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千还说,魔方协会刚刚成立的时候,他从一个女孩的眼晴里看到了魔方的第七种色彩,但是很可惜那个女孩没多久就退社了,不过今天这个女孩就坐在坐场。

    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发出一阵阵嘘声,有人大声地问:“是谁呀?”

    在一阵阵躁动声中,安西希的脸突然红了,她趁乱走出了礼堂。

    一周后,还是在同一个礼堂,迎来了校园十佳歌手大赛的总决赛。安西希是参赛选手之一。

    当安西希站在舞台上深情地演唱的时候,台下的呐喊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但是大多数男生也只敢在台下吹吹口哨,呐喊几声。是郑大千第一个走上舞台给安西希送花。不管怎样,即便鲜花是循环送的,但是在舞台上有人送花的确是表演者最期待和最幸福的事情。

    在郑大千的带动下,台下的男生争先恐后地上台献花。现场花卖完了有人开始送毛绒玩具,送气球。

    那场十佳歌手大赛,安西希获得了第一名。大赛之后,她竟然和一个送她气球的男生谈起了恋爱。

    既然名花已有主,那还是不要去松松土。这段时间,郑大千一直潜心研究着他的“魔方哲学”。与其在众多的追求者后边排队,不如做回自己。据说他后来还参加了非常火的《厉害了我的大脑》节目的录制。他在节目中说过:“魔方有六种颜色,如果你看到了第七种颜色,那一定是恋爱了。”

    当郑大千声称自己已经看到魔方第七种颜色的时候,安西希失恋了。舍友们对郑大千说,这正是他发起总攻的好时机。

    郑大千送过的鲜花不计其数,安西希始终不为所动。

    她对郑大千说过,爱情,她经历过,但是爱情不再是她的必需品。

    她对舍友说过,如果郑大千是个普通的工科男,并且剃掉他的莫西干发型,那么他们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舍友们对安西希说过,千万不要接受学美术的男生,没准他就会让你做一回裸体模特。

    郑大千对安西希说过,如果你已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让你考虑的时候,你不妨考虑一下我。

    一转眼大学临近毕业,同学们都忙于各自的毕业设计和论文答辩,已经没有谁再有心思去享受所谓的大学生活了。一天郑大千邀请安西希去看他的毕业设计。说实话,虽说艺术学院的毕业设计都是一件件艺术品,但是临近毕业,一大堆的事情已经让人焦头烂额。对于此次邀请,安西希实在兴趣不大。不过郑大千说他的毕业设计与安西希有关,安西希无奈地摇摇头答应了。那天安西希在她的朋友圈里写到:当无法拒绝成为一种绑架的时候,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拒绝?

    那条朋友圈郑大千看到了,而且还点了赞。

    郑大千的毕业设计作品是用1440个魔方拼成一个16比9的模方墙,墙面上用魔方六种不同的色彩拼接出一个女孩的肖像。那个女孩是安西希。

    当时这个作品轰动了整个校园,该作品也在校园中陈列了数月。

    那一刻郑大千对安西希说:“如果今天你不来,我的毕业设计就失去了它的价值,即便导师给我再多的赞美,对我来说,我还是没有通过答辩。”

    安西希看着郑大千的莫西干发型,微笑着对他说:“恭喜你,今天顺利通过了答辩。”

    毕业,各奔东西,毕业就是分别,再美的文字也要花上句号。美好的青春不留遗憾。从此郑大千与安西千再无联系。

    今天,安西希对我说,她真的非常不喜欢郑大千的莫西干发型。但是今天看来,这个发型也能接受。她还说当时他真的不想在毫无结果的恋爱上浪费时间,她说郑大千看似是个校园红人,但是他不适合当下的社会,他会找不到工作,他会过的很孤独,他不是个适合过日子的男生。

    安西希还说,郑大千的毕业设计虽然浪漫,但就和开花店反被人送花表白一样。那些浪漫的追求背后都承担不起一份责任。她说浪漫可以有,但不是必需品。

    3

    我看了宣传册上有关郑大千的简介。他在海外学习多年油画,获得过很多国际大奖。安西希说,大学时代他就是一个自带光环的人,当时看来,他一点也不靠谱。如今看来,还能带光环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对安西希说她大学时代错过了一只潜力股。安西希苦笑一声,“如果有当初,他现在肯定没有这样的成就,如果有当初,我也一定过的不快乐!”

