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到了家，顾旻行才挂掉视频。
这番操作，林阮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忍不住想。
顾旻行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点。
不过，大概所有的男人，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女人，特别是老婆，去见前任，无论何种原因。
...
彼时江城首医院的vip病房，温兆提着一些鲜果走进来。
洛怀舟躺在病床上，刚做完透析的缘故，他面色惨白，见到温兆进来，却还能朝他露出浅笑，“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温兆白天还算忙，就算来见洛怀舟，也基本都是在晚上。
闻言，温兆道，“没什么事，过两天要飞R国，所以先来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一旁的陈思茗道，“医生说得再住一个星期。”
温兆拧了拧眉心，表情显得有些沉重，“这次怎么要这么久？又严重了？”
洛怀舟道，“就是冬天的缘故，我自己抵抗力差了些。”
温兆知道，洛怀舟是想让自己安心，他看向另一边的陈思茗，陈思茗与他对视时，眼底的担忧和无可奈何不加掩饰，她轻摇了下头，温兆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我就说，江城的医疗水平比不了M国，让你别回来，你偏不听。”他说完，沉声道，“我劝你还是赶紧回M国。”
“回去也没什么不一样。”洛怀舟不在意，“不过是多活几个月罢了。”
这话，温兆听了就生气。
他说，“你知道这几个月意味着什么吗？或许你就等到了□□。”
“等了很久了，不能再等了。”
洛怀舟道，因为身体的缘故，他语气始终平缓，显得有些羸弱。
“怎么就不能等了，怎么就非得在江城了？”温兆忍不住说破，“你就是为了林阮！”
他气的不得了，想让洛怀舟清醒一点，他问洛怀舟，“你回国这么久，林阮主动见过你，主动关心过你没有？她那么没良心的人你惦记她做什么！”
“不怪阮阮。”洛怀舟道，“她只是不知道。”
“呵！”
温兆忍不住嗤声，“她怎么就不知道了？
她是没心，我跟她说过了，但她来看你了没？没有！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温兆话落，洛怀舟脸色骤变，带着责备激动的道，“你告诉阮阮了？我不是说过，谁都不许说吗？”
温兆看他这么激动，说，“我没跟她说具体，只说你生了病，住了院。”
洛怀舟立时便松了口气，随后，又强调了一遍，“我生病的事，你们谁都不要说，谁都不许告诉。”
温兆不明白，“你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你想让洛叔叔和洛阿姨，等你死了，才知道你生病？”
洛怀舟没否认，他说，“这件事，你们谁说了，我就只当从未认识过你们。”
洛怀舟这人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狠话，可偏在这件事上，认真到威胁。
温兆吸了口气，他生气，却和陈思茗一样，对洛怀舟无可奈何，忍耐了半晌，道，“我出去抽支烟。”
温兆出去没多久，陈思茗也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医院走廊的尽头处，通风的地方，可以抽烟，温兆点燃了一根，抽了一口后，他看向陈思茗。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让洛叔叔他们知道？”
陈思茗摇头道，“不知道。”
“你在怀舟身边呆了三年都不知道？”
陈思茗道，“或许，怀舟只是不想让父母担忧。”
“这是担忧的事吗？”温兆道，“这是要命的事，怀舟从来做事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分寸。”
可陈思茗说自己不知道，温兆也不能说什么。
他拧着眉心，好一会儿，才道，“这次去R国，我会去各大医院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怀舟的□□。”
“谢谢你温兆。”陈思茗很感激的看着温兆，“谢谢你这些年为怀舟做的事。”
“你谢个P。”温兆道，“这是我兄弟，我该为他做的。”
说完，大概是觉得自己态度有问题，接着道，“我刚不是在说你。”
“我知道。”陈思茗并不生气。
温兆又看了陈思茗一眼，作为洛怀舟的兄弟，他很认可陈思茗。
“你比林阮好多了，有情有义。”
也不知道怀舟什么眼神，这么好的女人，看不到，偏偏惦记林阮那个白眼狼。
温兆又吸了口烟，陈思茗也在这时回了病房，她跟出来，其实也是想拜托温兆留意一下□□的事。
回到病房后，洛怀舟看向陈思茗，他其实也都猜的到，“你出去，温兆问你了？”
陈思茗点点头，她走到洛怀舟的病床前，为他揶了下被角，“我没说。”
洛怀舟道，“我知道你不会说。”
陈思茗手一顿，随后她放开，接着很认真的看着洛怀舟，“我不是不会说。”
洛怀舟也看着陈思茗，对她突然这般，感到疑惑的样子。
陈思茗别开视线，好像对着洛怀舟，她始终说不出狠话，可是她知道，她现在必须狠。
她咬了下唇，随后道，“我知道，你留在江城，是想好好看一看林阮，你觉得自己快死了，你舍不得，没关系，我不在意，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死缠烂打赖在你身边，但是怀舟，你让我为你保守秘密，总要拿东西交换的对不对？”
最后，她将视线转回到了洛怀舟的脸上。
洛怀舟并没有因为她的要挟，而感到不悦，甚至不曾觉得她过分，他说，“思茗，你想要什么，能给你的我都给你。”
陈思茗想，或许自己的索取，才是洛怀舟想要的，他不想亏欠自己，一点也不。
陈思茗吸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要你跟我结婚。”
不出意外，洛怀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对不起，只有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陈思茗拔高了声音，“你为什么不可以跟我结婚？”
“我要死了。”
“我不在意，况且，你也不一定会死的不是吗？”
“你没有必要用你的一辈子，赌这个几率。”
“我要赌。”
陈思茗从来都是这样，她坚定且一意孤行，“怀舟，我要嫁给你，就算你会死，我也要。”
不是不震撼的，陈思茗对自己爱，从来就让洛怀舟震撼，可是——
他同样坚定，“我不会跟你结婚。”
林阮回上林苑没多久，顾旻行也赶了回来。
信任感薄弱，门开的一瞬，目光先是看向屋内。
林阮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她看向门口，这一下，完整捕捉到了顾旻行眼底的紧张。
紧张什么？
林阮觉得诧异，她能理解顾旻行可能憋着一肚子的火，会冷眉冷眼。
唯独没料到，他会慌张。
两人目光交汇，顾旻行好似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便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隔着老远的距离，林阮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沉气息。
林阮先站起身，同他示好，“我很听话的，回来就在客厅哪都没去。”
顾旻行没理她，默默的脱鞋，换鞋。
这反应，不免让林阮有点心紧，搞不清楚，顾旻行现在有几分怒气。
她走过去。
“顾旻行....”
才堪堪叫出名字，人突然就被拦腰一下子拉进了顾旻行的怀里。
动作过于突然，林阮尖叫了一下，直到落入顾旻行怀中，她才回神，眨了下眼，随即抬眸。
她尚未来得及看清顾旻行的脸，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
顾旻行紧紧的将她抵在后面的墙面上。
疯狂急切到，有一瞬间，林阮觉得顾旻行要将她吞入腹中。
夜幕刚刚降临。
卧室里便已经是一片狼藉，林阮趴在床上，轻喘着气息。
身侧，顾旻行点了一根烟。
他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死死的握着林阮的手。
有一瞬间的恍惚，林阮觉得，顾旻行好像在害怕什么。
可她知道这是错觉，顾旻行会害怕什么？
他这样强大的人，什么都不怕。
床头柜上，顾旻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
他拿起来，孟珏的。
【今个你可不许放兄弟们鸽子了。】
【什么时候过来，我们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允许你带家属。】
....
