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

    所以没有人管,也没有人给饭吃?性格也比较孤僻?

    林书觉得自己绝对是猜到了,顿时刚刚那些尴尬全没了只觉得小孩真可怜。

    有个这个认知林书再看他,就发现对方放在床头柜上的灰色卫衣很旧,领口和袖子也都起了毛边。

    那件被剪成短裤的牛仔裤被洗得发白不说,很多地方都被磨破了。

    在现在这个不缺衣少食的年代,林书实在难以想象居然会有人困难成这样,果然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林书感叹着收回了视线,用能动的一只手翻出语文作业,慢慢地写了起来。

    林书有个优点就是做某个事情的时候会达到空前的专注,基本上这个时候除了她本人几乎没有人能打破这种专注,所以刚刚还多少有些动静的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只能听见偶尔的翻书声和刷刷刷的写字声。

    很久之后对面一直低着头的男孩缓慢地抬起了帽檐,黑色帽檐下的脸有些枯瘦,可能是失血过多看着极为苍白,嘴唇很薄,泛着青色,苍白又干枯。

    肉眼可见,起了很多干皮。

    他紧抿着干燥的唇,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女孩。

    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迷惘,黑漆漆的眸子里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

    直到对面安静写作业的女孩穿着粉色袜子的脚从被子里钻出来,像是乘凉一样地摆动了两下发出了声响,才让对面男孩眨了眨眼睛,收回了直视在林书身上的视线。

    但紧接着他又抬起了头,散碎刘海遮挡着的眼睛随意扫了一眼林书的点滴瓶,只剩下一点就要流完了,但林书沉浸在作业里明显没有意识到。

    男孩沉默着收回视线,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掀起眼皮看向自己的吊针。

    也快流完了,但比起林书的还是多了一些。

    他低下头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烦躁地伸出手将点滴的流速调到了最快,然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落在床头开了瓶口的葡萄糖上。

    刚刚喝了一点,现在只剩下一半不到。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捏住瓶子送到嘴边,将剩下的一口灌了下去。

    他喝的很冲但没有什么声音,只是偶尔会有几滴从下巴流到脖子上,他似乎也不在意只是闷头灌着,就像无良保姆怕老人饿死而猛灌流食一样,不管喝得难不难受,只管饿不死。

    等喝完了葡萄糖,头上的点滴也滴得差不多了,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林书快滴完的点滴,侧头从床边摸出呼叫铃按了下去。

    叮铃叮的模糊声音在外头响起,没一会护士就拿着一瓶药走进来给他换上,走之前还看了一眼林书的点滴,等护士再回来,手上就又拿着一瓶药。

    她没好气的换上了林书的药,见里面已经进了空气便放下工具上前挤空气。

    手上的针被拉扯了几下林书才反应过来往上看去,果然一瓶滴完已经换了一瓶了,而且针管里已经出血了。

    虽然对这个事情司空见惯了,林书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护士道歉:“不好意思,写作业太专注了,又没注意。”

    但护士姐姐并不好说话,留下一句:“我这就告诉林大夫你又出血了。”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讲真话,她其实不咋怕林医生,所以这个威胁全当没听见。

    只是习惯性的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抬头看了对面的床位,见对方已经躺下休息了,便自觉放低声音继续赶作业去了,只是这一次她用手表定了个闹钟。

    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一个睡了一个赶作业,要是一个没注意估计都得出老多血了。

    在闹钟的提醒下,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点滴终于磕磕绊绊的滴完了。

    林书的作业也到此结束了一小段,她在床上活动了几下酸痛的三肢,揭开被子踩上自己的小毛拖鞋,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卫生间。

    片刻后她坐在马桶上发出了舒畅的呼气声,打了一上午的点滴又喝了奶茶,膀胱早积满了,憋尿是真难受。

    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闪过,另外一个事情就又出现在了脑子里。

    林书迟疑了一下就立刻站起来收拾好自己,又拿起旁边的消毒喷雾对着马桶周围喷洒干净,犹豫了一下又拿起了消毒湿巾将马桶擦了个干净,才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卫生间。

    她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孩,毫不犹豫滑着轮椅走出了病房的门,一路走到了医生办公室。

