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的悲怆又哀伤。”

    许清榆读着屏幕上的字,然后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在键盘上敲下“全文完”。

    手指停下的那一刻,她脑海中闪过的不是男女主跌宕起伏的爱情,而是男二沈淮年最后淡漠的抱着桔梗花鞠躬的那一幕。

    许清榆心脏微微抽疼,或许是因为带入了个人感情吧,她想。

    一阵风从窗外吹入,撩起她的发丝,她整个人脱力般瘫在椅子上,只留一只手翻看读者评论。

    令她意外的是撒花庆祝完结的人居然一半不到,大部分都是哭着说她没有心。

    他们说那么好的沈淮年值得一个很好的结局,而不是众叛亲离,最后连爱他的奶奶也去世了。

    许清榆愣了愣,嘴里嘟囔道:“我也知道啊。”

    她伸了个懒腰,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阵笑声。

    “沈淮年你等等啊。”

    许清榆听见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探头看向窗外。

    巷子里人不算多,她看见地上的砖有了青苔,许清识和一个长相清隽的男生并肩走在上面,莫名多了一份清冷感。

    她看见许清识颇为欣慰的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没想到啊你小子,这几年混的不错嘛。”

    男生一手拿着耳机,一手揣进兜里,笑着回答许清识。

    许清榆眼睁睁看着 许清识带着那个男生走上了她家楼梯,飞速溜进洗手间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打开门,看见只有那个男生,男生脖子上挂着一个红色耳机,穿着一件黑色牛仔衣,此刻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是清识的妹妹清榆吧?”男生伸出手,“我是沈淮年,淮水的淮,你哥哥的高中同桌。”

    许清榆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竭力使自己声音平稳,“沈淮年?很好听的名字。”

    沈淮年歪头笑了笑,许清榆清楚的看见,他的右耳边,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我叫你淮年哥可以吗?你叫我阿榆就行。”

    沈淮年笑着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身后就伸出了一只手搭在门框上,“臭丫头,就让我们在门口站着和你聊天?”

    许清榆咳嗽一声,让开了一条道,给了许清识一拳,”你去干什么了?怎么让淮年哥一个来了。”

    “买东西。”

    许清识说着,侧身躲过许清榆,伸手给许清榆一个脑瓜崩,“臭丫头,还敢打你哥了。”说完麻溜走进去坐在沙发上。

    许清榆捂着泛红的额头,幽怨的看了一眼许清识,走近厨房洗了一些水果,瞥见玻璃上的自己耳尖很红,她这才感受到耳朵烧烧的。

    她把果盘放在桌上,然后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正对着沈淮年。

    许清榆拿了一个苹果递给沈淮年,状似不经意道:“淮年哥你是做什么的啊?不会是医生吧。”

    “啊?”沈淮年懵懵的点了点头,“就是医生。”

    “何止是医生,医学硕士,刚从国外回来。”许清识没好气的补充道,“明明兄弟几个约好一起报京大的,结果人家偷偷报了国外的医科大学,都报道了才告诉我们。”

    许清榆侧身看着沈淮年,顺手接过沈淮年递过来的橘子,目光在沈淮年的手上停了停,突然笑了。

    “淮年哥,你的手拿上手术刀很好看哦。”

    沈淮年看了看自己的手,笑着说谢谢,搭腔道:“清榆呢?大学毕业了吧,找了什么工作。”

    “我啊,”许清榆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家里躺平。”

    她家庭殷实,爸爸妈妈虽然从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去环游世界了,但每周都会给她不少的零花钱,再加上日常用品都是许清识付钱,她根本不需要去找罪受。

    她可以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啃老。

    几人聊了半晌后,许清识缓缓站起身,穿上外套,“我订了餐厅,给沈淮年接风,”说完他走出屋子,“沈淮年你等着我妹收拾,我去开车。”

    屋子里只留下了沈淮年和许清榆。

    “那我去换件衣服?”许清榆指着卧室道。

    沈淮年点点头,然后戴上了耳机,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许清榆。

    许清榆出来没有在客厅看见沈淮年还有些疑惑,在门口看见对方有些无奈,她拎起包包,小步跑向沈淮年,“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许清榆犹豫再三问沈淮年,“淮年哥,你有女朋友了吗?”

    沈淮年摇了摇头,“别说女朋友,我身边女生都很少,你哥他们都说我是榆木脑袋,不开窍。”他耸耸肩,“反正也无所谓了。”

    “没有女朋友嘛。”许清榆笑了笑,挡在沈淮年面前,比了个耶,“那你打算交个女朋友吗?考虑考虑我呗。”

    沈淮年绕过许清榆,挪逾道:“你啊,别开玩笑了,先别说我打不打算交女朋友,单单是你,你哥就要揍我八百顿,还是不能还手的那种。”

    “但是你一定会心甘情愿的挨打,你会喜欢我的。”

    沈淮年叹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不疾不徐道:“我本来就喜欢你啊,但只是喜欢。”

    许清榆翻了个白眼,作为一个小说作者,她当然知道沈淮年的意思,“今天这话,你会后悔的。”

