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在,卢管家有权支配其他人,他一开口,娄姜看了眼弟弟,对方被他拉了出去。

    妍妃自然识得娄姜,她着重看了眼娄姜,被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力,对方看她的眼神让她奇怪,她也从没见过这个人。

    那两人一走,卢管家看向藿香:“你也下去吧。”

    藿香站着不动:“陛下有交代,谁也不能打扰郡主。”

    事确实是那么个事,卢管家不由看向妍妃,妍妃则道:“本宫自是得了陛下同意才来,你下去吧,若是有事,本宫自会一力承担。”

    卢管家冲藿香使眼色,藿香朝外看了一眼,这才与卢管家一同离开。

    看着灵堂没了人,妍妃站了片刻,并没有去烧香,而是大步跨进侧屋。

    侧屋里门窗紧闭,为了光亮摆的是大量的夜明珠和水晶,而在靠里的位置,放着的灵柩周围堆满冰块,确实让一进屋子里的人感受到萧瑟冷意。

    她带上了门,神情便随即一变。

    她自言自语:“死了么?是死了吧?就算意外死没有出自我手也是死了啊,目标已经达成,为什么还是不能离开!”

    室内寂静一片,她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回答似的,又不耐烦道:“你还是说未获判定,到底怎么回事,死没死你都不知道,无语死了……就这个破任务最折腾,明明都已经成功过了竟然重开,号称全知全能的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了,放弃还放弃不了,我要回家啊!”

    此时的白澔月与平时对外表现出的样子截然不同,她带着几分暴躁,一边往灵柩的位置去,一边与空气道:“又是你不知道,你一个系统都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我上哪知道怎么回事?!”

    白澔月觉得就是系统这个智障东西出了问题,虽说牧玥出事突然,谁都没想到,但当时出事的那天很多人都见了牧玥气绝,她也特意寻找太医问了,包括牧霖,这个月都因为这件事难过得没怎么与众人相处。事情闹这么大,若还是假的,她不太相信。

    她带着气推开了棺盖,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同时心中一跳,没有尸体,牧玥就是没死!

    知道这是一场设计后她也听到了系统发出的危险警报,可惜已经晚了,被那个冷冰冰的侍女用剑指着,白澔月看到门外进来的娄姜等人,甚至,牧霖也在。

    对上牧霖的眼睛,白澔月瞳孔一缩。

    几人之中,只有禄安康看着这一幕满脸茫然。

    他从出去搬东西时遇到了便衣出行的陛下,陛下踢开那箱东西的盖子,里面竟然都是满满当当的大石头,他还没弄明白妍妃娘娘送这些来是做什么,就见陛下阴沉着脸往里去,只是些石头,禄安康当即顾不上那么多,下意识跟着牧霖走。

    不用他带路,牧霖一路直奔明月苑,与在灵堂外的几人会和,禄安康只见他与娄姜他们对了个眼神,他们没让卢管家与牧宁薄荷靠近,但没说他,所以看他们往里走,他赶忙跟上。

    无论如何,他都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阵沉默后,牧霖开口:“为什么?”

    他连“是你”都不问,白澔月就知道他已对她有所怀疑,甚至恐怕今天就是跟着她来的。她本来还可以狡辩,但是这一瞬间她觉得特别累特别烦,直接道:“还能为什么,你不都猜到了,对,就是我。”

    她承认得如此利落,也是令人没想到。

    牧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在牧霖的视角看来,白澔月想杀牧玥简直是没有逻辑的一件事,先不说她名义上是牧玥的嫂嫂,有他的关系在,她为什么要杀牧玥?而且牧玥与她没有仇怨,牧玥甚至很喜欢她。

    如今最难受的自然也是牧霖,两边都是他重要的人,可偏偏就是她们之间出了问题,他想不通,更难以接受,因为一旦细想,过去牧玥所发生的每一场意外少不得其中有从他这里透出去的消息。

    白澔月讽笑:“因为我要完成任务才能回家。”

    “回家?”牧霖皱眉,“你家在哪里?”

