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个结论，叶舒棠满脸问号，“啊？”
“三年你都没回来看过我，都是我跑去西城找你。渣女可不就是这样吗？骗人感情之后远走他乡，只有我这个恋爱脑才会傻乎乎地去找你。”
叶舒棠抓住重点：“你也知道你是恋爱脑？”
程澄悟了，叶舒棠真是个渣女，“不是，这是重点吗？”
叶舒棠挽着她的手，“好啦，以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就理解我啦，现在先吃饭可以吗？我好饿呀，程大小姐。”
程澄探出脑袋瞅了瞅四周，在找人，“再等等。”
“等什么？”
“当然是能刷饭卡的人啊。”
她俩一个毕业，一个休学，都没有校园卡。
说曹操，曹操到。
礼堂大门西侧的小坡来了个人。
那人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高挺精致的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平添几分书生气，镜片之下是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似小鹿的眼睛，清清亮亮。
他穿着简约的白色T恤，搭配浅杏色工装裤，一如他的长相，穿搭也是干净利落的风格。
宽阔挺拔的肩膀上挂着个黑色双肩包，像个三好学生，乖的不行。
“他是？”
叶舒棠问程澄。
“程澈，我弟。”
“你弟也在北城大学？”
“是呀。”
等人走到跟前，程澄踮脚勉强勾住程澈的肩膀，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托着叶舒棠的下巴，炫耀般地同程澈说：“这我最好的姐妹，叶舒棠。”
叶舒棠朝他挥挥手，“哈喽，很高兴认识你，可以叫我舒棠或小棠。”
程澈从善如流：“好，舒棠姐。”
程澄噗哧一下笑出声，调侃他：“拜托，她最讨厌别人叫她‘舒棠姐’了。”
程澈问：“为什么？”
程澄扯着他的脖子，把他脑袋拉下来，凑到他耳边：“显老呗，体谅一下，女生二十三岁之后就比较在乎这些称呼啥的啦。”
程澄说话声不小，一字不落地传到叶舒棠这儿，叶舒棠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是啦，程姐，您说得真对。”
程澄吃瘪，乖乖禁言。
叶舒棠转头和程澈说：“别听她瞎说，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程澈默默换了称呼：“好，那请问两位漂亮的学姐今天想大驾光临哪个食堂？”
程澄和叶舒棠默契对视，异口同声：“中区食堂！”
程澈笑说：“行，走吧，这会儿食堂人少。”
程澄冲在最前，典型的美食面前六亲不认。
叶舒棠和程澈并肩走在其后，不约而同扬起无奈的笑容。
“学姐，其实这不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程澈对她说。
“嗯？”叶舒棠抬起脑袋看他，滴溜儿圆的眼睛转了转，她想起：“哦对！之前我去你们家玩儿的时候见过你，那会儿你还在读高中是吧？”
叶舒棠读大学那会儿常去程澄家串门，那时程澈读的是寄宿制高中，不常在家，叶舒棠只见过他一两次，印象不深。
刚刚见面的时候程澄一通介绍，叶舒棠也就忘了这茬儿，以为这是两人初次见面。
“是。”程澈点头。
“好快，一下子你都上大学了。”
她还依稀记得他穿高中校服的模样，转眼小男孩就长大了，个儿拔高不少，长相也更加精致沉稳。
“哪儿快了，学姐不也都毕……”
程澈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看来他知道她休学的事儿。
叶舒棠不觉得这事儿难以启齿，她坦然：“我没毕业，我休学了。”
“好酷。”程澈说得真诚，似乎是发自内心地认为。
“哪儿酷了？”
“休学诶。”他提高音量，语气夸张：“大多数人都不会做的事情，学姐做到了，这还不酷？”
“神经。”叶舒棠没忍住，来了句口头禅。
话落，她问：“你学什么专业的？这么会说话。”
程澄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对此深表怀疑：“他？会说话？拜托，他说一百句话，能把我气晕一百次好不好。”
