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家3
「不可结缘。不可以太温柔。」
×××××××××××××××××××××××××××××××
山南由理提出先见委托人后,五条悟没有再打岔。两人终于见到了这次的苦主母女俩。
二人饱受这栋建筑折磨,电器频繁跳闸、电视画面故障、电话杂音、莫名骚扰电话等现象让她们疲惫不堪。
女儿翠眼下青黑,努力对客人展现客套的笑容。
母亲礼子看到新来的两个年轻人,依旧面孔麻木,似乎已经累到做不出反应了。
山南由理皱眉,母亲礼子的状态太差了。
向委托人介绍了新成员,谷山麻衣却没有当面说出五条悟看到地缚灵一事。
取得主人同意后,麻衣带着山南由理和五条悟,在屋内每个房间逛了一圈,同时拜托她们在举行仪式之前先不要透露地缚灵的事,免得这家的母亲礼子承受不住。
二人都认可了。
逛了一圈下来,三人回到一楼客厅。
五条悟脸上浮现一个似乎有些轻浮意味的微笑,“有意思。在骚扰这里的不只是地缚灵,还有不少人为的痕迹。”
这番言论吸引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涉谷一也。他从一个纸袋里拿出几个小型电器零件给五条悟看。五条悟点点头。
其他人困惑地看着他和五条悟两个走到一边嘀嘀咕咕,一番交流之后,二人转去其他房间。
山南由理静静旁观,和谷山麻衣打过招呼后,便去接触礼子夫人。
看来这个建筑的问题既有灵异因素,也有人为因素。虽说已经找出原因,可在揭晓真相之前,那位母亲的心还是需要安抚。
过了没多久,涉谷一也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拿出一堆电器零件、磁石,说明电器频繁跳闸、电视画面故障、电话杂音、莫名骚扰电话等现象背后全都存在人为因素。
而五条悟发现了通往外界的暗门,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真相一下就揭开了:来自邻居世仓家的恶意。
这个建筑的确受到地缚灵一家人的思念影响。屋内仍然回荡着一家人的执念,徘徊的灵魂看不见彼此。
「kosori进来了。」小男孩的低语。
「至少要放过那个孩子。」女人的悲鸣。
「不行!不能进来!」四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呼喊。
「妈妈你在哪儿?」少女不安的声音。
这些陷于死前噩梦与执念的地缚灵,反而是给予警告,想要保护屋内这些人的一方。
更恐怖的,是人心。
得知背后是人类作祟,翠捏紧了拳头,礼子倒是一下安心了许多。哪怕涉谷一也接下来说,这里也疑似有地缚灵,傍晚要尝试除灵。她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安而疲惫了。
众人的心情都因此放松了很多,接着就只需要等待调查所的同伴带来净灵仪式的材料。
傍晚之前本来该是一段平静祥和的时间。
山南由理在餐厅里慢慢喝茶。被放置的五条悟,坐在旁边玩手机上的小游戏,却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突然外面走廊尽头响起女孩的悲鸣,是谷山麻衣。
山南由理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率先赶到她身边。
颤抖的谷山麻衣,脸白得和纸一样,死死盯着穿衣镜。
“麻衣,没事了。我们在这里。” 山南由理轻轻拥着她,把她带离了这里。
“kosori……又出现了,在穿衣镜对面盯着我们。”离开那个位置之后,谷山麻衣平静了一些,说出自己的感受。
因为自己的能力,她看到了地缚灵中的小男孩,又与他共情了—当初侵入住宅的杀人凶手,被小男孩当成是怪物“kosori”,死后仍然恐惧着“它”。
谷山麻衣之前和小男孩共鸣过一次了,而这次她真正看见了他——从脸到脖子被劈开、头奇怪耷拉着的小男孩,圆圆的面孔和睡衣被血染红。
“太悲惨了……那个孩子,他还在害怕。”谷山麻衣眼眶发红。
山南由理用手臂环绕着她的肩膀,开口问五条悟:“五条君,你看到隔壁的建筑还有一只地缚灵是吧?两栋建筑的地缚灵会有关联吗?”