    听到“回家”这个字眼,牧霖更不理解了,因为很早之前他就查过,白澔月没有家人,她父母双亡,早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当年救了她后她要报恩跟着他,清清楚楚地说自己没有家,此后更是在宫中,只有这一年才开始外出。

    倘若根据她的说辞,牧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是哪一国派来的?交代出同党和真实意图,我可以从轻发落。”

    是别国派来的细作或刺客,所以他查不到她在本国的真实信息。

    白澔月又笑他:“别傻了,我根本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家更不在这里,要不是被挑选为了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谁稀罕跟你们这些异世界NPC搅合在一起。”

    无视了系统在脑海中的疯狂报警,白澔月发泄一般一鼓作气地吐槽着,与此同时她也在内心疯狂叫嚣:快让老娘回去!我放弃了!老娘不干了!我都摊牌了,你快把我搞回去!

    白澔月其实很怕,尤其是看到牧霖神色越来越沉,她很清楚,牧霖身体里装着一个疯子,一旦被激起来后果很严重。而且这一次重开时间回溯,这导致牧霖对她的感情其实也倒退了,在这一年里他对她的感情还不够深,她不确定他会怎样对待自己。

    她觉得她都处境危险了,大不了就是全盘放弃,她记得当初有看到可以放弃的选项,可以中途从这个世界强制退出,无非就是任务失败,只要从这里离开就好。

    然而系统却疯狂显示出错,最后弱弱来了一句——未知故障,无法从当前世界中脱离。

    众人眼看着白澔月的神情忽然扭曲了,她就像个不正常的人,不仅说的话让人听不懂,行为举止都透着一丝疯癫。

    早期宫中的一些传言,在此刻越发被佐证。

    牧霖虽然对她所说的很多词语感到陌生,但不妨碍他摸清话语背后的意思,他的神情冷了很多:“所以,你之前都是在演戏,一切都是假的,只为了完成你所谓的任务,对么?”

    白澔月不敢吭声了。

    然而事到如今,她不说话其他人默认为是,牧霖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他本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是白澔月,在前两年的时候做出许多行为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原来一切都是蓄谋,他还以为终于能放下心有一个人全然爱着他了,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眼神中闪现过几分深沉的痛苦,白澔月看见了,她感觉到疑惑,这个时间的牧霖对她有这么深的感情么?

    她不知道的是,按正常时间线来说,牧霖此时对她还是有所防备没有全然交心的时候,他甚至从牧玥那里知道了前世所发生的一切也没有太大感觉,甚至,昨晚,从她询问牧玥的情况牧霖对她起疑时都带着几分审视,直到,牧霖随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好像将那段缺失的时光重新经历了一遍,到最后,牧玥突然遇刺,他得知消息时还来不及去郡主府,就听宫人来传妍妃不太对劲。

    当时他站在路上左右为难,最后他做出了选择,率先去往后宫。

    他看到白澔月在将自己宫里那些东西送人,宫人们一边被她塞着东西一边瑟瑟发抖,这样子确实很难让人觉得她正常。

    一见他来,宫人们松了口气匆匆退下,看到了他,白澔月的表现更加怪异,她是极度兴奋的模样,对他说着奇怪的话。

    她说她终于完成了任务,她说她终于可以摆脱了,到最后,她以一种郑重的姿态看着他,要他承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成为一代明君,好好治理国家。

    他纳闷极了,但也顺着答应了她,可得到了承诺后,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跟他说再见。

    危机的意识先于理智,他想要抓住她,却眼睁睁看着她凭空消失在自己面前,那一刻时空仿佛发生了旋转扭曲,痛彻心扉的感觉如此真实而剧烈,在嘶吼声中他挣扎着惊醒,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到现在都仍清晰无比。

    他惊疑不定地盯着白澔月,不确定与梦中一样的场景会不会再次发生。

    而无声中,一道影子忽然窜出,直奔向白澔月那边。

    牧霖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止,对方快他一步,他无奈地看着对方抢过藿香手里的剑,一剑贯穿了白澔月的身体。

    “欺骗我和霖哥哥的感情,还害死我一次,你也死一次吧!”

    白澔月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的人,她现在知道了,这就是牧玥,但更令她震惊的是,牧玥显然也有之前的记忆。

    她在剑刺入身体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系统慢了一步替她开启屏蔽痛感,她有些惊恐,这样会死么?还是能强制将她送出这个世界?系统没有回答她,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急速减弱。

    慌乱之中,她下意识对着牧霖大喊:“杀了牧玥,一定要杀了牧玥,不然大衍国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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