    很快,林医生就打开了病房的门,一路走到了十号病床跟前揭开了男孩的被子。

    蓝白相间的被子下,他正蜷缩着身体躺着,脸上苍白依旧但额头上早积满了汗水,细碎的刘海沾染在脸上,看着狼狈又可怜。

    才十五岁的年纪,还不能完全遮掩自己的情绪,看到林医生略带怜悯的神情,男孩狼狈撇过头脸上写满了羞耻。

    林医生这回也不贫嘴了,直接弯腰抱起他,一路走向卫生间。

    等林书回来时,原本躺着的男孩已经靠着床坐着了,林书目光悄悄的扫了一眼卫生间,她刚出去的时候没关卫生间的门,现在已经关了,看来是去过卫生间了。

    她有些放心的呼了口气,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病床上。

    此刻时间是中午时分,林书喵了一眼手表静等投喂。

    她的父母都是实打实的精英人士,工作体面,能力优秀,但唯独没有太多空闲时间。

    爸爸基本上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即便是她受伤了也不能全天陪护,只能抽空往医院跑一趟。

    而林书的妈妈上个月才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去国外医院进修的机会,是非常重要的事业转折期,所以林书和爸爸选择了隐瞒她受伤的事情,不给妈妈增添压力。

    对于没有时间陪伴女儿爸爸也十分愧疚的,所以他的补偿方式变成了各种隔空投喂。

    今日也不例外,整点的时候就收到了爸爸特意定做的的两份口味不一样的营养餐。

    其实林书也提过意见,觉得每顿一份饭菜就可以,但老爸似乎把每天的投喂当成了一种补偿,好像一顿不拉就能稍稍弥补他内心的愧疚。

    所以林书每天都被迫接受双份的美食,顺便便宜林医生的嘴巴。

    林医生全名叫林舒展,是林书爸爸林书臣的弟弟,现在是一名骨科医生,但一向为老不尊,就像此时此刻,双份外卖就像个信号一样,林书才摆在桌上林医生就端着饭盒赶来了。

    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的忙碌,难得的午休时间林医生一般是不会浪费时间陪林书,而是端着饭盒将外卖里自己女朋友喜欢的东西都挑走,然后屁颠屁颠地去和女朋友甜甜蜜蜜的吃午饭。

    林书也习惯了,耐心地等他挑完再一溜烟似得飘出后,才开始捧着碗把白花花的大米饭放进了嘴里,寡淡了一上午的舌头终于有救了。

    但吃了几口后,她突然就想起了对面的男孩。

    他还是保持着这个那个动作,坐在病床上低着头一声不吭,看起来像是没有生命的玩偶一样。

    他是不吃饭,还是没办法吃饭?

    显然是后者!

    林书想起他早上说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吃晚饭的事情,侧头从桌子上拿出手机,找到林医生的对话框,发了一段文字,没一会对方回复了一个没问题的表情包。

    果然没两分钟,林舒展就拿着个名片走进了病房,将名片递给了床上沉默不语的男孩:“这个是医院食堂的名片,可以打电话订餐。”

    名片的正面是联系电话,反面则是一些常点的饭菜,方便病人订餐。

    低着头的男孩抿了抿干燥的唇,死寂的目光落在了递过来的名片上。

    好一会儿后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没有手机,能帮我订吗?”说完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我给你钱。”

    林舒展似乎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但还是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又把名片上印着菜名的一面放到他眼前:“当然可以,你说吃点什么?”

    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名片上。

    菜单的开头都是一些荤素搭配的营养餐,价格高但卖相好,对一个饿很久的人来说是极大的诱惑,但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逗留地滑过一连串的菜名,落到了最后一个上面。

    “五个馒头可以吗?”枯瘦的男孩指着名片上最后一行一元一个的馒头上,缓慢地抬头问。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面无表情的,但在细碎的阳光下那张长期营养不良枯瘦苍白的脸落在了林舒展眼里,一向大大咧咧的男人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是愣住了的。

    “是不送吗?”林舒展的表情似乎让他误会了,他抿了抿唇干燥的唇:“那再加个素面会送吗?”

    “送的送的!”林舒展似乎回过神一样胡乱点了两下头,便拨通电话出门了。

    一下子病房里又安静了下去。

    林书有些不适应地挠挠头,拿起勺子继续往嘴里送饭。

    “谢谢”不轻不重的道谢声传来,林书刚开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对面。

    却看见一直用帽檐压着脸几乎不会抬头的他,正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枯瘦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林书确定刚刚那句谢谢就是他说的。

    谢什么?他知道是自己叫的林医生?

    那自己现在回什么?不客气还是不是我?林书纠结的捏紧了勺子,但对方说完这句却并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抬手压了压帽檐又继续底下了头。

    只留下林书吧唧两下嘴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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