    这场画展的主题是《我颠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

    我很期待能够看到郑大千毕业设计的魔方墙,不过今天的画展却没有一丁点的魔方元素。

    但是走进展馆的第一幅作品就惊艳到了我。那是一幅向日葵,用笔细腻,就连花盘里镶嵌的瓜子都画的栩栩如生,就好像是真实的照片一样。

    安西希说这叫“超写实”油画作品。看来她是做了功课而来的。

    虽然我对于油画的了解是个小白,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专业词语来描述那些画作,但是每一幅作品都强烈地震撼到了我。特别是那些人物的画像,细腻到极致。衣服上的纽扣,裙摆的褶皱,脸上的笑容,细细的眼睫毛,甚至是脖子上的一颗小黑痣……

    惊叹之余我惊呼道,“安西希,你说这幅画上的人物和你是不是有几分神似?”

    “那就是大学时代的我。”

    我惊讶地看着安西希,目光在她的脖子上搜寻着,果然有那颗小黑痣。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甚至都想发自内心地爆几句粗口。我就像是看到了一排乌克兰女郎,我眼睛里放着光芒,左顾右看,每幅画都想多看几眼,每一个肖像人物都与安西希比对几眼。

    那些肖像人物全是安西希!我不知道郑大千是怎么记住这些人物的细节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与安西希的每一次相遇,他都是用尽全部的气力去定格,去记忆,而且这些记忆一直留存在他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我对安西希说郑大千的这场画展就像是专为她而准备的。安西希激动地语无伦次,“他到底是怎么记住的?”

    我们继续往前走,在整个展厅的中央,一幅巨型画作彻彻底底征服了我的眼睛。这幅画作的名子就是这场画展的主题,《我颠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

    画面上整个世界都是颠倒的,唯独那个女孩是正立着站在海滩上,微笑着正对着前方。我试着转过头去颠倒着看那幅画,才突然发现,那是一个宛如天空之境的美景。原来整个世界并没有颠倒,画中那正立着的女孩上半身被树枝挡住了,而她的倒影被完完整整地呈现在镜面之下。

    那个女孩依然是安西希。

    之前的画作中,那个大学时代的安西希,青涩、青春、清纯。而在这幅画作中,她的笑容蕙心、知性、自信。

    安西希震惊了,呆滞了。她一直在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4

    那还是去年的事情。从厦门出发,汽车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沿途随便停下来,买上一点果农自家售卖的水果,享受着热带植物送来了阵阵清凉。安西希此行是要去东山岛的金銮湾海滩,具说那里有不一样的天空之镜。

    东山岛四边环海,海滩很多。这还是一片待开发的冷门地带,人少、景美。一边是比蓝天还要蓝的大海,一边是古朴的彩色渔村,还有那平静地如同一面镜子的海滩。

    安西希穿过海边的松树林,来到平静如镜的海滩上。友人帮忙定格相机的画面,每一张都值得珍藏。沿海岸线的人行步道上,有人溜狗,有人散步,有人拍照。也有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看着大海,看着海滩,看着镜面上一切,许久都不离开。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视角,树枝挡住了安西希的脸,但是她的容颜却在倒影中清晰可见。

    为了看清一个人的容颜,他只有摆正一个人的倒影。然而为了摆正一个人的倒影,他宁愿颠倒整个世界。

    我是一个完全不懂美术的人,但是在这幅画里,我看到了真实,看到了细致,看到了追寻着一个人的孤独与享受。

    安西希已经在这幅画前站立了好久,我不忍去打扰。我想此刻她的思绪一定是翱翔在会展中心之外。就像已经穿越了的灵魂,正在寻找可以安放的世界。

    那一转角,一个人走了过来,应该就是郑大千。安西希这才回过神来,一直看着他,一言不发。他穿着一身修身西装,他的莫西干发型不在了,他蓄起了艺术家必备的小胡子,他在向她微笑。

    我赶紧与安西希保持五米之外的距离,然后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了。

    安西希之前说过,浪漫不是必需品。但是一个人可以把你细致入微地记忆到脑海中,再通过画笔丝毫不差地表现出来,那绝不是为了浪漫。那只能说明你已经深深地进入了他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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