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夏烨烨最近闯了狗屎运，接连一周下班时都能遇到白鸣笙从停车场里将车开出来，于是便名正言顺地搭了一周顺风车。
在公司搭顺风车就算了，早上出门时也能在学校前面遇见白鸣笙。
“老板，你不是说你家和我学校不顺路吗？”
“最近搬家了。”
“请老板在我实习完之前就长住新家吧！”
“为什么？”
“提供员工福利呀！为员工解决上下班交通问题！老板，你做善事以后会有好报的。”
“你什么时候实习完？”
“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解放啦！”
“解放？很痛苦？”白鸣笙的语气里明显有一丝诧异和不悦。
“开……开玩笑，大家都这么说。”
夏烨烨觉得自己真是愈发胆大了，居然差点在老板面前吐槽工作。
很快到了公司，今日正好是《小狐妖》的作品首发的日子，市场部早已安排好首曝的规划，各个二次元的圈层也铺设完毕。加上今天正好是游戏新版本更新的日子，已经做好了游戏新增和回流大涨的准备。
两天前，Seed的微博发布悬念海报时就一度将#狐妖Seed#的关键字冲上热搜前20，死忠粉都等待着今日12点的首曝。
12点，Seed的微博如约而至：
【若真有神，为何神不遂人愿。
若真有神，为何神要摧毁爱。
神若罚我，我便以妖抗神。
第一次接触狐妖时是被她的美所打动，深度玩了游戏后被她的故事吸引。很高兴能参与《小狐妖》的创作，谢谢海月的工作人员以及所有粉丝们的支持，希望大家能希望这个作品。游戏内也上架了Seed与狐妖的联动皮肤，游戏里见。】
然后微博也配上了一曲长达五分钟的舞。
很快市场部安排的PR稿也开始发力，各大V也相继转发，连带着宣传了一波游戏的活动。评论里也是好评不断。
“太美了吧！谢谢Seed把我家小狐妖演绎得这么棒。”
“这表现力绝了，爱Seed一辈子！”
“我一直觉得狐妖不止是单纯美与魅，她身上还有道不清的苦楚，在Seed身上，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狐妖，她完全演出了狐妖本来的样子。”
Seed看着群里大家不断发出来的微博评论截图，咧着嘴笑开了。
“干嘛呢？这么开心？”唐芷如凑了过来。
“没……就是看大家很喜欢这次的作品，很开心。”
“烨烨，你就是个天才。我听说今天一上午创了流水新高，你太棒了，烨烨。”
“我只是这次宣发中的一个小环节而已，而且编舞只是个小事啦。还是市场部的同学比较厉害，我听说这次的更新是筹备了半年的。”
“毕竟是狐妖的生日版本，大家倾注了很多心血。只希望老板能多发点奖金。”
“实习生退出聊天。”
“说实话，烨烨你准备转正吗？你这么优秀，和主管提一下肯定很容易的。”
自己已经签了公司，商演确实比拿月薪更挣钱。而转正，意味着要这样朝九晚九成为一个上班族，她不确信自己能坚持下去。
只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转正好像可以每天看到白鸣笙。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太可怕了。她摇摇头试图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下班前，#狐妖新版本#已经上了热搜前五，连带着Seed也上了热搜。夏烨烨掏出手机发现Seed的号一天竟然涨了几十万粉，她立马给李姐拨了语音。
“李姐，你疯了吗？怎么买这么多粉？”
“我可没给你买粉，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哪里会拨预算给你买粉。不过一天涨这么多粉丝，倒是向公司证明了你是潜力股。我要去找领导们聊你未来的培养计划了。在预算批下来前，你最近可不要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原本只是想问问涨粉的事情，哪知道却被告诫不要出幺蛾子。
只是，大概毒奶就是这样产生的。刚挂完李姐电话，就收到了唐芷如的夺命连环call。
“烨烨，你还没下班吧？”
“正准备走。”
“你停下，等我回来。然后挂完电话立马看我给你发的微信。”
夏烨烨被唐芷如的焦急的语气感染了，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时间也慌起来。
唐芷如的微信连发了几条微博的截图：
“我寻思现在抄袭别人的创作也敢叫自己的作品了，为我朋友感到不公。难道现在是粉丝多就可以欺负小透明吗？@Seed 抄袭 biao，有本事出来回应。”
“今天看热搜真热闹，还以为Seed是哪位明星，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野鸡18线，拿着抄袭别人的舞骗粉丝骗厂商。惨还是海月惨，被18线野鸡骗了。@Seed 抄袭biao，有本事出来回应。”