顾旻行看过后，掐了烟，问身边的林阮，“魅色去不去？”
林阮哪还有力气，摆摆手，“不去，你自己去吧，我要睡觉。”
顾旻行没勉强林阮，他对林阮的身体素质了如指掌，通常这个时候，她都懒到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顾旻行翻身下了床，穿戴好后，他回到床边坐下，林阮闭着眼，没睡着，只是在休息。
顾旻行心里是气的。
他气她，去了医院，气她骗了自己。
可是现在，他很清楚，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林阮知晓洛怀舟的病情。
都说林阮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真是这样吗？
顾旻行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
她对洛怀舟，就永远做不到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可她对他做得到。
顾旻行的手抚上了林阮的脸，摩挲时由于思绪渐深，指间的力度随之加重，林阮感到了疼，遂皱眉睁开眼。
“顾旻行，你弄疼我了。”
带着嗔怪，林阮也看清了顾旻行眼底的幽深，酝酿着她辨不明的情绪。
两人对视半刻，顾旻行才收了手，他起身，理了下衣服，视线再度落在林阮的脸上。
“休息好了，收拾一下，明天跟我一起飞R士。”
“什么？”
林阮显然是惊讶到了。
怎么好端端的要出国。
“去R士做什么？”
顾旻行没说，只道，“年后回，你可以多备点衣服。”
话落，他起身大步离开。
直到客厅传来关门声，林阮才一下子坐起身，被子滑落，□□的她感受到了点凉意，又赶忙将被子向上扯了扯。
这是，新年游，还是迟到的蜜月？？？
但不论是什么，顾旻行既然说了，林阮看向衣柜，疲累感瞬间消失殆尽，套上睡衣跳下床，就开始为自己的旅行做准备。
顾旻行去魅色，也没呆多久。
跟孟珏一群人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话，一个小时都没坐到，就买单先走了。
不放心！
明明知道，林阮绝不敢跑出去，但就是不安心，好似一定要死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才能踏实。
顾旻行走了，包间里这些人照常的玩。
大家打牌喝酒，聊着天，有人问起孟珏，“怎么好久没见到沈璃了？”
知道沈璃去F国的人不多，只觉得好一阵子，没见什么场合孟珏带过沈璃，问起，孟珏才说，“去F国出差学习去了。”
“不错啊，不愧是医科大的高材生，首医院重点培养呢，去多久？”
“两个月。”
“这么久？”
说话这人随即露出兴味打趣的表情来，“不是我说，这么久，你能抗的住吗？”
大家一顿起哄的笑。
有人道，“瞧不起谁呢，咱们孟少那定力杠杠的，忘了上学的时候，多少美女生扑，那是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可不是，咱们孟少可是好男人。”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孟珏有些坐不住，站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走出包间的门，孟珏扯了下衣领。
很闷！
好男人，有定力....
这话，他听着，像是在打他的脸。
从口袋摸出根烟，孟珏站到走廊一处连着窗户的地方，背抵在身后的墙面上，开始抽烟。
自从沈璃去了F国，他没有一天是高兴的。
心里永远堵着个东西，就连看到苏容华，也没了以前的那股劲。
苏容华百般讨好，他也觉得不起劲。
他每天都给沈璃发微信，从那次的到了之后，再没收过一句回复。
他当然不担心沈璃在外会有什么，他太了解沈璃，他们俩没断前，她绝不可能出什么岔子。
就是——
说不出的感觉，特难受。
有几次，他甚至都想飞去F国去找沈璃。
他们和好了，他心里才能舒坦。
到底每次也都按捺住了，孟氏一堆的工作，他也不能丢，只能等沈璃回了国再说。
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跟之前那样了，一定得和好。
孟珏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沉闷过。
“媳妇，想你了。”
他给沈璃发去条消息，当然，他没指望沈璃会回。
只是确实想了，也想让沈璃看着舒服，让她知道，自己一直惦记着她在。
沈璃收到消息时，F国才下午三四点。
彼时，她在杰西卡的病房，陪她看电视。
已经成了习惯，这阵子杰西卡每每吃了午饭就会央着沈璃来陪她玩，沈璃不忙的时候，基本都会来陪她。
一来，是确实喜爱心疼杰西卡。
二来，也是感谢。
原先，医院给沈璃和赵程安排的办公室在一间。
后来，将两人调了开，现在沈璃跟一位F国的女医生，一间办公室。
起先，她并不知道是傅景深帮的忙，只是在一次聊天中，女医生问起她同傅景深是否认识。
沈璃才从女医生的口中得知，自己之所以能调办公室，摆脱赵程的骚扰，是因为傅景深的关系。
而且，前两天，不知是不是也是因为傅景深的缘故，她甚至有幸给F国业内知名的神经外科教授就一场手术，做了一助，携手完成了一台颅内动脉瘤的开颅夹闭手术。
总之，傅景深确实帮了她许多忙。
而杰西卡，也不似之前那般，这几次见了沈璃，也再未提过那些会让她感到尴尬的问题，让沈璃与她相处起来，很轻松。
沈璃收到消息后，拿出来看了一眼。
这段时间，孟珏给她发过许多这样的消息。
沈璃看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到底是有些动容的。
孟珏的在意和坚持，让她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还有机会。
那些因为时间而淡泊的感情，似乎又因为时间，渐渐的回暖。
她依旧没回，不想太过轻易。
有些东西，也有待考估。
杰西卡的电视看到一半，在困意席卷下，渐渐的睡着了。
这大概是杰西卡的生物钟，她几乎在这个点，都会犯困睡觉。
杰西卡睡着后，沈璃便小心翼翼的从病床上下去，然后为杰西卡揶好了被角，关掉了电视，轻手轻脚的离开。
小心掩上病房的门，沈璃一回头，陡然就撞上傅景深，是真的撞上。
头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太过近距离的接触，让沈璃下意识的向后退，却忘了，身后是未关实的门，门开的瞬间，没了着力点，沈璃整个人就要向后倒去。
腰间一紧，傅景深手臂搂住她的腰，向上一带。
“小心。”
他说，温淡的嗓音。
两人距离太近，沈璃一把推开，她用的力道大，傅景深向后退去几步，随后疑惑的看着沈璃。
沈璃回神后，有些尴尬。
傅景深只是防止她摔倒，可她的反应，却实在有些，不够礼貌。
“抱歉。”
沈璃解释道，“我刚刚不是有意推你。”
“没关系。”
傅景深镜片下的眸，甚至带着浅笑，“我能理解。”
随后，他又看了眼病房，放低声音问沈璃，“杰西卡睡着了？”
沈璃点了点头，问傅景深，“傅先生要进去吗？”
“我进去怕是会吵醒杰西卡。”
他说着走过去，轻轻的掩上门。
“沈医生要下班了吧？”
沈璃点点头。
F国这边，工作时常都短，医院分三班，她这星期都是早班，下午四点就下班。
