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有错!

    云朝想自己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违纪过,她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能有错吗?

    不可能的。

    云朝调整好心情,爬起来对明音弯腰行了一礼,“前辈,我休息好了。继续练剑吧。”

    明音撇了她一眼,又低头抚摸自己的剑,“你去练啊。和我说什么?先把入门的基础剑式练好再说别的。”

    云朝:“哦。”

    她承认自己是突然想矫情一下,不过这人真的好不客气。

    方才一场奇奇怪怪的梦醒之后,云朝觉得自己的身体格外轻松,现在让她再练一百遍她都觉得可以!

    基础剑式练了一遍又一遍,云朝从练剑开始就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练了多久,练了几遍。

    汗水从额头沁下不久,就被这里的寒气侵的发凉,云朝眼角被冻了一下,后背也被冻的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随手用袖子擦了挡住视线的水汽,坚持着把这遍剑诀练完整。

    明音在她开始练剑的时候停下来了手里擦剑的动作,就这么闲闲地站在那看着她练剑,看见她忍不住打颤的时候还发出了无情的嘲讽。

    等云朝又挥了一遍剑招,明音走上前用剑压住了云朝手中的剑。

    她笑道:“行了,先歇歇。剑握的现在还算凑合,有些地方不行,你得该。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好歹问一下啊。”

    “好歹我也任职过剑锋峰主,再怎么也不会比你现在的师父差多少吧?”

    云朝顺着她的力度把剑杵在地上,运转心法平复灵力。

    她现在练气一层的修为随便挥两下剑灵气就要耗光了,刚才练剑的时候中间有一段时间灵气根本跟不上。

    所以云朝只能一边放缓招式的速度,一边恢复灵力。

    一心二用难免有点慢,不过等她适应了一会就慢慢跟上了,之后运转心法几乎不用云朝费多少精力,心念一动就成了本能。

    明音当时看地啧啧称奇,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为这丫头的水灵根感到可惜。

    但也只是一念间。

    明音相信无论是怎样的灵根都不会成为她的阻碍。

    云朝听了她这番话,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对啊!她干嘛不去问啊?

    云朝反思了一下,认为是那场奇怪的梦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然她也不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她把这种行为定义为“愚蠢的错误”。

    云朝知道自己绝对称不上是个好脾气,不然也不会让当初的院长头疼了好几年,等她长大了一点这种情况才好些。

    因为她知道了背着大人,还学会了掩饰“罪证”。

    以至于后来她考上高中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院长一脸欣慰地感叹,“长大了,也懂事了不少。”

    云朝问心无愧一脸坦荡地收下这些话,院长身后被她教训过的一干人等看着她咬牙切齿。

    “想什么呢?”

    明音一只手拍在她的头上,力道很轻,但云朝被吓了一跳。

    她从回忆中清醒,也没躲开:“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之前一起生活的长辈。”

    能够让云朝心存挂念提上一嘴的也只有当初的院长。

    至于其他孤儿院的小孩?

    对她来说就是群路人甲乙丙的存在,还不包括一些结仇的智障。

    明音问道:“长辈?你来道元宗之前的家人?如果放不下随时可以去看看。毕竟对于修仙者来说岁月不过眨眼间,不趁家中亲友俱在多见见,有朝一日若是思念起来说不定会后悔。”

    她这时没有了之前的玩世不恭,真心实意地劝解云朝,倒是真有了几分前辈的样子。

    云朝对她笑了笑,说道:“不是家里的长辈,我很早就没有家人了。是一位养育我长大的长辈。”

    “不过她家里收养了很多像我这样没有人要的孩子,我又不讨人喜欢,所以分不出太多心思在我身上……我其实没见过她很长时间。”

    云朝难得垂下了眉眼,怅然若失地说着,然后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很感激她,也有些惦记,不过思念这种词太深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思念的人。”

    明音安静地听她说完,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能够收养这么多孩子,那她一定是个很善良的人。你运气很好啊。”

    她运气好吗?

