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历劫（14）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命数，尊重他人命运，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素养。再说，苍生皆苦，何不冷眼旁观？
这是朝臣说离禹依旧在暗中招兵买马，秦玉清说让她开口说句话的时候，途遇说的唯一一句话。
接下来的整个朝会，她便让聂成瑾主持，自己则拿手绢捂着嘴，斜靠在龙椅里看戏。
途遇的朝堂风格不似尹泰那么严肃，但她一个眼神，能让整个朝堂瞬间安静。那些老臣一来是宠着她，二来是都知道她腹黑。
......有人说途遇如此骄纵君澜公主，打一开始就是养虎为患。
有人说离禹不知感恩，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有人说陛下英明，就是放任才会让出露出狐狸尾巴。
有人说途遇立她为储君，就是考验她，就看她能不能抓住机会。
就在所有人七嘴八舌，讨论这有关储君种种行为有何不妥的时候。大司空龙铁城突然发话了：“陛下，臣有本奏！”
途遇往龙椅里又斜了一下，抖着手里的手帕，慢条斯理道：“储君的事情大家过会儿再议。大司空，请讲！”
途遇不同于尹泰，她每个慢条斯理动作的背后都有深意，很可能下一秒，脑袋就保不住了。上次淮南转运使因为手底下人手脚不干净，将“青苗补贴”中饱私囊，途遇一抬手指，直接让人丢了性命。龙铁城不敢怠慢，只能战战兢兢道：“须弥都尉聂成瑜说飞龙卫大将军龙因因在须弥私自圈地，大量种植断肠草，导致民怨沸腾。这是他递来的材料。”
途遇本来以为龙铁城嫌她太放纵朝臣在那儿吵吵，纯属看不下去乌泱泱的朝堂，出口救场。谁料这位老臣居然是举报自己的亲闺女。但，有些刀，该落下的时候还得落。途遇想着，示意朱雀将折子拿过来。
朱雀将折子拿给途遇之后，途遇翻的很快，随着竹简翻动的响声，朝堂渐渐安静下来，直到鸦雀无声。
途遇素来克制，但这次她发了很大的火。抬手示意秦玉清过来。
秦玉清刚走近一点，她便抬手将竹简摔到了他的脸上，怒道：“这是你分管的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右相充耳不闻，是嫌脑袋在脖子上按的时间太长了吗？”
秦玉清“扑通”跪在地上，咬唇沉默。其他朝臣都纷纷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互相递着眼色。他们的这位年轻帝王可不是一般人，连谁家小妾穿什么肚兜都能一口清。
昨天夜里的时候，途遇批评了太医院。秦玉清就知道已经出事了，便连夜派人搜了龙因因的私宅和大司马府，确实找到不少证据。今日一早，他便同大司马龙铁城通了气，龙铁城觉得还是自己说才能保住大司马府。但他作为分管农口的右相，便只能接受君王的雷霆震怒。
“说话！”途遇见秦玉清沉默，气不打一出来。昨夜她都那么提醒他了，他难道没有任何动作？
“臣已经带人搜查了龙将军的私宅和大司马府，找到的东西和人过会儿会移交司徒衙门，只有龙将军，臣正要问怎么处置？”秦玉清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温文尔雅的样子。
途遇闻言，将朝堂上所有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最后才勾了勾唇角。尹中凌说的没错，只有秦玉清这种性子和才华的人能够压得住途遇的雷霆脾气。因为，途遇素来脑子转的很快，她需要的是一个脑子比他还快，能够未雨绸缪的贤相。
“孤在断肠草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一直很明确，杀。”途遇收回目光，语气柔缓。途遇转向顾江河说，“顾相，继续，储君的事宜今日必须定下来。”
躲在太医院和一帮太医研究解毒办法的龙因因，剑柄上的剑穗突然断了，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朝臣们眼见雷霆震怒，个个儿噤若寒蝉，结果这天变的也快，突然由瓢泼大雨转阴了，朝臣默默替秦玉清捏了把汗。
又争了大概一个时辰，还是没争出个所以然，途遇说自己累了，让大家下去好好想想，改日再议。
