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妃娘家势大,这么多年了,明王府方圆三里连声猫叫都听不到,连只猫都容不下,即便孟姐姐真的还活着,又能怎么样呢?”第二天一早,金刚便又来到了闹市区桥洞旁,将怀里的那只还在熟睡的小猫放回了原处,满心的愤懑却又无法言明,顺手捡了几块石子站在那里打水漂。

    只听得扑通一声,原本平静的水面便开始水花四溅,平静的清晨瞬间便被这接连不断清澈的扑通声给打破了。

    “不错啊,小伙子!”有赶路的樵夫路过,抬头看到这七星漂,笑着对金刚伸出了大拇指。

    金刚只觉得无聊,眼看太阳马上就要升起,心想要赶紧回到春风楼旁去蹲守,没想到转身却看到一个年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正抱着小猫看着他。

    那男孩子看起来虽不甚强壮,但文质彬彬,端方有礼,显然就是读书人家的孩子。

    “谁让你抱我的猫?”金刚顿时没好气道。

    “这是我的猫——”男孩子开口毫不示弱。

    “切,这猫就在桥洞旁,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有什么证据吗?”金刚向前一步,质问道。

    “这个铃铛就是我给它戴上的——”男孩子说着摇了下小猫脖子上的铃铛,没想到金刚腰间的铃铛却跟着一起响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男孩子看到两个铃铛同时响了起来,一下子便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金刚。

    “你看,自己给自己打脸了吧?!”金刚一脸得意,说着又伸手摇了摇腰间的铃铛。

    怀里的小猫终于被吵醒,一脸无奈的看着金刚和小男孩,露出了哀怨的眼神。

    “不是,你哪里来的这个铃铛?”小男孩一脸诧异。

    “什么哪里来的?这铃铛满大街都是,怎么,难不成你想说着铃铛也是你的?哼——”金刚一脸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上前从男孩子怀里抢过了那只小猫举了起来,转身却又把那只小猫塞进了男孩子怀里,“还是给你吧!”

    说着便跳上桥去,在小摊前买了一包瓜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又回到了春风楼旁,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车马,终于耐不住打了哈欠,四仰八叉的便睡着了……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虽说日上三竿,可金刚却是好梦正酣,没想到被接连不断的铃铛声给吵醒了来——

    “喂,怎么又是你小子?你到底想干嘛?”金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却看到了早上在桥洞看到的那个男孩子。

    只见那男孩子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拿着手里的铃铛不断的摇晃着。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我说猫不是给你了嘛?你没看到我在睡觉吗?”金刚本就心情不好,如今又被人吵醒,整个瞬间便怒气十足,起身便准备“收拾”下那男孩子,谁知那男孩子却脚底抹油般逃跑了。

    “踏马,跑得还挺快!可惜你今天不走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之前是做什么的,也敢跟老子玩捉迷藏!”金刚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脚腕,便顺着男孩子逃跑的方向追了去。

    只是没想到一路追赶,最后却跑到了原梁王府所在——

    自从那年火灾之后,梁王府便一直荒废,后漠北入主上京,便下旨将这原梁王府所在改建成了一所寺庙并镇以高塔,按理说寺庙应该是人流密集香火旺盛所在,可是这个寺庙周围却是人迹罕至鬼神之说盛行,老百姓皆心照不宣绕道而行……

    “咚——嗡……嗡……嗡……”

    “咚——嗡……嗡……嗡……”

    “咚——嗡……嗡……嗡……”

    只听得一阵阵钟声响起,金刚虽不信鬼神之说,仍不禁打了个冷颤。

    “出来!少在这里跟老子装神弄鬼!”金刚说着掏出了身上的匕首,警惕的看着周围。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只听得他腰间的铃铛又响了起来,此时日头高照,金刚独自一个站在空巷中,已是满头大汗。

    “罢了,这个铃铛,你想要给你便是了!”金刚说着解下了腰间的铃铛,随手便扔在了地上。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只听得那铃铛在地上又不停的响了起来。

    “是你吗?金刚?”突然有颤抖熟悉的女声传来。

    金刚一愣,顿时停住了脚步,嘴里喃喃,“孟姐姐——”

    转身回头,果然看到孟莹正站在那里,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孟姐姐,这是真的吗?你还活着?!”金刚一下子冲了过去,高兴地伸手抹着眼泪。

    孟莹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金刚,还是多亏了当年的那副“同心铃”。

    “要不是那铃铛,我都不敢认,长高了这么多,都是个大人了!”孟莹说着拍拍金刚的头。

    “那可不,我都二十几岁了!”金刚说着看向孟莹,“不像你,这么多年样子一点都没变!”