五条悟耸耸肩,“隔壁的大叔拿着柴刀,一身血迹,看上去是杀了人。不管有没有关联,到时候一起送走就行。”
“麻衣,不要害怕,很快就能解决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听到这个回答,山南由理转头安慰谷山麻衣。
麻衣看上去似乎安心了一点。
山南由理随即打发走围过来关心她的其他人,独自留在这里陪伴她。
而在其他人离开之后,山南由理指引躺下的谷山麻衣看向自己。
“麻衣,看着我的眼睛。”
谷山麻衣茫然浸入了温柔又寂寥的夜空。仿佛第一次看清她,美丽又温柔的由理姐姐,她的眼睛看上去忧郁又寂寞。感觉好悲伤。
见到麻衣的神情,山南由理轻笑了一声,“麻衣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呢。不行啊,离他人的心太近,会被卷进去的,你要学着隔离他者的情绪……现在,稍微睡一下可以吗?”
她的眼角不知道为何渗出了泪水,由理姐姐柔软微凉的指腹拭去了它。麻衣呆呆“嗯”了一声。
睡意轻易地拢住她的头脑,伴着由理姐姐身上的香气,好像来自雪里绽开的花朵。她进入了沉眠。
×
握着谷山麻衣的手,山南由理合上眼帘,呼唤那个与麻衣相连的灵魂。
「尤金,听得见吗?」
「嗨,由理小姐。」轻微又虚幻的声音回应。
「为什么你还醒着?你的尸体被发现后,大家都以为你升天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一直沉睡不醒,但时不时会突然醒过来,类似这种感觉吧。虽然我知道自己在朦胧中一直追逐麻衣她们。
迷迷糊糊中又会唐突的清醒,似乎一直要溢出身体的东西,又一口气返回体内。而我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就处于调查中。对这个状况,我完全没头绪。」
声音中有苦笑的味道。
「尤金,你还有什么执念吗?」
「执念?我想不出来,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过这个状态下,还能继续帮到那鲁也不错。」
「你们是双胞胎。」她突然意识到这点。
「是呀,由理小姐想到什么了?」
「在古老风俗中,双胞胎的存在一向很特殊。
很多民族都认为双胞胎是同一个灵魂。
非洲的约鲁巴人相信,双胞胎的灵魂是结合在一起、不可分割的,他们是介于神界与人界中的一种生灵,其中任一人若不幸先去世,仅存的一个人会孤独无依,灵魂失去平衡,最后跟着走上绝路。美国边界的莫哈族印第安人则认为,孪生子中一个逝世,另一个往往会自杀。」
「莫哈族的传说……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样的说法。你的意思是,因为双胞胎中的一个还活着,所以我才会清醒吗?哈哈,那鲁是个顽强的人,不往下坠,反而拉住死去兄弟的灵魂,确实是他的作风。」
「失礼了,一个猜想而已。尤金……在黑暗中徘徊很寂寞吧。去到彼岸的灵魂最好一直沉眠下去。还是不要我帮助吗?」
「由理小姐……」声音轻笑了一下,依然平静,「要等兄弟死后一起同归天国的话,我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已经是死人了,但我觉得人生还在延续。」
她轻轻地叹息了出来。
「如果这样……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麻衣。」
黑暗安静了一下。
「我不想伤害麻衣。做出利用她的事,我很抱歉。」
「尤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没有放过他。
声音苦笑了一下。
「由理小姐,我已经死了。不能给她任何承诺。真的很对不起。」
不可结缘啊。山南由理再次叹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更好。
「那就对她温柔点,不,还是不要太温柔。总要给她看看别人的机会。」
「啊,是这样吗……」
山南由理想得到他挠头的样子。
「对了,请你继续替我保密,拜托了。」她补充道。
「好的,由理小姐。也请你帮帮那鲁他们,房子里飘荡着黑暗的思念,有什么正在倾泻出来。」
「嗯,你放心。这次带了强力的援助。」
「我通过麻衣的视野看到有个很闪耀的人。是他吗?」
「嗯。」
「拜托你们了。是时候说再见了吧?」
「再见,尤金。」
「再见,由理小姐。」
黑暗吞没了声音。
山南由理睁开眼,麻衣还在安然酣睡。她放下麻衣的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
麻衣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摇滚和尚滝川法生,和另一位同伴安原修傍晚抵达时敲门才醒。
