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酝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观察是不是还有瑕疵的地方。确认一切完美后，她起身，退后几步，提起两旁的裙裾，看着铜镜，左右晃动着。
“小姐，先垫点肚子吧。”小桃捧了碗银耳羹，随手放到桌上。
“小桃你快看我，是不是看上去很活泼很清新？”苏九酝在小桃面前转圈，笑得花枝招展。
“是是，这身衣着称的小姐青春活力，阳光洋溢。让人看了就感觉到春天的生机盎然。”小桃由衷地夸赞。她闭上眼，双手合十放在左胸前，“所以小姐先吃饭吧。”
“好了好了，我吃我吃。”苏九酝放下裙裾，轻轻掐着小桃的脸颊，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趁着苏九酝正在努力消灭银耳羹，小桃走到她身后，仔细确认着发髻有没有松散，是不是还端庄。
“那我就走啦。”苏九酝向小桃展示着空空如也的白瓷碗，嗖地一下跑出了房间。
学堂学堂！第一次这么开心地去学堂呢！
下了马车，苏九酝一蹦一跳地向学堂大门走起，欣赏着之前觉得短暂又窒息的外墙。
少年双手抱胸，眉头微微皱起，靠在学堂紧闭的大门边。左手提着的锦盒似乎已经散发出迷人的香味了，苏九酝感觉里面的桂花糕在勾引着她。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邱露白面前，打量他的睡颜。
睡着后的邱露白更显少年稚气。斜插的剑眉不再凌厉而是微微皱起，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着，直挺的鼻子在曦光下更显柔和，嘴唇微微嘟起。褪去了平时的刚毅飒爽，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少年躲在这里自己生闷气。
仔细欣赏一番后，苏九酝伸手，在他右肩轻盈一拍，等待他转醒。
邱露白缓缓睁开略含水汽的双眸，眼神中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疑惑，眉头深皱，眼珠像小鹿一样滴溜滴溜地巡视着四周。
苏九酝将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向他的方向前倾着。
两人的视线相撞，邱露白的眼神一愣，变得透亮，他自然地摸上苏九酝的脑袋，随意地揉搓着：“来得真早呀。”刚睡醒的声音很低沉，像是编钟敲响后的尾音，萦绕缱绻。
过了好久，苏九酝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呆楞，有点不好意思。她拨弄着还压在头上的那只手，没话找话地掩饰着：“你别把我的发髻弄乱了，小桃梳了好久的。”
邱露白的手撤下，小幅度地点着头。再次睁开眼睛，眼眸中多了一丝清明，少去了可爱的迷糊。
见邱露白清醒了，苏九酝退后几步，撩起两边的裙裾，轻巧地转了一圈。“我今天好看吗？”苏九酝微抬下巴，像是一个等待着被夸奖的孩子。
邱露白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转，却久久没有开口。
苏九酝上前，拉着他的右手开始摇晃：“好看吗？好看吗？是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的。”邱露白看向脚下的空地，结巴地回应着。血红的耳尖和脖颈却早已将他暴露。
比起欣赏邱露白的羞涩，苏九酝还是更对他手里的疑似装有桂花糕的锦盒更感兴趣。“算啦算啦，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呀。这个是给我的吗？”她指着邱露白手里提着的锦盒，满脸期待。
邱露白眼中的羞怯少了几分，增添了几分温柔：“嗯！还是上次那家的桂花糕。”
得到心里期冀的答案，苏九酝开心地哼起小曲：“那你提着，等我们饿了就解决掉这美味的桂花糕。”
她自然地拉起邱露白的手，向着景云河奔去。
“好。”邱露白的声音融入风中，轻轻的，却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中。
没几步，盎然的绿色就映入眼帘。
想着自己的计划，苏九酝朝着河畔走去。
第一步当然是上巳节必不可少的畔浴啦。洗涤污浊，去除疾病。
苏九酝挽起衣袖，将双手插入澄澈清凉的水中，洗涤着自己的胳膊。
她看向身边一脸茫然的邱露白，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手里舀起一捧水：“上巳节呢，是要洗去污垢的。”在邱露白还没弄明白她话里的涵义时，那捧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邱露白飞去。
邱露白大惊，敏捷地避开了：“诶诶，你别。”他伸出一只手，想要阻止苏九酝，却被她紧接着泼出的下一捧水击中。
少年右肩衣服的颜色变深，他的眼中涌上醇浓的笑意，扬起的嘴角大言不惭地威胁着：“小九，你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来呀来呀。”苏九酝再次舀起一捧水，眉眼弯弯。
