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场依旧热闹。
每个班都有人举着旗子，围着操场一圈全是人山人海。
班级前面操场边上，每个班级都摆了三四张桌子，上面放着葡萄糖，热水壶和水杯。
“杭月，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啊？”
“过来嘛。快快快。”
“烦死啦！在这看都不行。”
杭月把水放徐玉手里，声音脆生生的。“我去看看周行远到底卖的什么瓜。马上到莫垣了，记得给他送水啊。”
“嗯。”
口头答应了，心里却在想。
送哪门子水啊，跑完就应该喝葡萄糖水。
杭月那妮子就这么被拐跑了。
跑道上，莫垣和同行的人已经就绪了。他穿着黑白的Polo短衫，下身是一条笔阔的运动裤。
两手举过头顶微微放松，未曾留心露出一截腰，腹肌线条流畅，接着是一阵呼声。
起跑处的陈卓衡眼疾手快的把他衣服往下拉，骨节很大的手指捏着衣摆，呼声更大了。
起跑处的女生现在格外多，姹紫嫣红。
“哇，他两好登对！”
“？？？”
“莫垣，完蛋了。我的一世清明。”
“……谁叫你反应那么大。”
“我这不是怕你美色外露嘛。”
“谢谢你了。”
学生会的人过来驱散了人群，徐玉这才清清楚楚看到莫垣的脸。她站在拉起的红线外，远远观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
人群很快跑来了，他跑在最前面。身形挺拔，携清风与光。
“嘶，这阵仗够大。”
操场内圈有好些女生提着裙子陪跑。
莫垣跑得很轻松，后面四圈都是远远甩了同行人一圈半。
“让一下，谢谢。”
眼见人快跑到终点了，徐玉赶紧拿着葡萄糖水往那边走。越靠近终点人越多，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却没见着莫垣。
“同学，你看到莫垣了吗”
周围声音很嘈杂，耳边还伴随着主席台念加油稿的广播。
徐玉问了一声，但对方没太听清，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同学，打扰一下。莫垣跑过终点了吗？”
“哦，好像刚刚是跑过了。”她又问旁边的朋友。“莫垣是不是刚刚跑完了？”
“对的，我看着他往回走来着。”
“好的。谢谢啊。”
徐玉挤出人群，又往回走。果然见到班级标志性桌子旁坐了个人，他手里端着一杯葡萄糖水，正在缓气。身上披了件红色的冲锋衣，垂着眸子，胸膛起伏。
水放下带动轻轻的声响。
抬眼，看到了放葡萄水的徐玉。
她刚刚是去接我了吗？
嘴唇微张，还是犹豫着没开口。
“我刚刚去终点怎么没见到你？”徐玉故作无意，问道。
“卓衡刚刚把我带回来了。人太多了，我们绕了一下。”他那双眸子晶亮。
红色的班牌倒在地上，徐玉边立在桌前边回：“难怪呢。”
“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没事的。”
她站着，看到阳光落在莫垣头顶，晶亮的，在不断地跳跃。
一只很白的手突然挡在额前，那双琉璃珠一样的眼睛在一片暗淡的阴影里。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随着侧身的举动，带动他腹部衣摆的褶皱，腰线微侧。
莫垣这才发现，侧过身后，徐玉离自己并不远。
余光里那灰色的牛仔裤离他大腿只有不到半米，视野本就宽，看起来他们仿若已经触碰到了。
想着，莫垣搭在大腿上的那一只手微微收缩起来，黛色的血管起伏凸起。
“怎么了？”
“周老师让你晚上帮忙改试卷。”
周老师不是一向亲力亲为吗？徐玉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应下了。“我知道了。”
“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吧。要是你有事情……其实我一个人也能改过来。”
“我没什么事情。”
她似乎看到他极轻地扬了下唇，随后又正经起来。莫垣说话总给她一种官方发言的感觉。“毕竟今晚好不容易放假，怕耽误你和你朋友去玩。”
