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两人便等在了薛家门口。清晨的朝露透出些凉意，引得千渝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母亲......”
“那边、那边，眼珠子干什么吃的！”妇人不耐烦地指使着一旁的佣人婆子打扫着门楼，对这两个瘦弱的身影看也不看。
“母亲，昨日是女儿不好，误了归家的时辰，害您担心了。”对于这种轻视，千渝并不恼怒。
“小意是咱们家的杂役不假，可赚的也是辛苦钱。昨天的干柴也没有多少，您快些给结了吧，免得传出去说咱们薛家苛待吓人。日后，两位哥哥科举高中，也免得落人口舌了......”
清丽的小脸上挤出微笑，神色恬静的看着妇人。
“哎呀，拿去拿去！”
两枚银子儿应声落地，儿子高中的字眼让她心情不错。
“就这两个臭钱，还能贪了你们的不成？”
“谢夫人。”小意看向千渝的眼神充满佩服，能哄得铁公鸡掉毛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等等”妇人瞥了眼欲要离开的两人“别急着走啊，去厨房搭把手，龙王爷的贡品饽饽要从咱们薛家出。”
“是”攥紧手里的碎银，小意一口应了下来。
帮厨，可是难得的好差事，今天的伙食可以改善一些了。
日至正午，白灼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承德村前的龙王庙内，数十名健壮的汉子汗如雨下，鼓劲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伴着人群中欢呼的叫好声，一尊重达千斤的石像稳稳的落在地上，激起周边一圈尘烟。
“龙王在上，我秉得一带，十六个月来滴水未见，民不聊生......”
族长手持长香，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请求。
一旁的神婆扫过众人，眼神犀利，却也满怀心事一般。
“仙家婆婆，劳烦您给传达一下......”许愿结束，族长又对着一旁的婆子拜了拜。
“族长，你们心不诚啊，是不是还有族人未到啊？” 随着手中的符纸冒出火星，神婆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来了来了，薛家的，还不快点.....”族长冲着缓缓走来的三人招招手，而后微微抱拳“她们是去给龙王爷蒸供品了。”
“族长，这么大个花型，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呢......”妇人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身后跟着抬着饽饽的两人。
扫过栩栩如生的花型饽饽，神婆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
“拜龙王，跪！”供品上桌，神婆指挥着众人进行最后的流程。
“千渝，千渝！”小意焦急的扯着身边的衣角，小声的提醒。
“我......我跪不下去！”不知怎的，她这双腿就像被灌了石灰，直挺挺的，弯不下去。
“你为何不跪？”神婆缓缓开口，威严的声音让众人身形微颤。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害怕我？”神婆看到她结结巴巴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果真是凡胎□□了。
“不，不怕！”清丽的小脸高高抬起，千渝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沉稳大方。
“族长，原因找到了！”神婆邪魅一笑“承德村里住着煞星，克制着这方圆百里的龙涎，普通的雨水根本降不下来。”
“可这....千渝她已经在我们村里住了十几年了，以前都没有事的啊！”
“那是因为她年纪小，煞气弱。如今，已过了及笄之年，煞气压不住了。若是任由其增长，承德一带，气数将尽了......”
“村长”“薛夫人”“这可是大事啊！”“你们不能太自私啊.....”
“我早就说过，这丫头是妖邪转世，咱们普通的女儿家哪有这么漂亮的！”
“是啊，你看看那水灵的模样，干这么多活，那皮肤依旧嫩的嘞......”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让千渝有些好笑，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陡然陌生了起来。
人啊，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便再也学不会宽容了。
“依您看，这事怎么办？”族长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吐了口。
“龙族的首领居于东海，唯有他的龙涎可以冲破她的煞气。”
“可咱们这是极西......”
“族长，带回龙涎，她自可回来。若是带不回，煞气一走，也不会影响承德一带的气数。”
“老薛家的，你看呢？”族长将最后的目光放在千渝的养母身上，只要她不放人，他便好从中周旋。
“那为了族人安好，我们只能舍弃这个女儿了！”妇人大义凛然，不见一丝悲伤。
随着年龄渐长，薛家两个哥哥都对这个漂亮的妹妹呵护有加。
妇人怕其是红颜祸水，引得两人无心学业，索性平日里只给她穿最粗简的衣裳，即便如此，却依旧没能掩了她的姿色。
之前碍于闲言碎语，她也不好直接赶人。如今，好不容有了机会......
