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院满疲惫地端着茶杯,森圆坐在她旁边也是一脸苦相。奥利弗·戴维斯紧皱眉头翻看手头的报告资料,而尤金·戴维斯手指轻点平板的屏幕,若有所思。

    “这些病例零星散发,分布暂时看不出规律,但是你却如临大敌?”快速阅读完现有文件的奥利弗用尖锐的目光看向特意拜访的安心院满。

    被质疑的人叹了口气,“应该说是作为阴阳师的直觉。表面上的确没什么,毕竟连悟都束手无策,而且病人无一例外都陷入昏睡,有咒力残秽,却在观察检测后没有发现任何受到伤害的地方——身体和灵魂上都是。”

    “不是术式的攻击?”

    “如果是攻击肯定会有端倪,但是什么都没有。要是硬是比喻,就……”安心院满略作思索,“很像被悟的领域展开卷入后的状态?或者像是短时间内受到庞大力量的冲击,各方面机能需要适应?”

    “这两个是截然不同的情况好吗?”

    面对奥利弗不快的提问,安心院满摆了摆手,“两者的确原因截然不同,可只要受害人不苏醒,根本无从辨别。”

    尤金平静地插话,“但是肯定有其他令你警觉的地方,不是吗?”

    安心院满灌下一口红茶,放下杯子后双手十指交叉,目光停留在逐渐平静的茶水表面,“中招的无一例外是普通人,可他们都或多或少与咒术师有过交集。此外,黄泉的气息不知为何重新出现了。”

    “黄泉?”

    “死亡的国度。你可以理解为地狱。”

    “伊邪那美大神?”

    安心院满对森圆微微点头,“当然,这位大神不会重现人间的。”

    不然神在祭上早就炸锅了。

    “代言人、或者说巫女的传承相当固定,据我所知,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脑海里扒拉了一遍现有情报后安心院满无奈地叹息,“现在气息非常微弱,所以没有引起多少警觉。可来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八原,那里的妖怪与当地的土地神都如临大敌。报告我回去就会提交,问题是,到底应该如何应对毫无头绪。”

    尤金苦笑着帮她重新倒满茶水,“知道哪里不对劲,却又无法说清到底是哪里,会发生什么。这个我倒是颇有同感。”

    “你闭嘴。”奥利弗很不开心地打断了双胞胎兄长的圆场,惹来森圆不客气的一眼。

    正苦思冥想到底自己遗漏了什么的安心院满眼皮都没抬一抬。

    即便这些年合作愉快,可她和戴维斯兄弟严格来说相处并不多,反倒是和森圆聊得相当开心。指出八神美咲和大学里的学弟谈恋爱的也是恰好跑到东京出差的森圆,反倒是安心院满本人因为太过熟悉反而没有留意到好友的些许异常。

    也正是那一次,安心院满终于明白为什么五条悟当年没能及时发现夏油杰的异样,也没能阻止他踏上一条不归路。

    他们互相信任,彼此的存在宛若呼吸般自然。

    所以,细小的不和谐被不断地忽略,直至决裂到来的那一日。

    可时至今日,她依旧想不通天元同化失败有什么重大意义。可能对于咒术师界来说,天元的存在至高无上,可一旦进化到对于人类存亡有害的阶段,阴阳师和术师却不会手软。到那个时候咒术师将别无他法,只有配合,大不了以后结界必须依仗阴阳师而已。

    不死……也要看前提。

    “你的思路跑偏了吧。”一贯说话不客气的奥利弗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安心院满的走神,声音的温度又下降了不少。

    尤金瞪了弟弟一眼,“那鲁,之前是谁说过真相很有可能藏在灵光一现里的?”

    “她肯定思路又拐到五条的身上了。”对此奥利弗嗤之以鼻,“最强咒术师,光他一个人可毫无意义。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强大的精神承受力了吧。”

    “精神承受力……”安心院满听到这个词后不由皱眉,“说实话,除了天元的事情,还有一个疑问找不到合理的解答。”

    “如果要压垮悟,还不如在才成长为最强的他面前杀死夏油,这样百分百地可以摧毁他的心理防线。为什么要分化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要诱导夏油走上诅咒师的道路?”

    戴维斯兄弟吃惊地看向自言自语的安心院满。

    “诱导?”森圆倒还是保持着冷静。

    “嗯……不管是所谓弄错等级的土地神的任务,还是那个偏远村落的任务,都有人在背后动手脚。怎么说,这点伤亡其实非常正常,在咒术师的体系之下,而对于出身御三家、且成为最强的悟来说不痛不痒。可对于一直怀揣所谓大义、出身普通人家庭的夏油来说是相当惨烈的了。”

    尤金若有所思地在平板上开始书写记录,奥利弗的目光越发尖锐,森圆的神色也开始凝重。

    安心院满对这些恍然未觉一般轻声对自己提问,“最厌恶大义的悟其实一直走的是正道,而走上歪路的夏油肯定明白最终结局,却义无反顾地做出了选择。为什么?让珍贵的特级咒术师堕落成特级诅咒师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想要通过手刃挚友让悟更上一层楼?”

    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答案。

    水术师的重新萌芽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插曲,可不论那个偏远村庄里是否有新生的水术师,或者是否有觉醒了灵智的土地神,夏油灭了整个村落的做法就注定他最后会丧命于悟的手上。

    但是这个结果真的会有意义吗?

    在夏油选择对普通人动手的那一刻,咒术界就注定会失去一位难得的特级咒术师。

    “目标会不会是利用夏油的术式?”

    安心院满看了眼慎重提出假设的森圆,忧伤地叹了口气,“我也想过。可问题是,咒术师的术式是刻在肉/体上的,除非有什么大脑或者精神类的操纵术式,不然要怎么利用?旁敲侧击?那要对夏油和各方的反应掌握得多好才行啊。”

    “……我只想说,这个不是你此行的重点吧。”思索许久没有得出什么结论的奥利弗不快地试图扭转话题。

    “也对。”安心院满长叹一口气,“可看不懂的事情实在太多,堆积在一起让人加倍焦虑。”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一个让人越发不安的消息。

    这通越洋电话到来的时候,安心院满正在头痛地面对奥利弗无情扔过来的英语版事件记录分析表格,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后她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接起来,“惠?怎么是你——”

    “麻衣?你怎么在用惠的手机?”

    “……津美纪?”

    “……这个猜测我会记下的。先换个人接电话吧。”

    “惠?情况我听麻衣说明过了,我也会尽快回来。此外,再次提醒你一次,悟不是万能的。我不管咒术界怎么宣传,这一点希望你牢牢记住。”

    “怎么了吗?”跑来叫安心院满用下午茶的森圆对上安心院满骤然冷下的面孔皱了皱眉。

    “啧,之前说的毫无征兆陷入昏迷、似乎是被诅咒却又看不出太多端倪的受害人又多了一个。偏偏又是悟养子的姐姐。”把钢笔扔到一边,安心院满双手十指交叉撑住下巴,“麻衣的说法倒是我没有想过的方向。”

    被咒力标记的对象。

    越想天元的结界越可疑。

    为什么要标记?标记了以后下一步动作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一团乱麻。

    听完安心院满简略的总结后,戴维斯兄弟面面相觑。

    “……看来你的预感没错,这肯定是一盘大棋。”奥利弗率先打破沉默,无奈地往后一靠,“已知情报太少,不确定因素太多。”

    安心院满默然。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种感觉太过糟糕。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在算计,有机会绝对要狠狠揍一顿出气再提算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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