“我没有安排。而且，本是周老师安排给我的事情，麻烦你也不太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那双透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心虚，面前的人很快错开了视线。
“还是一起吧，快一点，晚上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徐玉莫名脸热。
她低了头，眼前出现自己的裤脚和白得有些皱的鞋，鞋中的脚趾不自然动了动。
还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和局促。
一片漂亮的白云飘了过来，浮在他们头顶。
阳光便温柔许多。
“……你今天跑步，很厉害。”
偏中性的女声，语调听起来很舒服。
莫垣搭在腿上的指尖轻轻动了。明明被许多人夸过，此刻，莫垣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看向红色橡胶跑道边缘，只用余光悄悄瞄徐玉。
“嗯…谢谢。你昨天的接力跑也非常棒。”
徐玉觉得皮肤又烫又红，好在她皮肤黑，不明显。她从摆出来书桌的桌洞里抓出自己的黑色保温杯，握着杯子到一边去了。
她抱着书包坐在台阶上，拿出数学书，宽大且高的视野足以看见莫垣发呆。
他的嘴唇微粉，一颗漂亮的唇珠若明珠，却不女气。鼻梁高挺，眼睫又长，浅色的瞳孔里漂亮的阳光流转。
露出的小臂偏瘦，手肘凸起处居然很光滑，看起来没有死皮。
整个人如一块玉石，白得亮眼，通透温润。
“嘿！”
徐玉被轻拍肩膀这下吓了一跳。“嗯？”
杭月勾着她手臂，慢慢绕到一旁坐下，动作自然又流畅地把头搭她肩膀上。“我回来啦！”
“怎么样？送水成功了吗？”
“没有。我和莫垣刚刚好错过了。他回来的同时，我正好跑到终点给他送水。”
徐玉露出犹如苦瓜一般的表情。
“对了，周行远给你看了什么？”
徐玉眼睁睁看着杭月的脸颊变红，像个可爱的桃子。
“？”
“他…他抽风了！别管他！！简直有毛病，浪费我时间。我本来还想见证我亲亲徐玉宝贝的爱情诞生。”
“我和莫垣哪可能啊。”
“也是，他哪配得上你啊！”
正常来说，朋友间的玩笑话是不会让人难过的，但那股被徐玉故意忽略的自卑早已在童年种下，在很长一段时间，那颗快成形的树落下的阴影，都阻碍着她大方自信。
就像现在，她只觉得心虚。
那么白月光一般的少年，不单谈外貌品性，就是家室那一条，都是他们间一座天然形成的悬崖。
他是青崖上的一株百合，她是深谷里的一棵野草。
徐玉还是应和地笑着，看不出一丝端倪。
–
夜晚的校园安静，教学楼的房间亮得稀稀落落，如两三点星光。操场宁静，秋桂孤寂地飘落几小朵，满地黄花。橡胶跑道只有微弱的路灯照着，一半暗一半明，一半树荫，一半敞亮的月光。
徐玉总完最后一张数学试卷的分数。“98。”
漂亮的数字被莫垣写在数学成绩单上。
走廊安静得听得到风声。
她低头一看，已经快九点了。
“你现在回家是不是很迟了。来得及吗？”
一股潮湿的空气从窗户外跑进来，听到清脆的滴滴水声。
“还好，我一会打车。”
他走到窗边，仔仔细细把窗户关好，手轻推白色窗户，微微垂眸，额前的碎发晃了下，恰好有一缕落在眼角，随后便被那只漂亮的手随意地往旁边拨。
夜里，少年的声音犹如潮湿的水汽，在静谧的空间中响起，比平时的清亮更沉一些，心上的那把沉重难弹的古琴被不经意勾动了。
…秋雨动静又大了，敲动窗棂。
“好像下雨了。”
徐玉把试卷整整齐齐叠好，对折。成绩单被放在最上面，找了数学书压着。
“走吧。”
声音变近了。
他又走回桌边，提着包，顺手把徐玉的黑色书包递给她，整个人身量偏高，突然站在旁边，给了徐玉自然的压迫感和不正常的慌乱。
“谢谢你。”
窗边的绿萝翠绿，她故作好奇地打量两眼，以此平息自己的心慌。
他们前后出了教室。
雨水飘到走廊边。
“你带伞了吗？”
“…忘记了。”
“……”
徐玉摸出那把黑伞。
“要不你先和我回宿舍，然后再打伞回去？”
她另一只空出的手不安地捏着书包带子。想了想，又补充道。
“雨真的有点大……”
“可以啊。谢谢了。”
“不客气。”
“徐玉。”
“嗯？”
“你是我见过最客气的人。”
“……”