傅景深道，“之前我说过我应当请沈医生吃饭表示感谢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绅士的邀约，以感谢为前提，也不会引起沈璃的反感。
但沈璃依旧摇头道，“不了，我回公寓，还有些事情要做。”
委婉的拒绝，也不会让邀约的人失了面子。
“很遗憾。”傅景深扶了下镜片，“希望以后能有机会。”
沈璃微笑了一下，没有应声。
从医院出来，沈璃开始回住处，医院为她们安排的住处是连栋的公寓。
走至大门口时，沈璃碰到了赵程，不应该说是碰到，赵程是刻意堵在那儿的。
沈璃目不斜视，并不给与赵程半分眼神。
但赵程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盯着沈璃，像是质问一样，“你跟那个叫傅景深的什么关系？”
沈璃并不理会，只说，“让开。”
赵程不让，他说，“沈医生，你别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为好。”
沈璃这才看向赵程，“我和傅先生没什么关系。”随后道，“我有男朋友这一点，希望赵医生也别忘了。”
沈璃绕过赵程，赵程又要拦，公寓楼上，心外科的贾医生在上面道，“赵医生，你又拦着我们沈医生做什么啊。”
赵程这才收了动作，道，“我只是想问问沈医生一些有关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你还是等上班的时候再问吧。”贾医生说完，便同沈璃道，“沈医生，我煮了小火锅，你来我房里吃。”
沈璃上楼后，去了贾眉的房间。
一进去贾眉就朝沈璃挤眼，“那个赵程真够猥琐的，我看他每天看着你的眼神，我都恨不得给他两拳。”
“不过....”她又说，“毕竟是院长的侄子，咱们也不好惹，你躲着点，等回去了，他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沈璃点了点头，贾眉说的小火锅，也只是她找了好多家Z国超市买到的自嗨锅，不过这时候，这自嗨锅也是难得的美味。
两人就着小小的自嗨锅吃起来时，贾眉也忍不住八卦，“就我们科室那小姑娘的爹地，听说在F国贼有钱，产业老多了，好多女医生女护士都想撩他，但不敢，你真不打算使使劲？嫁来F国也不错。”
沈璃道，“我有男朋友。”
“哦，对。”贾眉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跟你男朋友怎么回事，我看你来这儿除了跟你那个闺蜜，也没见跟谁聊过天，打过电话，你们冷战还没结束？”
沈璃跟男朋友吵架，在首医院不算什么秘密，跟沈璃住一个房的那位梁医生，出了名的嘴快，沈璃搬进宿舍的第二天，她就在医院传的个沸沸扬扬。
“我听梁医生说，你男朋友挺帅的，一身的高定，开的也是豪车？”
沈璃没否认，贾眉啧了声，“富二代啊。”随即对沈璃道，“那你还不抓紧点，还冷战，你不怕飞了？”
飞了这词多数都是用在为钱傍大款的人身上，到嘴的鸭子怕飞。
沈璃表情微顿，贾眉后觉自己说错话，解释，“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这社会，诱惑太大，你男朋友又有钱，保不齐一堆女的倒贴，得看紧点，你这本来就异地还冷战，没事也得出事。”
沈璃顿了顿，随后道，“一个人要是有心，就是看的再紧，该出的事还是会出的。”
感情从来不是靠对方束缚，而是靠自己约束。
贾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要我说，冷战还是不好，除非你真的已经决定分手了。”
决定了吗？
没有！
对比起分手，沈璃当然更希望两人和好如初。
可这个和好，她希望是有感情的，是因为无法割舍，是因为爱。
而不是，明明心都不在了，却还要彼此消耗。
长时间的无性同居，对沈璃来说也是折磨，这让她时刻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毫无魅力，太无趣，寡淡到让孟珏连最原始的冲动都没了。
她的心是一点一点冷的，她不是就愿意冷战。
她只是不想，被假意的爱蒙蔽。
她害怕，感情消耗到尽头，孟珏会连看她一眼都觉生厌，更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对孟珏心生怨恨。
孟珏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用尽感情去爱的人。
如果真的不爱了。
她愿意保留彼此对对方最后的一丝好感分开。
这样，即使到了七八十岁。
她也可以同旁人说起，我曾爱过一个人，我有过一段很好很好的爱情。
而孟珏或许也能在某个清晨，浅淡的想起自己。
沈璃只是希望，两人的开始很美好，结束的时候，也不要太糟糕。
当然，她更希望，孟珏还爱着她。
“其实，有时候女人也不能太傲了，你要是还爱你男朋友，真没必要一直这么怄气，他要是肯哄你，你就顺坡下了，男人跟女人间的那点事，糊涂点最好，他说爱你，你就信，别挖空心思去想，是真的还是假的，没意思，要我说，男的只要还肯哄就行，这世道，哪有什么纯粹的爱情，不是我说，难不成这个不够爱，下个就能够爱了？”
贾眉说着，同沈璃道，“你听我的，你跟你男朋友这么多年感情了，别为这种破事生气，条件又不错，还想什么，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把婚结了才是正经的。”
贾眉的这句‘结婚’，实打实的又扎了沈璃的心。
或许是说到了这里，沈璃道，“他不愿意结婚。”
“不愿意结婚可不行，你就没跟他提过这事？”
“提过，他答应，但他父母不愿意。”
“所以就这么耗着？”贾眉道，“他一个男的耗得起，你耗的起？什么父母不乐意，要我说，一个男人，如果真的连说服父母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就不配谈恋爱，拿女人的青春，给他打发时间闹着好玩呢？”
贾眉说罢，看了眼沈璃，接着道，“这也是个机会，你就趁现在，逼一下他，问他结不结，结婚就和好，不结就分手，省的拖拖拉拉，闹心，你不是想知道他还爱不爱你吗，这也是个好的试金石，男人爱不爱，就看他娶不娶。你问了也干脆，省的拿不准他对你的感情。”
沈璃握着筷子的手一滞，好一会儿，她说，“快吃吧，等会就冷了。”
从贾眉的房间离开，沈璃回到自己房间。
打开电脑，那位F国的教授，传给她一份，自己多年累积的特殊病例诊疗措施的临床记录，很值得学习和研究。
这一忙就忙到了很晚。
临睡前，沈璃才又拿起了手机，手指捏的很紧，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给孟珏发去了消息。
【我们谈一谈。】
.......
第二天一早，林阮和顾旻行就去了机场，她倒是很兴奋，一点也没为接下来好多个小时的飞程感到头疼。
知道目的地是圣莫里兹后，就更不行了。
“顾旻行，这难道是你给我的惊喜？”
她上次还说，离了婚能去滑雪，他今天就要带她去了。
唔.....
是在告诉她，不离婚，也能去吗？
林阮激动的好似没出过远门一样，顾旻行淡淡瞥她一眼，没说话。
却很安心，最起码，这样的高兴，能让她暂时忘掉某件事。
顾旻行订的自然是头等舱，不用排队登机，两人直接由专属通道上飞机。
上去后，便有相貌靓丽的空姐给两人送来点心小吃和咖啡。
林阮要的是摩卡，她喝了口后，问旁边的顾旻行，“这是我们的蜜月旅行吗？”
顾旻行没有否认，他说，“你可以当做是。”
“......”