大抵内容都是直指Seed的狐妖作品是抄袭，所配的视频均是同一个。视频中的一个女生跳的舞正是这次狐妖的舞，但夏烨烨仔细看完一遍后，发现有几处是和终版不同的。视频里的女生跳的应该是正式录制一周前的版本。视频上也正好显示着视频的录制时间，确实和夏烨烨的推断没错是正式录制一周前上传的。
夏烨烨立刻明白这是故意陷害，只是她不知道对方是针对Seed，还是针对夏烨烨，或者针对海月。她实在想不出来针对作为大学生的夏烨烨有什么好处，所以大概率是针对Seed或者海月。
只是更让夏烨烨好奇的是，对方是怎么拿到这些舞蹈动作的？
难道是内部泄密？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如果是这个原因，那这件事已经不是夏烨烨或是Seed的身份可以解决的。于是她只好边打开微博刷着话题广场里的消息，边等待唐芷如回办公室。
中途还接了主管一个电话，当然是背锅挨骂的电话：“夏烨烨，我说你这个实习生怎么回事？抄袭的事情都敢做？还因为你的舞稿把杨曼给逼-走了。”
“我……”夏烨烨刚想反驳，主管又开始了一番狂轰滥炸。
“你什么你！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会做的事情就别出头，这件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白总怪罪下来有你好受的！”
夏烨烨听了半天，主管字里行间都是在暗示自己是背锅侠，索性便放弃了解释。
当一个人主观臆断事情是你错的时候，任何辩驳都显得无力且苍白，特别是平时就对自己又敌意的人，又何苦为难自己与他讲道理呢？
夏烨烨把电话放至一边，任主管对着空气发表他的一番义正言辞的讲话。
心中有些心烦意乱，夏烨烨将一旁还在喋喋不休的主管抛诸脑后，径直走上了顶楼透气。俗话说冤家路窄，刚上顶楼，就看见白鸣笙正倚在天台的秋千椅上冥神。
不知怎地，脑袋里突然响起了主管那句“白总怪罪下来有你好受的！”，夏烨烨拔腿便想跑。结果背后传来白鸣笙冷冷的声音：“过来。”
夏烨烨自知躲不过，整理了心情走过去：“老板，赏风景呢？天台的风景确实好，你看这月亮多……” 圆字还未出口，她就发现今天根本就是多云天气，哪里有月亮。
“月亮怎么？”
“月亮多朦胧，朦胧美，朦胧美。”夏烨烨敷衍着。
“看起来你心情没受影响。”
夏烨烨当然知道他是指微博热搜的事情，不过相比起自己，Seed作为公众人物站在风口浪尖上，受到的影响会更大，按理说白鸣笙不问罪就算了，竟然还关心起自己的心情，夏烨烨觉得十分反常，十分不合理。
“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影响，如果老板宽宏大量接下来不骂我，那我的心情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影响了。”
“你觉得我会责备你？” 白鸣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疑惑感。
“员工负责的项目出了这么大个篓子，老板问责是应该的，老板你骂我吧，我承受得住！”夏烨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再演下去我都快信了。”
“演？怎么会是演呢，老板骂我，我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傻。”
“对，我太傻了！老板说的是！我居然没有留意到内部有人暗藏祸心，摆了我们一道。”
“笨。”
“对，我太笨了！老板说得太对了！”
“夏烨烨，我说你傻，是因为你觉得我会责备你；我说你笨，是因为你认为这件事是有人泄露。”
“难道不是泄露了我们动作？”
“如果是泄露，为什么不把终版一模一样的动作、节奏都泄露，非要泄露个半成品呢？”
“也是，泄露终版的话，舆论对我们更不利，吃瓜群众肯定会说我们完全照搬。”
夏烨烨被白鸣笙一提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打开了那条微博，距离刚才不过半小时，这条微博已经转发5万次，游戏圈的人再怎么凑热闹，半小时5万次的数据，看起来也显得颇为可疑。
她翻着这个所谓的“被抄袭”博主的微博，无非是晒日常，偶尔发一些舞蹈视频，但都是按照已有舞蹈动作跳的，几乎没有自我编排动作的内容。
刷完一遍后，夏烨烨不死心，于是便从头开始刷，这一次不仅只看博主自己的微博，将评论也一并刷了一遍。前期的微博评论极少，但为数不多的评论中，有一位叫做“Krystal”的人几乎每则都评论。
带着好奇的心理点进Krystal的微博，夏烨烨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地跳起来，正好踩到天台的青苔，半个身体几近露出天台围栏。
不过一瞬，白鸣笙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臂腕用力便将夏烨烨拉回来。
而夏烨烨根本没留意到白鸣笙脸上阴郁而微显怒气的神情，自顾自地说着自己发现的突破点。
“天啊！我知道是谁泄露的了！老板你看这个Krystal不就是正式拍摄前退出的那位群演吗？”
“......”