叶舒棠半信半疑地把视线移向程澈，“是吗？”
程澈却认真地回答起她的上一个问题：“我是学计算机的。”
程澄语调平平地补充：“理工男。”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叶舒棠竟觉得有趣极了。
一阵风过，树枝摇曳生姿，落叶在低处打转，身边的场景都变得灵动起来。
叶舒棠手腕的蓝色丝带也随风飘动，随意扎起的蝴蝶结在不经意间悄然散开，丝带随之散落。
那是北城大学校庆的纪念品，蓝色是其标志性颜色。
察觉到手腕缠绕着的感觉消失，叶舒棠下意识低头去找那根丝带。
丝带落在地上，下一秒似乎又要随风飘起。
叶舒棠弯腰去捡，程澈却先她一步。
丝带落到他的手里。
他握着丝带的手腾在半空，不进不退，清澈明亮的眼睛在询问她：“可以帮你系吗？”
不是“我帮你系吧”、“需要帮你系吗”之类的话语，而是“可以帮你系吗”，没有冒然，没有假客套，全是真诚。
“当然。”叶舒棠向他伸出左手。
触感冰凉的丝带重新落到她的手腕，柔软的带子被揪出一个小圈，另一头缠过来绕了一下，两头一用力，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诞生。
但叶舒棠的注意力不在这儿，而在创造蝴蝶结的那双手。
他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得圆润干净，扎蝴蝶结时青筋若隐若现。
总之，符合叶舒棠对手模的一切幻想。
“谢谢，你手还挺好看。”
有没有兴趣当手模？叶舒棠想说的是这个。
程澈扬起嘴角，用了和她一样的句式：“谢谢，学姐眼光挺好。”
叶舒棠没听清：“嗯？”
程澈开玩笑的语气：“终于有人不是只欣赏我帅气的脸蛋。”
此话一出，程澄受不了了：“那你知道为什么你长了张帅气的脸蛋但一直没有女朋友吗？”
程澈和叶舒棠异口同声：“为什么？”
程澄慢悠悠地开口：“因为你还长了张嘴，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太好了。”
“OK.”程澈抬手，三个手指并拢在嘴前从左到右划过。
意思是：OK，他闭嘴。
叶舒棠看着他笑了好久。
或许是因为身处校园，或许是因为眼前人，这么多年，她难得笑得轻松畅快。
秋风一起，便是漫天红叶。
随风飞舞的落叶在空中跳起了浪漫的华尔兹，好似不将其曼妙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绝不罢休，高楼的窗户化作方正的取景框，明媚而轻巧的画面被镜头一一抓捕。
叶舒棠则是这台“相机”的享有者。
她慵懒地靠在窗边的高脚凳上，目不暇接地欣赏着窗前这场灵动而美妙的舞蹈表演。
舞动的枫叶和男士首饰组合在一起会是怎样的CP？
天马行空的想法在她的脑袋里像泡泡一样咕噜噜地冒出来。
作为首饰设计师，这是她的职业病。
可要如何复刻枫叶随风起舞的灵动姿态？她陷入沉思。
思考无果，她丢下手中画笔，刷起了手机。
一条微信公众号的推送跃然出现——北城大学100周年校庆等您来！
叶舒棠点开链接。
原来三天后是北城大学的百年校庆，学校诚邀各界校友莅临庆典。
她不由想起大学时和程澄的约定。
下一秒，默契般的，手机弹出程澄的微信消息。
程澄转发了这条推送给她，程澄说：「舒棠宝贝！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当然记得，她们大二时就约好了，等北城大学校庆，她们要一起回母校参加，还要以“优秀校友”的身份。
现在看来，“优秀校友”暂时无望，但参加校庆还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程澄有所顾虑：「但是宝贝你要是不想回北城也没有关系，校庆嘛，我们看直播云参加也是可以的！」
叶舒棠明白，程澄是顾及叶舒棠从大四到现在一直处于休学状态，今年若是还未修满学分，就会被判定为肄业。程澄并不清楚叶舒棠中途休学的原因，只略有耳闻是因为叶家破产，因此她不确定叶舒棠对于回母校这件事的态度。
叶舒棠盯着手机出神，直到息屏，她点亮，再息屏，她再点，如此反复七八次，她终于按下键盘：「云参加算什么参加！我现在就订票回去！」
——