那这到底是还是不是？
但林阮也不在意，她只想着大概明天，圣莫里兹的滑雪场，就会有她的身影出现。
近15个小时的机程很漫长，林阮从最开始的兴奋，演变成了后续的颓丧，因为几次气流导致的小颠簸，林阮开始晕机，她睡了两次，睡的头晕目眩，起来后几度想吐。
以至于下了飞机，她也没什么精神。
从机场出来，她就不太愿意走路，拖拖拉拉几度走不动，最后是顾旻行将她抱上车。
酒店就订在滑雪场附近。
林阮在taxi上又睡了会儿，这一睡再醒来时，竟然已经在酒店房间了。
人刚醒，就听到外面客厅传来敲门声。
林阮还以为是顾旻行出去了，她起身刚走出套房卧室，就看到从浴室出来的顾旻行，身上简单的裹着白色的浴袍，手里拿着毛巾，头发尚未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开门。
林阮打了个哈欠，睡多了，头还懵着在，她慢吞吞跟着。
听到门口的人用英文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接到报警，您带着一名昏睡的女子进房，我们需要检查。”
“.....”
这个....
林阮赶忙走过去，不等顾旻行解释就抱住他的手臂叫了声，“honey。”
随即在他脸上亲了口。
门外的人一看，自然是明白了，说了声打扰后离开。
两人一走，林阮就把头搭在了顾旻行的肩上，顾旻行看她，“还难受？”
林阮点头，可怜巴巴，“难受，还饿。”
“订了餐，很快就到了。”
顾旻行说着关上门，弯腰将林阮抱起，走到沙发处，将她发下后，给她倒了杯热水过来，“先喝水。”
无微不至的，林阮稍稍有点不适应。
她怪异的看了眼顾旻行，边喝水边故意道，“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林阮能让顾旻行有什么企图？
这话问出来，就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也不等顾旻行回话，林阮接着，“可是我今天太累了，求放过好不好？”
放下水杯的同时，朝顾旻行眨眨眼。
卖萌求饶。
顾旻行本是要去浴室吹干头发的，听了这话，眉心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随后，薄唇启开，“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饥不择食？”林阮，“顾旻行你确定你用对词了？”
“我对半死不活的病号没什么兴趣。”
“...”
敢情这是嫌弃她来着了。
对她好，是为了让她赶紧好起来，供他□□？？？
顾旻行进去吹头发，林阮就起身去了阳台，圣莫里茨天还没黑，透过落地窗，能看到远处的滑雪场，距离远，人显得很小，但滑雪服花花绿绿的，倒是能看到。
大概也是时间不早了的缘故，滑雪场上人不多。
林阮看了会儿，就拉上了窗帘。
她肚子饿的不行，正咕咕叫，门外服务员敲门，说着晚餐到了。
林阮赶忙跑过去打开门，服务员将餐车推进来，摆放好，出去时，顾旻行也吹干了头发。
R士的餐食，尚算不错，牛排也是林阮平时爱吃的，配着意面和蘑菇浓汤，林阮吃的心满意足，特别是R士这边熏制的烤香肠，风味独特。
饱餐后，林阮去洗了澡。
她头发长，吹起来，耗时又好力。
大概是今天坐了一整天的飞机，又晕机的缘故，没一会儿，就酸软的抬不起胳膊，吹一会儿歇一会儿，大概是风筒声时响时停。
顾旻行走了进来，他推开门，林阮回头，两人视线相对。
“给我。”
顾旻行走到林阮身边，语气平静，没什么情绪。
林阮不知道他要干嘛，还是递了过去。
顾旻行接过后，来到林阮身后，因为林阮一直跟随着他向后转，顾旻行扶了下她的头，“转过去。”
林阮乖乖听话。
面前是一面很大的镜子，林阮这一转，就看到顾旻行撩起了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到，好似这些事，是他做惯了一样的。
但其实—
顾旻行是第一次，给人吹头发。
林阮很惊讶，呐呐的表情，被镜子反射的一清二楚。
顾旻行淡淡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风筒声响起的时候，两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话。
林阮心里其实有说不出的怪异感，因为，会给女人吹头发的男人，在林阮看来不是tony，就是这个男人很爱这个女人。
但很显然，顾旻行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但他竟然愿意给她吹头发。
还不是自己死缠烂打求来的。
主动和被动，给人带来的冲击感是不同的。
如果是林阮耍赖，求着顾旻行给自己吹头发，顾旻行最后做了，林阮只会觉得自己牛逼。
真厉害。
连顾旻行都拿自己没办法。
可一旦换成顾旻行主动，这感觉——
林阮忍不住又看了眼镜子里的顾旻行，面无表情，一点情绪都窥探不出。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林阮其实挺想问的，可一想到以往她每次问，顾旻行都让她不要自作多情，林阮又闭了嘴。
唔——
那就当，就当顾旻行今天吃错药了吧。
反正他对自己好，自己又不吃亏。
为了第二天，有足够的精神去滑雪。
林阮在吹完头发后，就开始去床上酝酿睡意了，她洗过澡后，人轻松舒服了许多，又因为白天睡了太久，竟然开始了无睡意。
眼睛闭了许久，再睁开，还是清明无比。
最后林阮索性不挣扎了，翻过身去，抱住顾旻行，同他面对面。
“顾旻行，我们聊聊天吧。”
林阮睡够了，顾旻行却正疲累着，因为林阮晕机，后面他在飞机上也没怎么敢睡，担心自己睡着了，林阮要是醒了难受也没人管她。
后续又一直抱着她，再好的体力也扛不住。
“睡觉。”
顾旻行没睁眼，却皱了眉，显得很不耐烦。
态度不好，林阮咬了咬唇，一头扎进顾旻行怀里，做的是睡觉的姿态，但她动来动去的，扰人的不行，最后顾旻行实在忍不住，起身按住林阮的肩，将她困在身下。
漆黑幽深的眸盯着她，警告道，“在动，别说我欺负你。”
来了精神的林阮一点不带怕的，抬头迎着顾旻行的目光，笑嘻嘻的道，“你要怎么欺负我呀。”
欠欠的。
顾旻行凑过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凉凉嗤道，“想要就直说，虽然我很累，不至于满足不了你。”
“...”
她真没这个意思。
顾旻行伸手解林阮睡袍的时候，林阮吓得连忙用手抵住他，“明天我们还要滑雪，你得保存体力。”
她知道，顾旻行真能说到做到。
顾旻行觑她一眼，“这么快就怂了？”
林阮嘿嘿笑着，手抵了抵顾旻行，“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说完，还拍拍顾旻行的背，“快睡快睡，宝宝快睡。”
顾旻行顿了一下，躺回到床上，大概是因为林阮刚才哄小孩一样的动作，他将林阮拦腰搂进怀里时，问了句，“林阮，你喜欢小朋友吗？”
很随意的语气，仿佛随口一问。
但林阮还是‘咯噔’了一下，大概是小朋友这个敏感话题。
顾旻行从结婚后，就在没做过措施了，先前是说林阮怀孕，不用。
可后面，怀孕的事都过去了，他也依旧没用。
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的。
林阮也没敢提醒，只敢自己偷偷吃药。
现在顾旻行问起，林阮拿不准他的想法，带着试探反问，“你喜欢？”
顾旻行没说喜不喜欢，而是道，“爷爷等着抱重孙。”
所以，也就是说，顾旻行其实是有意不戴，想给顾爷爷生个重孙的。
还好林阮没先说，不然她要是说自己不喜欢，现在不想生孩子，顾旻行铁定生气。
抿了抿唇，林阮道，“我也喜欢。”
她是喜欢的，但喜欢，不代表她愿意生小朋友，就算愿意生，也不代表现在就愿意。
黑暗里，顾旻行唇间漾出抹淡淡的弧度，因为林阮肯定的答案。
他收拢手臂，将林阮往怀里又带了带。闭着眼，语气都显得缱绻。
“会有的。”
他说，像是在保证。
这番操作，林阮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忍不住想。
顾旻行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点。
不过，大概所有的男人，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女人，特别是老婆，去见前任，无论何种原因。
...