“我记得当时芷如因为这个事情焦头烂额，合作方临时抽调不出人手补上，后来芷如拜托以前的合作方，对方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舞者才解决这件事！
没想到Krystal竟然早就预谋好了这一切所以才退出！如果是她自己去发布这段舞肯定很容易被戳穿，所以她让自己的朋友去发布。一来不容易被发现，二来只要他们口风紧闭就没有证据证明究竟是她们泄漏了还是我们抄袭了。”
夏烨烨兴奋地向白鸣笙说完自己的推测，心想一定能得到老板的赞赏，哪只一旁的白鸣笙脸比她弄脏他西装时还臭。
夏烨烨本想说些什么，天台的门被一把推开。还没看到来人的身影，声音就传过来了。
“白总！夏烨烨真的没有抄袭，我以人格担保，手下留情啊！”
唐芷如？夏烨烨一下便辨识出她声音。可是，手下留情是怎么回事？
一脸焦急的唐芷如大抵是狂奔而来，碎发因为汗珠耷拉在额前，夏烨烨见此想上前提醒她注意形象，毕竟平时唐芷如视白鸣笙为男神，被男神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估计唐芷如回过神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面前的唐芷如根本不顾夏烨烨的一连串暗示，径直走向白鸣笙。
“白总，你相信夏烨烨，她绝对不可能抄袭的，所以不要惩罚她。求你了白总。”
不仅夏烨烨一头雾水，身旁的白鸣笙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要惩罚夏烨烨了？
“那个……芷如，老板没有惩罚我。”
“真的吗？可是我刚在楼下明明看见他铁青着脸把你逼到了天台边缘……我还以为……”
“误会误会，刚才我脚滑了，老板是在救我。”夏烨烨边说边把唐芷如拉到身旁，笑意盈盈地望着老板，“老板深明大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怎么可能惩罚我呢，你说是吧，老板。”
大概是被夏烨烨的彩虹屁冲昏了头脑，白鸣笙铁青的脸色缓解了许多，冷着声说：“下次注意安全。”
白鸣笙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天台，而一旁的唐芷如顺着这画面似乎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还未等她开始抽丝剥茧地分析，夏烨烨就在一旁给他叙述自己的重大发现。
夏烨烨和唐芷如把网络上尽可能收集到的资料整理成文档邮件发送给了法务与公关组，很快公关组便拉好了微信群。
群里一番激烈的出谋划策，已是深夜12点。公关组的邮件几乎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白鸣笙的回复。简单的两个字，“确认。”快到夏烨烨甚至怀疑白鸣笙根本就没有看这份计划书。
得到确认的回复后，公关组便开始向各方打电话。而夏烨烨也终于有时间切回到Seed的微信号，不出所料都是之前的圈内好友发来的消息，夏烨烨没有回复这些消息，而是在一排排红点中滑动，像是在寻找某个人一样，不知为何她滑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伴着清脆的锁屏声，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裂开了，是失望还是期望落空的遗憾？她说不清楚。
因为担心有突发情况需要处理，夏烨烨决定和唐芷如一起在公司附近酒店住一晚，这样两人在一起也能及时应对。刚办好入住，公关组便给Seed发送了消息，是一条微博模板，需要她在一切就绪后再发布。
经过一晚上的部署，早上8点开始，网络上的声音逐渐开始出现反转。先是某大V发布了一条所谓的粉丝投稿的海月内部聊天截图，截图里特意把时间保留了，是半个月前。
A：我真的是要气死了！
B：怎么了？
A：就是狐妖的那个拍摄，有个群演居然中途撂挑子了，下周就要拍了啊，我去哪找个人替上？
B：就是那个Krystal?