三天后，北城大学百年华诞如期而至。偌大的礼堂中央拉起红色横幅，各式各样为学校庆生的话语印刷其上，深红色的幕布点缀场馆，给人以庄重盛大之感。
在校学生、各界校友济济一堂，有穿白衬衫的少男少女，亦有着西装的中年人士，更有坐着轮椅出席的老人，他们年龄不同、履历各异，但他们都与这所学校即将有或曾经有过交集。
大学好似就是如此，短暂地将天南海北的人们聚一起，可很快，长时间的分道扬镳才是多数人的常态。
比如，叶舒棠和程澄。
她们是大学室友，志趣相投，甚至有点儿相见恨晚的意思，三年里，她们一起上下课，一起打卡美食，有次跑遍整个北城只为找到一家巷子里的小吃店，会替对方要帅哥的微信然后帮忙出谋划策，会带对方到家里玩儿并告诉家人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总之，恨不得昭告天下她们是好朋友。
这段友谊却在大四那年出现了转折。
叶家破产，负债累累，债主讨债的方式严重影响到了叶舒棠的生活和学习，她不得不暂停学业，随家人离开北城。
转眼这已是她离开的第三年。
若不是程澄的邀请，叶舒棠其实没有回来的打算。
拉回叶舒棠注意的是程澄在她耳边的窃窃私语：“舒棠，领导发言好无聊啊，要不我们去食堂觅食吧？趁现在食堂没什么人。”
叶舒棠抬头望向主席台，西装革履的校领导在演讲台上激情发言，看样子离结束还要一会儿。
叶舒棠赶早上的飞机来的北城，这会儿已是饥肠辘辘，她很难拒绝程澄的提议：“好啊！”
两人猫着腰从人群里挤出来。
离开座无虚席的空调场馆，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程澄撑着腰感慨：“像不像我们逃课出来吃火锅那会，好怀念那个时候呀，一下三年就过去了。”
叶舒棠何尝不怀念，但也只能怀念，终究回不到过去。
她没吱声，只是笑着回应。
“叶舒棠，你好像一个渣女。”
程澄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个结论，叶舒棠满脸问号，“啊？”
“三年你都没回来看过我，都是我跑去西城找你。渣女可不就是这样吗？骗人感情之后远走他乡，只有我这个恋爱脑才会傻乎乎地去找你。”
叶舒棠抓住重点：“你也知道你是恋爱脑？”
程澄悟了，叶舒棠真是个渣女，“不是，这是重点吗？”
叶舒棠挽着她的手，“好啦，以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就理解我啦，现在先吃饭可以吗？我好饿呀，程大小姐。”
程澄探出脑袋瞅了瞅四周，在找人，“再等等。”
“等什么？”
“当然是能刷饭卡的人啊。”
她俩一个毕业，一个休学，都没有校园卡。
说曹操，曹操到。
礼堂大门西侧的小坡来了个人。
那人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高挺精致的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平添几分书生气，镜片之下是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似小鹿的眼睛，清清亮亮。
他穿着简约的白色T恤，搭配浅杏色工装裤，一如他的长相，穿搭也是干净利落的风格。
宽阔挺拔的肩膀上挂着个黑色双肩包，像个三好学生，乖的不行。
“他是？”
叶舒棠问程澄。
“程澈，我弟。”
“你弟也在北城大学？”
“是呀。”
等人走到跟前，程澄踮脚勉强勾住程澈的肩膀，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托着叶舒棠的下巴，炫耀般地同程澈说：“这我最好的姐妹，叶舒棠。”
叶舒棠朝他挥挥手，“哈喽，很高兴认识你，可以叫我舒棠或小棠。”
程澈从善如流：“好，舒棠姐。”
程澄噗哧一下笑出声，调侃他：“拜托，她最讨厌别人叫她‘舒棠姐’了。”
程澈问：“为什么？”
程澄扯着他的脖子，把他脑袋拉下来，凑到他耳边：“显老呗，体谅一下，女生二十三岁之后就比较在乎这些称呼啥的啦。”
程澄说话声不小，一字不落地传到叶舒棠这儿，叶舒棠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是啦，程姐，您说得真对。”
程澄吃瘪，乖乖禁言。
