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医生跟着小护士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值班室,那个小护士十分警惕,进入值班室后便迅速把门关上了,凯尔医生却并不恼怒,小护士的行为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他好整以暇地在值班室外等待着,双手抱胸,右手食指轻点左臂,眼里满是猫捉老鼠似的戏谑。

    他几乎可以想象推开门时,那两人面带惊慌的表情了。

    这么想着的凯尔医生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值班室的门,那小护士慌张的将床上的被子拉起,像要遮掩什么东西似的,被子甚至被扯着超过了枕头。

    “你这样盖被子会把人闷坏的。”凯尔医生说着走上前欲把被子掀开。

    那小护士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面前,磕巴道:“医生,她,她生病了,在被子里闷一闷才会好。”

    “身为医生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种方法。”凯尔医生并不理会,强硬地将小护士推开。

    就在他的手摸到被子准备用力一扯时,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只见原本该躺在被子里的越月手持注射针管站在他的背后,微笑着说道:“不时刻保持警惕可是不行的哦。”

    糟了,中计了!凯尔医生还想挣扎,被唐英一个手刀给彻底劈晕了。

    “人渣!”唐英说完后仍不解气,在凯尔医生的脸上狠狠地印上了一个鞋底印。

    越月看着只觉得解气,她和唐英两个人悄悄把凯尔医生拖出值班室后正大光明地在保健院中穿行。

    “凯尔医生,他这是怎么了?”经过越月她们身边的一个小护士认出了凯尔医生,她停下脚步问道。

    越月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他做手术太累了,我们准备把他扶回办公室休息,你知道凯尔医生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就在这层,离这不远,我带你们去吧。”

    小护士很热心地走在前面给她们带路,没过多久就到了凯尔医生的办公室。

    凯尔医生的办公室不大,但是却仅供他一人使用,估计也是因为他在做研究的缘故。越月、唐英将凯尔医生安置好后假意跟着小护士一起离开,等小护士不见人影后又折返了回来。

    凯尔医生被注射了镇定剂,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越月她们可以将他带入地下,指纹的事情就解决了,现在重要的是需要先找到密码的线索。

    经过这几次的交涉,越月可以确定凯尔医生是一个相当自负的人,对自己的研究无比狂热并且为之感到自豪,她猜测密码很可能跟凯尔医生所进行的实验有关,这也是她们为什么要潜入凯尔医生办公室的原因。

    办公室里称不上整洁,但是也不至于杂乱无章,越月和唐英分别寻找着实验的有关线索。

    越月搜查办公室的桌子时发现有一个抽屉很是奇怪,她只是抽出抽屉时力道大了点,那个抽屉就快要掉下来了,越月怀疑地将整个抽屉抽出来却发现抽屉的长度明显短了不少,她立马钻到了桌子底下,果然发现抽屉的后面还有一个空间,越月伸手进去一摸便摸到了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是凯尔医生的日记本,上面记录了他从开始研究到现在的全部心路历程,越月粗略浏览了一番发现有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唐英,你快来看!”

    “有发现了?”

    “嗯,我们把这个带着走。”越月扬了扬手中的本子。

    不过在走之前她们又要重新装扮一番,越月把凯尔医生的白袍脱下给他换上了病人服,她自己则穿上凯尔医生的衣服。

    医院里每天来来往往的医生、病人很多,她们的这番行为也并没有引起别人的过多在意。

    唐英是第一次来到地下,她的表情比越月第一次看到这幅场景时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越月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毕竟那些被泡在罐子里的婴儿只有听从凯尔医生的指令后才会行动,而如今凯尔医生就在她们手上。

    两人顺利到达金属大门后,越月先观察了一翻门口的机器,整个地下是没有做过任何修建的,顶上以及周围都是土墙,金属大门也是镶嵌在土墙里的,所以地下经常会漂浮着一些尘土,而指纹解锁的地方因为没有人打扫的缘故,仔细观察的话是能够发现有一小块面积相较于其他地方是更干净的,越月仔细比对了一下,觉得是凯尔医生大拇指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她和唐英试探性地控制着凯尔医生将他的大拇指对准指纹解锁的地方,心一横,便听到“滴”的一声,屏幕的边上亮起了一道绿色的边框,数字按键也都亮了起来。

    越月和唐英短暂性地高兴了一下,又继续投入第二道门锁的开解之中,在这个实验中对于凯尔医生重要的时间节点有三个,一个是他萌生想法的时间,一个是实验开始的时间,另一个则是初次取得进展的时间。她们输入了觉得可能性更大的实验开始的时间,然而屏幕加载了两秒后却显示了一个大大的红叉,红叉下提示了一行小字,您只剩一次输入密码的机会。

    虽说知道不可能会一次性成功,可是失败来临的时候还是不免让人感到烦躁和挫败,越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有一次机会,答对和答错的机率各占50%,她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保持镇静,拿出凯尔医生的日记细细读了起来,她在看这些日记的时候把自己带入了凯尔医生,想象着凯尔医生的心情。

