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你杀了他们?!”迎昭试图阻止,但阵法运转的庞大力量令她无法靠近。

    “夺灵阵本就靠杀生运转,早在他们入阵之初就逃不掉死亡的命运了。”迎峰说着将那一整锅的灵血吸收了个干净,“呕……味道还真冲……”

    夺灵结束,阵中诸人皆死,阵法自然停止下来。

    紧接着,迎峰手腕上冰晶宝剑的图腾从红色变成了炫目的金色。突破了大剑士的迎峰,终于有了和千念较量的资本。

    其实,全盛状态下的白狼,十个百个大剑士也未必能打得过。只是千念在慈恩坛受了重伤,又刚刚从咒水的压制下恢复,体内还有凶灵,难免气息不稳,迎峰选择此时出手实在是占了便宜的。

    迎昭也看得出来千念处于下风,她振作精神,心中快速盘算着怎么拖住迎峰,同时打量四周寻找出路……聚灵阁的出口肯定不能走了,迎峰既然能出现在这,必定一直以来都在监视自己,那出口定排布了精锐……

    那还能往哪儿走呢?

    “你杀了他,不怕家主怪罪吗?”迎昭试图分散迎峰的注意力。

    “自然怕,但如果是你不自量力想带他逃走,我为了堵截,不小心杀死了这头狼,谁又能怪我呢?”迎峰说。

    “卑鄙!”

    “总好过无能。”

    迎昭捕捉到迎峰眼中对自己毫不掩饰的蔑视,她知道,迎峰根本不屑于和她动手,更不会防备她。而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就是现在!

    迎昭突然出手,几片冰冷的金属碎片嗖嗖向迎峰飞去。

    那是迎昭上次制作失败的金丝暗影碎片,一直系在她腰链上。虽是碎片,但还带着点金丝暗影原本的弧度,灵巧的打着旋从各个方向奇袭过去。

    迎峰挡掉大部分,但还是被其中一个碎片划伤了手。

    迎昭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快速潜行到千念身边,一把扯住他,想带着他潜行逃走。可那锁链坚固,竟怎么也无法挣脱……

    身后,迎峰提剑疾速而来,千念想也不想,抱着迎昭一个转身,后背挨上了迎峰凌厉的剑峰,生生被那强大的剑气拍飞。

    轰隆隆一声巨大的声响。

    千念连同迎昭就这么被砸进了对面的石壁里。

    迎峰勾起嘴角,防御力如此不堪一击么?看来这头狼受的伤远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啊。

    石壁中,迎昭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睁开紧闭的双眼,这才看到千念那承载了青鸟凶灵的右臂死死撑住了石壁,给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另一只手则揽着她,掌心护住了她的脑袋。

    “你——”迎昭有些失神的看着千念嘴角划落的一丝血珠。

    为什么不运转防御场?

    还没等迎昭问出口,千念身上的锁链,一寸寸碎裂,掉落。

    迎昭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想借力除去这锁链,难怪刚刚她要带他潜行的时候,他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不让她发动。当然更现实一些的原因是,这锁链也是灵器,凭迎昭一个灵痴,是无法带人瞬移跑路的。

    千念收回右拳,凶灵气息涌动,使得右臂上的血痕更显红光。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迎昭看到那血痕,担心他体内凶灵要暴走,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但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缓解他的痛苦。

    迎峰发觉中计,恼羞成怒,追击上来招招透着狠戾。

    千念右手环抱着迎昭,左手抽出长刀对上迎峰纠缠的冰晶宝剑,他体内的凶灵似乎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一旦宿主没命,它也无法存活,于是大放凶煞之气,倒逼得迎峰落了下风。

    迎峰见情势不好,虚晃一剑,挥开衣袖,黑压压的东西铺天盖地朝迎昭千念席卷而来。

    那是——毒蜂!

    在草堂后院见过的,一摸一样的毒蜂。

    “小心!这蜂子有剧毒!”迎昭出言提醒。两人落地,背靠背一致对外,千念转动长刀环首上的机关,刀身立时分作两柄,扔了一把给迎昭护身。

    “竟然是双刀?”迎昭稀奇。

    “专心点。”

    从刚刚到现在,这头狼总算开口说了句话,却是带着管教的口吻。迎昭撇撇嘴不再出声,双手合力才能举起刀柄,对着那些毒物毫无章法地乱砍一气。千念这时释放出防御力,毒蜂无法穿透防御场,只能在外围着飞来飞去,但也遮蔽住了他们的视线。

    在两人的视线盲区,迎峰趁机出手,竟还真的伤到了千念。

    “没完没了了。”迎昭举着长刀挥砍的手都酸了。

    “这些虫子,都长一个样。”千念眯着眼睛观察道。

    迎昭不以为然,“虫子不都长一个样吗?”

