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退亲的消息,顾青梧还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你要回京了?”

    “不错。”孟文渊笑着颔首,也跟着长吁了口气,“再不回去,长公主殿下就得派人来寻我了。”

    这么霸道?顾青梧倒是觉得意外。

    她还以为孟文渊身为侯府世子,纵使不能在外面只手遮天,几分随心所欲该是有的,却不曾想顾虑到这般田地。

    几个月不见,就怕有人来“抓”自己回去了?

    听起来还挺可怜的。

    不过…想起他和顾飞鸢的婚事,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

    孟文渊可不知她此时脑海里在想的什么,若是知道,只怕也得叫一声“冤枉”,谁愿意摊上这等劳什子事,真要纳个美人他消受也就消受了,就算正儿八经地带回京都,长公主最多敲打两句,叫“美人”去学学规矩什么的,也不至于悔婚不是。

    他和嘉柔郡主的婚事,是早已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的,长公主殿下亲自求的圣旨,君无戏言,哪能说悔就悔?

    故此,若顾飞鸢真是一般女子,他带走也就罢了,偏偏是眼前人的嫡亲姐姐,而眼前人又是端王殿下的救命恩人,再加上有解秋池的缘故,他也不十分放心将人留在身边。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提防解秋池。

    不过这些话,对眼前人却是说不出口的,“好了,时间不早了,姑娘是要去书房吧,本世子就不打扰了。”

    说罢转身就走。

    顾青梧也欠身相送。

    可孟文渊走了没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又返了回来,靠近了些,低声提醒她这些日子出府小心一些。

    许是他靠的太近,顾青梧还略有些不自在,原想抽身后退一步的,却不妨听到这句话,一时忘了动作。

    “这是为何?”

    “上次寒山寺意图行刺殿下的那群匪徒,你还记得吧?”

    顾青梧当然记得,遂点了点头。

    又听他道:“那些是白虎山的叛贼,与盐铁司私盐一案也有牵连,近来被知州衙门顺藤摸瓜捉了一些,只是不知还有无其余未落网的人,你自个小心些,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少女的玉颈白皙修长,又实在敏感,不过呼了两口气,便浮现一层薄红,只是可惜,并非他能消受的。

    孟文渊惋惜地看了最后一眼,忙抽身退开。

    顾青梧闻言心里一惊,倒没怎么注意这些,只是想到自己曾经和那帮叛贼是打过照面的,虽说当日追杀自己和端王殿下的人都被一一处理了,可焉知没有漏网之鱼?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解秋池与自己商议,低调行事的缘故。

    她不敢认曾经救过端王殿下一命,怕惹祸上身。

    “我知道了,多谢世子爷提醒。”她回道。

    孟文渊见状点了点,再次离去,这一次,便没有回头。

    顾青梧目送着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随即低垂了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竹心叫了她一声“小姐”,才回过神来。

    “没事,走吧。”她笑了笑,转身往父亲书房走去。

    至于那群贼人的事,大不了这些日子自己不出门就是了。

    好好躲在府里,还能祸从天降不成?

    孟文渊带着小厮意兴阑珊地出了顾家大门,一眼便看见自己马车旁多出一人,身着布衣,面容普通,不高不矮,是那种放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样子,却是端王殿下此行离京带的暗卫其中之一,没有名字,只有个称呼—暗九。

    “你怎么来了?”孟文渊走近,好奇道。

    暗九近来很少离开端王殿下身边,自从上次他和端王殿下偷偷乔装,微服路过富阳,撞破私盐那事被追杀差点没命之后,就更少了,几乎是寸步不离。

    “奉殿下之命,来接世子。”暗九的声音有些难听,嘶哑而尖锐,据说是幼时中毒所致。

    孟文渊闻言脸色一沉。

    端王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地派一个暗卫来接自己,“我被人盯上了?”

    暗九木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果然。

    孟文渊连忙上了马车,正要离开,又回头看了顾府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该提醒的,他都已经提醒过了,有些事,尽人事,却得看天命。

    穆府。

    没了一个顾飞鸢,似乎对穆家的人来说并无半分影响,只穆夫人偶尔提过两次,倒不是惦记,只是觉得可惜。

    不过顾家人不上道,也是没办法的事。

    穆娉婷却不满道:“娘你管别人做甚,如今女儿和端王殿下关系正好,用不着多此一举了。”

    她早就知道爹娘的打算,自己和端王,顾飞鸢和孟世子,两两配的正好,可若比较起来,自然还是前者更重要,后者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再说又不是本家姑娘,更不必强求了,因此顾家带回顾飞鸢的事,穆夫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派人上门去问询。

    如今自己女儿攀上端王殿下,穆夫人也得意,帮忙张罗了不少东西,渐渐也不怎么在意了。

    可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孙姨娘便是失意的一方。

    自从嫡出姑娘攀上贵人,穆知州也有些日子没往她屋子里来了。

    骤然失宠,她心情难免不顺,屋子里的丫鬟动辄打骂不说,连儿子也吃了挂落,怨他纳了个没用的妾室回来摆着那儿碍眼。

    穆四公子对此只能苦笑,原想替心上人说两句好话的,可思及姨娘这些天心情不好,唯恐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待回到自己院子,耳边清净许多,他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时,左边偏房里的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发髻高盘,珠钗银饰点缀其间,不是陈晚苓是谁?

    “勋郎。”

    “苓儿。”

    两人相拥,耳鬓厮磨一番,直到前院来人,穆四公子依依不舍地离开。

    待人一走,陈晚苓便回了自个房间,一进屋,吩咐贴身丫鬟海棠关上门,脸上的情意和不舍立刻消失地无踪无影,仿佛从来没出现一般。

    “外面什么情况?”她冷着脸,问道。

    海棠将藏在衣袖中的信纸抽了出来,递给她道:“外面如今戒备森严,城门和街道上都加派了巡逻的人手,秃鹰他们根本出不去。”

    陈晚苓听罢,打开信纸扫了几眼,还没看完,就不耐烦的拍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脸色不虞。

    “姑娘,信上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催我想法子将他们尽快送出城去,不然时间一长,衙门的人迟早会找到他们的。”陈晚苓有些憋屈道。

    她也想尽快将那些人送走,要是真落到衙门的人手中,自己岂不也会暴露!

    可问题是,她有什么办法?

    她如今不过是穆家一个庶出的姨娘,连出门都要正房嫡母的准予,还能手腕翻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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