叶舒棠转头和程澈说：“别听她瞎说，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程澈默默换了称呼：“好，那请问两位漂亮的学姐今天想大驾光临哪个食堂？”
程澄和叶舒棠默契对视，异口同声：“中区食堂！”
程澈笑说：“行，走吧，这会儿食堂人少。”
程澄冲在最前，典型的美食面前六亲不认。
叶舒棠和程澈并肩走在其后，不约而同扬起无奈的笑容。
“学姐，其实这不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程澈对她说。
“嗯？”叶舒棠抬起脑袋看他，滴溜儿圆的眼睛转了转，她想起：“哦对！之前我去你们家玩儿的时候见过你，那会儿你还在读高中是吧？”
叶舒棠读大学那会儿常去程澄家串门，那时程澈读的是寄宿制高中，不常在家，叶舒棠只见过他一两次，印象不深。
刚刚见面的时候程澄一通介绍，叶舒棠也就忘了这茬儿，以为这是两人初次见面。
“是。”程澈点头。
“好快，一下子你都上大学了。”
她还依稀记得他穿高中校服的模样，转眼小男孩就长大了，个儿拔高不少，长相也更加精致沉稳。
“哪儿快了，学姐不也都毕……”
程澈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看来他知道她休学的事儿。
叶舒棠不觉得这事儿难以启齿，她坦然：“我没毕业，我休学了。”
“好酷。”程澈说得真诚，似乎是发自内心地认为。
“哪儿酷了？”
“休学诶。”他提高音量，语气夸张：“大多数人都不会做的事情，学姐做到了，这还不酷？”
“神经。”叶舒棠没忍住，来了句口头禅。
话落，她问：“你学什么专业的？这么会说话。”
程澄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对此深表怀疑：“他？会说话？拜托，他说一百句话，能把我气晕一百次好不好。”
叶舒棠半信半疑地把视线移向程澈，“是吗？”
程澈却认真地回答起她的上一个问题：“我是学计算机的。”
程澄语调平平地补充：“理工男。”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叶舒棠竟觉得有趣极了。
一阵风过，树枝摇曳生姿，落叶在低处打转，身边的场景都变得灵动起来。
叶舒棠手腕的蓝色丝带也随风飘动，随意扎起的蝴蝶结在不经意间悄然散开，丝带随之散落。
那是北城大学校庆的纪念品，蓝色是其标志性颜色。
察觉到手腕缠绕着的感觉消失，叶舒棠下意识低头去找那根丝带。
丝带落在地上，下一秒似乎又要随风飘起。
叶舒棠弯腰去捡，程澈却先她一步。
丝带落到他的手里。
他握着丝带的手腾在半空，不进不退，清澈明亮的眼睛在询问她：“可以帮你系吗？”
不是“我帮你系吧”、“需要帮你系吗”之类的话语，而是“可以帮你系吗”，没有冒然，没有假客套，全是真诚。
“当然。”叶舒棠向他伸出左手。
触感冰凉的丝带重新落到她的手腕，柔软的带子被揪出一个小圈，另一头缠过来绕了一下，两头一用力，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诞生。
但叶舒棠的注意力不在这儿，而在创造蝴蝶结的那双手。
他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得圆润干净，扎蝴蝶结时青筋若隐若现。
总之，符合叶舒棠对手模的一切幻想。
“谢谢，你手还挺好看。”
有没有兴趣当手模？叶舒棠想说的是这个。
程澈扬起嘴角，用了和她一样的句式：“谢谢，学姐眼光挺好。”
叶舒棠没听清：“嗯？”
程澈开玩笑的语气：“终于有人不是只欣赏我帅气的脸蛋。”
此话一出，程澄受不了了：“那你知道为什么你长了张帅气的脸蛋但一直没有女朋友吗？”
程澈和叶舒棠异口同声：“为什么？”
程澄慢悠悠地开口：“因为你还长了张嘴，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太好了。”
“OK.”程澈抬手，三个手指并拢在嘴前从左到右划过。
意思是：OK，他闭嘴。
叶舒棠看着他笑了好久。
或许是因为身处校园，或许是因为眼前人，这么多年，她难得笑得轻松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