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结彩的厢房内,软榻上的人儿不时发出梦呓。

    “卿落,又去哪里玩了?”

    “卿落,盛典就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卿落,待你修成归来,为师便同意你们的婚事!”

    “卿落,忍一忍,马上就不痛了......”

    尖薄的长刀泛出凌冽的红光,刀身上映出的面容熟悉又陌生,像她却又不像,一张精巧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不要,不要,啊~”尖叫着醒过来,衣服已被汗水湿透。

    这种扒皮换骨的痛感,太真实了!

    揉了揉发疼的胸口,千渝顶着沉重的脑袋挣扎坐起,映入眼帘的红色让她浑身一紧。

    红色的床幔,红色的蜡烛,就连桌上的茶盏,也闪着灼热的红光。

    只是这满屋的装扮,竟显不出一丝喜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个梦境一样,恐怖,绝望,遍布哀伤!

    “砰~”的一声,试图迈下床的人儿跌落在地。

    膝盖处传来的酸软感让她顿感不妙,纤细的手指快速搭上手腕,小脸瞬间拉垮了下来。

    被下药了!

    只需稍作回忆,真相便不费吹灰之力。什么病重求医,不过是请君入瓮罢了!

    千渝懊恼的靠坐在床下,今天这一出医者被药杀,真是荒唐的很啊!

    爷爷若是泉下有知,棺材板该盖不住了吧!

    不过,这下药的手法确实高明,无色无味的茶水,连她也不曾尝出来......

    看起来,以后行走江湖,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以后?什么以后?千渝晃了晃仍旧发晕的脑袋,眼下想办法逃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单就这个诡异的装饰,她就料定不是什么好人家!

    思虑间,手指不自觉的抚上眉心,这应该是最快的法子了......

    不行不行,想起域炎不耐烦的神色,千渝摇了摇头。

    域炎是用来救命的,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唤他的好,万一他嫌麻烦跑回了魔界......

    眨眼间,手指复而摸上发髻深处,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被拽了出来!

    平日里,千渝很少在头上做过多的装饰。

    一来是因为麻烦,二来嘛,也是因为其医者的身份不允许她打扮的过于华丽。

    这根银针,是她特意藏下的,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此处,千渝嘴角不禁拘起一抹苦笑。

    世事就是如此!最好的打算被称作梦想,得努力了才有可能实现。可最坏的打算,却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实现!

    针尖轻佻,指尖随之聚起紫红色的血珠。不一会儿,伴着十个指尖的血色逐渐清红,千渝明显的感觉到有力气了许多!

    “吱呀!”

    木门特有的开合声响彻夜宵,宛如在寂静的湖里投了一颗炸弹。一个矮小肥硕的身体随声挤进了房间,望着床前的人儿,眼中的贪欲一览无余。

    “绝色,果然是绝色,哈哈~”

    含糊不清的声音令人微微作呕,就像是喉咙深处卡了一口千年老痰一般......

    “大人谎称有疾,将我诓骗至此,可是我有得罪的地方?”

    忍住要呕吐的冲动,千渝试探开口。万一再是同行,也好快些周旋......

    “小美人,我身体好着呢!你放心,保准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

    “呵。原来是个下流的东西!”

    千渝单手撑着床边,缓立站起,微微颤抖的膝盖依旧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呦,还挺烈的嘛,我喜欢,哈哈,大爷就喜欢烈的!哈哈......”

    男人肥硕的脸颊随着身体的摇摆不断晃动,灰黄的眼珠不见一丝善意,浑身上下散发着油腥气。

    无需细看,千渝便断定这人是个声色犬马,浑身上下已不见一丝阳气!

    “别动,你到底要干什么?”看着步步紧逼的男人,千渝亮出手里的银针。

    只是,她手里的武器反而换来了更大的笑声,狂悖的厉害!

    “哈哈~小娘子,你若听话,便是我府上的七夫人!”顿了顿,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若是不听话,哼......我劝你,不要自找死路,白瞎了这幅皮囊!”

    “梅婆子!”

    随着男人陡然提高的呼声,端着木盘的婆子疾步入内。

    “给七夫人好好梳洗,老爷我晚些要入洞房!”

    浑浊的声音同着肥硕的躯体渐行渐远,千渝悄然松了口气,对着这种庞然大物,她属实没有什么胜算!

    “婆婆,您是这府里的管家吗?”

    悄然将银针收进衣袖,千渝壮着胆子和眼前的老婆子套起了近乎。

    “七夫人,更衣吧!”

    干枯的声音令千渝头皮发麻,听起来像是墓里刚刚出土的干尸一般!千渝好奇的借着光亮仔细望去,其长相倒是.....怪异的很啊!

    单闻声音,应是花甲之年的老太不假。

    可眼前这张光滑的脸颊不见一丝皱纹,宛如年轻妇人一般充盈!

    “七夫人,请更衣!”稍显呆滞的眼里有些不耐。

    “婆婆,你们府里已经有了六位夫人了?”千渝悄然挪了挪小腿,恢复的不错,应当可以跑几步了!

    “这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您老大发慈悲,放我回去吧!我家里,呜呜......我家里还有重病在床的双亲需要侍奉呢!”情到深处,千渝愣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可以,尽管走吧!”婆子也不挽留,将手里的托盘放下,转身打开了房门。

    “谢谢婆婆,您真是个好人......”拖着微残的双腿,千渝喜不自禁,这一刻的感谢倒是诚心的。

    “啊!啊~啊!”

    一阵连环惨叫声响起,只一瞬间,拖着残腿的人又折回了门口......

    不多大的院子里,一座座坟堆比邻而立,错落有序。

    每一块墓碑之上,都压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红布,宛如新娘的盖头一般!

    月光洒过,映得几座坟落影影绰绰,通红的布块随风徐动,恐怖至极!

    屋里屋外的看了个究竟,千渝才刚恢复了一些力量的小腿此刻又开始颤抖起来,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恐惧了!

    “这是什么意思?杀人是违法的!你们....强抢民女,就...就不怕被凌迟吗?”

    “七夫人,请更衣吧!”

    面对千渝一顿慌乱的指责,老太婆没有太多的表现,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唤她更衣。

    像是个工具人一般,不现神色!

    “若......若是我不愿意呢?”紧攥着的手指已经泛白,千渝言语之间皆是难以掩饰的颤抖。

    “愿不愿意,都得是七夫人了!”

    千渝定了定神色,跟着老太婆伸出的手指,再次抬眼望去......

    清冷的月光之下,不多不少,院内孤坟,正好六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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