徐玉看着楼梯。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人正常地开着玩笑相处，有时候甚至都有点不太接得住杭月的话。
为什么一定要交际呢？好烦……
“不过这样其实也很有意思。”
澄澈得犹如一眼到底的水潭，真实得好似稻田飘过的清风。
到了楼底，他们才知道雨下得真有些夸张。
一个个水花在水泥地弹开，空气中的又潮湿又清新。
一把黑伞被撑开。
莫垣偏头。
正巧来了风，微凉的雨落在他侧脸。
伞后，露出一张清丽的脸。黑发如绸，额头饱满，高马尾显得整个人挺拔又青春。单眼皮，杏眼，眼睛不大不小，明亮若星。
她转头。浅浅的梨涡出现在唇边，嘴角扬着。
扑面而来的雨水润了她半张脸，头发在风里飘扬，每一根发丝都自由无比，凌乱却美。
徐玉把黑伞挡在他们面前，防止被风雨再淋个满面。
“你在发呆吗？”
“走吧走吧。”
教学楼在偏高的地方，顺着斜坡下去，两边是雨水流动，远处的地面在月亮下发着光，亮得如灯，近处的地却是黑暗无比。
“地面有点滑，小心些。”
徐玉脸僵硬了下，她微微踮着脚后跟，小心走路。
“我拿来伞吧。”
莫垣看着她走姿奇怪，猜到了一些，强势接过伞。
“我帮你看着路……”
他想了想。
“你要不要拉着我袖子，我怕你摔跤。”
“不用不用…”
“嗯。是有点不好。你小心一些。”
透凉从脚尖爬上小腿，徐玉感觉整个脚心都湿透了。
下了斜坡，发现路面已经有了一层积水。
“徐玉。”
“没事，我们快走。”
她突然想跑离。
“没几步路了，我先走了……”
莫垣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赶紧去拉她的袖子，透明的白色纽扣划过他手心，轻微疼痛，风雨声在耳边作响，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里带了点愠怒。
“徐玉！”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她整个脚都湿透了，浑身又冷又湿，眼睛都睁不太开。
声音渐渐渺远。
莫垣站在原地，担心、自责和生气。
每个班都有人举着旗子，围着操场一圈全是人山人海。
班级前面操场边上，每个班级都摆了三四张桌子，上面放着葡萄糖，热水壶和水杯。
“杭月，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啊？”
“过来嘛。快快快。”
“烦死啦！在这看都不行。”
杭月把水放徐玉手里，声音脆生生的。“我去看看周行远到底卖的什么瓜。马上到莫垣了，记得给他送水啊。”
“嗯。”
口头答应了，心里却在想。
送哪门子水啊，跑完就应该喝葡萄糖水。
杭月那妮子就这么被拐跑了。
跑道上，莫垣和同行的人已经就绪了。他穿着黑白的Polo短衫，下身是一条笔阔的运动裤。
两手举过头顶微微放松，未曾留心露出一截腰，腹肌线条流畅，接着是一阵呼声。
起跑处的陈卓衡眼疾手快的把他衣服往下拉，骨节很大的手指捏着衣摆，呼声更大了。
起跑处的女生现在格外多，姹紫嫣红。
“哇，他两好登对！”
“？？？”
“莫垣，完蛋了。我的一世清明。”
“……谁叫你反应那么大。”
“我这不是怕你美色外露嘛。”
“谢谢你了。”
学生会的人过来驱散了人群，徐玉这才清清楚楚看到莫垣的脸。她站在拉起的红线外，远远观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
人群很快跑来了，他跑在最前面。身形挺拔，携清风与光。
“嘶，这阵仗够大。”
操场内圈有好些女生提着裙子陪跑。
莫垣跑得很轻松，后面四圈都是远远甩了同行人一圈半。
“让一下，谢谢。”
眼见人快跑到终点了，徐玉赶紧拿着葡萄糖水往那边走。越靠近终点人越多，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却没见着莫垣。
“同学，你看到莫垣了吗”
周围声音很嘈杂，耳边还伴随着主席台念加油稿的广播。
徐玉问了一声，但对方没太听清，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同学，打扰一下。莫垣跑过终点了吗？”
