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很自然的搭在周言的肩膀上:“言哥,我们今天还和平时一样去找陶桉的麻烦吗?”

    另一个男生附和道:“像上次一样把人扔到水里,还是把人的作业撕掉?”

    低头看着水洼中自己的身影,一身戾气,脸上带着凶狠。

    散漫道:“没意思,今天不打算了。”三年如一日的欺负着一个人是真的没意思,更何况还是个聋哑人,连个反应都不会给自己。

    愣愣的看着已经走到前面的周言,“言哥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说到去搞陶桉的时候,他的兴趣很高涨的。

    另了一下男生的肩膀,“可能言哥觉得没意思了吧!”三年弄来弄去都是那些玩法。

    见她身体不舒服,在纸上写下:你不舒服吗?

    关心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陶桉。

    笑了一下,勉强的握住笔,写下:我没事!

    看见走进班级的周言,赶紧写下:“你快回去吧!”要是被他们看见小蓝和自己,肯定会去找小蓝的麻烦。

    三年来,每次她身边有新朋友,周言都会带着自己的一帮好兄弟把人绑到陶桉面前,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朋友,从那以后陶桉的身边也渐渐没有了朋友。

    蓝兰是前不久刚转来他们班的,不明白班上的事情,只觉得陶桉很可怜,单纯得想要和她做朋友。

    初次见到陶桉,蓝兰还以为她是个男孩子。头发是男孩子发型,名字也挺像个男孩子的。

    陶桉也喜欢长发的,只不过她高一的时候周言一行人总扯她的头发。她先剪成了短发,没有用,最后才剪成现在这个样子,像个男孩子一样的发型。

    周言路过陶桉桌位的时候瞟了一眼她,可把她吓得不轻,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身体后退。

    见她这反应,心里很不爽,臭着脸回到自己的桌位。

    见自己没有被打,缓缓的睁开眼,松一口气庆幸逃过了一劫。

    她的桌位是在第二组最后一桌,因为周言的原因没有一个人敢回她同桌。

    周言的桌位是在第四组最后一桌,每次他都会故意从她的身边路过,光明正大的欺负她。

    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反抗,后来自己慢慢习惯了就养成下意识躲避。

    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座位面前,抬头看去,是她们班的体肓科代表——莫成。

    把申请表扔到她的桌子上,不耐烦的说:“给你,一天天的怎么事情这么多。”

    陶桉你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也猜到他在说什么。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她,她是感觉得到的。

    在纸上写下“谢谢你!”

    翻了一个白眼,讽刺的说:“这人就是听不到和说不出话,就已经开始装模作样不去上体育课,又不是绝症。”

    从莫成身后冒出一个女生,更加阴阳怪气的说:“就她这样怎么上体育课?口号都听不到。”说完就抱腹大笑。

    陶桉苦涩的笑了一下,低下头抿唇。

    她知道自己又给大家添麻烦了,为了让她生活更方便,她爸妈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用攒了很久的钱,给她买了一副助听器。

    那天她很高兴,满心欢喜和爸妈去医院买了助听器。带上助听器,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声音,很美妙的感觉。

    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蝉鸣,流水……世界是那么美好。

    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口中的自己,更是在周言和他兄弟们口中一文不值的自己。

    后来她的助听器被周言他们弄坏了,她爸妈很生气把她骂了一顿,问她是谁弄坏的,她没有说。

    她家也没有钱再给她买第二副助听器,那天开始她的世界再次回归无声。

    等他们走后,自己慢慢拿起笔在申请表上添写。

    就在填写原因那栏的时候,周言不知道从那里忽然出现把申请表抢走。

    拿着申请表在陶桉面前晃了几下:“怎么真打算因为听不到就不去上体育课了?”一脸坏笑的看着陶桉。

    不敢反抗,再次低下头,心里默默祈祷他欺负完了就走了。

    洪涛走过来,调侃道:“言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弄她了呢!”还以为周言良心发现,今天打算放过她一次。

    一脚踢过去,散漫:“老子欺负她还挑时间啊!”

    坐到陶桉一旁的空座上,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笔。自顾自的在原因那栏写下:我是个聋子,听不到老师喊的口号。

    把申请表放到她面前。陶桉看着申请表上写着的原因,只是耸拉着头,身体害怕止不住的颤抖。

    轻轻的碰了一下淘桉的衣服。

    而陶桉因为他这个动作,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提交申请表后,陶桉就可以不用去上体育课了。

    不过大家上体育课的时候,她还是需要去一旁观望。

    自由活动的时间,蓝兰来找陶桉玩。

    坐到陶桉的一旁,写下:“你会打羽毛球吗?我们一起去打,好吗?”

    想答应,看见不远处盯着的周言几人,立马写下:“我不会,你自己去玩吧!”

    防止周言他们找蓝兰的麻烦,又写下一句:“我不需要朋友,你以后都别来找我玩了。”

    看着蓝兰满眼失望的离开,心里一揪。她想交朋友的,可是她不敢。

    大喊:“言哥来打球啊!”