其实，她也很头疼。离禹虽然是个合格的君王，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途遇将她放在宫外，就是为了试探她。她暗中招兵买马那种事情，途遇心里一清二楚，也已经摸清了哪些属于她的直系。但是，放眼整个朝野，能有她那手腕和胆识的，似乎除了聂成瑾没有别人。聂成瑾软弱途遇不担心，因为只要她一死，他没了软肋，就不存在瞻前顾后的问题，她担心的是聂成瑾的暴戾。
朱雀喊了“退朝”之后，其他朝臣很快散了。途遇在朱雀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秦玉清依旧跪在下首没走。途遇叹息一声，缓步走到他跟前，弯腰用手绢擦了擦他额角的肿块道：“起来吧！难道还要孤道歉不成？”
“臣做的您还满意吗？”秦玉清抬眸，不卑不亢地问，“这样就是大家的意思，跟陛下您没关系，因因和大司空也无话可说。”
途遇愣了愣，他的心思真是细到吓人。龙因因作为函谷关幸存者，身份特殊，又跟着途遇多年，要动她确实得思虑周全些。思虑至此，途遇有些无奈地点头道：“满意，不就是杀龙因因吗？你做到了，快起来！”
“臣不起！”秦玉清依旧一脸“清汤寡水”，途遇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于是示意朱雀下去，等朱雀走了，途遇提了提她那身绛紫色衣袍，盘腿坐到了秦玉清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成，孤陪你坐着，你啥时候能起，孤再走。”
“陛下这是耍赖，皇贵君——”
秦玉清的话说了半句，途遇立刻抬手捂住，她环顾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嗓门严肃道：“孤杀龙因因是要给天下一个交代。但他不能杀，如果离禹不行，就得他上。你也知道孤没有多少时间了，从宗族里培养也来不及。”
“明镜王让臣看着你，你却——”秦玉清见来硬的不行，便拿出了“杀手锏”。
说到尹中凌，途遇也心痛难忍。那么活泼又贴心一个人，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还说怕影响国运，连宫里都不来，天天躲在秦玉清的烟雨斋。
但是有些事情，只能从大局来考虑。途遇思虑片刻，拍了拍秦玉清的肩说：“孤知你忠义，但孤也有难处。你等一下，孤同你一起去看看中凌。”
“你——”秦玉清说不过途遇，只能放她离开。
途遇跑到寝宫，接上了秦玉衡，便跟着秦玉清去了国公府。
秦玉礼听说途遇要来，便领了人在门口迎接。
“国公爷，快起来！”途遇扶起秦玉礼夫妇，跟秦玉礼闲聊了会儿，又看向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换朝服的顾君泽，问她什么时候生个宝宝让自己玩玩。
顾君泽看一眼秦玉礼笑道：“光臣一个人努力也不行啊！”
途遇点头纷纷称是，说太后天天追着秦玉衡和聂成瑾，那俩人快被逼疯了。
“陛下也不要太有压力，老一辈的思想就那样，光觉得小孙孙可爱，但他们也不想一想，我们哪有时间生？生了哪有时间带。”说起生孩子，顾君泽瞬间找到了知己。
途遇笑着点头：“就是，你看孤每天除了批阅奏折，还得出访，还得给东家长西家短的‘拉架’。这些个年轻的官员，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孤还得平衡各方利益。”
“可不是嘛！我们一个小小的织造司都忙成什么样子了，更不用说陛下您了。”
“这个公事咱们暂且放一边，生个娃儿多费人呐！孤昨天看到太医院的烈山大人了，生了娃，直接变了样儿了！身材走形不说，脸色蜡黄。她作为懂医术的，都成那样子了，更别说咱们了！”
途遇和顾君泽两人越聊越投机，倒是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秦玉衡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她这才记起来，甩了甩袖子说：“作为弟弟，他自己不过来，难道还要等着孤爬进他的卧室？”说完，又拉了顾君泽聊天，“君泽，孤同你说，他秦玉礼要是嘚瑟，欺负你，你就收拾他。我们公务已经够繁忙了，他们还不理解。”
顾君泽深深点头，说：“陛下，玉衡要是不听话，你告诉臣。长嫂如母，臣替你出头。”
“好，他最近就是很不乖......”