    “对了,这是谁家的孩子?”金刚这才想起孟莹身后的那个男孩子。

    “我亲戚家的——”孟莹说着,将那男孩子拉进了怀里,浅浅笑道,“对了,我要问你,当年大哥哥说把你送到了漠北,那后来,你有在漠北见到大哥哥吗?”

    “啊!你是说成璜大哥哥?!”金刚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啊,十年前,大哥哥要帮我去漠北找人,顺便要接你回梅溪,可自从那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都在找他,可惜一直没找到——你后来没有见过他吗?或者有没有人听说过他的消息?”孟莹问道。

    “啊?这——没——”十年前的那场惊雷此刻仿佛落在了金刚的头顶上,他想起了流志当年跪在成璜跟前说的,说孟莹被烧死了在梅溪,所以才没有将人接回,而后成璜数次去梅溪找寻孟莹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

    十年前的那场惊雷暴雨,一幕接着一幕反复回放在金刚的眼前——这里面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金刚不禁打了个冷颤!

    “孟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金刚问道。

    “亲戚在这边做生意,想要看看孩子,所以就带着孩子过来了!”孟莹说道。

    金刚素知孟莹是个不会撒谎的爽直性子,几次提到这个孩子,都见孟莹言语之中似有犹豫,知她似乎难言之隐,便也不再多问,又知道孟莹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找成璜,心里便明白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只一门心思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成璜!

    一时之间,满脑子都是怎样暂时让孟莹“掩人耳目”,竟就把颜文梁的事情忘掉了九霄云外……

    **

    皇宫,夜深人静。

    值班的胖太监正守在门槛上打盹儿。

    突然一道人影闪过,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只见那人蹑手蹑脚的正要推门而入,却突然被那个胖太监给抓住了。

    “寿安,你睁开眼看看,是我,阿琥!你快放我进去!”阿琥一脸无辜的看着胖太监寿安道。

    “就知道是睿王殿下,我才不敢睁开眼——”寿安却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两厢正在争执,只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阿琥见状,一脸得意的跃进了门中,留下寿安继续坐在那里打盹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肯改,若是被人发现,少不得又要去王叔那里打你的小报告!”那人却是低头背对着阿琥,声音却是清苏的很。

    “打就打,我怕谁,我阿爹能真的罚我?”阿琥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转身绕到那人面前的榻上翘着二郎腿躺了下来。

    “万一被有心人闹到老族长那里呢,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所有指望都在你身上…..”那人说着又倒了一杯茶递给阿琥。

    “哼,那我倒要看看,这个时候是谁在盯着我,萨舞族现在就剩下我一个,谁要是看我不顺眼,那就是想要萨舞族断子绝孙,若是让我阿祖知道了,肯定会杀了他全家!”阿琥说着将茶水一饮而尽,吧唧吧唧嘴里,继续道,“阿哥,真好喝,我还要!”

    “罢了,那就跟你说正经事——”那人的语气中却充满着宠溺,说着又给阿琥倒了一杯茶,慢慢抬起头来,却是酷似明庭的一张俊脸,不过更加稚嫩了些,此人正是明珏,只听他接着道,“皇后的事情,是你撺掇着颜师傅去王叔那里说的吧?”

