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孙女儿我知道,她是不会稀罕什么王妃之位的!贾母对这个儿媳虽然满心反感,却不好发作,只是淡淡地回答她。

    “老太太!您想过没有?南安王爷如今深受皇上的宠爱,这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的女儿可是当今的太子妃啊!那世子也就是未来的国舅爷!咱们若是的罪了未来国舅,那贾家未来的命运——”

    “别再说了!你去吧!”贾母摆了摆手,有些疲倦地说。

    王夫人不敢再说,默默地退下了。

    贾母还不知道,正在她为此事伤神不已的时候,南安王府却炸开了锅。

    炸锅的原因很简单——世子颜宁留书出走了!

    话说九月十五那天,颜宁因为惦记着和迎春的清凉寺赏菊之约,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带着心砚急匆匆赶往清凉寺,他在清凉寺的门口左等右等,只望的脖子也酸了,都没见到迎春的身影。

    眼看日头渐渐西斜,最后一丝光亮也隐没在天际,清凉寺中的香客们也都散尽,只剩下他主仆二人站在空落落的大门内。颜宁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事情很明显,迎春根本就没有和他继续交往下去的意思!

    自己把婚事拖了这样久,好不容易遇见个心仪的姑娘,哪知对方却完全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见主人一脸的失望之情,心砚忍不住劝道:“世子!那贾家小姐是不会再来的了!咱们这就回府吧!”

    心砚!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什么问题?世子尽管问!”

    “从小到大,人家都说我长得俊俏,这话——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故意恭维我?”颜宁认真地问。

    “世子!”心砚挠了挠头:“您自己平日里难道不照镜子吗?是美是丑,您心里自然有数!”

    “可是!那贾迎春仿佛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呢!”颜宁苦笑。

    “女人心,海底针!这可不是靠长得帅就能征服的!”心砚嘴唇动了动,看着颜宁失落的眼神,只得把想说的话改成了:

    “世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的是!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颜宁振奋了一下精神,长出了一口气:“心砚!咱们回府!”

    “无妻!哼!就算那贾家小姐对你有意,老太妃那一关,你过得去吗!”心砚摇了摇头,把这句话憋在了心里,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世子的大踏步。

    豪言壮语才说了不到三天,颜宁就又变回了霜打茄子的模样——爱情这东西,可不是说声忘就能忘得了的!有道是:“不思量!自难忘!”

    可是,正到他为见不到迎春而寝食难安的时候,祖母却喜滋滋地跑来告诉他,给他去贾府提亲了——

    贾府提亲!他一阵狂喜,还没来得及笑出来,祖母就接着告诉他:“提得是名满京城的姑苏才女林黛玉!”

    宛如晴天里打了个霹雳!他彻底地抓狂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一走了之。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偷偷揣着一包金银,连心砚都没带,留了张字条,就开始了他一个人的漫长的江湖苦旅去了。

    颜宁和林黛玉的亲事,从此只能作罢!

    宝玉知道此事后,欢天喜地地跑去告诉黛玉,黛玉心里虽然狂喜,表面上却反倒将宝玉数落了一顿,说是唐突了她云云!宝玉难免又是一番赔礼道歉。

    再说司棋,到了九月十五那天,见迎春迟迟没有出门的意思,就提醒道:“姑娘!那颜世子,还在清凉寺等着咱们呢!”

    迎春从书卷中探出脸来,瞅了她一眼:“你的记性倒好!”

    “那姑娘还不换衣服吗?”

    “不用换!我今天不出门!”

    “可是姑娘!你答应了人家啊”

    “司棋!”迎春有些不耐烦地放下了书:“你说,颜世子约得是谁呀?”

    “这——当然是姑娘你啦!”司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

    “错!他约的是一个叫贾春的少年男子!不是贾家的二小姐!懂了吗!”

    司棋不懂,但是有一点她是确定无疑了,那就是自家姑娘根本就不喜欢那个世子!不然她绝不会爽约的!唉!可惜!

    当她把从园中姐妹处听来的颜宁离家出走的事情说给迎春听时,迎春只是淡淡一笑:“别人的事情,我管那样多做甚!”

    司棋连连点头,心想这倒是,女孩儿家,还是少管别人的闲事为妙!