    眯眼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陶桉,嘴角上扬,“打球传给我。”

    接过兄弟转来的球,在身上拍了几下。一扔划出一道弧线,击中陶桉的头。

    莫成夸赞道:“言哥球技越来越好了。”

    轻描淡写:“还行”

    被球击中的陶桉,头部激烈的疼痛。

    鼻子里一股鲜红的液体缓缓滴到了地上,血流有点快,有的流到了衣服上。

    慌乱的捂住鼻子,强撑身体站起来跑去厕所清洗。

    同学们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发生的这一幕。

    莫成不再吊儿郎当,“言哥怎么回事?她怎么流血了?”

    周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是用球砸了一下她。

    以前那么整她,都没有出过什么事。这次就只是用球砸一下,就流血了。

    跑到厕所的陶桉,疯狂用水拍打自己的额头,后颈。

    头部的眩晕感越发强烈。

    在自己晕倒的最后一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爸妈。

    “嘀——!”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赶来,抬走了已经在厕所晕倒的陶桉。

    莫成彻底慌乱,拉着周言问:“言哥,她不会是被我们弄出事了吧?”

    同学们都慌了,因为他们以前都对陶桉进行过“校园暴力”

    愣在原地,看着陶桉被抬上救护车。

    他没有想到会这样,只是和她开个玩笑。

    半个月后,同学们再次见到陶桉。

    她不是来上课的,是来办理退学手续的。

    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第一次在陶桉面前安静下来。

    蓝兰站起来,写下:“你怎么样了?”那天她也看见了她被抬上救护车,自己也在这两个星期里知道她在班上是什么处境。

    苍白无力一笑,写下:“我没事,以后就不能和你一起上学了。”

    翻一页,继续写:“我今天是来办理退学手续的。”

    难以置信的看着陶桉,只见她仿佛解脱的温柔一笑。

    她的笑很温柔,没有带一点对这个世界的抱怨。蓝兰在想,这么好的女孩子这么就……。

    明明世界对她那么不好,她还要用最温暖的笑容来回馈给这个世界。

    真是个傻姑娘。

    有一刻蓝兰明白她笑里的解脱,被欺负了三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教室。

    “操!”烦躁的赐开自己面前的桌子,追了出去。

    拉着她的手,才发现她还害怕自己,身体颤抖脸色苍白,毛骨悚然的盯着周言拉住自己的地方。

    “为什么退学?”

    陶桉:“……”

    见她不说话,怒吼:“我问你为什么退学?”

    陶桉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明白自己又那里惹到他。

    不敢看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笔和纸。

    陶桉:“我……只是来办理退学的。”言下之意我没有惹到你。

    看着面前纸上的字,反应过来她听不到。

    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想拿过她手里的笔。

    陶桉误以为他又要打自己,撒腿就跑。

    以往她是不敢的,毕竟第二天又会被抓到。

    现在不会了,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愤怒的一拳打到墙上。

    一个月后,老师说出了陶桉退学的原因。

    “同学们,大家不知道之前我们班上的陶桉同学,生病住院了。老师打算让同学们拿班费买点水果,去医院看看陶桉同学。”

    班主任并不清楚班上同学之间的关系。他说完后,班上的同学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只有刚转学来的蓝兰站起来,问道:“老师我想知道,陶桉同学是什么病?”

    是什么病严重到她需要退学治疗。

    “白血病”

    手上转动的笔掉落。

    白血病……

    她病了,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能羸弱的身体吹倒,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化疗的过程中她的头发已经掉光,再也长不成自己喜欢的长发。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妈妈。”把毯子给她盖在腿上。

    笑了一下,表示答应。

    陶桉的妈妈离开后,周言走到陶桉身边。

    三年的欺负,让陶桉看到他的第一时间身体颤抖,眼睛里都是恐惧。慌乱的转动轮椅想要逃走。

    心一刺痛,按住她的轮椅。

    眼里的恐惧转化成泪水流出。

    忘记他看不懂手语,还是拼命的在他面前比划。

    陶桉:“你来干嘛?我都这样了,还不能放过我吗?”

    沉默……

    把水果放在她的腿上,手指不经意间抚摸到了陶桉冰冷的手。没有半点温度的手,让周

    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张口想说什么……最后低眸转身离开。

    他看得懂她的手语,高一刚欺负她的时候,她会害怕的在他们面前比划手语,他好奇的去网上查了一下,明白了她比划的是什么意思。

    办好事情回来的陶妈,看见女儿腿上的水果,用手语问道:“这水果哪里来的?”

    陶桉:“班上的同学送的。”

    陶桉走到那天刚入秋,北方的秋天来得很快。

    北方的四季不分明,秋天就已经是冬天。

    陶桉的父母没有举行葬礼,简单把她的尸体火化后,把骨灰带到雪山撒下。

    十年后

    周洲婚礼

    今天周洲来选新郎服装,也带着自己的两位伴郎选服装。

    选服装的时候,周洲顺口提了一句:“我这都已经结婚了,哥,栩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找个女友。”

    程栩不耐烦的叫周洲少管。

    周言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一年,程栩27岁,他32岁。两人一直没有找女朋友,家里人是催了又催,两人都还是无动于衷。

    在不对的时间遇见你,错过就是一生。

    那时的月光照在身上微凉,心中的光无比暗淡,万物消亡,风吹起漫天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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