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可还好?”一落脚,那“黑影”便询问道,与刚才浑身充斥着戾气的感觉不同,这次“黑影”给他们的感觉更多一丝柔和。  那“黑影”将遮住她口鼻的黑巾摘了下来,看向赵容疏和祝千龄。

    “多谢侠客救命之恩。敢问如何称呼?”赵容疏也没矫情,想到人家毕竟救了自己的命,理应以礼相待。

    “不敢不敢,叫我小春就行。”小春看着对面二人没再说话了,嘴里仿佛有话要说,但又好似犹豫说不说。

    “我见阁下武功高强,刚刚救人一事也好像不是路过相逢,拔刀相助,敢问阁下是知道那宅子发生了什么事吗?”祝千龄见小春有花吞吞吐吐地就是说不出,便直接询问缘由。

    小春低下了脑袋,有些自责地说道:“二位请别这样客气,救你们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把你们引到这儿的人就是我。”

    祝千龄猛地退了一步,看着小春惊讶道:“你就是那个擅闯瑞王府的刺客!”祝千龄突然拔高的音量让小春更加手足无措,只得苦笑着说:“二位请听我解释,我并未有意这样做!”

    赵容疏将手搭在祝千龄的肩上,看着祝千龄抿着嘴摇了摇头,嘴里说道:“先听他说。”

    “就如二位所见,今日关在那宅子里的孩童都是被拐卖来的可怜孩子,大昭有法,拐卖妇女孩童者,杀无赦。但还是有顶风作案者,我想找人帮忙救出那些孩子,也想捅出背后的人。但我势单力薄定不成气候。所以!所以我找到了您,瑞王殿下!我将你引到雁鹊楼,如果您有意要查我,肯定会去雁鹊楼,他们在雁鹊楼交易,行径古怪,定逃不出您的法眼。”小春越说到后面便越心有余而力不足,言语中透出的那种无力和悲哀,但一提起赵容疏,言语中又充斥着希望和激动,顿了一下,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当初有人替我向老天爷喊一句不公的话,也许如今我就是另外一种模样。”

    祝千龄一激灵,小春曾经也是这样被拐卖的?

    “姑娘何不报官,国有律法,凡有实情要报案的人,可去大理寺门口鸣鼓。”赵容疏并未被小春对自己的吹捧带走,他并不觉得是他自己的原因而被人找到,反而询问其中的缘由。

    小春听了此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雁鹊楼的一名伶人,身在贱籍,没有资格报官。”

    “那为何偏偏找到我”赵容疏继续问道。

    “太子殿下住在宫里,戒备森严,我根本进不去。三皇子出家,已经好久不问世事,找他也没用,二皇子······二皇子恐与此事有牵连——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敢找普通官员,只敢找皇子,就找到您了······”

    面对小春一层一层地排除选项,赵容疏的脸越来越黑,平生第一次知晓“备胎”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但听闻淳王与此事有牵连时,不免失色,严肃地问道:“你可是妄论皇室是重罪?”

    “殿下息怒,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姐姐,田蕊说的。”小春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笑。

    “你姐姐又是谁?”赵容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人东扯西拉的,不知道嘴里说的这些是不是都是真话,还是看他好欺负,存心放话逗他玩!但见小春也不像是这种无聊的人,只得拉下脸继续问道。

    “是楼里一名舞娘,小时候被拐来雁鹊楼的。她知道得比我多,有机会我能带她来见殿下。”

    “刚刚你说你也是小时候被拐来的?”

    “是,多亏田蕊阿姐一直对我的照顾,不然,我在这吃人的楼里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祝千龄在一旁听了许久,总感觉这雁鹊楼古怪得很,表面做着青楼的营生,背地里又干着拐卖孩童的勾当,刚刚虎子带着一帮打手,那群打手也不像民间的普通练家子,更像是江湖上的武夫,这么一来,又跟江湖上扯上关系,小春又说淳王恐与此事有牵连,虽不知真假,就算是真的,这一下子又与皇家攀上关系,怎么看这事都不简单。

    “你说的这些我自有斟酌,过几天我会再来雁鹊楼找你,到时候把你那阿姐一并带过来,我问话。”赵容疏看着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怕引人注目,便先与小春说过几日再来。“到时候如何找你?”