哗啦哗啦的水声四起，伴着少年少女爽朗的笑声，伴着和煦的日光和柔情的春风，编织起一个美好的回忆。
“你怎么都不泼我呀？”
“被风吹了会着凉的。”
“那你呢？”
“我没事，我身强力壮。”
“那我们去放纸鸢吧！”
“好。”
苏九酝看着那双满是宠溺的眼眸，感觉我想干什么，小白都会说好呢。
她低垂的眼眸掩住了眼中的一丝无奈两处悲伤，嘴角还是上扬着。
苏九酝呈大字躺在细软的草坪上，仰望着晴空万里的蓝天。和煦的风轻拂过她的身体，裹挟而来的青草的芳香和河水的清爽让每个毛孔肆意舒张。听着耳畔的风声水声人声，她甚至可以闭上眼，想象周围嬉闹的场景。
“小九小九！”苏九酝捕获到邱露白急切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小白你没放过纸鸢吗？哈哈哈哈哈哈”苏九酝直起身，看着被亚麻线五花大绑的邱露白，垂下头大笑起来。撑起身体的双手跟身体一起不住颤抖着，带着笑意的泪水从眼角沁出。
“不是说迎着风跑就可以了吗？”邱露白脸上是无措疑惑和决定再来一次的坚毅。
苏九酝拍了拍双手沾上的草碎，接过他手里的纸鸢，向上一抛，迎风奔跑。
她边扯着紧绷的亚麻线边多放出一截：“你看啊，要学会扯线。”
见纸鸢已经迎风飞起，苏九酝握起邱露白的一只手，调整着他手指的位置，教他如何扯线，将纸鸢放得更高。
“原来是这样啊。”邱露白眼眸变亮，开心地扯着亚麻线。他抬头看着越飞越高的纸鸢，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春天很适合放纸鸢，在和煦的日子，放飞自己的期待，看着梦想高高飞起，等待着秋天收获惊喜。
苏九酝伸展着身体，高举双手：“我真的好喜欢春天啊。”
“是啊，我也好喜欢春天。”邱露白附和着。
苏九酝侧头，对上阳光下璀璨的那双眼睛，笑颜如花。
“走啦！”
一路奔跑，一路欢声笑语。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苏九酝弯下腰，扶着膝盖，微微喘气。
太累了，奔跑太累了。是不是平时坐太久了。苏九酝气喘吁吁地想着。
“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那儿休息一会儿吧。”邱露白见状，收起纸鸢，连忙扶起苏九酝。
“哼哼，等会就可以吃桂花糕啦！看你这么辛苦，给你多吃一块！”休息了一会儿，苏九酝感觉自己又活力满满，蹦跳着向亭子走去。
“这个桂花糕还是这么好吃呀。”苏九酝咬了口桂花糕，软糯甘饴，花香袭人。她摇头晃脑地表达着自己的欢喜。
“是啊，真好吃。”邱露白拿起一块桂花糕，嘴角扬起，整个人趴伏在手臂上。他抬头看向苏九酝，眼中满是缱绻和留恋。
太阳渐渐爬上高空，层叠的浮云渐渐散开，温暖的日光洒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温暖了。
苏九酝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子，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饱腹后困意渐渐冒出，围绕着她，从一个哈欠开始，苏九酝的眼皮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
“春困夏倦啊，小白你不困吗？”苏九酝睡眼朦胧地看向邱露白。
“吃饱就犯困啦？”邱露白揶揄的声音随风飘来，“睡会儿吧，你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苏九酝听着他断断续续的笑声，念叨着：“本来我还想着去金玉楼吃饭，然后再看皮影戏。之后逛逛集市。结果，你竟然带了糕点。”苏九酝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眨巴着双眼，努力维持清醒。
“我也没想到你把它当饭吃了呀！”
似乎有什么东西触碰着自己的额头。
不会是虫子吧！
苏九酝伸手乱挥，睡意渐浓：“我睡一会儿哦，就一会儿。要记得叫我。”
谁啊谁啊？是谁碰我？
苏九酝茫然地睁开双眼，搜寻着是谁在触碰自己的手肘。
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她眼前，熟悉的眉毛，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巴……
困意让苏九酝的脑袋再次砸向手臂。
啪嗒一磕，苏九酝混沌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今天是和小白出来玩的！我怎么就睡着了！
“我醒了我醒了。”她下意识喃喃。
“你怎么这么像我家那只大中午在太阳底下睡觉的小花猫呢？快醒醒。”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话时带起的气流鼓动着她的耳朵，痒痒的，麻麻的。
苏九酝扯着他的衣袖慢慢起身：“好了，我真的醒啦。”
“接下来去哪儿啊，小花猫。”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苏九酝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彻底清醒。