彼时江城首医院的vip病房，温兆提着一些鲜果走进来。
洛怀舟躺在病床上，刚做完透析的缘故，他面色惨白，见到温兆进来，却还能朝他露出浅笑，“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温兆白天还算忙，就算来见洛怀舟，也基本都是在晚上。
闻言，温兆道，“没什么事，过两天要飞R国，所以先来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一旁的陈思茗道，“医生说得再住一个星期。”
温兆拧了拧眉心，表情显得有些沉重，“这次怎么要这么久？又严重了？”
洛怀舟道，“就是冬天的缘故，我自己抵抗力差了些。”
温兆知道，洛怀舟是想让自己安心，他看向另一边的陈思茗，陈思茗与他对视时，眼底的担忧和无可奈何不加掩饰，她轻摇了下头，温兆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我就说，江城的医疗水平比不了M国，让你别回来，你偏不听。”他说完，沉声道，“我劝你还是赶紧回M国。”
“回去也没什么不一样。”洛怀舟不在意，“不过是多活几个月罢了。”
这话，温兆听了就生气。
他说，“你知道这几个月意味着什么吗？或许你就等到了□□。”
“等了很久了，不能再等了。”
洛怀舟道，因为身体的缘故，他语气始终平缓，显得有些羸弱。
“怎么就不能等了，怎么就非得在江城了？”温兆忍不住说破，“你就是为了林阮！”
他气的不得了，想让洛怀舟清醒一点，他问洛怀舟，“你回国这么久，林阮主动见过你，主动关心过你没有？她那么没良心的人你惦记她做什么！”
“不怪阮阮。”洛怀舟道，“她只是不知道。”
“呵！”
温兆忍不住嗤声，“她怎么就不知道了？
她是没心，我跟她说过了，但她来看你了没？没有！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温兆话落，洛怀舟脸色骤变，带着责备激动的道，“你告诉阮阮了？我不是说过，谁都不许说吗？”
温兆看他这么激动，说，“我没跟她说具体，只说你生了病，住了院。”
洛怀舟立时便松了口气，随后，又强调了一遍，“我生病的事，你们谁都不要说，谁都不许告诉。”
温兆不明白，“你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你想让洛叔叔和洛阿姨，等你死了，才知道你生病？”
洛怀舟没否认，他说，“这件事，你们谁说了，我就只当从未认识过你们。”
洛怀舟这人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狠话，可偏在这件事上，认真到威胁。
温兆吸了口气，他生气，却和陈思茗一样，对洛怀舟无可奈何，忍耐了半晌，道，“我出去抽支烟。”
温兆出去没多久，陈思茗也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医院走廊的尽头处，通风的地方，可以抽烟，温兆点燃了一根，抽了一口后，他看向陈思茗。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让洛叔叔他们知道？”
陈思茗摇头道，“不知道。”
“你在怀舟身边呆了三年都不知道？”
陈思茗道，“或许，怀舟只是不想让父母担忧。”
“这是担忧的事吗？”温兆道，“这是要命的事，怀舟从来做事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分寸。”
可陈思茗说自己不知道，温兆也不能说什么。
他拧着眉心，好一会儿，才道，“这次去R国，我会去各大医院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怀舟的□□。”
“谢谢你温兆。”陈思茗很感激的看着温兆，“谢谢你这些年为怀舟做的事。”
“你谢个P。”温兆道，“这是我兄弟，我该为他做的。”
说完，大概是觉得自己态度有问题，接着道，“我刚不是在说你。”
“我知道。”陈思茗并不生气。
温兆又看了陈思茗一眼，作为洛怀舟的兄弟，他很认可陈思茗。
“你比林阮好多了，有情有义。”
也不知道怀舟什么眼神，这么好的女人，看不到，偏偏惦记林阮那个白眼狼。
温兆又吸了口烟，陈思茗也在这时回了病房，她跟出来，其实也是想拜托温兆留意一下□□的事。
回到病房后，洛怀舟看向陈思茗，他其实也都猜的到，“你出去，温兆问你了？”
陈思茗点点头，她走到洛怀舟的病床前，为他揶了下被角，“我没说。”
洛怀舟道，“我知道你不会说。”
陈思茗手一顿，随后她放开，接着很认真的看着洛怀舟，“我不是不会说。”
洛怀舟也看着陈思茗，对她突然这般，感到疑惑的样子。
陈思茗别开视线，好像对着洛怀舟，她始终说不出狠话，可是她知道，她现在必须狠。
她咬了下唇，随后道，“我知道，你留在江城，是想好好看一看林阮，你觉得自己快死了，你舍不得，没关系，我不在意，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死缠烂打赖在你身边，但是怀舟，你让我为你保守秘密，总要拿东西交换的对不对？”
最后，她将视线转回到了洛怀舟的脸上。
洛怀舟并没有因为她的要挟，而感到不悦，甚至不曾觉得她过分，他说，“思茗，你想要什么，能给你的我都给你。”
陈思茗想，或许自己的索取，才是洛怀舟想要的，他不想亏欠自己，一点也不。
陈思茗吸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要你跟我结婚。”
不出意外，洛怀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对不起，只有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陈思茗拔高了声音，“你为什么不可以跟我结婚？”
“我要死了。”
“我不在意，况且，你也不一定会死的不是吗？”
“你没有必要用你的一辈子，赌这个几率。”
“我要赌。”
陈思茗从来都是这样，她坚定且一意孤行，“怀舟，我要嫁给你，就算你会死，我也要。”
不是不震撼的，陈思茗对自己爱，从来就让洛怀舟震撼，可是——
他同样坚定，“我不会跟你结婚。”
林阮回上林苑没多久，顾旻行也赶了回来。
信任感薄弱，门开的一瞬，目光先是看向屋内。
林阮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她看向门口，这一下，完整捕捉到了顾旻行眼底的紧张。
紧张什么？
林阮觉得诧异，她能理解顾旻行可能憋着一肚子的火，会冷眉冷眼。
唯独没料到，他会慌张。
两人目光交汇，顾旻行好似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便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隔着老远的距离，林阮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沉气息。
林阮先站起身，同他示好，“我很听话的，回来就在客厅哪都没去。”
顾旻行没理她，默默的脱鞋，换鞋。
这反应，不免让林阮有点心紧，搞不清楚，顾旻行现在有几分怒气。
她走过去。
“顾旻行....”
才堪堪叫出名字，人突然就被拦腰一下子拉进了顾旻行的怀里。
动作过于突然，林阮尖叫了一下，直到落入顾旻行怀中，她才回神，眨了下眼，随即抬眸。
她尚未来得及看清顾旻行的脸，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
顾旻行紧紧的将她抵在后面的墙面上。
疯狂急切到，有一瞬间，林阮觉得顾旻行要将她吞入腹中。
夜幕刚刚降临。
卧室里便已经是一片狼藉，林阮趴在床上，轻喘着气息。
身侧，顾旻行点了一根烟。
他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死死的握着林阮的手。
有一瞬间的恍惚，林阮觉得，顾旻行好像在害怕什么。
可她知道这是错觉，顾旻行会害怕什么？
他这样强大的人，什么都不怕。
床头柜上，顾旻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
他拿起来，孟珏的。
【今个你可不许放兄弟们鸽子了。】
【什么时候过来，我们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允许你带家属。】
....