    “在虫子眼里,人也都长一个样。”千念不咸不淡地回敬了一句。

    迎昭这才认真打量起那些毒蜂,“……你的意思是?”

    “世间万物都是独立个体,都有各自的形态特征,哪怕是最微小的特征,但这些虫子身长、斑纹、翅膀扇动的速率都一摸一样,唯一的可能就是人为。”千念说到这,微微一顿,“他可有何擅长么?”

    “擅长?”迎昭后肩被刻了图腾的地方适时传来一丝疼痛,“他擅长作画!”

    闲笔绘就云中手,描雨画风公子峰。

    只有画出来的虫子,才能做到每一只都分毫不差,但是如何将画出来的一只虫变成这成千上万的虫子大军,他又是如何操控的呢?

    “附身咒?”

    “附身咒。”

    一个疑问,一个笃定,但好在所见略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始行动。千念卸下防御场,突然撞上迎峰的剑锋,迎昭则瞬移到迎峰身后,迎峰此刻正因为刺中千念内心大喜,浑然未觉身后有何危险。迎昭提刀狠狠往他头上一敲。

    迎峰晕倒,所有毒虫应声落地。

    “搞定!”

    迎昭扔下刀,回头看向千念,却见千念捂着右臂,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不是吧,别这会再冒出个凶灵来,她可吃不消了。

    “你怎么样?”她飞奔上前。

    “离我远点!”千念低吼一声,试图警告她不要靠近,以免误伤到她,但迎昭却丝毫没被他的凶狠模样吓到,过来捂住他的手臂,“嘘,冷静,冷静,不要冲动……小鸟儿乖乖,朝朝觅食儿来,生下一窝蛋蛋,两旬孵出崽崽……”

    对于凶灵怎么压制,迎昭一无所知,只能这样徒劳的握着他的手臂,下意识就把小时候迎一才哄她睡觉的歌谣唱了出来,不知道是安抚千念体内的凶灵还是在安抚她自己。接着,她把腕袖上的丝带抽出一条,像包扎伤口一样缠绕在千念的右臂上,末尾系了一个不怎么漂亮的蝴蝶结。

    奇怪,千念发觉,也不知道是女孩的触碰还是这催眠的音调起了作用,他体内纷乱的气息竟然慢慢平复缓和了下来。

    耳边,不怎么成调的歌声还在继续,有愈演愈烈之势,千念轻声叹了句什么。迎昭紧张兮兮地附耳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好吵。”

    ……迎昭一把撒开千念,什么人呐。

    千念看了一眼手腕处的蝴蝶结,那上面沾染了女孩的气味,闻着很安心,他原地调息了片刻,起身前他却注意到正对面青铜锅底下似乎有古怪。

    他朝那口大锅走过去,“这下面是什么?”

    “哪儿?”迎昭虽然抵触那熬煮过灵血的锅,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过去,只见千念不怎么费劲就把那鼎厚重的大锅踢到了一边,而那下面,赫然出现一道狭窄的通道。

    最初他们进来的时候,青铜锅下灵火焚烧,他们谁也没看到这条密道。现在灵火消散,密道便显现于二人眼前。

    千念在前,迎昭在后,两人钻进了密道。

    密道狭小,只能供人爬行通过。在小小的一段下坡路之后,就是没有尽头的上坡。迎昭十分明智地放弃了攀爬,抓着千念的长袍下摆,耍赖般地被他拖了一路,一直到密道的尽头。

    密道尽头是一层薄薄的结界,分隔着内外,外面竟然是汪洋大海。

    “轮到你靠我的时候了。”迎昭一把把千念推出结界,然后拉着他瞬移,目的地只有一个——海面。

    盛大的海葬仪式,几百条竹筏,葬送着在慈恩坛中死在青鸟凶灵手下的蓬莱族人。有的竹筏已经空空,不知那上面的人是遭受风浪翻入海底,还是被海鸟瓜分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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