君臣俩聊得太投机，途遇中午在国公府吃了午饭才打道回府。尹中凌坐在阁楼的观景台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这才放松下来，开口吐槽道：“妈呀，终于走了！玉清，还好咱俩一起过日子，不牵涉生孩子的事情。”
秦玉清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尹中凌最近养得圆起来的脸蛋，蹲在他身前说：“王爷说的对，那会儿我差点以为你要娶烈山瑶光。”
“怎么？本王那么屈尊，让你弟出面，你却连个态度都没有，就不容许本王有别的打算？”
秦玉清看着尹中凌歪向一边的脸，抬手硬将它摆正了，仰头笑嘻嘻地道：“你跟瑶光相交多年，那会儿朝中已经传出风声，我总不能——”
“借口，都是借口——”尹中凌开口打断他，表达不满。
秦玉清抠了抠额角，在诡辩这件事情上，整个九州，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除了尹中凌。
“陛下大婚那夜，你去陪瑶光了，陛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当时以为她是在警告我离你远一点，我哪儿知道你们姐弟俩联合起来搞我。”
“你不是号称九州第一谋吗？那点局对你来说应该什么都不算吧？”
“中凌，”秦玉清说不过他，只能拉了他的手，扮演深情大汉，“我是人，不是神。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也会自卑，也会自我怀疑。那年你出走西侯，我以为你是在躲我。”
“你——我那是吸取了王姐的教训，为了跟你爹和你弟搞好关系，蠢死你算了。”尹中凌开口嫌弃。
秦玉清点头，“后来，你一心为社稷，给我和陛下都留了信，结果被那俩蠢鸟给搞混了。”在一旁悠闲散步的俩仙鹤听秦玉清骂它们，纷纷开口表达抗议。秦玉清歪头骂道：“都给我闭嘴，再吵炖了你俩。”俩仙鹤迫于尹中凌眼神的威胁，选择了闭嘴。“陛下发现信不对，便又让它们带了回来。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一生，我错过你了。”
“胡说什么呢？我这不好好的吗？”
“我把你背回来的时候，太医院都不救了，太后娘娘都张罗着给你准备后事。真的，有好几次，我想一了白了。但是，我怕我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坚持救你了。”
“谁稀罕。”尹中凌嘴硬道。
“我知道让你坐在轮椅里，对你来说是一种折磨。但是，你在信中那句：来生愿结连理，真的让我无法放弃，也没有理由放弃。因为，来生太遥远，我不想等。”
“不是我写的，肯定是王姐。”尹中凌一如既往地否认。
“整个九州，会小篆的除了你和君澜老师，我不记得有第三个人。”
被秦玉清拆穿，尹中凌只能低头咬着指甲沉默应对。他好面子，但秦玉清执着，俩人吵架，他没有赢过。就他曾经表白的那份信，秦玉清堵过他很多回，他就是不想承认。因为，太丢人了，九州之大，公开好龙阳的就他明镜王一人。
秦玉清见他不说话，轻笑一声，退而求其次，起身扶着轮椅，歪头很自然地亲了亲尹中凌的唇，挑眉道：“咱俩来日方长，我会让你承认的，看你嘴硬到何时！”
这是朝臣说离禹依旧在暗中招兵买马，秦玉清说让她开口说句话的时候，途遇说的唯一一句话。
接下来的整个朝会，她便让聂成瑾主持，自己则拿手绢捂着嘴，斜靠在龙椅里看戏。
途遇的朝堂风格不似尹泰那么严肃，但她一个眼神，能让整个朝堂瞬间安静。那些老臣一来是宠着她，二来是都知道她腹黑。
......有人说途遇如此骄纵君澜公主，打一开始就是养虎为患。
有人说离禹不知感恩，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有人说陛下英明，就是放任才会让出露出狐狸尾巴。
有人说途遇立她为储君，就是考验她，就看她能不能抓住机会。
就在所有人七嘴八舌，讨论这有关储君种种行为有何不妥的时候。大司空龙铁城突然发话了：“陛下，臣有本奏！”
途遇往龙椅里又斜了一下，抖着手里的手帕，慢条斯理道：“储君的事情大家过会儿再议。大司空，请讲！”
途遇不同于尹泰，她每个慢条斯理动作的背后都有深意，很可能下一秒，脑袋就保不住了。上次淮南转运使因为手底下人手脚不干净，将“青苗补贴”中饱私囊，途遇一抬手指，直接让人丢了性命。龙铁城不敢怠慢，只能战战兢兢道：“须弥都尉聂成瑜说飞龙卫大将军龙因因在须弥私自圈地，大量种植断肠草，导致民怨沸腾。这是他递来的材料。”
途遇本来以为龙铁城嫌她太放纵朝臣在那儿吵吵，纯属看不下去乌泱泱的朝堂，出口救场。谁料这位老臣居然是举报自己的亲闺女。但，有些刀，该落下的时候还得落。途遇想着，示意朱雀将折子拿过来。
朱雀将折子拿给途遇之后，途遇翻的很快，随着竹简翻动的响声，朝堂渐渐安静下来，直到鸦雀无声。
途遇素来克制，但这次她发了很大的火。抬手示意秦玉清过来。