    “直接点我阿姐来献舞即可。”

    赵容疏和祝千龄走在树林里,这一耗,已经到了日落昏黄的时刻了,祝千龄见赵容疏一路上不说话,便问道:“殿下也觉得这事古怪?”

    “嗯,总觉得那女子的话真真假假,叫人不好区分。”赵容疏眉头紧锁,心里乱七八糟的,跟一团乱麻似的。

    “殿下可有办法?”

    “哎,并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回到瑞王府后,高元奇因为找不到二人,直接造访瑞王府,人就一直坐在那湖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投着石子玩。

    “世子这是打算填了我这映空湖?”赵容疏和祝千龄一前一后进了府,高元奇见二人终于回来,急忙凑上前,嘴里又是喜又是气地说道:“你们去哪儿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雁鹊楼里!”

    赵容疏跟高元奇讲述这一路上发生的前因后果,高元奇当即拍案而起,“竟有这样的浑事!”

    祝千龄心想高元奇这激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是的,这雁鹊阁我们怕是还得再去一回。”赵容疏语气很平淡,也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下次去要带个’女娘’去。”赵容疏此话一出,他和高元奇便默契地盯着祝千龄。盯着我干嘛啊,别看我,肯定没好事!

    “我也觉得,我们三个大男人呼哧呼哧的行动,太惹人注目,带个女娘去的话,随便扯个调教小妾的理由,都没人会在意。”高元奇望着祝千龄的眼神多多少少有点不怀好意那意思了。

    “平时看不出来高世子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挺懂嘛。”祝千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那谁当这‘女娘’呢?”她虽然心里早已有谱,但还是明知故问地问道。

    “殿下您看,祝世子身形比普通男子都娇小,脸蛋都是几分女儿模样。如今这事,兹事体大,得要身边的亲信去探才叫人放心啊,祝世子这样好的人选,可不能埋没。”高元奇坏笑几声,祝千龄心里直打鼓。

    “嗯,元奇说得极是。不知世子如何想法。”

    祝千龄用眼神狠狠地剐高元奇,听到赵容疏这句话,心是凉了半截。

    “一切听殿下定夺。”祝千龄无奈只能听从,但心里也隐隐感到害怕,但愿这次能平安度过。

    要是小殿下和高元奇知晓了其实她是个女娘,还会不会像今日这般对着她打趣,想必不会了吧,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赶走,让她滚回青州。

    想到这,祝千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她会带着秘密回到青州的,定不会让人将她赶回青州。

    “此事得缓几天,过几天便是礼佛节了,到时候我们都须随皇帝去往藏龙寺。”

    “今年怎么去藏龙寺了,往年不都在静云寺礼佛吗?”大昭国举国信奉佛教,每年三月初都会去佛寺为国祈福,只要算得上名号的皇亲贵族都必须随驾。但一般都在静云寺举行礼佛大典,但这一次却在藏龙寺。

    “如果我没记错,三皇子就在藏龙寺修行吧。”祝千龄看向赵容疏、赵容疏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这位三殿下赵容靖是蕙贵妃所出之子,在他十六岁那年,蕙贵妃突然患病暴毙而亡,三殿下思母心切,不愿再见深宫引起他的伤心事,他便恳求皇帝允许他出宫到藏龙寺信教佛祖。皇帝答应了,他便出了家,许多年也不曾见过这位三皇子了。

    “千龄,我那日要跟随父亲在寺外看守,你给殿下陪驾。”高元奇已十九,家中长兄都已带了官衔,高国公也有想让小儿子多历练,早日得朝廷赐官。况且高元奇从小便向往武将之职,用自己的力量守护更多的人是他从懂事理以来最坚定的理想。这次历练,就算高国公不带他,他自己也会死皮赖脸地跟着家中几位哥哥一同前去的。

    “哎,高世子马上就不是世子了,恐怕要改口叫将军了,将来,只有我陪伴在小殿下身边啰!”祝千龄打趣着高元奇,想要趁口舌之快报复高元奇刚刚出卖她去做女娘,果不其然,高元奇被她激怒,大声吼道:“你少挑拨离间!你早晚也要回去青州继承军权的!将来还得我陪着殿下!”

    “高元奇,你!”

    “够了!本王有手有脚,不需要二位陪护,二位只要管好自己,便是对本王最大的效忠。”赵容疏看着二人像争宠物一样争着陪伴自己,无奈地叹了叹气:真是小儿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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