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院满静静地站在夜晚略显空荡的街道上,看似平静、实际有点小紧张地等着一个明确的答案。

    之前某人得寸进尺的做法一次可以说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但是两次、三次,甚至更多……还有那双宛若无垠天际般眸子里透露出的讯息,让她摸到了几分可能。

    更何况——

    “我们换个地方说?”

    听到五条悟有点不自在的音调,安心院满轻笑出声,“好啊。”

    反正隔日是周末,她暂时没什么安排。

    这个念头才闪过脑海,安心院满只觉有人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左手,似乎还汗津津的?

    她抬头看了眼解除了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方才还悬在半空的心骤然平静了下来。

    他们是同类。又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他站在人类的巅峰,孤身一人。她在阴阳师和风术师的夹缝之间,背后有着坚实的后盾。

    “为什么和我这种大帅哥约会你还能走神啊?”头顶传来五条悟的抱怨,安心院满仰头冲他眨眨眼,并没有出声。

    她顺势观察了一下两人所在的地方,刚好是距离演唱会场馆不远处的一处小公园。距离车站和停车场稍微有一点距离,所以相对安静,但是也不是特别远。

    该说他谨慎好呢,还该说不解风情好呢。

    安心院满勾起嘴角,安静地随着五条悟在路灯下的长椅上落座。

    “啧……”五条悟有点急躁地揉乱原本就不是很服帖的白色短发,“那个,该怎么说。我、本大爷、对你——”

    “悟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安心院满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

    她语调平稳,双眼对上苍蓝色的眸子,再一次发问,“对你来说,我是谁?”

    五条悟满脑袋的繁杂思绪在对上安心院满清亮的双眸后骤然消失了。

    对他而言,安心院满是谁?

    “第一次记住你,是你跟着土御门家的人第二次到五条家的时候。原来还是个能用风术的阴阳师。”

    “之后你轮流跟着橘家、土御门家旁观五条家结界的维护,却在某个时候突然改变了做法,一天到晚用式神来骚扰我,自己却聪明地躲起来、再也不到五条家来,很烦啊。但是那个时候老师说了,既然你可以拿我磨炼自己,那么反过来同样成立。”

    “在你成功用式神骗过‘六眼’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我忽略的事实。”

    最强咒术师露出少有的温和神情,“在其他人看来,我是需要永远仰望、保持距离的天才,而对你来说,我却是一个立场平等的人类。可以追赶,可以超越。”

    安心院满冲五条悟线条完美的侧脸有点出神。

    第一次的见面,看来自己被忽略得相当彻底啊……况且,自己可是从一开始就把悟当做平等的人类看待,他居然到那个时候才发觉吗?

    认知上的差异是不是有点大?

    当然,五条悟没有意识到她的走神,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他一贯认为回顾过去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那么还不如目视前方、展望未来。

    不过今日试着做了一下,似乎安心院满的存在感比他想象中的强多了。

    甚至连高专的四年里都……

    “你第二次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就是我入学东京高专那一年亲自瞒过了我的‘六眼’。啊那个时候在杰面前真是丢脸。之后‘星浆体’的护卫,其实你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的吧?”他略略低头,看向安分坐在身侧的安心院满,语调不由地低沉。

    如果自己能够多关注杰的话,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明明满的指责足够尖锐了,可他却……什么都没留意到。

    “怎么,我和美咲联手欺骗‘六眼’不够让你吃惊的?”安心院满一眼就看穿五条悟此时心情低迷的原因,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这人到底想干嘛?唠唠叨叨的,再不说重点,她是不是该走人比较好?

    五条悟一个头槌正中安心院满的额头,“酝酿一下心情不可以吗?”

    “……随便你。”安心院满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再酝酿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反悔。

    “灰原那个时候的事情倒是让我吃惊不小。”头顶被人用手往下按了按,不过安心院满没有太多反应。

    “不对,该说也有欣喜成分在吧。你果然不是弱者一方的。”她微微抬眼,看见那双苍天之瞳里流转的兴奋光芒,“不破家的事情更让我明白,我绝非万能,正如你一直所强调的那样。”

    “一直以来,只有你认同我是最强,却从不认为我是无敌。”

    “……这是事实。其他人蠢不代表我也蠢好吗?”安心院满听到这里只觉额头青筋直跳,当即意图挥开压住自己脑袋的手,却没有成功。

    因为五条悟低头凑近了她,“特意在二十岁生日当天去找你的时候还没有太多自觉,但那次你带着六个拖油瓶面对一级咒灵,我竟然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心痛。”

    安心院满愣怔住了。

    他说……什么?

    那个时候,自己不过是做戏所以才想让自己挂点彩罢了。况且他不是多少猜出自己的实力,怎么还会——

    “情感真的是无法琢磨。”

    五条悟低沉的声音在安心院满耳畔回响,温热的气息落在皮肤上让她不由颤抖。

    好啊,让你继续逗弄自己!

    她咬咬牙,一把揪住近在眼前的领口,看准了位置闭眼直接亲了上去。

    没有了视觉,触觉和听觉越发灵敏。

    按理应该是如此的。

    安心院满选择一触及离,只感到了有些温凉的柔软,更多的却是微醺的甜味。

    ……甜味?

    她有些迷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定格在讶异神情的一张俊脸。就连一贯令人目眩的冰蓝色双眸里也是弥漫着一层薄雾。

    看样子突然袭击还是很有效的。

    她坏心眼地伸手戳了戳近在咫尺的面颊,“快醒醒。”

    面对五条悟茫然的模样,安心院满笑得格外开怀。

    看吧,无论其他人怎么说,她的判断没有错。

    最强咒术师也是人类。

    他会笑,会哭,会痛苦,会挣扎,会迷茫。

    “……真是败给你了。”五条悟叹了口气。

    安心院满眨眨眼,下一秒,后脑勺被温热的手掌按住,视野里是再次放大的精致五官,唇上则是与方才类似又不同的温度。

    她愣怔了一下,在对上苍蓝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后乖巧地闭上了双眼。

    ——他也会爱人。

    而她,也一样。

    “我可以认为……你是接受我了?”

    趁略略拉开距离时候的空隙,五条悟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

    安心院满嘴角勾了起来,“难得看到你这么不自信的样子啊,男朋友?”

    “哎呀彼此彼此,不是吗,女朋友?”五条悟弯起眉眼,把架到头顶依旧有些碍事的墨镜随手扔到一边后再一次俯身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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