“接下来我们去看皮影戏！听说宛院有梁祝的皮影戏！我想看！”她抬头看向邱露白，一下和他眼中的柔情撞了个满怀。
“好。”上扬的嘴角微张，他的声音中满是宠溺。
苏九酝整个人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阻拦着呜咽声吐出。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流这么久这么多的泪。
明明看了这么多悲伤离别的话本，从来都没有哭过的自己，为什么看个梁祝的皮影戏就泪流满面了啊？
泪水濡湿了她的睫毛，刺痛了她的脸颊。
周围的烛灯一盏一盏亮起，皮影戏落幕了，他们的爱情也完结了，只剩下两只相伴而飞的蝴蝶和一地哭泣的观众。
苏九酝难以自制地想起苏州那晚的吴桑落，想起她那还没有开始就葬送掉的爱情。梁祝的分离是身份使然，可是她和桑落又何尝不是。
一方手帕出现在她眼前，温柔地帮她拭去泪水。
“别哭了，他们成蝴蝶后，不是在一起了吗？”邱露白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试图安抚情绪奔溃的她。
“为什么啊？明明两个人相爱，就应该在一起啊！为什么啊？”苏九酝的声音喑哑，她将手帕盖在脸上，遮住了自己因悲痛而扭曲的脸庞。
邱露白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很温柔很有耐心。
过了半晌，苏九酝才缓了回来。她看向邱露白，想起今日原本的目的，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明明说今天要好好和小白道别的，结果成这样了。早知道就不看这皮影戏了。
她闪躲着邱露白的视线，艰涩地开口：“小白不好意思啊，我看得太投入了。”
“没事没事，是这个故事太感人啦。”少年带着水汽的眼中漾着柔光。温暖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脑袋，温柔地揉着。
每一次自己悲伤的时候，小白似乎都在身边呢。每一次都是他在安慰我。
苏九酝微微抬头，和那只手接触得更紧密。她能更清晰地感觉到邱露白的存在和他对自己的关切。
“我感觉好饿啊，我们去金玉楼吃饭吧，正好弥补中午的遗憾。”见天色未晚，想着绝对不能以这么悲伤的氛围结尾，苏九酝提出了一个新的意见。
“好。”邱露白眼中还是无尽温柔，似乎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笑着同意。
“小姐，先垫点肚子吧。”小桃捧了碗银耳羹，随手放到桌上。
“小桃你快看我，是不是看上去很活泼很清新？”苏九酝在小桃面前转圈，笑得花枝招展。
“是是，这身衣着称的小姐青春活力，阳光洋溢。让人看了就感觉到春天的生机盎然。”小桃由衷地夸赞。她闭上眼，双手合十放在左胸前，“所以小姐先吃饭吧。”
“好了好了，我吃我吃。”苏九酝放下裙裾，轻轻掐着小桃的脸颊，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趁着苏九酝正在努力消灭银耳羹，小桃走到她身后，仔细确认着发髻有没有松散，是不是还端庄。
“那我就走啦。”苏九酝向小桃展示着空空如也的白瓷碗，嗖地一下跑出了房间。
学堂学堂！第一次这么开心地去学堂呢！
下了马车，苏九酝一蹦一跳地向学堂大门走起，欣赏着之前觉得短暂又窒息的外墙。
少年双手抱胸，眉头微微皱起，靠在学堂紧闭的大门边。左手提着的锦盒似乎已经散发出迷人的香味了，苏九酝感觉里面的桂花糕在勾引着她。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邱露白面前，打量他的睡颜。
睡着后的邱露白更显少年稚气。斜插的剑眉不再凌厉而是微微皱起，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着，直挺的鼻子在曦光下更显柔和，嘴唇微微嘟起。褪去了平时的刚毅飒爽，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少年躲在这里自己生闷气。
仔细欣赏一番后，苏九酝伸手，在他右肩轻盈一拍，等待他转醒。
邱露白缓缓睁开略含水汽的双眸，眼神中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疑惑，眉头深皱，眼珠像小鹿一样滴溜滴溜地巡视着四周。
苏九酝将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向他的方向前倾着。
两人的视线相撞，邱露白的眼神一愣，变得透亮，他自然地摸上苏九酝的脑袋，随意地揉搓着：“来得真早呀。”刚睡醒的声音很低沉，像是编钟敲响后的尾音，萦绕缱绻。
过了好久，苏九酝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呆楞，有点不好意思。她拨弄着还压在头上的那只手，没话找话地掩饰着：“你别把我的发髻弄乱了，小桃梳了好久的。”
邱露白的手撤下，小幅度地点着头。再次睁开眼睛，眼眸中多了一丝清明，少去了可爱的迷糊。