A：对啊！说是觉得这个舞不是她的风格？？
B：？？？不是，练了这么久说不是她的风格？？
A：对啊，反正我已经向这家供应商投诉这个舞者了，太不负责任了。
B：替补找到了吗？
A：正在找，我太难了啊！
随后，另一个大V又发布了一条疑似某工作室的内部通告信，暗指与之前的聊天截图里的Krystal是同一个人。通告大意是说公司内某员工工作态度有问题，并且屡次泄露合作方的保密内容，予以开除处理。
很快，吃瓜不怕早的网友就已经开始了扒皮的历程，根据大V发的信息联系到狐妖的主题舞抄袭事件，又在那位声称被抄袭的博主评论里找到了一个叫Krystal的人。Krystal大概是真的太喜欢记录生活或者是小看了网友的扒皮能力，在微博里晒了很多狐妖主题舞排练期间的合照。
更有网友扒出了Krystal的小号，小号里记录了许多排练期间的事情，但大多是暗指Seed德不配位，能力不行的语句。为了防检索，还把Seed写为S/e/e/d。
Seed的粉丝看舆论已经反转，便开始在话题广场发澄清贴。
【吃瓜的朋友看过来，总结在此：某群演自己能力不行，因嫉妒Seed，不仅排练中途撂挑子，还向他人泄露狐妖的舞蹈，倒打一耙Seed抄袭，机关算尽又如何，还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放心，Seed就是你们打不倒的】
还有粉丝学着之前骂Seed抄袭的帖子，写了澄清贴：
【我寻思现在不遵守职业道德公然泄露合作方的保密内容也有脸了，为Seed感到不公。难道现在是谁没能力谁有理吗？@Krystal 盗窃犯，有本事出来回应。】
微博的舆论正如预想的一样开始反转，游戏的热度也是只增不减。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不管是骂声还是赞誉，只要能带来声量就是赢家。
事情又发酵了一天，Krystal和那位所谓的被抄袭的博主都暂时关闭了微博。到了傍晚热搜已经被闵琪的红毯靓照霸占。这些年，闵琪依靠自家的支持拿下了许多资源，曝光率不断上升，但演技却平平无奇。虽然网剧拍了不少，但却没有一部真正拿得出手的作品。
而Seed，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像是一颗坚强的种子，正在破土而出，终将长成苍天大树，这些泼给她的黑料都会成为让她成长的养分。
这一出闹剧让狐妖再次出圈，游戏的收入和玩家数也因此上涨了许多。或许Krystal和她朋友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让Seed身败名裂，反而为她创造了一个爆红的机会。
经过这一次，Seed的粉丝数终于突破百万。而橙光的高层也逐渐发现了这个叫做Seed的潜力股，李姐没日没夜做培养宣传计划，得到了总部的审批。
Seed出道计划。
这完全不在夏烨烨的计划范围，她只是想在二次元圈活跃而已，出道？娱乐圈？
她不确定自己能做好。况且，出道意味着她将以夏烨烨的身份出现。
只有在名为Seed的壳子下，她才是自信的，才是无所畏惧的，所以她才敢用平等的姿态与白鸣笙沟通。
可是夏烨烨不行，夏烨烨只是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突出的普通大学生而已。
她，做好准备了吗？
夏烨烨回答不上来。就像她此刻面对李姐发来的这个计划一样，无法给出答复。不过现在她还受限于海月的合同中，至少公司半年内不会让他接任何海月以外的通告，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不知为何，夏烨烨竟然有点感谢白鸣笙一开始提出的合同，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仿若大海中的扁舟，虽然不知前进的方向，但却不至于让她坠落。在此期间，她可以喘口气。
想到这些，夏烨烨将微信切换成Seed。置顶聊天框那抹红色的提示将她从沉重的思考中拉回来，心里像是被鹿角撞击了一下，有些吃痛的委屈感又有点雀跃。
自己是怎么了？
聊天框白鸣笙发来一长串信息。
【这件事是海月管理不善，抱歉让你承受压力。内部已经进行惩罚，希望不会影响海月与你的合作关系。作为补偿，如果你愿意，后续的狐妖合作也会优先与你方进行。最近辛苦了。】
难得白鸣笙一次性写这么多话，但Seed却高兴不起来。冷冰冰的商业慰问语气，将Seed刚刚提起来的那一丝雀跃又打回原形。
自己究竟怎么了？
不一会白鸣笙的消息又来了。
【周末庆功宴，欢迎。】
Seed没有回复，锁屏，睡觉。
在公司搭顺风车就算了，早上出门时也能在学校前面遇见白鸣笙。
“老板，你不是说你家和我学校不顺路吗？”
“最近搬家了。”
“请老板在我实习完之前就长住新家吧！”
“为什么？”
“提供员工福利呀！为员工解决上下班交通问题！老板，你做善事以后会有好报的。”