秦玉清刚走近一点，她便抬手将竹简摔到了他的脸上，怒道：“这是你分管的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右相充耳不闻，是嫌脑袋在脖子上按的时间太长了吗？”
秦玉清“扑通”跪在地上，咬唇沉默。其他朝臣都纷纷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互相递着眼色。他们的这位年轻帝王可不是一般人，连谁家小妾穿什么肚兜都能一口清。
昨天夜里的时候，途遇批评了太医院。秦玉清就知道已经出事了，便连夜派人搜了龙因因的私宅和大司马府，确实找到不少证据。今日一早，他便同大司马龙铁城通了气，龙铁城觉得还是自己说才能保住大司马府。但他作为分管农口的右相，便只能接受君王的雷霆震怒。
“说话！”途遇见秦玉清沉默，气不打一出来。昨夜她都那么提醒他了，他难道没有任何动作？
“臣已经带人搜查了龙将军的私宅和大司马府，找到的东西和人过会儿会移交司徒衙门，只有龙将军，臣正要问怎么处置？”秦玉清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温文尔雅的样子。
途遇闻言，将朝堂上所有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最后才勾了勾唇角。尹中凌说的没错，只有秦玉清这种性子和才华的人能够压得住途遇的雷霆脾气。因为，途遇素来脑子转的很快，她需要的是一个脑子比他还快，能够未雨绸缪的贤相。
“孤在断肠草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一直很明确，杀。”途遇收回目光，语气柔缓。途遇转向顾江河说，“顾相，继续，储君的事宜今日必须定下来。”
躲在太医院和一帮太医研究解毒办法的龙因因，剑柄上的剑穗突然断了，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朝臣们眼见雷霆震怒，个个儿噤若寒蝉，结果这天变的也快，突然由瓢泼大雨转阴了，朝臣默默替秦玉清捏了把汗。
又争了大概一个时辰，还是没争出个所以然，途遇说自己累了，让大家下去好好想想，改日再议。
其实，她也很头疼。离禹虽然是个合格的君王，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途遇将她放在宫外，就是为了试探她。她暗中招兵买马那种事情，途遇心里一清二楚，也已经摸清了哪些属于她的直系。但是，放眼整个朝野，能有她那手腕和胆识的，似乎除了聂成瑾没有别人。聂成瑾软弱途遇不担心，因为只要她一死，他没了软肋，就不存在瞻前顾后的问题，她担心的是聂成瑾的暴戾。
朱雀喊了“退朝”之后，其他朝臣很快散了。途遇在朱雀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秦玉清依旧跪在下首没走。途遇叹息一声，缓步走到他跟前，弯腰用手绢擦了擦他额角的肿块道：“起来吧！难道还要孤道歉不成？”
“臣做的您还满意吗？”秦玉清抬眸，不卑不亢地问，“这样就是大家的意思，跟陛下您没关系，因因和大司空也无话可说。”
途遇愣了愣，他的心思真是细到吓人。龙因因作为函谷关幸存者，身份特殊，又跟着途遇多年，要动她确实得思虑周全些。思虑至此，途遇有些无奈地点头道：“满意，不就是杀龙因因吗？你做到了，快起来！”
“臣不起！”秦玉清依旧一脸“清汤寡水”，途遇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于是示意朱雀下去，等朱雀走了，途遇提了提她那身绛紫色衣袍，盘腿坐到了秦玉清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成，孤陪你坐着，你啥时候能起，孤再走。”
“陛下这是耍赖，皇贵君——”
秦玉清的话说了半句，途遇立刻抬手捂住，她环顾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嗓门严肃道：“孤杀龙因因是要给天下一个交代。但他不能杀，如果离禹不行，就得他上。你也知道孤没有多少时间了，从宗族里培养也来不及。”
“明镜王让臣看着你，你却——”秦玉清见来硬的不行，便拿出了“杀手锏”。
说到尹中凌，途遇也心痛难忍。那么活泼又贴心一个人，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还说怕影响国运，连宫里都不来，天天躲在秦玉清的烟雨斋。
但是有些事情，只能从大局来考虑。途遇思虑片刻，拍了拍秦玉清的肩说：“孤知你忠义，但孤也有难处。你等一下，孤同你一起去看看中凌。”
“你——”秦玉清说不过途遇，只能放她离开。
途遇跑到寝宫，接上了秦玉衡，便跟着秦玉清去了国公府。
秦玉礼听说途遇要来，便领了人在门口迎接。
“国公爷，快起来！”途遇扶起秦玉礼夫妇，跟秦玉礼闲聊了会儿，又看向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换朝服的顾君泽，问她什么时候生个宝宝让自己玩玩。
