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发生了最大的争吵,我要他和黄不凡不再联系,那是蝉鸣第一次反驳我,他无论如何都要和黄不凡在一起,我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从小我舍不得打他一次,我质问他为什么,蝉鸣垂着眼睛侧过头捂着脸,对我说

    “师父,我想死后有个人能给我收尸,我不想做孤魂野鬼。”

    那一刻我沉默了,我比蝉鸣大十三岁,我给他收不了尸,也没办法让他进我家的族谱。

    蝉鸣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说

    “师父,我不想做个孤魂野鬼,若是做了孤魂野鬼不得投胎,下一世,我就见不到你了啊。”

    那一刻我忍不住浑身恐惧,我害怕他喜欢我,又恨他不喜欢我,一时之间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落荒而逃。

    后来我刻意避开他,我怕见到他,可谁知我这样的举动像是刺痛了他,黄不凡趁虚而入和他发生了那事,我是个小人,以为黄不凡从此不会再来找他,可不过三日黄不凡又出现在戏班子,对他甜言蜜语。

    蝉鸣失落至极和我断绝了师徒关系,就连那日他离开我都没有出现。

    我承认对他的感情,却惧怕他对我的情意,我本以为这可能也算是好事,可谁知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

    我从前最喜欢蝉鸣的倔强,因为他的倔强从一次次摔倒爬起成了角,可我现在恨透了他的倔强,哪怕在外面乞讨都不愿和我低下头回来。

    直到他死的那一日,牢狱将他的尸身扔在了乱葬岗,我想去见他,我不敢相信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过了一晚就死了,可王家放了话谁给他收尸也得死。

    戏班主说完也喝完了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来,朝着他们几人开口道

    “他后面有没有……说什么。”

    不再是上一次见面那样凶狠,语气中带着颤抖和渴求,清渡站起身双眼有些红,不知是因为蝉鸣和戏班主的故事还是因为什么,他将蝉鸣的话重复给戏班主。

    “蝉声该响了……蝉声……该响了……”

    “太晚了……我想通的太晚了……如果再早一点,我的蝉鸣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戏班主一双苍老的手捂住自己的脸,痛哭起来,一句又一句的叫道蝉鸣,只是再也没有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戏班主擦干脸上的泪,站起身来,问道

    “你们最后一次见蝉鸣的时候是在哪里。”

    清渡向他指了路,戏班主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朝门外走去

    “戏班主,您去哪儿?”

    辛襄冲着那个明明已经驼背却还是想要在直起身的人喊道,后者没有回头,挥了挥手朝几人喊道

    “我去接蝉鸣回家,蝉鸣不想做孤魂野鬼……”

    “我们下一世,还是要遇见的。”

    太阳西去,黄意染上了枝头,树上的蝉鸣随着风吹,带到了远方。

    “吃什么?”

    天色已经晚了,几人出了戏院子,随便进了家客栈,清渡边看着菜单边问道。

    随便应付了两口,几人便回了房间,和之前一样,辛二臭一个房间,他们三人住在一个房间,只见不大的房中摆了三个木桶,木桶里三人惬意的泡在热水中,这几天还没有好好的泡澡放松过。

    “你们有没有后悔的事情?”

    辛襄闭着眼睛,枕在桶边问道,清渡亦是如此没有开口说话,思虑却跑得远了。

    活了两世,细数起来他后悔的多了去了,后悔上一世放楠生一人下凡,后悔天帝和兄长消失的那天晚上自己并无察觉,后悔自己上一世纨绔一生,空有痴心妄想,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你呢?”

    清渡不答反问,辛襄顿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

    “后悔没有见一个人最后一面。”

    清渡抬起头立马来了兴趣,兴奋的看着辛襄,试图得知他是对不起哪个良家闺女,语气中带着揶揄

    “展开讲讲。”

    楠生看到清渡这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果真,喝酒八卦一样不落。

    “讲你个腿,休想打听我的任何事情!”

    辛襄抬起头,水有些凉了,他撑起身子拿过一边放在桌上的热水又加一些转过头问楠生

    “你呢?”

    楠生想了许久,摇了摇头,微笑道

    “不曾。”

    “无聊无聊,你俩真无聊,本公子不陪了,换衣服去!”

    辛襄说完从木桶里坐了起来,里衣湿透了,秋风带着些萧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了看一脸舒服的清渡,恶搞般敛起水花泼了清渡一脸,捎带着楠生也遭了殃,辛襄开心了,转眼便闪了踪影。

    “你奶奶的辛襄!又欠揍是吧!”