    她说完朝沈淮年吐了吐舌头,“我先走啦,不等你喽。”语罢跑向了等候已久的车。

    两人坐上车之后,许清榆兄妹俩喋喋不休的聊着,沈淮年只是静静的戴上了耳机,侧头看向车外,太阳已经落山了,而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街上的霓虹灯一个接一个的亮起,乍看之下很美,但是看久了就有些腻烦。

    几人到餐厅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许清识和前台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两人进了包间。

    包间里的人加上他们就五个人,两人看起来就和沈淮年相熟,刚进去几人就笑着闹了起来。

    “沈淮年你不道义啊,丢了兄弟自己跑了,怎么突然想通了,回来了?”红头发的那个男生问。

    沈淮年喝了口水,才缓缓道:“想回来有什么理由?”他拧眉思考半晌,“非说要理由的话,就是我想去看看奶奶,告诉她,我能治病了,我是……医生了。”

    包厢里空气凝滞了,他们都知道沈淮年是被奶奶从福利院领养的,但是高三的时候奶奶突然病逝了。

    自那之后沈淮年大变样,不和他们一起去玩乐了,自己埋头苦学,把自己锁在了书中。

    许清榆虽然不知道,但她还是从话里听出了沈淮年的意思,眸中的情绪更深了。

    她说:“奶奶肯定会为你高兴的,淮年哥,硕士毕业,很了不起哦!”

    沈淮年笑了笑,但许清榆还是能感觉到沈淮年的疏离,许清榆扯了扯嘴角,想维持自己的笑,但还是一击而溃,最后只是安安静静的吃饭。

    从餐厅出来后,外面下雨了,许清识又提前离开了,四人都没有雨伞。

    他们问餐厅工作人员借了两把雨伞,沈淮年和许清榆一把,另外两人接过伞道了别就快步离开了,留下许清榆和沈淮年,站在屋檐下。

    许清榆看着雨帘,双手冷冰冰的,一道天边划过的闪电吓得她面色苍白如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时,沈淮年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许清榆身上,别扭道:“披上会舒服一些,走吧。”

    沈淮年看着许清榆,眼里有着细碎的光,许清榆没来的看清,“轰隆隆”一声,吓哭了她。

    晶莹的泪珠划过许清榆的脸颊,她努力深呼吸,试图缓解,但都是徒劳,一道雷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落。

    见此情形,沈淮年赶忙为许清榆擦过眼泪,摸了摸头以示安慰。

    这时许清识电话打了过了,声音里满是焦急,“沈淮年,我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你和她先别急着走,等雨停,一定要等雨停!或者你去隔壁酒店开间屋子,拉上窗帘,把灯全部打开,记住,不要关,千万不要。

    “我这边有事,实在走不开,先不说了,你别忘了,我先挂了。”

    沈淮年没来的及说话,对面就响起了忙音,他闭了闭眼,把手机装进兜里,对许清榆说:“阿榆,闭上眼睛。”

    他捂住许清榆的耳朵,两人快步跑向了隔壁酒店。

    两人进了房间后,沈淮年拉上了窗帘,打开了所有的灯,半晌,许清榆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先去洗个澡。”许清榆说,然后连忙跑进了浴室。

    整个过程中,她根本没有抬头看沈淮年,只是耷拉着脑袋。

    她出来时,看见沈淮年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见她出来,沈淮年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一起看电视吗?”

    许清榆愣愣的看着沈淮年,好像之前无事发生,她坐到沈淮年身边,抓紧了身上的衣服,“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为什么要问?问了你也不一定愿意说,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被别人知道。”

    他摸了摸许清榆的头顶,“说与不说是你的自由。”

    他刚说完,许清榆没控制住,眼睛又湿漉漉的,她说:“淮年哥,别这样,我真的会喜欢上你的。”

    房间里很明亮,映出许清榆眼中的泪花,“喜欢我,说明你有眼光。”沈淮年开玩笑道,“喜欢就喜欢嘛。”

    许清榆看着沈淮年因为轻笑而微微颤抖的胸脯,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半晌,没有说话。

    沈淮年侧眸睨了一眼,看见许清榆趴在沙发那边一动不动,他轻轻喊了声:“阿榆?”没有得到回应。

    他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探上许清榆额头,发烧了。

    沈淮年看见许清榆白皙的脸颊此刻微微泛着红晕,嘴巴微微张开着,他转过头,给许清识打了个电话。

    刚接通他就说:“许清榆发烧了。”

    “啊!”许清识的焦急不言而喻,“我给……唔……助理打个电话,让他送过来,你把地址发我,挂了。”说完不等沈淮年回答,电话就挂断了。

    沈淮年摇摇头,给许清识发了地址,又让带上一件衣服。

    他抱起许清榆走向卧室,刚把许清榆放在床上,许清榆胳膊就环住了他。

    嘴里不停嘟囔:“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啊……这儿好黑……妈妈,我怕黑……小榆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小榆要和你一起……”

    沈淮年僵立在原地,定定看着许清榆,他拉下许清榆的手,走出了卧室,坐在沙发上。

    他的眼前依然是他在看的那个频道,但他脑海中却在想许清榆刚刚的表情。

    女孩委屈的皱着眉毛,似乎在想为什么找不到她的妈妈,洁白的额头因为高温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明明许清榆在发烧,可是手却很冰,环上他脖子的那一刻他确确实实被吓到了,他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响起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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