    云朝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说真的,云朝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很差。

    小时候孤儿院有些小孩喜欢抱团欺负人,也不知道是看见了她哪里觉得好欺负,经常找她麻烦。

    云朝打架从小就狠,也从来就不知道服软,把一群人打地满地哭嚎,自己也鼻青脸肿的也不肯收手。每次都要等大人来了制止。

    她那时心高气傲,脾气也倔。

    别人站在那嗷嗷地哭,她就臭着一张脸不肯服软。

    所以毫无疑问地每次都是她被罚。

    云朝想起小时候这些事就有些烦躁,身上都带着一股沉郁的气息。

    她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高中时每次放假她回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和那些护工都调笑般说起这些,小时候被她揍过的那些人也一副羞赫模样。

    云朝不说话,也不陪笑。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

    她并不觉得那些让人讨厌的事和人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那些莫名其妙找她麻烦的蠢货不值得她回忆,那些她认为不公平的处罚也不值得她回忆。

    云朝只回答了她前面那句话:“她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院长人的确很好。无论是政府拨款的资金还是社会的捐赠她都一点没有克扣,所以那些年她们不说生活的多好,起码没有缺衣少食,还能够上学。

    所以云朝是真的很感激她,这位院长也是唯一一位被她真心敬重有所牵挂的人。

    但也仅此而已。

    云朝承认自己是个冷漠的人,她没办法对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人产生多么深厚的情感。

    院长很忙。

    她要负责孤儿院的所有孩子的衣食住行,要帮他们办理各种手续,还要应付来视察的各种上层人士。

    后来云朝中考后因为第一名的成绩吸引力很多目光,孤儿院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不管是政府下发的资助还是各种来自社会的捐款一下子多了起来。

    云朝挺开心的。

    毕竟她当时的能力还做不了太多,不过当时那所学校发给她的奖金她捐了一半给孤儿院。

    想起这件事云朝现在忍不住咋舌。

    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明音很善解人意地跳开了这个话题:“咳,先别说这些了,来我给你纠正一下你之前的一些错误。”

    她转移话题的话术很拙劣,云朝知道她是出于好心很配合地上前。

    明音见状松了口气。

    毕竟她前后几千年,也没试过给人当人生导师。

    这种事她果然做不来。

    明音不再关注云朝的过往家世,专心致志地手把手教导云朝。

    在教导人这件事上明音出乎意料的耐心细致,无论是出剑时的手势步伐,还是细微之处的力度和高度都一一替云朝纠正。

    有一代剑尊一对一的教导,云朝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进步飞快。

    从开始连剑都握不住到后来已经初显几分剑修的雏形。

    再一次累瘫在地上,云朝随手把剑扔在身边,目光呆滞地盯着天发呆。

    没过一会她突然问道:“我在这里多久了?”

    明音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云朝坐直了身子不解地开口,“我为什么不会问这个问题?”

    接着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亲传弟子每个月的月例有两千灵石,要是我错过了下次发月例的时间不能补怎么办?”

    之前禇濯带他们领了月例后她数了。

    她记得很清楚,整整两千灵石。

    明音:………

    也是没想到。

    明音:“放心好了,这片空间有臧祈设下的阵法,外界一日,此地一月。”

    云朝这才放下心来,又安心地躺了回去。

    过了一会,明音实在见不得云朝这么闲,于是把她踹了起来。

    “练剑吗?”

    云朝不情不愿地爬起来问道。

    “不练。”

    云朝立刻打算躺回去。

    “我教你剑法。”

    明音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哦。

    嗯?!

    云朝猛地转头看向她,目光灼灼逼人。

    她一个打挺翻起身,一手捞过自己的剑。激动又惊喜地问道:“前辈要教我剑法?不知是何种剑法?”

    明音对她的态度变化叹为观止。

    她不知道有多久没遇到过这么现实的人了。

    不是于她有用的时候连敷衍都很敷衍。但一说要教她剑法又比谁都真诚。

    最恐怖的是她这副模样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喜悦,半点不带掺假的表演痕迹。

    云朝就看见明音意味不明地望向她,下一秒又把那种奇怪的目光收了回去。

    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回望过去。

    这么看她做什么?不是说要教她剑法吗?

    明音失笑,握住自己的剑做了个起手式开始运转灵力:“好好感受。”

    “纵水剑法第一式。”

    随着庞大的灵气冲天而起,无数的水珠从海面升起,朝着她的剑尖汇聚。

    云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看见数不清的水珠被牵引着,在明音周身化成千丝万缕的细线。

    下一秒剑气迸发,这千万缕水线随剑气所至的方向飞速射去。

    海面被激起铺天盖地的浪涛,在即将压过来的时候被明音一剑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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