    “是我!怎么?还不能说嘛?我也是读过几本书的了,历朝历代,有她那样子的皇后吗?自从你们大婚,大阿娘那里,她连一次请安都没有去过,大阿娘的轿撵还要主动给她让路,要知道,就算是青后,打我记事起,不过三五日也是要亲自去给我阿娘请安见礼的,还亲自照顾起居,可她呢,自从进门,便处处与你做对!阿哥你现在已经亲政了,之前的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可现在,咱们可以自己做主了!阿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废掉她,这窝囊日子,真是过够了!”阿琥说着,便义愤填膺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她是你姐姐,如此,最难堪的是萨舞族啊!”明珏说着喝了一口茶,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道,“眼不见心不烦,我总是不与她见面便好了,你又何必带着颜师父在王叔跟前唱那么一出,还嫌王叔这么多年不够辛苦吗?”

    “不然呢?废后这事一定要王叔同意才可以啊,现在先给他打个预防针,让他知道你过得有多苦,到时候他就不会反对了….”阿琥解释道,“至于我阿祖,他现在年纪大了,族中诸事猗卢大叔在打理,我现在也在慢慢学着,以后就是我说了算,废后又不是杀了她,不过就是送回草原上好吃好喝的养着,也算我这个弟弟对得起她了……”

    “对了,说起猗卢大人,我想起一件事,今天白天议政,猗卢大人突然就说起了你的婚事,说是老族长特意提起的,关于新娘子的人选,让大家一起给参谋一下。”明珏说着拍了阿琥一下。

    “怎么说?”事关他的婚事,阿琥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我不好说话,反倒是王叔,第一个开口说风梳自幼便被养在宫里,跟你从小青梅竹马,又性情相投….”明珏说道。

    “还是我阿爹了解我——”阿琥说着,嘴角浮起一丝洋洋得意,“既然阿爹都这么说了,那就定了呗!”

    “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嘛?”明珏顿了顿,继续道,“朝中上下无人不知,王叔与费年若吉不睦,明王妃收养风梳表面是膝下寂寞,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风梳作为质子,以便在必要的时候牵制费年若吉,依王叔的性子,怎么会开口就是风梳呢?是不是,你跟风梳的事情,被人走漏了什么风声,被王叔知道了?”

    “哪有?我跟风梳除了在宫里见见面,哪里还有什么事情?”阿琥却是心虚起来,赶忙解释道,“哎呀,阿哥,你就不要担心了,既然王叔都开口了,你就趁热打铁,赶紧下旨吧!”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的婚事,自然还是要老族长说了算的!”明珏说着摆摆手。

    “我阿祖总是看家世,风梳家世就很好啊,这就是中州人说的那个门当户对,天作之合!”阿琥一脸笑意,转头看向明珏,见明珏一脸严肃,顿时皱了皱眉,“阿哥你不要吓我嘛!”

    “你娶妻,其实也只能从明曜、巴霍两族之中选取,风梳家世确实不差,不过我听猗卢大人说….说老族长见过风梳,觉得风梳模样长得不够漂亮,有点配不上你这个漠北第一美男…..”明珏颇为无奈道。

    “……什么?”听到这里,阿琥瞬间便炸了毛一般从榻上跳了起来。

    “你先不要着急,我只是听猗卢大人提了一句而已——”明珏安慰道,“不过我听猗卢大人的意思,老族长心里应该也是有了人选?”

    “是谁?”阿琥猛然回头。

    “明宇的女儿,明蕙!”明珏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怎么可能,我亲爹是怎么死的,难道阿祖都忘了吗?怎么还可能让我娶他的女儿?”阿琥一脸的难以置信道。

    “可王叔后来又亲手杀了明宇,我想,老族长大概想要通过这次的联姻,弥缝下两家的关系,冤家宜解不宜结,王叔虽打压明宇一派多年,可明宇毕竟是曾经的太子,诸多旧部,势力依然强大得很!”明珏猜测道。

    “我阿爹肯定不会同意的,只要我阿爹不同意,我阿祖也是没办法的!”阿琥撇嘴道。

    “可猗卢说这是萨舞族的家事,王叔便没有说话——”明珏又道。

    “那万一明蕙长得很丑呢 ,模样还不如风梳呢?”阿琥反问道。

    “恰恰相反,明蕙长得很漂亮,你大概还不知道,自悠姑之后,这草原第一美女的称号就是明蕙的了!”明珏一脸淡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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