她下楼之后,便看到五条悟在一楼客厅摆开了小小的祭坛。山南由理在旁边帮忙。
好奇的其他人挤在不够宽阔的客厅里和门外围观。
五条悟对此安之若素,他平时被围观得多了。仪式材料摆好之后,他抬起右手打开平放,左手结起金刚印,嘴唇微动,念起了往生咒。
山南由理看见他笼在光芒之中,低声念诵咒文。哪怕戴着墨镜,被映照的侧脸也透出沉静而神圣的感觉。平日里跳脱轻浮的桀骜青年,此刻仿若两人。
她突然想起来,在过去,拥有「六眼」之人向来被称为“神子”。成为高于所有人的“神”,要背负的东西就太多了。
随着五条悟的念诵,空气慢慢清净起来。
山南由理和调查所一群人都看到了,地缚灵一家人升天的场景——在泡沫似的白光之中,爷爷、父亲、母亲、女儿、儿子,她们终于看见了彼此,拥抱着落泪,最后消失了。
隔壁那个罪恶的灵魂也被涤除了。
最后,五条悟拿起柳枝蘸起净水撒向四周,放下柳枝,拍拍手表示结束。
听到清脆的击掌声。众人好像从梦中苏醒一般,心头有些恍然,感觉确实有无形的东西消散了。萦绕在家中,那股悲伤又阴郁的气氛不见了。
连屋内的三个普通人都感受到了。
那个看起来不相信灵异事件的青年,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摇滚和尚看着五条悟的眼睛简直在发光。这是哪家的孩子?他作为高野山的和尚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天理宗教协会真是藏龙卧虎啊。
地缚灵已经升天。
这个家遗留的人为因素——邻居世仓家的恶行,就得委托人自己应对了。
五条悟和山南由理拒绝了委托人的挽留,完事后便要离开。
在离开之前,山南由理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建筑的大门。她想起进门之前看到的女孩身影。
没有得到家人的回应,明明有些害怕,快要哭出来一样,可她依然走进了玄关,向着噩梦踏了进去。
大概对她来说,比起自己的死亡,回到家里却是一个迎接她的人也没有的事情,要更加难以接受吧。
“怎么了?”五条悟问她。
“没什么。”她摇摇头。
“唔……对了回去记得请我吃甜品。我今天可是出了大力。”五条悟大言不惭。
“好。”
咦,这次很好说话嘛。五条悟摸摸下巴,“之前说好了,陪我去涉谷那家店吃甜品哦!”
这人得寸进尺了。
“……好吧。”她还是答应了。
“现在就去。”五条悟眼神闪亮。
“今天不行,时间太晚了。”这次秒拒。
“诶~那等你回来工作再约咯。”
今晚夜空清朗,天上的星星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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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由理提出先见委托人后,五条悟没有再打岔。两人终于见到了这次的苦主母女俩。
二人饱受这栋建筑折磨,电器频繁跳闸、电视画面故障、电话杂音、莫名骚扰电话等现象让她们疲惫不堪。
女儿翠眼下青黑,努力对客人展现客套的笑容。
母亲礼子看到新来的两个年轻人,依旧面孔麻木,似乎已经累到做不出反应了。
山南由理皱眉,母亲礼子的状态太差了。
向委托人介绍了新成员,谷山麻衣却没有当面说出五条悟看到地缚灵一事。
取得主人同意后,麻衣带着山南由理和五条悟,在屋内每个房间逛了一圈,同时拜托她们在举行仪式之前先不要透露地缚灵的事,免得这家的母亲礼子承受不住。
二人都认可了。
逛了一圈下来,三人回到一楼客厅。
五条悟脸上浮现一个似乎有些轻浮意味的微笑,“有意思。在骚扰这里的不只是地缚灵,还有不少人为的痕迹。”
这番言论吸引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涉谷一也。他从一个纸袋里拿出几个小型电器零件给五条悟看。五条悟点点头。
其他人困惑地看着他和五条悟两个走到一边嘀嘀咕咕,一番交流之后,二人转去其他房间。
山南由理静静旁观,和谷山麻衣打过招呼后,便去接触礼子夫人。
看来这个建筑的问题既有灵异因素,也有人为因素。虽说已经找出原因,可在揭晓真相之前,那位母亲的心还是需要安抚。
过了没多久,涉谷一也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拿出一堆电器零件、磁石,说明电器频繁跳闸、电视画面故障、电话杂音、莫名骚扰电话等现象背后全都存在人为因素。
而五条悟发现了通往外界的暗门,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真相一下就揭开了:来自邻居世仓家的恶意。
这个建筑的确受到地缚灵一家人的思念影响。屋内仍然回荡着一家人的执念,徘徊的灵魂看不见彼此。
「kosori进来了。」小男孩的低语。
「至少要放过那个孩子。」女人的悲鸣。