“哦，好像刚刚是跑过了。”她又问旁边的朋友。“莫垣是不是刚刚跑完了？”
“对的，我看着他往回走来着。”
“好的。谢谢啊。”
徐玉挤出人群，又往回走。果然见到班级标志性桌子旁坐了个人，他手里端着一杯葡萄糖水，正在缓气。身上披了件红色的冲锋衣，垂着眸子，胸膛起伏。
水放下带动轻轻的声响。
抬眼，看到了放葡萄水的徐玉。
她刚刚是去接我了吗？
嘴唇微张，还是犹豫着没开口。
“我刚刚去终点怎么没见到你？”徐玉故作无意，问道。
“卓衡刚刚把我带回来了。人太多了，我们绕了一下。”他那双眸子晶亮。
红色的班牌倒在地上，徐玉边立在桌前边回：“难怪呢。”
“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没事的。”
她站着，看到阳光落在莫垣头顶，晶亮的，在不断地跳跃。
一只很白的手突然挡在额前，那双琉璃珠一样的眼睛在一片暗淡的阴影里。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随着侧身的举动，带动他腹部衣摆的褶皱，腰线微侧。
莫垣这才发现，侧过身后，徐玉离自己并不远。
余光里那灰色的牛仔裤离他大腿只有不到半米，视野本就宽，看起来他们仿若已经触碰到了。
想着，莫垣搭在大腿上的那一只手微微收缩起来，黛色的血管起伏凸起。
“怎么了？”
“周老师让你晚上帮忙改试卷。”
周老师不是一向亲力亲为吗？徐玉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应下了。“我知道了。”
“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吧。要是你有事情……其实我一个人也能改过来。”
“我没什么事情。”
她似乎看到他极轻地扬了下唇，随后又正经起来。莫垣说话总给她一种官方发言的感觉。“毕竟今晚好不容易放假，怕耽误你和你朋友去玩。”
“我没有安排。而且，本是周老师安排给我的事情，麻烦你也不太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那双透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心虚，面前的人很快错开了视线。
“还是一起吧，快一点，晚上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徐玉莫名脸热。
她低了头，眼前出现自己的裤脚和白得有些皱的鞋，鞋中的脚趾不自然动了动。
还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和局促。
一片漂亮的白云飘了过来，浮在他们头顶。
阳光便温柔许多。
“……你今天跑步，很厉害。”
偏中性的女声，语调听起来很舒服。
莫垣搭在腿上的指尖轻轻动了。明明被许多人夸过，此刻，莫垣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看向红色橡胶跑道边缘，只用余光悄悄瞄徐玉。
“嗯…谢谢。你昨天的接力跑也非常棒。”
徐玉觉得皮肤又烫又红，好在她皮肤黑，不明显。她从摆出来书桌的桌洞里抓出自己的黑色保温杯，握着杯子到一边去了。
她抱着书包坐在台阶上，拿出数学书，宽大且高的视野足以看见莫垣发呆。
他的嘴唇微粉，一颗漂亮的唇珠若明珠，却不女气。鼻梁高挺，眼睫又长，浅色的瞳孔里漂亮的阳光流转。
露出的小臂偏瘦，手肘凸起处居然很光滑，看起来没有死皮。
整个人如一块玉石，白得亮眼，通透温润。
“嘿！”
徐玉被轻拍肩膀这下吓了一跳。“嗯？”
杭月勾着她手臂，慢慢绕到一旁坐下，动作自然又流畅地把头搭她肩膀上。“我回来啦！”
“怎么样？送水成功了吗？”
“没有。我和莫垣刚刚好错过了。他回来的同时，我正好跑到终点给他送水。”
徐玉露出犹如苦瓜一般的表情。
“对了，周行远给你看了什么？”
徐玉眼睁睁看着杭月的脸颊变红，像个可爱的桃子。
“？”
“他…他抽风了！别管他！！简直有毛病，浪费我时间。我本来还想见证我亲亲徐玉宝贝的爱情诞生。”
“我和莫垣哪可能啊。”
“也是，他哪配得上你啊！”