    清渡喊完,传来的回应是关门声,他拿过一边的白布,朝楠生递去,楠生接过沾了沾脸上的水珠。

    “那天……”

    听到清渡的声音,楠生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清渡等他的下半句,一时之间清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闭上了嘴,楠生问道

    “那天那道黑影,你知道是谁吗?”

    清渡想起恶渊那天的出现,一张脸白了几分,长吸了口气摇头。楠生从木桶中站起身来,白色的里衣贴在身上若隐若现,他将干净的布子递给清渡

    “你也快起来吧,水凉了,小心着了风,我去换衣服了。”

    不等回答那人便去了屏风后,清渡有些懊悔,那日自己的举动不知有没有伤到楠生,本想与他道歉,可谁知话说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平日里和仙姬姐姐们张口就来,怎么每到关键时刻嘴就笨得出奇,清渡有些不争气的在嘴上轻扇了一下,从木桶中爬起。

    算了,兴许人就没当回事呢!

    这一觉四人睡得格外舒服,就连打地铺的辛襄如雷般打鼾声都没有吵醒几人,再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日正午。

    楠生已经穿齐了衣服洗漱完毕坐在桌前泡茶,清渡睁开眼,果真睡个好觉解乏,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醒了,来喝茶。”

    楠生一如既往,清渡看到他这样,更是觉得昨天就是自己多想了,点头应道。

    刚翻身下床,只听脚下哎呦一声,辛襄顶着鸡窝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脸的怨气

    “妈的,你能不能睁开你的狗眼!”

    清渡呲了呲牙脸上不见任何歉意,收回了脚从另一边下床。

    待几人收拾完,清渡又喊道

    “吃什么?饿死了!”

    “你一天除了吃脑子里还有什么?”

    辛襄忍不住吐槽,随便应付了几口,几人又向北出发。

    “我还从来没来过巴蜀,听说巴蜀好吃的特别多,这下我要全都吃光!我的好哥哥,不知道你的银两够不够?”

    几日的赶路,四人到了巴蜀边界,知道马上要到巴蜀辛襄已经激动了一日了,这不刚下了马,便拉着楠生喋喋不休。

    楠生无奈又带着些好笑,只让他放下心,银两还多不用怕。

    “你哥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吗?二姑娘的度量,在下佩服!”

    清渡看着辛襄的骚包样,走到辛二臭身边说道,辛二臭看了看已经撒了欢的显眼包,又看了看和自己说话的清渡,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俩半斤八两,谁能嘲笑谁?

    清渡撇了撇嘴,就在这时身上的东铃突然亮起,随之传来震动,清渡猛不叮的被吓了一跳,跳的猛高,看到众人面色带着笑意,又看了看身上亮起的东铃,嘴角抽动了两下故作镇定将东铃掏了出来,天帝和战神的声音随即出现在众人耳中。

    “小阿渡,在凡间如何,有没有想我啊?”

    “……”

    “欸?怎么不说话?这东铃是不是坏了?常青!你快来看看……”

    “天帝,怎么这么久,您还这么不靠谱啊。”

    一别一载,猛然听到天帝欠欠的声音还是有些怀念的,天帝听到清渡的回答,又道

    “最近怎么样啊,我和你兄长都挺想你的,楠生怎么样啊?上次你要跟我们说的是什么?”

    清渡朝众人摆了摆手,到一边和天帝闲聊开了,说完下凡发生的这些事后,两人又肉麻的互诵了很久的想念,战神的声音传来

    “阿渡,如澜你还记得吗?”

    听到如澜这个名字,清渡愣了一下,搜索了两世记忆这才隐隐约约想起一个人影。

    如澜是天界的一个文官,本身是一只羽化的玄鸟,万兽仙座下的一只神兽,平日里闲来无事总是帮着万兽仙查看有没有妖兽闹事,或者打听有没有发生什么稀奇的事儿,前段时间下凡渡劫去了,清渡‘嗯’应了一声,战神的声音又传来

    “按理来说,如澜渡劫,万兽仙是可以感应到它的安全,只是前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如澜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没有死亡也没有投胎,任何消息都没有。如今万兽仙正在北边没办法赶过来,特地禀报请求你们调查,她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巴蜀的红颜楼。”

    每个仙官法力大涨之时都需要渡劫,只是这劫有时可能是灭个妖怪,有时需得经历七情六欲,反正总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渡不到的。

    还记得清渡第一次渡劫的时候还小,还是个婴儿,在天帝和战神聊天中得知,别人渡劫历生历死,清渡渡劫却是足足睡了三个月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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