「不行!不能进来!」四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呼喊。
「妈妈你在哪儿?」少女不安的声音。
这些陷于死前噩梦与执念的地缚灵,反而是给予警告,想要保护屋内这些人的一方。
更恐怖的,是人心。
得知背后是人类作祟,翠捏紧了拳头,礼子倒是一下安心了许多。哪怕涉谷一也接下来说,这里也疑似有地缚灵,傍晚要尝试除灵。她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安而疲惫了。
众人的心情都因此放松了很多,接着就只需要等待调查所的同伴带来净灵仪式的材料。
傍晚之前本来该是一段平静祥和的时间。
山南由理在餐厅里慢慢喝茶。被放置的五条悟,坐在旁边玩手机上的小游戏,却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突然外面走廊尽头响起女孩的悲鸣,是谷山麻衣。
山南由理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率先赶到她身边。
颤抖的谷山麻衣,脸白得和纸一样,死死盯着穿衣镜。
“麻衣,没事了。我们在这里。” 山南由理轻轻拥着她,把她带离了这里。
“kosori……又出现了,在穿衣镜对面盯着我们。”离开那个位置之后,谷山麻衣平静了一些,说出自己的感受。
因为自己的能力,她看到了地缚灵中的小男孩,又与他共情了—当初侵入住宅的杀人凶手,被小男孩当成是怪物“kosori”,死后仍然恐惧着“它”。
谷山麻衣之前和小男孩共鸣过一次了,而这次她真正看见了他——从脸到脖子被劈开、头奇怪耷拉着的小男孩,圆圆的面孔和睡衣被血染红。
“太悲惨了……那个孩子,他还在害怕。”谷山麻衣眼眶发红。
山南由理用手臂环绕着她的肩膀,开口问五条悟:“五条君,你看到隔壁的建筑还有一只地缚灵是吧?两栋建筑的地缚灵会有关联吗?”
五条悟耸耸肩,“隔壁的大叔拿着柴刀,一身血迹,看上去是杀了人。不管有没有关联,到时候一起送走就行。”
“麻衣,不要害怕,很快就能解决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听到这个回答,山南由理转头安慰谷山麻衣。
麻衣看上去似乎安心了一点。
山南由理随即打发走围过来关心她的其他人,独自留在这里陪伴她。
而在其他人离开之后,山南由理指引躺下的谷山麻衣看向自己。
“麻衣,看着我的眼睛。”
谷山麻衣茫然浸入了温柔又寂寥的夜空。仿佛第一次看清她,美丽又温柔的由理姐姐,她的眼睛看上去忧郁又寂寞。感觉好悲伤。
见到麻衣的神情,山南由理轻笑了一声,“麻衣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呢。不行啊,离他人的心太近,会被卷进去的,你要学着隔离他者的情绪……现在,稍微睡一下可以吗?”
她的眼角不知道为何渗出了泪水,由理姐姐柔软微凉的指腹拭去了它。麻衣呆呆“嗯”了一声。
睡意轻易地拢住她的头脑,伴着由理姐姐身上的香气,好像来自雪里绽开的花朵。她进入了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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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谷山麻衣的手,山南由理合上眼帘,呼唤那个与麻衣相连的灵魂。
「尤金,听得见吗?」
「嗨,由理小姐。」轻微又虚幻的声音回应。
「为什么你还醒着?你的尸体被发现后,大家都以为你升天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一直沉睡不醒,但时不时会突然醒过来,类似这种感觉吧。虽然我知道自己在朦胧中一直追逐麻衣她们。
迷迷糊糊中又会唐突的清醒,似乎一直要溢出身体的东西,又一口气返回体内。而我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就处于调查中。对这个状况,我完全没头绪。」
声音中有苦笑的味道。
「尤金,你还有什么执念吗?」
「执念?我想不出来,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过这个状态下,还能继续帮到那鲁也不错。」
「你们是双胞胎。」她突然意识到这点。
「是呀,由理小姐想到什么了?」
「在古老风俗中,双胞胎的存在一向很特殊。
很多民族都认为双胞胎是同一个灵魂。
非洲的约鲁巴人相信,双胞胎的灵魂是结合在一起、不可分割的,他们是介于神界与人界中的一种生灵,其中任一人若不幸先去世,仅存的一个人会孤独无依,灵魂失去平衡,最后跟着走上绝路。美国边界的莫哈族印第安人则认为,孪生子中一个逝世,另一个往往会自杀。」