    可是,当那个叫梅小楼的戏子再次出现在大观园里的时候,迎春的话就不攻自破了。

    事情是这样的。

    在一个清凉如水的早晨,迎春带着司棋照例到梨香院那一带的柳林中散步,草丛间突然跳出了一只小白兔。

    这白兔好可爱!不知道是谁养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迎春一面欢呼,一面雀跃着跑到草丛里,伸手想捉住白兔。

    那白兔却极为机灵敏捷,迎春还未近身,它就远远地跳向草丛深处了。

    迎春失望地转过身:“司棋!你有办法捉住它吧!”

    “姑娘!我可没这本事!咱们还是到宝姑娘那里解九连环玩吧!”

    迎春低着头,目光在周围的草丛里四处搜索,突然,一双大手捧着白兔伸到了她眼前,迎春心里一喜,猛地抬头,一双妙目和梅小楼那对蕴含着笑意的黑亮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迎春大吃一惊,梅小楼,怎么会大清早的出现在大观园呢!

    “二小姐!快接着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住了她哦!”

    “梅——梅公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梅小楼淡淡一笑:“回禀小姐!我从此就住在这园中了!”

    梅小楼!你好大的胆子!这园中也是你可以随意走动的吗!迎春刚想再问,管家林之孝就跑过来高声大喝了。

    林管家!您老人家并没有说过这园子不可以进来!梅小楼不卑不亢地说。

    “还敢狡辩!你一个低三下四的戏子!也敢来跟小姐搭话!若是给大老爷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还不快走!”

    梅小楼听到那句:“你一个低三下四的戏子,也敢来跟小姐搭话,这句话时,脸色很明显地阴了一下,但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笑道:“林管家说的是!像我这样的卑贱之人,原本不配与小姐说话,我这就走!”

    他拍了拍身上因为捕捉白兔而沾染上的灰尘,转身离去。

    “二姑娘!园子里可玩的地方有很多,这里景致荒凉的紧,又时常有闲杂人等出么没,请二姑娘以后莫要再来了!”林之孝陪着笑脸对迎春说。

    迎春在心底里哼了一声,拉着司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只剩下林之孝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姑娘有些不高兴了!莫非我做错了什么?”

    回到缀锦楼,司棋正要去厨房传饭,却被迎春叫住了:“司棋!去帮我查查,那梅公子为什么会住到咱们大观园中!”

    “你昨天才说过,别人的闲事你不想管太多,那这梅公子,难道就不是别人了吗!”司棋有些暗暗心焦,自己姑娘看不上堂堂南安王府的世子,却对这个下九流的戏子产生了这样浓厚的兴趣,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迎春瞪了司棋一眼:“你这丫头!什么时候眼里连主子都没有了?”

    司棋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乖乖地叫来小丫头传饭,自己跑出去打探去了。

    饭菜端上桌,迎春却没什么心绪吃,满脑子都是梅小楼那双含笑的大海般深邃的眼睛。他为什么会说自己以后常住大观园呢?是为了躲避西平王爷的恶意报复吗?还是——想到上次,自己浑身湿透地躺在他的怀抱之中的情形,她脸上不觉有些发烫了。

    “姑娘!姑娘!”司棋的叫声把她从沉思中惊醒。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她忙问。

    司棋点点头:“他是林管家前日从外面聘请回来教咱们府里那十二个戏子的教头!”

    “教头?林管家聘请的?”

    “是的!教那些女孩子们唱戏!他原本不就是个唱戏的嘛!”司棋撇了撇小嘴,颇有些不屑地说。

    “司棋!不要用出身来作为判定一个人的标准!有些人出身高贵,可灵魂卑劣!有些虽然身为下贱,可是铁骨铮铮,品行教人仰视!你看我身为贾府小姐,什么时候看不起过下人了!”迎春脸色郑重地教诲道。

    司棋低下头,小声嘀咕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在婚姻大事上头,讲得就是个门当户对呀!再说了!那颜世子不见得就灵魂卑劣,那梅戏子也不一定就——”

    “住口!”迎春真有些火了:“什么婚姻大事!谁跟你提什么婚姻大事了!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怎么就引来你这样一大堆不伦不类的话来!”

    “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司棋见势不妙,忙说。

    迎春微微点了点头,想拿起筷子吃饭,突然又问:“对了!他是林管家找来的,还是到府中自荐的?”

    “这个我可没问那样多。”

    迎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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