“你什么时候实习完？”
“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解放啦！”
“解放？很痛苦？”白鸣笙的语气里明显有一丝诧异和不悦。
“开……开玩笑，大家都这么说。”
夏烨烨觉得自己真是愈发胆大了，居然差点在老板面前吐槽工作。
很快到了公司，今日正好是《小狐妖》的作品首发的日子，市场部早已安排好首曝的规划，各个二次元的圈层也铺设完毕。加上今天正好是游戏新版本更新的日子，已经做好了游戏新增和回流大涨的准备。
两天前，Seed的微博发布悬念海报时就一度将#狐妖Seed#的关键字冲上热搜前20，死忠粉都等待着今日12点的首曝。
12点，Seed的微博如约而至：
【若真有神，为何神不遂人愿。
若真有神，为何神要摧毁爱。
神若罚我，我便以妖抗神。
第一次接触狐妖时是被她的美所打动，深度玩了游戏后被她的故事吸引。很高兴能参与《小狐妖》的创作，谢谢海月的工作人员以及所有粉丝们的支持，希望大家能希望这个作品。游戏内也上架了Seed与狐妖的联动皮肤，游戏里见。】
然后微博也配上了一曲长达五分钟的舞。
很快市场部安排的PR稿也开始发力，各大V也相继转发，连带着宣传了一波游戏的活动。评论里也是好评不断。
“太美了吧！谢谢Seed把我家小狐妖演绎得这么棒。”
“这表现力绝了，爱Seed一辈子！”
“我一直觉得狐妖不止是单纯美与魅，她身上还有道不清的苦楚，在Seed身上，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狐妖，她完全演出了狐妖本来的样子。”
Seed看着群里大家不断发出来的微博评论截图，咧着嘴笑开了。
“干嘛呢？这么开心？”唐芷如凑了过来。
“没……就是看大家很喜欢这次的作品，很开心。”
“烨烨，你就是个天才。我听说今天一上午创了流水新高，你太棒了，烨烨。”
“我只是这次宣发中的一个小环节而已，而且编舞只是个小事啦。还是市场部的同学比较厉害，我听说这次的更新是筹备了半年的。”
“毕竟是狐妖的生日版本，大家倾注了很多心血。只希望老板能多发点奖金。”
“实习生退出聊天。”
“说实话，烨烨你准备转正吗？你这么优秀，和主管提一下肯定很容易的。”
自己已经签了公司，商演确实比拿月薪更挣钱。而转正，意味着要这样朝九晚九成为一个上班族，她不确信自己能坚持下去。
只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转正好像可以每天看到白鸣笙。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太可怕了。她摇摇头试图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下班前，#狐妖新版本#已经上了热搜前五，连带着Seed也上了热搜。夏烨烨掏出手机发现Seed的号一天竟然涨了几十万粉，她立马给李姐拨了语音。
“李姐，你疯了吗？怎么买这么多粉？”
“我可没给你买粉，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哪里会拨预算给你买粉。不过一天涨这么多粉丝，倒是向公司证明了你是潜力股。我要去找领导们聊你未来的培养计划了。在预算批下来前，你最近可不要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原本只是想问问涨粉的事情，哪知道却被告诫不要出幺蛾子。
只是，大概毒奶就是这样产生的。刚挂完李姐电话，就收到了唐芷如的夺命连环call。
“烨烨，你还没下班吧？”
“正准备走。”
“你停下，等我回来。然后挂完电话立马看我给你发的微信。”
夏烨烨被唐芷如的焦急的语气感染了，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时间也慌起来。
唐芷如的微信连发了几条微博的截图：
“我寻思现在抄袭别人的创作也敢叫自己的作品了，为我朋友感到不公。难道现在是粉丝多就可以欺负小透明吗？@Seed 抄袭 biao，有本事出来回应。”
“今天看热搜真热闹，还以为Seed是哪位明星，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野鸡18线，拿着抄袭别人的舞骗粉丝骗厂商。惨还是海月惨，被18线野鸡骗了。@Seed 抄袭biao，有本事出来回应。”
大抵内容都是直指Seed的狐妖作品是抄袭，所配的视频均是同一个。视频中的一个女生跳的舞正是这次狐妖的舞，但夏烨烨仔细看完一遍后，发现有几处是和终版不同的。视频里的女生跳的应该是正式录制一周前的版本。视频上也正好显示着视频的录制时间，确实和夏烨烨的推断没错是正式录制一周前上传的。