「莫哈族的传说……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样的说法。你的意思是,因为双胞胎中的一个还活着,所以我才会清醒吗?哈哈,那鲁是个顽强的人,不往下坠,反而拉住死去兄弟的灵魂,确实是他的作风。」
「失礼了,一个猜想而已。尤金……在黑暗中徘徊很寂寞吧。去到彼岸的灵魂最好一直沉眠下去。还是不要我帮助吗?」
「由理小姐……」声音轻笑了一下,依然平静,「要等兄弟死后一起同归天国的话,我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已经是死人了,但我觉得人生还在延续。」
她轻轻地叹息了出来。
「如果这样……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麻衣。」
黑暗安静了一下。
「我不想伤害麻衣。做出利用她的事,我很抱歉。」
「尤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没有放过他。
声音苦笑了一下。
「由理小姐,我已经死了。不能给她任何承诺。真的很对不起。」
不可结缘啊。山南由理再次叹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更好。
「那就对她温柔点,不,还是不要太温柔。总要给她看看别人的机会。」
「啊,是这样吗……」
山南由理想得到他挠头的样子。
「对了,请你继续替我保密,拜托了。」她补充道。
「好的,由理小姐。也请你帮帮那鲁他们,房子里飘荡着黑暗的思念,有什么正在倾泻出来。」
「嗯,你放心。这次带了强力的援助。」
「我通过麻衣的视野看到有个很闪耀的人。是他吗?」
「嗯。」
「拜托你们了。是时候说再见了吧?」
「再见,尤金。」
「再见,由理小姐。」
黑暗吞没了声音。
山南由理睁开眼,麻衣还在安然酣睡。她放下麻衣的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
麻衣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摇滚和尚滝川法生,和另一位同伴安原修傍晚抵达时敲门才醒。
她下楼之后,便看到五条悟在一楼客厅摆开了小小的祭坛。山南由理在旁边帮忙。
好奇的其他人挤在不够宽阔的客厅里和门外围观。
五条悟对此安之若素,他平时被围观得多了。仪式材料摆好之后,他抬起右手打开平放,左手结起金刚印,嘴唇微动,念起了往生咒。
山南由理看见他笼在光芒之中,低声念诵咒文。哪怕戴着墨镜,被映照的侧脸也透出沉静而神圣的感觉。平日里跳脱轻浮的桀骜青年,此刻仿若两人。
她突然想起来,在过去,拥有「六眼」之人向来被称为“神子”。成为高于所有人的“神”,要背负的东西就太多了。
随着五条悟的念诵,空气慢慢清净起来。
山南由理和调查所一群人都看到了,地缚灵一家人升天的场景——在泡沫似的白光之中,爷爷、父亲、母亲、女儿、儿子,她们终于看见了彼此,拥抱着落泪,最后消失了。
隔壁那个罪恶的灵魂也被涤除了。
最后,五条悟拿起柳枝蘸起净水撒向四周,放下柳枝,拍拍手表示结束。
听到清脆的击掌声。众人好像从梦中苏醒一般,心头有些恍然,感觉确实有无形的东西消散了。萦绕在家中,那股悲伤又阴郁的气氛不见了。
连屋内的三个普通人都感受到了。
那个看起来不相信灵异事件的青年,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摇滚和尚看着五条悟的眼睛简直在发光。这是哪家的孩子?他作为高野山的和尚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天理宗教协会真是藏龙卧虎啊。
地缚灵已经升天。
这个家遗留的人为因素——邻居世仓家的恶行,就得委托人自己应对了。
五条悟和山南由理拒绝了委托人的挽留,完事后便要离开。
在离开之前,山南由理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建筑的大门。她想起进门之前看到的女孩身影。
没有得到家人的回应,明明有些害怕,快要哭出来一样,可她依然走进了玄关,向着噩梦踏了进去。
大概对她来说,比起自己的死亡,回到家里却是一个迎接她的人也没有的事情,要更加难以接受吧。
“怎么了?”五条悟问她。
“没什么。”她摇摇头。
“唔……对了回去记得请我吃甜品。我今天可是出了大力。”五条悟大言不惭。
“好。”
咦,这次很好说话嘛。五条悟摸摸下巴,“之前说好了,陪我去涉谷那家店吃甜品哦!”
这人得寸进尺了。
“……好吧。”她还是答应了。
“现在就去。”五条悟眼神闪亮。
“今天不行,时间太晚了。”这次秒拒。
“诶~那等你回来工作再约咯。”
今晚夜空清朗,天上的星星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