“哎，我愧对老兄的嘱托啊......”
“村长，爷爷泉下有知，会理解您的难处的。”千渝拍拍老者的肩膀宽慰道。
而后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我可以走，但爷爷留给我的手迹，还有小意的卖身契，我要一并带走。”
“你个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省事的主儿......”
“薛夫人，你就应了她吧！”“是啊，咱们上千族人呢！”“他们爷孙一场，要个念想也是应该的！”
千渝满意的看着吃瘪的养母，不动声色。饶是平日里再威风的人，在这种场合下，还是要低头的！
最终，在妇人骂骂咧咧的怨气中，千渝顺利取回了她视为珍宝的物件。
“小贱人，小妖精，最好是死在路上，永远不要回来！”
千渝勾起的唇角迟迟没有放下，消瘦的身影拽上小意，头也不回的出了承德村。
顶着烈日，两人刚走出二里黄土地，便被忽然现身的神婆挡住了去路。
“千渝姑娘”
“阿婆，还有事？”
“这一年多，你一直在薛家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怀里的包裹！”
“是”
“所以，现下你根本不打算去东海！”
“没错！”
她早就计划好了，有了医书手迹，混个温饱不成问题。没有了卖身契的制约，小意也不需要再为奴为婢。
只是没有想到，梦想实现的这么快。
“姑娘还是老样子，快人快语。”
“嗯？”千渝盯着眼前欲言又止的神婆“你对我还挺了解的嘛！”
“......算是吧，你小的时候我见过。”
千渝点点头“说说你吧，来承德村干什么来了？我身上当真有煞气?”
“没变，真是一点都没变！”神婆污浊的眼神揭过，一脸赞赏“还是这么聪明。”
“无聊，我们走！”
“东海，你非去不可！”
见两人的脚步没有迟疑，神婆浑浊的声音有些焦急：
“姑娘心里的三件大事，真相皆在东海。”
“你到底是谁？”好看的杏眼微微眯起，有些事情，她存在心底很久了。
“记住我的话，一路向东，东海极东......”
“母亲......”
“那边、那边，眼珠子干什么吃的！”妇人不耐烦地指使着一旁的佣人婆子打扫着门楼，对这两个瘦弱的身影看也不看。
“母亲，昨日是女儿不好，误了归家的时辰，害您担心了。”对于这种轻视，千渝并不恼怒。
“小意是咱们家的杂役不假，可赚的也是辛苦钱。昨天的干柴也没有多少，您快些给结了吧，免得传出去说咱们薛家苛待吓人。日后，两位哥哥科举高中，也免得落人口舌了......”
清丽的小脸上挤出微笑，神色恬静的看着妇人。
“哎呀，拿去拿去！”
两枚银子儿应声落地，儿子高中的字眼让她心情不错。
“就这两个臭钱，还能贪了你们的不成？”
“谢夫人。”小意看向千渝的眼神充满佩服，能哄得铁公鸡掉毛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等等”妇人瞥了眼欲要离开的两人“别急着走啊，去厨房搭把手，龙王爷的贡品饽饽要从咱们薛家出。”
“是”攥紧手里的碎银，小意一口应了下来。
帮厨，可是难得的好差事，今天的伙食可以改善一些了。
日至正午，白灼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承德村前的龙王庙内，数十名健壮的汉子汗如雨下，鼓劲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伴着人群中欢呼的叫好声，一尊重达千斤的石像稳稳的落在地上，激起周边一圈尘烟。
“龙王在上，我秉得一带，十六个月来滴水未见，民不聊生......”
