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索维拉住的民宿一样,整栋楼都被他们租用下来。

    早上八点多,整座蓝城还在酣睡当中,时唯醒了,看向躺在身侧的男人,手指按在他眉心处轻轻抚平褶皱。

    不知想着什么心事,睡觉还皱着眉头。

    时唯无声叹了口气,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他这两天挺累的,白天开车,晚上也......

    时唯止住自己的遐思,嘴角浅藏一抹淡笑。

    不吵你了,好好睡吧。

    时唯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没有惊动季延川,爬下床,为他压好被子,这才拿着换穿的衣服出门去洗漱。

    几分钟以后,她下楼经过厨房往里看了眼。八点钟对当地的人来说还太早,厨房没有开火,她想等散完步再回来陪他吃早餐吧。

    于是连妆也没化,简装出行。

    半小时之后,季延川醒了,感觉到怀里空了,习惯性去摸身边,没有人。

    他倏然睁开眼睛,意识陡然清醒转来。

    时唯去哪里了?

    季延川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到处找人。

    浴室没有;

    厕所没有;

    阳台没有;

    厨房没有;

    客厅没有;

    遍寻各处,都没有。

    向艺和温坚都被吵醒了,连房东也出来了。

    季延川问,“看到时唯了吗?”

    向艺揉着脖子,“伍爷,你们不是睡一起的吗?”

    季延川:“我醒来没看到她。”

    温坚接话:“嫂子起来没叫你?”

    季延川摇了摇头。

    向艺宽慰道,“伍爷你不要太担心了,有可能嫂子就出门散个步而已。”

    温坚也说:“伍爷,我也觉得你太过紧张了。”

    怎么会不紧张?宋明城就在附近,她怎么能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呢?

    仿佛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东西不小心从指缝间漏出,他太害怕失去她了。

    想到这里,季延川坐立难安,没说什么话,上了楼去换衣服,草草弄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向艺和温坚也跟着一起去找人。

    此时路上已有些人了,赶快过去打听有没有看到过时唯。

    那么靓丽的一个女人,但凡看到都会注意几眼,不会儿便听有人说看到她往巷子里进去了。

    他们朝路人指点的地方找去,四周围安谧静和,蓝色的台阶上几只猫懒洋洋躺在陶盆旁,偶有几个穿着长袍的女人慢慢走路,季延川看了几眼,身形都不像时唯。

    继续找。

    山城,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停下休息,刚要坐在湖蓝色木门前的台阶上,温坚叫了一声,“伍爷,你快来看,这不是嫂子的项链吗?!”

    季延川迅速转身,大步走向温坚,在一扇铁栅栏下面有一条项链,镶嵌的碎钻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季延川的眼睛。

    他蹲下来捡起那条细细的链子,确实是时唯的。

    她来过这里。

    这条项链怎么会落在这里?

    他攥紧项链,站起身,一双锐利如鹰般的眼睛四面一扫,四旷寂静,猫还躺在那里,欠着身体打呵欠。

    季延川收回目光,再次投向手里的链条。

    链子不是从吻合处打开的,更像是挣断开的。

    他想到上次她说为了保命把项链给了那些歹徒,那这次是为了什么落下项链?

    时唯那么聪明,她做这些一定有她的意义。

    他的目光停留在项链上数秒。

    她连解开项链的时间都没有,更像是情急之下挣断项链扔在地上。

    故意留下的证据,就是为了告诉他,她有危险。

    季延川微微眯起眼睛。

    只有一种解释——宋明城。

    他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却不得不去接受去相信。

    季延川紧咬后槽牙,咬肌的力道过于大,显得脸部线条更加棱角分明。

    他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一拳砸向墙壁。

    温坚和向艺心里一颤。

    路上,有附近咖啡店的老板知道他们在找时唯,跑过来告诉他们,早上准备开店的时候看到好几个男人在打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一条明黄色的裙子,长得特别漂亮,路过他的店门口蹲下来玩了好一会儿猫,所以他们打她的时候,虽然远远的看不清,但他注意到了那条明黄色裙子,是她错不了。

    早上这附近没有警察巡逻,那老板不敢上前阻止,缩在店内报了警,但那几个人在警察来之前把女人塞进了车里扬长而去。警察虽然来了,鉴于没有罪犯痕迹,也就不了了之地走了。

    ——

    时唯是被人从后面袭击的,她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被人蒙了脑袋,一阵拳打脚踢,直到她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朦胧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宋明城的爆吼声,“我什么时候说让你们打她了,我说去把人给我请过来,请字听不懂?”

    有个年轻一点的声音说:“这女人泼的很,差点把我哥几个手骨都折了,不用点暴力她会乖乖就范吗?”