顾旻行看过后，掐了烟，问身边的林阮，“魅色去不去？”
林阮哪还有力气，摆摆手，“不去，你自己去吧，我要睡觉。”
顾旻行没勉强林阮，他对林阮的身体素质了如指掌，通常这个时候，她都懒到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顾旻行翻身下了床，穿戴好后，他回到床边坐下，林阮闭着眼，没睡着，只是在休息。
顾旻行心里是气的。
他气她，去了医院，气她骗了自己。
可是现在，他很清楚，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林阮知晓洛怀舟的病情。
都说林阮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真是这样吗？
顾旻行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
她对洛怀舟，就永远做不到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可她对他做得到。
顾旻行的手抚上了林阮的脸，摩挲时由于思绪渐深，指间的力度随之加重，林阮感到了疼，遂皱眉睁开眼。
“顾旻行，你弄疼我了。”
带着嗔怪，林阮也看清了顾旻行眼底的幽深，酝酿着她辨不明的情绪。
两人对视半刻，顾旻行才收了手，他起身，理了下衣服，视线再度落在林阮的脸上。
“休息好了，收拾一下，明天跟我一起飞R士。”
“什么？”
林阮显然是惊讶到了。
怎么好端端的要出国。
“去R士做什么？”
顾旻行没说，只道，“年后回，你可以多备点衣服。”
话落，他起身大步离开。
直到客厅传来关门声，林阮才一下子坐起身，被子滑落，□□的她感受到了点凉意，又赶忙将被子向上扯了扯。
这是，新年游，还是迟到的蜜月？？？
但不论是什么，顾旻行既然说了，林阮看向衣柜，疲累感瞬间消失殆尽，套上睡衣跳下床，就开始为自己的旅行做准备。
顾旻行去魅色，也没呆多久。
跟孟珏一群人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话，一个小时都没坐到，就买单先走了。
不放心！
明明知道，林阮绝不敢跑出去，但就是不安心，好似一定要死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才能踏实。
顾旻行走了，包间里这些人照常的玩。
大家打牌喝酒，聊着天，有人问起孟珏，“怎么好久没见到沈璃了？”
知道沈璃去F国的人不多，只觉得好一阵子，没见什么场合孟珏带过沈璃，问起，孟珏才说，“去F国出差学习去了。”
“不错啊，不愧是医科大的高材生，首医院重点培养呢，去多久？”
“两个月。”
“这么久？”
说话这人随即露出兴味打趣的表情来，“不是我说，这么久，你能抗的住吗？”
大家一顿起哄的笑。
有人道，“瞧不起谁呢，咱们孟少那定力杠杠的，忘了上学的时候，多少美女生扑，那是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可不是，咱们孟少可是好男人。”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孟珏有些坐不住，站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走出包间的门，孟珏扯了下衣领。
很闷！
好男人，有定力....
这话，他听着，像是在打他的脸。
从口袋摸出根烟，孟珏站到走廊一处连着窗户的地方，背抵在身后的墙面上，开始抽烟。
自从沈璃去了F国，他没有一天是高兴的。
心里永远堵着个东西，就连看到苏容华，也没了以前的那股劲。
苏容华百般讨好，他也觉得不起劲。
他每天都给沈璃发微信，从那次的到了之后，再没收过一句回复。
他当然不担心沈璃在外会有什么，他太了解沈璃，他们俩没断前，她绝不可能出什么岔子。
就是——
说不出的感觉，特难受。
有几次，他甚至都想飞去F国去找沈璃。
他们和好了，他心里才能舒坦。
到底每次也都按捺住了，孟氏一堆的工作，他也不能丢，只能等沈璃回了国再说。
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跟之前那样了，一定得和好。
孟珏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沉闷过。
“媳妇，想你了。”
他给沈璃发去条消息，当然，他没指望沈璃会回。
只是确实想了，也想让沈璃看着舒服，让她知道，自己一直惦记着她在。
沈璃收到消息时，F国才下午三四点。
彼时，她在杰西卡的病房，陪她看电视。
已经成了习惯，这阵子杰西卡每每吃了午饭就会央着沈璃来陪她玩，沈璃不忙的时候，基本都会来陪她。
一来，是确实喜爱心疼杰西卡。
二来，也是感谢。
原先，医院给沈璃和赵程安排的办公室在一间。
后来，将两人调了开，现在沈璃跟一位F国的女医生，一间办公室。
起先，她并不知道是傅景深帮的忙，只是在一次聊天中，女医生问起她同傅景深是否认识。
沈璃才从女医生的口中得知，自己之所以能调办公室，摆脱赵程的骚扰，是因为傅景深的关系。
而且，前两天，不知是不是也是因为傅景深的缘故，她甚至有幸给F国业内知名的神经外科教授就一场手术，做了一助，携手完成了一台颅内动脉瘤的开颅夹闭手术。
总之，傅景深确实帮了她许多忙。
而杰西卡，也不似之前那般，这几次见了沈璃，也再未提过那些会让她感到尴尬的问题，让沈璃与她相处起来，很轻松。
沈璃收到消息后，拿出来看了一眼。
这段时间，孟珏给她发过许多这样的消息。
沈璃看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到底是有些动容的。
孟珏的在意和坚持，让她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还有机会。
那些因为时间而淡泊的感情，似乎又因为时间，渐渐的回暖。
她依旧没回，不想太过轻易。
有些东西，也有待考估。
杰西卡的电视看到一半，在困意席卷下，渐渐的睡着了。
这大概是杰西卡的生物钟，她几乎在这个点，都会犯困睡觉。
杰西卡睡着后，沈璃便小心翼翼的从病床上下去，然后为杰西卡揶好了被角，关掉了电视，轻手轻脚的离开。
小心掩上病房的门，沈璃一回头，陡然就撞上傅景深，是真的撞上。
头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太过近距离的接触，让沈璃下意识的向后退，却忘了，身后是未关实的门，门开的瞬间，没了着力点，沈璃整个人就要向后倒去。
腰间一紧，傅景深手臂搂住她的腰，向上一带。
“小心。”
他说，温淡的嗓音。
两人距离太近，沈璃一把推开，她用的力道大，傅景深向后退去几步，随后疑惑的看着沈璃。
沈璃回神后，有些尴尬。
傅景深只是防止她摔倒，可她的反应，却实在有些，不够礼貌。
“抱歉。”
沈璃解释道，“我刚刚不是有意推你。”
“没关系。”
傅景深镜片下的眸，甚至带着浅笑，“我能理解。”
随后，他又看了眼病房，放低声音问沈璃，“杰西卡睡着了？”
沈璃点了点头，问傅景深，“傅先生要进去吗？”
“我进去怕是会吵醒杰西卡。”
他说着走过去，轻轻的掩上门。
“沈医生要下班了吧？”
沈璃点点头。
F国这边，工作时常都短，医院分三班，她这星期都是早班，下午四点就下班。
傅景深道，“之前我说过我应当请沈医生吃饭表示感谢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绅士的邀约，以感谢为前提，也不会引起沈璃的反感。
但沈璃依旧摇头道，“不了，我回公寓，还有些事情要做。”
委婉的拒绝，也不会让邀约的人失了面子。
“很遗憾。”傅景深扶了下镜片，“希望以后能有机会。”
沈璃微笑了一下，没有应声。
从医院出来，沈璃开始回住处，医院为她们安排的住处是连栋的公寓。
走至大门口时，沈璃碰到了赵程，不应该说是碰到，赵程是刻意堵在那儿的。
沈璃目不斜视，并不给与赵程半分眼神。