    凯尔医生之前也是一个微笑值不高的人,他对自己的一切感到厌烦,他向往王国中心城市的繁华,他觉得以自己的才华不应该被困在这个如腐朽了一般没有丝毫朝气的城镇,一次偶然间他发现了微笑值是可以被掠夺的,于是脑海里便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将别人的微笑值转移到自己身上,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脱离这个城镇了,于是他开始搜集大量数据,利用医生的特权偷偷在其他人身上做实验。

    渐渐地,他发现比起中心城市的繁华,这些实验好像更能满足他,更能让他感觉到快乐,他开始不满足于只是在极个别人身上做实验了。

    等等,不满足?越月读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迅速翻动着日记,终于找到了一页记载着这个巨大的地下室被发现的时间。

    “找到了!不是我们认为的那三个时间节点。”

    “什么?”刚才一直静静待在旁边没打扰越月的唐英惊道。

    “实验对凯尔医生重要到能让他放弃自己一开始的梦想,对于凯尔医生来说,发现这个巨大的地下室才是他实验开始的时间。”越月简单解释道。

    她说完后快步走上前输入了密码。

    “轰隆——轰隆——”金属大门在她们面前缓缓打开。

    “他怎么办?”唐英指了指被她们仍在一边的凯尔医生。

    “把他带上吧,这里他比我们熟悉,万一等会儿醒了给我们使绊子怎么办。”越月说着,拉着凯尔医生的两条腿便把他拖进了门里。

    与外面相比,金属大门内部可谓是分外豪华,地面、头顶以及四周都是光滑的金属,明亮的白炽灯在它们之间相互折射着,显得内部更加敞亮。抬头看去,一个巨大的光球悬浮在天花板上,光球的右侧是越月她们熟悉的进度条,只是那上面显示的字是已储存微笑值2000000点。

    “我没数错吧,1,2,3,4,5,6,6个零?”

    越月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退,脚下不慎绊倒了什么东西,这个人向后跌去,随后陷入了一片柔软,是一个超大的白色椅子。

    她一坐上去后便听到一声机械的电子音——“是否选择吸入微笑值?”,越月在椅子上找了找,果然发现了选择按键,她在心里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选择按下了肯定键。一时间,许许多多的情感连带着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涌入越月的心头与脑海,等她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湿润了眼眶,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有失去的怅然,也有得到的欣喜。

    唐英之后也选择了吸入微笑值,她们两个人的微笑值在这种情况下居然都升到了80,这个吸入应该是有一个阈值,到达阈值后便不会再进行吸收。

    两人走出金属大门后心情都有些沉重,虽然任务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占领从别人那夺取的微笑值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

    凯尔医生苏醒时发现自己被吊了起来,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想起来自己是如何陷入这步田地后又无比的恼怒,可惜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是被吊在丢弃没用的婴儿的大铁桶里的,身下是垒起的像小山丘一样的尸体,头顶吊着他的绳子被系在了外面,绳子搭在铁桶的边缘,只要他微微晃动身体,麻绳便会与锋利的铁桶边缘摩擦,他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即使他一动也不动,麻绳也会因为他身体的重量慢慢地被磨断。

    身体被注射的药的药效还没有消失,再加上长时间滴水未进,更别谈吃什么东西了,他的头脑已经陷入了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他总觉得铁桶底部有奇怪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用指甲抠着铁桶的边缘向上爬。凯尔医生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朝下看去,陡然看到了一只从血水里伸出的小手,他惊得晃了晃脑袋又使劲眨了眨眼睛,刚才出现的手已经不见了踪迹。

    凯尔医生松了口气,又愤愤想道 :真是两个恶毒的女人。

    “阿嚏!”走在路上的越月无端打了个喷嚏,“什么人在咒我?”

    她和唐英从地下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马上就要天黑了,只要和唐英平安度过今晚,她们的第一个任务就算完成了,她现在正准备把被褥抱去婴幼室。

    唐英比她行动迅速,她到的时候唐英已经把自己的被褥铺好在婴幼室的桌子上了。

    “你说,我们把凯尔医生留在那里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唐英担忧地问道。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那个地方除了凯尔医生其他人应该都不清楚,即使有人去,凯尔医生被我们藏的那么隐蔽,不会被发现的。”

    “可是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上一次这样还是唐欣出事前。”

    直到晚上唐英才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来自哪里了,因为心里一直装着事情,唐英晚上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她就听到了有人在撞击婴幼室的门的声音。

    “越月,快醒醒,你听外面是怎么了?!”

    越月虽觉得困顿,但还是强撑着睡意醒了过来,她走近门口聚精会神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真的有人在试图开门,但是因为婴幼室的大门很厚重,所以那声音很是沉闷,不敏锐的话是感觉不到的。

    “不可能是维纳儿她们,她们都有工作证可以刷开这道门。”越月肯定道。

    “难道是那些病人发现了这里?”