见邱露白清醒了，苏九酝退后几步，撩起两边的裙裾，轻巧地转了一圈。“我今天好看吗？”苏九酝微抬下巴，像是一个等待着被夸奖的孩子。
邱露白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转，却久久没有开口。
苏九酝上前，拉着他的右手开始摇晃：“好看吗？好看吗？是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的。”邱露白看向脚下的空地，结巴地回应着。血红的耳尖和脖颈却早已将他暴露。
比起欣赏邱露白的羞涩，苏九酝还是更对他手里的疑似装有桂花糕的锦盒更感兴趣。“算啦算啦，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呀。这个是给我的吗？”她指着邱露白手里提着的锦盒，满脸期待。
邱露白眼中的羞怯少了几分，增添了几分温柔：“嗯！还是上次那家的桂花糕。”
得到心里期冀的答案，苏九酝开心地哼起小曲：“那你提着，等我们饿了就解决掉这美味的桂花糕。”
她自然地拉起邱露白的手，向着景云河奔去。
“好。”邱露白的声音融入风中，轻轻的，却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中。
没几步，盎然的绿色就映入眼帘。
想着自己的计划，苏九酝朝着河畔走去。
第一步当然是上巳节必不可少的畔浴啦。洗涤污浊，去除疾病。
苏九酝挽起衣袖，将双手插入澄澈清凉的水中，洗涤着自己的胳膊。
她看向身边一脸茫然的邱露白，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手里舀起一捧水：“上巳节呢，是要洗去污垢的。”在邱露白还没弄明白她话里的涵义时，那捧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邱露白飞去。
邱露白大惊，敏捷地避开了：“诶诶，你别。”他伸出一只手，想要阻止苏九酝，却被她紧接着泼出的下一捧水击中。
少年右肩衣服的颜色变深，他的眼中涌上醇浓的笑意，扬起的嘴角大言不惭地威胁着：“小九，你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来呀来呀。”苏九酝再次舀起一捧水，眉眼弯弯。
哗啦哗啦的水声四起，伴着少年少女爽朗的笑声，伴着和煦的日光和柔情的春风，编织起一个美好的回忆。
“你怎么都不泼我呀？”
“被风吹了会着凉的。”
“那你呢？”
“我没事，我身强力壮。”
“那我们去放纸鸢吧！”
“好。”
苏九酝看着那双满是宠溺的眼眸，感觉我想干什么，小白都会说好呢。
她低垂的眼眸掩住了眼中的一丝无奈两处悲伤，嘴角还是上扬着。
苏九酝呈大字躺在细软的草坪上，仰望着晴空万里的蓝天。和煦的风轻拂过她的身体，裹挟而来的青草的芳香和河水的清爽让每个毛孔肆意舒张。听着耳畔的风声水声人声，她甚至可以闭上眼，想象周围嬉闹的场景。
“小九小九！”苏九酝捕获到邱露白急切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小白你没放过纸鸢吗？哈哈哈哈哈哈”苏九酝直起身，看着被亚麻线五花大绑的邱露白，垂下头大笑起来。撑起身体的双手跟身体一起不住颤抖着，带着笑意的泪水从眼角沁出。
“不是说迎着风跑就可以了吗？”邱露白脸上是无措疑惑和决定再来一次的坚毅。
苏九酝拍了拍双手沾上的草碎，接过他手里的纸鸢，向上一抛，迎风奔跑。
她边扯着紧绷的亚麻线边多放出一截：“你看啊，要学会扯线。”
见纸鸢已经迎风飞起，苏九酝握起邱露白的一只手，调整着他手指的位置，教他如何扯线，将纸鸢放得更高。
“原来是这样啊。”邱露白眼眸变亮，开心地扯着亚麻线。他抬头看着越飞越高的纸鸢，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春天很适合放纸鸢，在和煦的日子，放飞自己的期待，看着梦想高高飞起，等待着秋天收获惊喜。
苏九酝伸展着身体，高举双手：“我真的好喜欢春天啊。”
“是啊，我也好喜欢春天。”邱露白附和着。
苏九酝侧头，对上阳光下璀璨的那双眼睛，笑颜如花。
“走啦！”
一路奔跑，一路欢声笑语。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苏九酝弯下腰，扶着膝盖，微微喘气。
太累了，奔跑太累了。是不是平时坐太久了。苏九酝气喘吁吁地想着。
“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那儿休息一会儿吧。”邱露白见状，收起纸鸢，连忙扶起苏九酝。
“哼哼，等会就可以吃桂花糕啦！看你这么辛苦，给你多吃一块！”休息了一会儿，苏九酝感觉自己又活力满满，蹦跳着向亭子走去。
“这个桂花糕还是这么好吃呀。”苏九酝咬了口桂花糕，软糯甘饴，花香袭人。她摇头晃脑地表达着自己的欢喜。
“是啊，真好吃。”邱露白拿起一块桂花糕，嘴角扬起，整个人趴伏在手臂上。他抬头看向苏九酝，眼中满是缱绻和留恋。
太阳渐渐爬上高空，层叠的浮云渐渐散开，温暖的日光洒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温暖了。