但赵程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盯着沈璃，像是质问一样，“你跟那个叫傅景深的什么关系？”
沈璃并不理会，只说，“让开。”
赵程不让，他说，“沈医生，你别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为好。”
沈璃这才看向赵程，“我和傅先生没什么关系。”随后道，“我有男朋友这一点，希望赵医生也别忘了。”
沈璃绕过赵程，赵程又要拦，公寓楼上，心外科的贾医生在上面道，“赵医生，你又拦着我们沈医生做什么啊。”
赵程这才收了动作，道，“我只是想问问沈医生一些有关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你还是等上班的时候再问吧。”贾医生说完，便同沈璃道，“沈医生，我煮了小火锅，你来我房里吃。”
沈璃上楼后，去了贾眉的房间。
一进去贾眉就朝沈璃挤眼，“那个赵程真够猥琐的，我看他每天看着你的眼神，我都恨不得给他两拳。”
“不过....”她又说，“毕竟是院长的侄子，咱们也不好惹，你躲着点，等回去了，他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沈璃点了点头，贾眉说的小火锅，也只是她找了好多家Z国超市买到的自嗨锅，不过这时候，这自嗨锅也是难得的美味。
两人就着小小的自嗨锅吃起来时，贾眉也忍不住八卦，“就我们科室那小姑娘的爹地，听说在F国贼有钱，产业老多了，好多女医生女护士都想撩他，但不敢，你真不打算使使劲？嫁来F国也不错。”
沈璃道，“我有男朋友。”
“哦，对。”贾眉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跟你男朋友怎么回事，我看你来这儿除了跟你那个闺蜜，也没见跟谁聊过天，打过电话，你们冷战还没结束？”
沈璃跟男朋友吵架，在首医院不算什么秘密，跟沈璃住一个房的那位梁医生，出了名的嘴快，沈璃搬进宿舍的第二天，她就在医院传的个沸沸扬扬。
“我听梁医生说，你男朋友挺帅的，一身的高定，开的也是豪车？”
沈璃没否认，贾眉啧了声，“富二代啊。”随即对沈璃道，“那你还不抓紧点，还冷战，你不怕飞了？”
飞了这词多数都是用在为钱傍大款的人身上，到嘴的鸭子怕飞。
沈璃表情微顿，贾眉后觉自己说错话，解释，“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这社会，诱惑太大，你男朋友又有钱，保不齐一堆女的倒贴，得看紧点，你这本来就异地还冷战，没事也得出事。”
沈璃顿了顿，随后道，“一个人要是有心，就是看的再紧，该出的事还是会出的。”
感情从来不是靠对方束缚，而是靠自己约束。
贾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要我说，冷战还是不好，除非你真的已经决定分手了。”
决定了吗？
没有！
对比起分手，沈璃当然更希望两人和好如初。
可这个和好，她希望是有感情的，是因为无法割舍，是因为爱。
而不是，明明心都不在了，却还要彼此消耗。
长时间的无性同居，对沈璃来说也是折磨，这让她时刻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毫无魅力，太无趣，寡淡到让孟珏连最原始的冲动都没了。
她的心是一点一点冷的，她不是就愿意冷战。
她只是不想，被假意的爱蒙蔽。
她害怕，感情消耗到尽头，孟珏会连看她一眼都觉生厌，更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对孟珏心生怨恨。
孟珏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用尽感情去爱的人。
如果真的不爱了。
她愿意保留彼此对对方最后的一丝好感分开。
这样，即使到了七八十岁。
她也可以同旁人说起，我曾爱过一个人，我有过一段很好很好的爱情。
而孟珏或许也能在某个清晨，浅淡的想起自己。
沈璃只是希望，两人的开始很美好，结束的时候，也不要太糟糕。
当然，她更希望，孟珏还爱着她。
“其实，有时候女人也不能太傲了，你要是还爱你男朋友，真没必要一直这么怄气，他要是肯哄你，你就顺坡下了，男人跟女人间的那点事，糊涂点最好，他说爱你，你就信，别挖空心思去想，是真的还是假的，没意思，要我说，男的只要还肯哄就行，这世道，哪有什么纯粹的爱情，不是我说，难不成这个不够爱，下个就能够爱了？”
贾眉说着，同沈璃道，“你听我的，你跟你男朋友这么多年感情了，别为这种破事生气，条件又不错，还想什么，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把婚结了才是正经的。”
贾眉的这句‘结婚’，实打实的又扎了沈璃的心。
或许是说到了这里，沈璃道，“他不愿意结婚。”
“不愿意结婚可不行，你就没跟他提过这事？”
“提过，他答应，但他父母不愿意。”
“所以就这么耗着？”贾眉道，“他一个男的耗得起，你耗的起？什么父母不乐意，要我说，一个男人，如果真的连说服父母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就不配谈恋爱，拿女人的青春，给他打发时间闹着好玩呢？”
贾眉说罢，看了眼沈璃，接着道，“这也是个机会，你就趁现在，逼一下他，问他结不结，结婚就和好，不结就分手，省的拖拖拉拉，闹心，你不是想知道他还爱不爱你吗，这也是个好的试金石，男人爱不爱，就看他娶不娶。你问了也干脆，省的拿不准他对你的感情。”
沈璃握着筷子的手一滞，好一会儿，她说，“快吃吧，等会就冷了。”
从贾眉的房间离开，沈璃回到自己房间。
打开电脑，那位F国的教授，传给她一份，自己多年累积的特殊病例诊疗措施的临床记录，很值得学习和研究。
这一忙就忙到了很晚。
临睡前，沈璃才又拿起了手机，手指捏的很紧，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给孟珏发去了消息。
【我们谈一谈。】
.......
第二天一早，林阮和顾旻行就去了机场，她倒是很兴奋，一点也没为接下来好多个小时的飞程感到头疼。
知道目的地是圣莫里兹后，就更不行了。
“顾旻行，这难道是你给我的惊喜？”
她上次还说，离了婚能去滑雪，他今天就要带她去了。
唔.....
是在告诉她，不离婚，也能去吗？
林阮激动的好似没出过远门一样，顾旻行淡淡瞥她一眼，没说话。
却很安心，最起码，这样的高兴，能让她暂时忘掉某件事。
顾旻行订的自然是头等舱，不用排队登机，两人直接由专属通道上飞机。
上去后，便有相貌靓丽的空姐给两人送来点心小吃和咖啡。
林阮要的是摩卡，她喝了口后，问旁边的顾旻行，“这是我们的蜜月旅行吗？”
顾旻行没有否认，他说，“你可以当做是。”
“......”
那这到底是还是不是？
但林阮也不在意，她只想着大概明天，圣莫里兹的滑雪场，就会有她的身影出现。
近15个小时的机程很漫长，林阮从最开始的兴奋，演变成了后续的颓丧，因为几次气流导致的小颠簸，林阮开始晕机，她睡了两次，睡的头晕目眩，起来后几度想吐。
以至于下了飞机，她也没什么精神。
从机场出来，她就不太愿意走路，拖拖拉拉几度走不动，最后是顾旻行将她抱上车。
酒店就订在滑雪场附近。
林阮在taxi上又睡了会儿，这一睡再醒来时，竟然已经在酒店房间了。
人刚醒，就听到外面客厅传来敲门声。
林阮还以为是顾旻行出去了，她起身刚走出套房卧室，就看到从浴室出来的顾旻行，身上简单的裹着白色的浴袍，手里拿着毛巾，头发尚未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开门。
林阮打了个哈欠，睡多了，头还懵着在，她慢吞吞跟着。
听到门口的人用英文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接到报警，您带着一名昏睡的女子进房，我们需要检查。”
“.....”