顾君泽看一眼秦玉礼笑道：“光臣一个人努力也不行啊！”
途遇点头纷纷称是，说太后天天追着秦玉衡和聂成瑾，那俩人快被逼疯了。
“陛下也不要太有压力，老一辈的思想就那样，光觉得小孙孙可爱，但他们也不想一想，我们哪有时间生？生了哪有时间带。”说起生孩子，顾君泽瞬间找到了知己。
途遇笑着点头：“就是，你看孤每天除了批阅奏折，还得出访，还得给东家长西家短的‘拉架’。这些个年轻的官员，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孤还得平衡各方利益。”
“可不是嘛！我们一个小小的织造司都忙成什么样子了，更不用说陛下您了。”
“这个公事咱们暂且放一边，生个娃儿多费人呐！孤昨天看到太医院的烈山大人了，生了娃，直接变了样儿了！身材走形不说，脸色蜡黄。她作为懂医术的，都成那样子了，更别说咱们了！”
途遇和顾君泽两人越聊越投机，倒是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秦玉衡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她这才记起来，甩了甩袖子说：“作为弟弟，他自己不过来，难道还要等着孤爬进他的卧室？”说完，又拉了顾君泽聊天，“君泽，孤同你说，他秦玉礼要是嘚瑟，欺负你，你就收拾他。我们公务已经够繁忙了，他们还不理解。”
顾君泽深深点头，说：“陛下，玉衡要是不听话，你告诉臣。长嫂如母，臣替你出头。”
“好，他最近就是很不乖......”
君臣俩聊得太投机，途遇中午在国公府吃了午饭才打道回府。尹中凌坐在阁楼的观景台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这才放松下来，开口吐槽道：“妈呀，终于走了！玉清，还好咱俩一起过日子，不牵涉生孩子的事情。”
秦玉清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尹中凌最近养得圆起来的脸蛋，蹲在他身前说：“王爷说的对，那会儿我差点以为你要娶烈山瑶光。”
“怎么？本王那么屈尊，让你弟出面，你却连个态度都没有，就不容许本王有别的打算？”
秦玉清看着尹中凌歪向一边的脸，抬手硬将它摆正了，仰头笑嘻嘻地道：“你跟瑶光相交多年，那会儿朝中已经传出风声，我总不能——”
“借口，都是借口——”尹中凌开口打断他，表达不满。
秦玉清抠了抠额角，在诡辩这件事情上，整个九州，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除了尹中凌。
“陛下大婚那夜，你去陪瑶光了，陛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当时以为她是在警告我离你远一点，我哪儿知道你们姐弟俩联合起来搞我。”
“你不是号称九州第一谋吗？那点局对你来说应该什么都不算吧？”
“中凌，”秦玉清说不过他，只能拉了他的手，扮演深情大汉，“我是人，不是神。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也会自卑，也会自我怀疑。那年你出走西侯，我以为你是在躲我。”
“你——我那是吸取了王姐的教训，为了跟你爹和你弟搞好关系，蠢死你算了。”尹中凌开口嫌弃。
秦玉清点头，“后来，你一心为社稷，给我和陛下都留了信，结果被那俩蠢鸟给搞混了。”在一旁悠闲散步的俩仙鹤听秦玉清骂它们，纷纷开口表达抗议。秦玉清歪头骂道：“都给我闭嘴，再吵炖了你俩。”俩仙鹤迫于尹中凌眼神的威胁，选择了闭嘴。“陛下发现信不对，便又让它们带了回来。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一生，我错过你了。”
“胡说什么呢？我这不好好的吗？”
“我把你背回来的时候，太医院都不救了，太后娘娘都张罗着给你准备后事。真的，有好几次，我想一了白了。但是，我怕我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坚持救你了。”
“谁稀罕。”尹中凌嘴硬道。
“我知道让你坐在轮椅里，对你来说是一种折磨。但是，你在信中那句：来生愿结连理，真的让我无法放弃，也没有理由放弃。因为，来生太遥远，我不想等。”
“不是我写的，肯定是王姐。”尹中凌一如既往地否认。
“整个九州，会小篆的除了你和君澜老师，我不记得有第三个人。”
被秦玉清拆穿，尹中凌只能低头咬着指甲沉默应对。他好面子，但秦玉清执着，俩人吵架，他没有赢过。就他曾经表白的那份信，秦玉清堵过他很多回，他就是不想承认。因为，太丢人了，九州之大，公开好龙阳的就他明镜王一人。
秦玉清见他不说话，轻笑一声，退而求其次，起身扶着轮椅，歪头很自然地亲了亲尹中凌的唇，挑眉道：“咱俩来日方长，我会让你承认的，看你嘴硬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