族长手持长香，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请求。
一旁的神婆扫过众人，眼神犀利，却也满怀心事一般。
“仙家婆婆，劳烦您给传达一下......”许愿结束，族长又对着一旁的婆子拜了拜。
“族长，你们心不诚啊，是不是还有族人未到啊？” 随着手中的符纸冒出火星，神婆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来了来了，薛家的，还不快点.....”族长冲着缓缓走来的三人招招手，而后微微抱拳“她们是去给龙王爷蒸供品了。”
“族长，这么大个花型，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呢......”妇人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身后跟着抬着饽饽的两人。
扫过栩栩如生的花型饽饽，神婆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
“拜龙王，跪！”供品上桌，神婆指挥着众人进行最后的流程。
“千渝，千渝！”小意焦急的扯着身边的衣角，小声的提醒。
“我......我跪不下去！”不知怎的，她这双腿就像被灌了石灰，直挺挺的，弯不下去。
“你为何不跪？”神婆缓缓开口，威严的声音让众人身形微颤。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害怕我？”神婆看到她结结巴巴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果真是凡胎□□了。
“不，不怕！”清丽的小脸高高抬起，千渝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沉稳大方。
“族长，原因找到了！”神婆邪魅一笑“承德村里住着煞星，克制着这方圆百里的龙涎，普通的雨水根本降不下来。”
“可这....千渝她已经在我们村里住了十几年了，以前都没有事的啊！”
“那是因为她年纪小，煞气弱。如今，已过了及笄之年，煞气压不住了。若是任由其增长，承德一带，气数将尽了......”
“村长”“薛夫人”“这可是大事啊！”“你们不能太自私啊.....”
“我早就说过，这丫头是妖邪转世，咱们普通的女儿家哪有这么漂亮的！”
“是啊，你看看那水灵的模样，干这么多活，那皮肤依旧嫩的嘞......”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让千渝有些好笑，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陡然陌生了起来。
人啊，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便再也学不会宽容了。
“依您看，这事怎么办？”族长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吐了口。
“龙族的首领居于东海，唯有他的龙涎可以冲破她的煞气。”
“可咱们这是极西......”
“族长，带回龙涎，她自可回来。若是带不回，煞气一走，也不会影响承德一带的气数。”
“老薛家的，你看呢？”族长将最后的目光放在千渝的养母身上，只要她不放人，他便好从中周旋。
“那为了族人安好，我们只能舍弃这个女儿了！”妇人大义凛然，不见一丝悲伤。
随着年龄渐长，薛家两个哥哥都对这个漂亮的妹妹呵护有加。
妇人怕其是红颜祸水，引得两人无心学业，索性平日里只给她穿最粗简的衣裳，即便如此，却依旧没能掩了她的姿色。
之前碍于闲言碎语，她也不好直接赶人。如今，好不容有了机会......
“哎，我愧对老兄的嘱托啊......”
“村长，爷爷泉下有知，会理解您的难处的。”千渝拍拍老者的肩膀宽慰道。
而后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我可以走，但爷爷留给我的手迹，还有小意的卖身契，我要一并带走。”
“你个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省事的主儿......”
“薛夫人，你就应了她吧！”“是啊，咱们上千族人呢！”“他们爷孙一场，要个念想也是应该的！”
千渝满意的看着吃瘪的养母，不动声色。饶是平日里再威风的人，在这种场合下，还是要低头的！
最终，在妇人骂骂咧咧的怨气中，千渝顺利取回了她视为珍宝的物件。
“小贱人，小妖精，最好是死在路上，永远不要回来！”
千渝勾起的唇角迟迟没有放下，消瘦的身影拽上小意，头也不回的出了承德村。
顶着烈日，两人刚走出二里黄土地，便被忽然现身的神婆挡住了去路。
“千渝姑娘”
“阿婆，还有事？”
“这一年多，你一直在薛家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怀里的包裹！”
“是”
“所以，现下你根本不打算去东海！”
“没错！”
她早就计划好了，有了医书手迹，混个温饱不成问题。没有了卖身契的制约，小意也不需要再为奴为婢。
只是没有想到，梦想实现的这么快。
“姑娘还是老样子，快人快语。”
“嗯？”千渝盯着眼前欲言又止的神婆“你对我还挺了解的嘛！”
“......算是吧，你小的时候我见过。”
千渝点点头“说说你吧，来承德村干什么来了？我身上当真有煞气?”
“没变，真是一点都没变！”神婆污浊的眼神揭过，一脸赞赏“还是这么聪明。”
“无聊，我们走！”
“东海，你非去不可！”
见两人的脚步没有迟疑，神婆浑浊的声音有些焦急：
“姑娘心里的三件大事，真相皆在东海。”
“你到底是谁？”好看的杏眼微微眯起，有些事情，她存在心底很久了。
“记住我的话，一路向东，东海极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