夏烨烨立刻明白这是故意陷害，只是她不知道对方是针对Seed，还是针对夏烨烨，或者针对海月。她实在想不出来针对作为大学生的夏烨烨有什么好处，所以大概率是针对Seed或者海月。
只是更让夏烨烨好奇的是，对方是怎么拿到这些舞蹈动作的？
难道是内部泄密？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如果是这个原因，那这件事已经不是夏烨烨或是Seed的身份可以解决的。于是她只好边打开微博刷着话题广场里的消息，边等待唐芷如回办公室。
中途还接了主管一个电话，当然是背锅挨骂的电话：“夏烨烨，我说你这个实习生怎么回事？抄袭的事情都敢做？还因为你的舞稿把杨曼给逼-走了。”
“我……”夏烨烨刚想反驳，主管又开始了一番狂轰滥炸。
“你什么你！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会做的事情就别出头，这件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白总怪罪下来有你好受的！”
夏烨烨听了半天，主管字里行间都是在暗示自己是背锅侠，索性便放弃了解释。
当一个人主观臆断事情是你错的时候，任何辩驳都显得无力且苍白，特别是平时就对自己又敌意的人，又何苦为难自己与他讲道理呢？
夏烨烨把电话放至一边，任主管对着空气发表他的一番义正言辞的讲话。
心中有些心烦意乱，夏烨烨将一旁还在喋喋不休的主管抛诸脑后，径直走上了顶楼透气。俗话说冤家路窄，刚上顶楼，就看见白鸣笙正倚在天台的秋千椅上冥神。
不知怎地，脑袋里突然响起了主管那句“白总怪罪下来有你好受的！”，夏烨烨拔腿便想跑。结果背后传来白鸣笙冷冷的声音：“过来。”
夏烨烨自知躲不过，整理了心情走过去：“老板，赏风景呢？天台的风景确实好，你看这月亮多……” 圆字还未出口，她就发现今天根本就是多云天气，哪里有月亮。
“月亮怎么？”
“月亮多朦胧，朦胧美，朦胧美。”夏烨烨敷衍着。
“看起来你心情没受影响。”
夏烨烨当然知道他是指微博热搜的事情，不过相比起自己，Seed作为公众人物站在风口浪尖上，受到的影响会更大，按理说白鸣笙不问罪就算了，竟然还关心起自己的心情，夏烨烨觉得十分反常，十分不合理。
“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影响，如果老板宽宏大量接下来不骂我，那我的心情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影响了。”
“你觉得我会责备你？” 白鸣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疑惑感。
“员工负责的项目出了这么大个篓子，老板问责是应该的，老板你骂我吧，我承受得住！”夏烨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再演下去我都快信了。”
“演？怎么会是演呢，老板骂我，我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傻。”
“对，我太傻了！老板说的是！我居然没有留意到内部有人暗藏祸心，摆了我们一道。”
“笨。”
“对，我太笨了！老板说得太对了！”
“夏烨烨，我说你傻，是因为你觉得我会责备你；我说你笨，是因为你认为这件事是有人泄露。”
“难道不是泄露了我们动作？”
“如果是泄露，为什么不把终版一模一样的动作、节奏都泄露，非要泄露个半成品呢？”
“也是，泄露终版的话，舆论对我们更不利，吃瓜群众肯定会说我们完全照搬。”
夏烨烨被白鸣笙一提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打开了那条微博，距离刚才不过半小时，这条微博已经转发5万次，游戏圈的人再怎么凑热闹，半小时5万次的数据，看起来也显得颇为可疑。
她翻着这个所谓的“被抄袭”博主的微博，无非是晒日常，偶尔发一些舞蹈视频，但都是按照已有舞蹈动作跳的，几乎没有自我编排动作的内容。
刷完一遍后，夏烨烨不死心，于是便从头开始刷，这一次不仅只看博主自己的微博，将评论也一并刷了一遍。前期的微博评论极少，但为数不多的评论中，有一位叫做“Krystal”的人几乎每则都评论。
带着好奇的心理点进Krystal的微博，夏烨烨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地跳起来，正好踩到天台的青苔，半个身体几近露出天台围栏。
不过一瞬，白鸣笙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臂腕用力便将夏烨烨拉回来。
而夏烨烨根本没留意到白鸣笙脸上阴郁而微显怒气的神情，自顾自地说着自己发现的突破点。
“天啊！我知道是谁泄露的了！老板你看这个Krystal不就是正式拍摄前退出的那位群演吗？”
“......”