正常来说，朋友间的玩笑话是不会让人难过的，但那股被徐玉故意忽略的自卑早已在童年种下，在很长一段时间，那颗快成形的树落下的阴影，都阻碍着她大方自信。
就像现在，她只觉得心虚。
那么白月光一般的少年，不单谈外貌品性，就是家室那一条，都是他们间一座天然形成的悬崖。
他是青崖上的一株百合，她是深谷里的一棵野草。
徐玉还是应和地笑着，看不出一丝端倪。
–
夜晚的校园安静，教学楼的房间亮得稀稀落落，如两三点星光。操场宁静，秋桂孤寂地飘落几小朵，满地黄花。橡胶跑道只有微弱的路灯照着，一半暗一半明，一半树荫，一半敞亮的月光。
徐玉总完最后一张数学试卷的分数。“98。”
漂亮的数字被莫垣写在数学成绩单上。
走廊安静得听得到风声。
她低头一看，已经快九点了。
“你现在回家是不是很迟了。来得及吗？”
一股潮湿的空气从窗户外跑进来，听到清脆的滴滴水声。
“还好，我一会打车。”
他走到窗边，仔仔细细把窗户关好，手轻推白色窗户，微微垂眸，额前的碎发晃了下，恰好有一缕落在眼角，随后便被那只漂亮的手随意地往旁边拨。
夜里，少年的声音犹如潮湿的水汽，在静谧的空间中响起，比平时的清亮更沉一些，心上的那把沉重难弹的古琴被不经意勾动了。
…秋雨动静又大了，敲动窗棂。
“好像下雨了。”
徐玉把试卷整整齐齐叠好，对折。成绩单被放在最上面，找了数学书压着。
“走吧。”
声音变近了。
他又走回桌边，提着包，顺手把徐玉的黑色书包递给她，整个人身量偏高，突然站在旁边，给了徐玉自然的压迫感和不正常的慌乱。
“谢谢你。”
窗边的绿萝翠绿，她故作好奇地打量两眼，以此平息自己的心慌。
他们前后出了教室。
雨水飘到走廊边。
“你带伞了吗？”
“…忘记了。”
“……”
徐玉摸出那把黑伞。
“要不你先和我回宿舍，然后再打伞回去？”
她另一只空出的手不安地捏着书包带子。想了想，又补充道。
“雨真的有点大……”
“可以啊。谢谢了。”
“不客气。”
“徐玉。”
“嗯？”
“你是我见过最客气的人。”
“……”
徐玉看着楼梯。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人正常地开着玩笑相处，有时候甚至都有点不太接得住杭月的话。
为什么一定要交际呢？好烦……
“不过这样其实也很有意思。”
澄澈得犹如一眼到底的水潭，真实得好似稻田飘过的清风。
到了楼底，他们才知道雨下得真有些夸张。
一个个水花在水泥地弹开，空气中的又潮湿又清新。
一把黑伞被撑开。
莫垣偏头。
正巧来了风，微凉的雨落在他侧脸。
伞后，露出一张清丽的脸。黑发如绸，额头饱满，高马尾显得整个人挺拔又青春。单眼皮，杏眼，眼睛不大不小，明亮若星。
她转头。浅浅的梨涡出现在唇边，嘴角扬着。
扑面而来的雨水润了她半张脸，头发在风里飘扬，每一根发丝都自由无比，凌乱却美。
徐玉把黑伞挡在他们面前，防止被风雨再淋个满面。
“你在发呆吗？”
“走吧走吧。”
教学楼在偏高的地方，顺着斜坡下去，两边是雨水流动，远处的地面在月亮下发着光，亮得如灯，近处的地却是黑暗无比。
“地面有点滑，小心些。”
徐玉脸僵硬了下，她微微踮着脚后跟，小心走路。
“我拿来伞吧。”
莫垣看着她走姿奇怪，猜到了一些，强势接过伞。
“我帮你看着路……”
他想了想。
“你要不要拉着我袖子，我怕你摔跤。”
“不用不用…”
“嗯。是有点不好。你小心一些。”
透凉从脚尖爬上小腿，徐玉感觉整个脚心都湿透了。
下了斜坡，发现路面已经有了一层积水。
“徐玉。”
“没事，我们快走。”
她突然想跑离。
“没几步路了，我先走了……”
莫垣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赶紧去拉她的袖子，透明的白色纽扣划过他手心，轻微疼痛，风雨声在耳边作响，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里带了点愠怒。
“徐玉！”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她整个脚都湿透了，浑身又冷又湿，眼睛都睁不太开。
声音渐渐渺远。
莫垣站在原地，担心、自责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