    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病人数量,越月不禁头皮发麻,虽然她很不希望情况变成那个样子,但是不得不承认,唐英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蓝牙耳机戴上,门口处果然传来了熟悉的窃窃私语声。

    “我的孩子…….”

    “我感觉到我的孩子就在这里……”

    “他们竟然把孩子藏到了这里……”

    “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发现……”

    “我想你的猜测没错,可能之前夜晚婴幼室的隐匿工作一直在由凯尔医生负责,现在他出了意外,婴幼室夜晚的隐匿效果也消失了,哎,果然任务的完成不可能这么顺利。”越月说着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简直无解,除非她们能把凯尔医生策反,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们先把能用得上的东西都堆到门口,能挡一阵是一阵。”唐英率先把自己充当床睡的桌子推到了门前抵挡。

    可惜婴幼室内空置的东西并不多,加起来也只有两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再要什么东西的话,只能把婴儿的沉睡仓推去堵门了。

    门外的人可能聚集得越来越多,撞击门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越月和唐英已经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门在晃动了。

    “这个婴幼室范围不算小,这个门迟早要被突破,我们可以躲在角落的某个婴儿的沉睡仓旁,那些病人进来后最先注意到的肯定是这些婴儿,我们就趁那个时候找机会跑出去。”越月跟唐英商量道。

    “行,我觉得可以,就这么办。”

    几乎是在她们寻找好躲藏地点的瞬间,婴幼室的大门便失守了,不过门外的病人并没有一窝蜂地挤进来,而是自动形成了两个队列。

    没了拥挤可能造成的堵塞,她们很快就进来了一大批人,目标明确地将视线定格在婴儿们身上,她们急急地想将婴儿抱起,却发现隔着一层罩子,不过她们并不知道怎么打开,急的原地打转。

    越月看到唐英已经开始慢慢往门口移动后也开始了行动,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门口竟然还有没进来完的病人。

    视野内突然出现的脚尖迫使越月抬起了头和门口的病人对上了眼。

    室内的病人们也都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她们怨恨地盯着越月和唐英,显然已经把越月和唐英当作抓走她们孩子的坏人。

    耳机里不断传来的“是她们!是她们!是她们!”令越月迫切地摆了摆手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病人们却并不懂她的意思,她们齐齐地准备把越月和唐英逼至角落。

    越月无奈只能使用“暴力”解决问题了,她一把就把挡在面前的病人推出老远,唐英见她动手了之后也撂倒了几个,两人顺着开出来的道路快速离开了婴幼室。

    “抓住她们!抓住她们!”听到身后的声音,越月一刻也不敢松懈。

    “唐英,你怎么不说话?”跑了半天,越月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哪里还有唐英的身影,她的一颗心瞬间跌入了谷底。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没了唐英这个人形导航在,越月这下彻底失去了放下,一个人在保健院的走廊里瞎转,路过一个走廊时,有个从眼前一闪而过的东西莫名令她觉得眼熟,越月走近一看,正是她之前一直在寻找的手机。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在走廊里搜寻过的,并没有发现手机的身影。

    越月将手机捡起后试着解锁,确实是她的手机无疑。她四下打量着周围,在脑海里回忆第一天晚上和唐英一起行动时的场景,好像手机就是被扔着滑行进了这个走廊。

    这样就更奇怪了,如果说是其他走廊,那可能是因为她搜寻时的疏忽大意才导致没有发现手机,可是这条走廊,她来来往往确认过很多遍,手机确实不在。

    唐英的失踪还没有搞清楚,又突然遭遇了这样离奇的事件,她们面前的迷雾实在太多。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唐英再说,打定主意的越月决定先回值班室看看,那里算是她和唐英知道的共同地点之一,说不定唐英发现和她走失之后会想到在她们共同知道的地点等待。

    越月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了值班室,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手机事件的后遗症,她敏感地发现值班室好像也不太对劲,值班室的房间号什么时候变成了306?之前明明一直室309的啊!

    她拿出之前维纳儿给的钥匙,还是能将值班室的门打开,值班室内也是一张双层床和一张桌子。

    难道我之前一直记错了?越月有些气馁地坐到了床上,如果这个时候唐英在的话,她们还能一起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是她记错了。

    想想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却感觉经历了许多,她们第一天在这个值班室还差点被偷袭了呢!

    想到这里的越月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她记得那天晚上她把女病人一脚踢到桌子上,那桌子当时是坏了的,但是第二天早上,因为维纳儿早早等在值班室再加上头一晚上的惊心动魄,她和唐英都忽略掉了这个问题,白天使用的桌子却是好的,晚上又没在值班室待过,就一直没发现晚上值班室的桌子又是坏的了。

    越月摸着坏掉桌子的一角,心里隐隐有个一个猜测,这里白天和晚上可能不是同一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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