苏九酝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子，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饱腹后困意渐渐冒出，围绕着她，从一个哈欠开始，苏九酝的眼皮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
“春困夏倦啊，小白你不困吗？”苏九酝睡眼朦胧地看向邱露白。
“吃饱就犯困啦？”邱露白揶揄的声音随风飘来，“睡会儿吧，你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苏九酝听着他断断续续的笑声，念叨着：“本来我还想着去金玉楼吃饭，然后再看皮影戏。之后逛逛集市。结果，你竟然带了糕点。”苏九酝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眨巴着双眼，努力维持清醒。
“我也没想到你把它当饭吃了呀！”
似乎有什么东西触碰着自己的额头。
不会是虫子吧！
苏九酝伸手乱挥，睡意渐浓：“我睡一会儿哦，就一会儿。要记得叫我。”
谁啊谁啊？是谁碰我？
苏九酝茫然地睁开双眼，搜寻着是谁在触碰自己的手肘。
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她眼前，熟悉的眉毛，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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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磕，苏九酝混沌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今天是和小白出来玩的！我怎么就睡着了！
“我醒了我醒了。”她下意识喃喃。
“你怎么这么像我家那只大中午在太阳底下睡觉的小花猫呢？快醒醒。”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话时带起的气流鼓动着她的耳朵，痒痒的，麻麻的。
苏九酝扯着他的衣袖慢慢起身：“好了，我真的醒啦。”
“接下来去哪儿啊，小花猫。”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苏九酝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彻底清醒。
“接下来我们去看皮影戏！听说宛院有梁祝的皮影戏！我想看！”她抬头看向邱露白，一下和他眼中的柔情撞了个满怀。
“好。”上扬的嘴角微张，他的声音中满是宠溺。
苏九酝整个人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阻拦着呜咽声吐出。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流这么久这么多的泪。
明明看了这么多悲伤离别的话本，从来都没有哭过的自己，为什么看个梁祝的皮影戏就泪流满面了啊？
泪水濡湿了她的睫毛，刺痛了她的脸颊。
周围的烛灯一盏一盏亮起，皮影戏落幕了，他们的爱情也完结了，只剩下两只相伴而飞的蝴蝶和一地哭泣的观众。
苏九酝难以自制地想起苏州那晚的吴桑落，想起她那还没有开始就葬送掉的爱情。梁祝的分离是身份使然，可是她和桑落又何尝不是。
一方手帕出现在她眼前，温柔地帮她拭去泪水。
“别哭了，他们成蝴蝶后，不是在一起了吗？”邱露白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试图安抚情绪奔溃的她。
“为什么啊？明明两个人相爱，就应该在一起啊！为什么啊？”苏九酝的声音喑哑，她将手帕盖在脸上，遮住了自己因悲痛而扭曲的脸庞。
邱露白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很温柔很有耐心。
过了半晌，苏九酝才缓了回来。她看向邱露白，想起今日原本的目的，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明明说今天要好好和小白道别的，结果成这样了。早知道就不看这皮影戏了。
她闪躲着邱露白的视线，艰涩地开口：“小白不好意思啊，我看得太投入了。”
“没事没事，是这个故事太感人啦。”少年带着水汽的眼中漾着柔光。温暖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脑袋，温柔地揉着。
每一次自己悲伤的时候，小白似乎都在身边呢。每一次都是他在安慰我。
苏九酝微微抬头，和那只手接触得更紧密。她能更清晰地感觉到邱露白的存在和他对自己的关切。
“我感觉好饿啊，我们去金玉楼吃饭吧，正好弥补中午的遗憾。”见天色未晚，想着绝对不能以这么悲伤的氛围结尾，苏九酝提出了一个新的意见。
“好。”邱露白眼中还是无尽温柔，似乎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笑着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