“我记得当时芷如因为这个事情焦头烂额，合作方临时抽调不出人手补上，后来芷如拜托以前的合作方，对方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舞者才解决这件事！
没想到Krystal竟然早就预谋好了这一切所以才退出！如果是她自己去发布这段舞肯定很容易被戳穿，所以她让自己的朋友去发布。一来不容易被发现，二来只要他们口风紧闭就没有证据证明究竟是她们泄漏了还是我们抄袭了。”
夏烨烨兴奋地向白鸣笙说完自己的推测，心想一定能得到老板的赞赏，哪只一旁的白鸣笙脸比她弄脏他西装时还臭。
夏烨烨本想说些什么，天台的门被一把推开。还没看到来人的身影，声音就传过来了。
“白总！夏烨烨真的没有抄袭，我以人格担保，手下留情啊！”
唐芷如？夏烨烨一下便辨识出她声音。可是，手下留情是怎么回事？
一脸焦急的唐芷如大抵是狂奔而来，碎发因为汗珠耷拉在额前，夏烨烨见此想上前提醒她注意形象，毕竟平时唐芷如视白鸣笙为男神，被男神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估计唐芷如回过神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面前的唐芷如根本不顾夏烨烨的一连串暗示，径直走向白鸣笙。
“白总，你相信夏烨烨，她绝对不可能抄袭的，所以不要惩罚她。求你了白总。”
不仅夏烨烨一头雾水，身旁的白鸣笙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要惩罚夏烨烨了？
“那个……芷如，老板没有惩罚我。”
“真的吗？可是我刚在楼下明明看见他铁青着脸把你逼到了天台边缘……我还以为……”
“误会误会，刚才我脚滑了，老板是在救我。”夏烨烨边说边把唐芷如拉到身旁，笑意盈盈地望着老板，“老板深明大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怎么可能惩罚我呢，你说是吧，老板。”
大概是被夏烨烨的彩虹屁冲昏了头脑，白鸣笙铁青的脸色缓解了许多，冷着声说：“下次注意安全。”
白鸣笙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天台，而一旁的唐芷如顺着这画面似乎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还未等她开始抽丝剥茧地分析，夏烨烨就在一旁给他叙述自己的重大发现。
夏烨烨和唐芷如把网络上尽可能收集到的资料整理成文档邮件发送给了法务与公关组，很快公关组便拉好了微信群。
群里一番激烈的出谋划策，已是深夜12点。公关组的邮件几乎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白鸣笙的回复。简单的两个字，“确认。”快到夏烨烨甚至怀疑白鸣笙根本就没有看这份计划书。
得到确认的回复后，公关组便开始向各方打电话。而夏烨烨也终于有时间切回到Seed的微信号，不出所料都是之前的圈内好友发来的消息，夏烨烨没有回复这些消息，而是在一排排红点中滑动，像是在寻找某个人一样，不知为何她滑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伴着清脆的锁屏声，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裂开了，是失望还是期望落空的遗憾？她说不清楚。
因为担心有突发情况需要处理，夏烨烨决定和唐芷如一起在公司附近酒店住一晚，这样两人在一起也能及时应对。刚办好入住，公关组便给Seed发送了消息，是一条微博模板，需要她在一切就绪后再发布。
经过一晚上的部署，早上8点开始，网络上的声音逐渐开始出现反转。先是某大V发布了一条所谓的粉丝投稿的海月内部聊天截图，截图里特意把时间保留了，是半个月前。
A：我真的是要气死了！
B：怎么了？
A：就是狐妖的那个拍摄，有个群演居然中途撂挑子了，下周就要拍了啊，我去哪找个人替上？
B：就是那个Krystal?