    是宋明城?

    时唯有了意识。

    该来的总逃不了的。

    只是她现在全身都好痛,有几根骨头裂了,根本动弹不得。

    要怎么逃出去?

    宋明城听到女人轻的一声呻.吟,转过身来走向时唯。

    时唯睁开眼睛,她挨了几记拳头,眼睛周围一圈青的,脸颊肿的老高。

    “醒过来了?”宋明城说道。

    时唯冷笑一声,“少来这一套,有屁快放。”

    “我知道你恨我。”宋明城在她面前蹲下来。

    时唯偏过头去,“你让我恶心。”

    大概这句话惹怒了他,脸上的面具再也伪装不下去,宋明城冷声道,“你别以为榜上了季延川就可以把你丑陋的身份甩干净了,”他凑近她,低声道,“灰姑娘就是灰姑娘,永远当不了白雪公主。”

    “你怎么知道他的?”时唯第一次觉得面前的男人这副狰狞的脸容,她怎么就这么反胃呢。

    宋明城哼了一声,眼里带着有些说不清的哂意,“季延川,季伍爷,季氏集团的三公子,外公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S城响当当的人物,哪个人不知道他,哪个女人不想嫁他。你别以为他睡了你,你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我呸!你做梦!你永远摘不掉你肮脏的过去!”

    时唯想他最多也不过就是家世稍好一点的纨绔子弟,全然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了不得的身份。

    她怔然,好一阵没有说话。

    宋明城看了她许久,看好戏的表情,“原来你一直不知道他是谁,就这么巴巴的上了他的床,”他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就像看猎物,“二十八岁的女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单蠢?”

    时唯把脸一偏,啐了一口在他脸上,“呸!拿开你的脏手!”

    宋明城一抹脸,眼里冷光一闪,坏笑道,“我帮你一个忙,看看他是不是真心爱你。”

    时唯全身紧张,瞪着他,“你想干嘛?!”

    宋明城慢慢站起来,睨着她,“我已经派人去告诉他了,你在我手里,你不是很爱他吗?难道不想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你吗?”

    “我们就来打个赌,”宋明城徐徐说道,“我的条件是不准报警,让他一个人来和我单打独斗,你猜他会不会赢?”

    “宋明城!”时唯狠狠踢向他,但她被捆绑着,没有踢到人,“你别让我恨你!”

    宋明城却不管她的话,依旧慢条斯理道,“如果我赢了,你就乖乖跟我回去,你父亲说了,只要你回去,还是她的乖女儿,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

    “不可能!你们休想!”时唯遏制住眼泪不流下来,可是那泪水却顺着眼角往下淌。

    “时唯,你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你的身份你的过去被钉在耻辱柱上,你抛不开它们的,你越想抛开,它们就黏的你越紧,你跟季延川是不可能的,他们家也不可能接受你这样身份的人,而且,你父亲的性格你也该了解,你逃不开也躲不了的,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一样把你抓回来。”

    宋明城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心里。

    他说的很对很对。

    回国了,无论是季延川还是她,都会回归到各自的生活里去。

    在摩洛哥,他们可以相爱可以横冲直撞不计后果,可是这到底都不是他们现实的生活。

    梦做完了,总有一天要回到现实,继续着过往循规蹈矩的生活。

    可是,她舍不得啊。

    她真的舍不得啊。

    她是这样爱着他。

    爱着他的时候,心里眼里却是他;爱着他的时候,生活的每一天都阳光明媚都充满希望;爱着他的时候,心也变柔软变甜蜜了。

    想让自己变得更美好,想为他洗衣服做饭煲汤甚至是生孩子,想和他一起过最简单琐碎的生活。

    难道这样简单的愿望也不能实现吗?

    为什么让她遇上季延川,为什么让她遇上了又爱上?

    可是如果从不曾遇见季延川,时唯的人生将会变得多么寡淡无趣,她甚至到死也未必能尝到爱一个人的滋味。

    时唯慢慢跪下,双膝贴着地面,一点一点爬到宋明城脚边,膝盖被磨破了,她毫无知觉。

    沙哑着嗓音求他:“师父,我求求你,放过我们。”

    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低头看着地上的女人,曾经她是多么骄傲冰冷,“原来你也是会求人的,”宋明城舔了舔嘴唇。

    慢慢说道,“你跟我回去,当做从来没有遇见过季延川,忘记他,彻底从你脑海中拔除他,我就放过你,帮你在你父亲面前说点好话,相信你以后的日子不会难熬的。”

    要让她忘记季延川,当这段感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时唯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你做梦!我忘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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