这个....
林阮赶忙走过去，不等顾旻行解释就抱住他的手臂叫了声，“honey。”
随即在他脸上亲了口。
门外的人一看，自然是明白了，说了声打扰后离开。
两人一走，林阮就把头搭在了顾旻行的肩上，顾旻行看她，“还难受？”
林阮点头，可怜巴巴，“难受，还饿。”
“订了餐，很快就到了。”
顾旻行说着关上门，弯腰将林阮抱起，走到沙发处，将她发下后，给她倒了杯热水过来，“先喝水。”
无微不至的，林阮稍稍有点不适应。
她怪异的看了眼顾旻行，边喝水边故意道，“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林阮能让顾旻行有什么企图？
这话问出来，就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也不等顾旻行回话，林阮接着，“可是我今天太累了，求放过好不好？”
放下水杯的同时，朝顾旻行眨眨眼。
卖萌求饶。
顾旻行本是要去浴室吹干头发的，听了这话，眉心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随后，薄唇启开，“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饥不择食？”林阮，“顾旻行你确定你用对词了？”
“我对半死不活的病号没什么兴趣。”
“...”
敢情这是嫌弃她来着了。
对她好，是为了让她赶紧好起来，供他□□？？？
顾旻行进去吹头发，林阮就起身去了阳台，圣莫里茨天还没黑，透过落地窗，能看到远处的滑雪场，距离远，人显得很小，但滑雪服花花绿绿的，倒是能看到。
大概也是时间不早了的缘故，滑雪场上人不多。
林阮看了会儿，就拉上了窗帘。
她肚子饿的不行，正咕咕叫，门外服务员敲门，说着晚餐到了。
林阮赶忙跑过去打开门，服务员将餐车推进来，摆放好，出去时，顾旻行也吹干了头发。
R士的餐食，尚算不错，牛排也是林阮平时爱吃的，配着意面和蘑菇浓汤，林阮吃的心满意足，特别是R士这边熏制的烤香肠，风味独特。
饱餐后，林阮去洗了澡。
她头发长，吹起来，耗时又好力。
大概是今天坐了一整天的飞机，又晕机的缘故，没一会儿，就酸软的抬不起胳膊，吹一会儿歇一会儿，大概是风筒声时响时停。
顾旻行走了进来，他推开门，林阮回头，两人视线相对。
“给我。”
顾旻行走到林阮身边，语气平静，没什么情绪。
林阮不知道他要干嘛，还是递了过去。
顾旻行接过后，来到林阮身后，因为林阮一直跟随着他向后转，顾旻行扶了下她的头，“转过去。”
林阮乖乖听话。
面前是一面很大的镜子，林阮这一转，就看到顾旻行撩起了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到，好似这些事，是他做惯了一样的。
但其实—
顾旻行是第一次，给人吹头发。
林阮很惊讶，呐呐的表情，被镜子反射的一清二楚。
顾旻行淡淡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风筒声响起的时候，两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话。
林阮心里其实有说不出的怪异感，因为，会给女人吹头发的男人，在林阮看来不是tony，就是这个男人很爱这个女人。
但很显然，顾旻行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但他竟然愿意给她吹头发。
还不是自己死缠烂打求来的。
主动和被动，给人带来的冲击感是不同的。
如果是林阮耍赖，求着顾旻行给自己吹头发，顾旻行最后做了，林阮只会觉得自己牛逼。
真厉害。
连顾旻行都拿自己没办法。
可一旦换成顾旻行主动，这感觉——
林阮忍不住又看了眼镜子里的顾旻行，面无表情，一点情绪都窥探不出。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林阮其实挺想问的，可一想到以往她每次问，顾旻行都让她不要自作多情，林阮又闭了嘴。
唔——
那就当，就当顾旻行今天吃错药了吧。
反正他对自己好，自己又不吃亏。
为了第二天，有足够的精神去滑雪。
林阮在吹完头发后，就开始去床上酝酿睡意了，她洗过澡后，人轻松舒服了许多，又因为白天睡了太久，竟然开始了无睡意。
眼睛闭了许久，再睁开，还是清明无比。
最后林阮索性不挣扎了，翻过身去，抱住顾旻行，同他面对面。
“顾旻行，我们聊聊天吧。”
林阮睡够了，顾旻行却正疲累着，因为林阮晕机，后面他在飞机上也没怎么敢睡，担心自己睡着了，林阮要是醒了难受也没人管她。
后续又一直抱着她，再好的体力也扛不住。
“睡觉。”
顾旻行没睁眼，却皱了眉，显得很不耐烦。
态度不好，林阮咬了咬唇，一头扎进顾旻行怀里，做的是睡觉的姿态，但她动来动去的，扰人的不行，最后顾旻行实在忍不住，起身按住林阮的肩，将她困在身下。
漆黑幽深的眸盯着她，警告道，“在动，别说我欺负你。”
来了精神的林阮一点不带怕的，抬头迎着顾旻行的目光，笑嘻嘻的道，“你要怎么欺负我呀。”
欠欠的。
顾旻行凑过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凉凉嗤道，“想要就直说，虽然我很累，不至于满足不了你。”
“...”
她真没这个意思。
顾旻行伸手解林阮睡袍的时候，林阮吓得连忙用手抵住他，“明天我们还要滑雪，你得保存体力。”
她知道，顾旻行真能说到做到。
顾旻行觑她一眼，“这么快就怂了？”
林阮嘿嘿笑着，手抵了抵顾旻行，“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说完，还拍拍顾旻行的背，“快睡快睡，宝宝快睡。”
顾旻行顿了一下，躺回到床上，大概是因为林阮刚才哄小孩一样的动作，他将林阮拦腰搂进怀里时，问了句，“林阮，你喜欢小朋友吗？”
很随意的语气，仿佛随口一问。
但林阮还是‘咯噔’了一下，大概是小朋友这个敏感话题。
顾旻行从结婚后，就在没做过措施了，先前是说林阮怀孕，不用。
可后面，怀孕的事都过去了，他也依旧没用。
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的。
林阮也没敢提醒，只敢自己偷偷吃药。
现在顾旻行问起，林阮拿不准他的想法，带着试探反问，“你喜欢？”
顾旻行没说喜不喜欢，而是道，“爷爷等着抱重孙。”
所以，也就是说，顾旻行其实是有意不戴，想给顾爷爷生个重孙的。
还好林阮没先说，不然她要是说自己不喜欢，现在不想生孩子，顾旻行铁定生气。
抿了抿唇，林阮道，“我也喜欢。”
她是喜欢的，但喜欢，不代表她愿意生小朋友，就算愿意生，也不代表现在就愿意。
黑暗里，顾旻行唇间漾出抹淡淡的弧度，因为林阮肯定的答案。
他收拢手臂，将林阮往怀里又带了带。闭着眼，语气都显得缱绻。
“会有的。”
他说，像是在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