A：对啊！说是觉得这个舞不是她的风格？？
B：？？？不是，练了这么久说不是她的风格？？
A：对啊，反正我已经向这家供应商投诉这个舞者了，太不负责任了。
B：替补找到了吗？
A：正在找，我太难了啊！
随后，另一个大V又发布了一条疑似某工作室的内部通告信，暗指与之前的聊天截图里的Krystal是同一个人。通告大意是说公司内某员工工作态度有问题，并且屡次泄露合作方的保密内容，予以开除处理。
很快，吃瓜不怕早的网友就已经开始了扒皮的历程，根据大V发的信息联系到狐妖的主题舞抄袭事件，又在那位声称被抄袭的博主评论里找到了一个叫Krystal的人。Krystal大概是真的太喜欢记录生活或者是小看了网友的扒皮能力，在微博里晒了很多狐妖主题舞排练期间的合照。
更有网友扒出了Krystal的小号，小号里记录了许多排练期间的事情，但大多是暗指Seed德不配位，能力不行的语句。为了防检索，还把Seed写为S/e/e/d。
Seed的粉丝看舆论已经反转，便开始在话题广场发澄清贴。
【吃瓜的朋友看过来，总结在此：某群演自己能力不行，因嫉妒Seed，不仅排练中途撂挑子，还向他人泄露狐妖的舞蹈，倒打一耙Seed抄袭，机关算尽又如何，还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放心，Seed就是你们打不倒的】
还有粉丝学着之前骂Seed抄袭的帖子，写了澄清贴：
【我寻思现在不遵守职业道德公然泄露合作方的保密内容也有脸了，为Seed感到不公。难道现在是谁没能力谁有理吗？@Krystal 盗窃犯，有本事出来回应。】
微博的舆论正如预想的一样开始反转，游戏的热度也是只增不减。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不管是骂声还是赞誉，只要能带来声量就是赢家。
事情又发酵了一天，Krystal和那位所谓的被抄袭的博主都暂时关闭了微博。到了傍晚热搜已经被闵琪的红毯靓照霸占。这些年，闵琪依靠自家的支持拿下了许多资源，曝光率不断上升，但演技却平平无奇。虽然网剧拍了不少，但却没有一部真正拿得出手的作品。
而Seed，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像是一颗坚强的种子，正在破土而出，终将长成苍天大树，这些泼给她的黑料都会成为让她成长的养分。
这一出闹剧让狐妖再次出圈，游戏的收入和玩家数也因此上涨了许多。或许Krystal和她朋友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让Seed身败名裂，反而为她创造了一个爆红的机会。
经过这一次，Seed的粉丝数终于突破百万。而橙光的高层也逐渐发现了这个叫做Seed的潜力股，李姐没日没夜做培养宣传计划，得到了总部的审批。
Seed出道计划。
这完全不在夏烨烨的计划范围，她只是想在二次元圈活跃而已，出道？娱乐圈？
她不确定自己能做好。况且，出道意味着她将以夏烨烨的身份出现。
只有在名为Seed的壳子下，她才是自信的，才是无所畏惧的，所以她才敢用平等的姿态与白鸣笙沟通。
可是夏烨烨不行，夏烨烨只是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突出的普通大学生而已。
她，做好准备了吗？
夏烨烨回答不上来。就像她此刻面对李姐发来的这个计划一样，无法给出答复。不过现在她还受限于海月的合同中，至少公司半年内不会让他接任何海月以外的通告，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不知为何，夏烨烨竟然有点感谢白鸣笙一开始提出的合同，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仿若大海中的扁舟，虽然不知前进的方向，但却不至于让她坠落。在此期间，她可以喘口气。
想到这些，夏烨烨将微信切换成Seed。置顶聊天框那抹红色的提示将她从沉重的思考中拉回来，心里像是被鹿角撞击了一下，有些吃痛的委屈感又有点雀跃。
自己是怎么了？
聊天框白鸣笙发来一长串信息。
【这件事是海月管理不善，抱歉让你承受压力。内部已经进行惩罚，希望不会影响海月与你的合作关系。作为补偿，如果你愿意，后续的狐妖合作也会优先与你方进行。最近辛苦了。】
难得白鸣笙一次性写这么多话，但Seed却高兴不起来。冷冰冰的商业慰问语气，将Seed刚刚提起来的那一丝雀跃又打回原形。
自己究竟怎么了？
不一会白鸣笙的消息又来了。
【周末庆功宴，欢迎。】
Seed没有回复，锁屏，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