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双腿残废容颜被毁一事传入京中,国君大怒,下令彻查。

    派太医院严加治疗,务必要将太子治好。

    却不料半月过去,元世节已到,太子伤势毫无起色。

    无奈派遣苍王代为管理。

    一时之间朝堂动摇不断,纷纷倒戈苍王。

    元世佳节,似兰,洛湘二国国君纷纷赶往。

    随处可见四色结彩,皇城底下黄昏将至,满街彩灯,一眼望去不见山峦唯见天街一色。

    若景若现的星灯连接一处,朦胧美意自此浮现。

    星星点点满大陆,暖灯郎君再相逢。

    叶重歌今日有要事缠身,无法出去,便只能负了约。

    横竖楼萧宁有白时和白茶陪着,也不孤单。

    楼萧宁不喜热闹,但叶重歌喜欢。

    那日耐不住她的巧舌哄骗,便应了下来。

    谁料她中途有事,本想着不来了,但看到白时不知怎的想到了远在祁云的楼萧月,她最是喜热闹,一定很想看看,这般便出来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各处街道交界都有较大的杂耍表演,白茶难掩兴奋,向楼萧宁请命后立即拉着还有些别扭的小时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带有喜悦,孩童亦是兴奋至极,不用上学堂还能有得玩,怕是极幸福之事了。

    忽见一小孩童在小摊前赖着不走,朝身后爹娘撒娇着要那兔儿面具,夫妇无奈笑笑,买下一个递给女孩,三人脸上乐呵呵,溢满幸福的笑。

    楼萧宁一人着翠竹青衣,站在一侧看着有些恍惚。

    那年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爹娘恩爱,有人疼爱,每日活得自在快乐。

    可惜后来一切都变了。

    她苦笑一声,眼里有过一丝落寞。

    突然就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想起又有什么用,终究是不会再有了。

    回了回神,她朝那面具小摊走去,拿起一张狐狸面具,付了钱随后戴上。

    红白相间妖艳的面具戴上与她整个人气质不符,显得格格不入。

    如同她这个人一般,仿佛就不该出现在这个集市一般。

    戴了不多时,她便将狐狸面具取下。

    便是吧,这世间美好之地,之事与我从来都无关。

    我便如那山林孤魂一般,无人记得无人在意。

    ————

    后方有一戏班子搭台唱戏,是著名的雪女复仇的戏码。

    人们瞧着新鲜有趣,便都往那处赶。

    人越来越多,逆行挤得楼萧宁呼吸有些不顺,无奈跟着人流往那处走,待人稍少一些,她便闪身入了旁边的巷子。

    她一人靠在巷子西侧的柱子上,月光从后往前撒,遍地都是白亮如绸柔和的月光。

    侧身微微染上了月色,精致的脸颊在黑夜中若影若现,衬得愈加神秘美艳。

    不多时,前方大街一男子也入了巷,连光而行,身长挺拔,颇是仙姿风骨。

    见到楼萧宁,眸光暗了暗,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欢喜。

    “姑娘也是被人挤着过来的吗?”那男子见她略有些惊讶,便开口道。

    楼萧宁睁眼,看着面前与其搭话的男子,轻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声音有些熟悉。

    那男子生得极好,浓眉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薄且性感。

    周身气质如玉如兰,中和掉了那张脸带来的冷酷感。

    若是这般样貌,应是匆匆一见也会记得。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再深究,便是继续沉默。

    两人都不说话,周围弥漫着尴尬那男子再度启唇:“姑娘身边无一侍从随行,若是遇到危险便不好了。”

    这人倒是聪明,目的说不清,但直觉告诉自己,他不是看上去那般简单。

    楼萧宁冷淡道:“不牢公子牵挂,我家侍从就在前方不远,我这便出去寻。”

    还是跟从前一样警惕。

    那男子也不觉尴尬,一笑春风如沐,拱了拱手,转身让她。

    她也不再多言,旋即离开了小巷。

    在她离开后,那男子望着她的背景轻笑了一声:“果真是,不记得我了。”

    她同两年前,变了太多了。

    说完一男子从外跑进来,半跪着给男子行礼,正是半月前在李府后门拦住楼萧宁他们的侍卫。

    “云迟,通知她们,明日南玉饭楼,谈合作。”

    “属下遵命”

    说完,云迟便跟着那男子离开了。

    楼萧宁并不知与她交谈片刻的男子便是那日要与她们谈生意的人。

    离开小巷后,她便快步走着去寻小时她们。

    浑身孤寂清冷,惹人回眸。

    如此大好节日,跟是家中去了人一般,怪人。

    白时与白茶正坐在台下看戏。

    正好讲到那女子被欺辱自尽,化身雪女后,上门寻仇的桥段。

    那演员演得是真真儿的好,一席红衣白发,眼神中满是愤恨,嘴中满含恨意道:"李家二郎欺我身,辱我心,害我蒙冤失命,今我复仇而来,取你这伪君子的命!”

    说罢便施法杀了那李二郎。

    台下观众拍掌叫好,白茶也怒骂道这般伪君子该死。

    白时在一旁波浪鼓似的点头附和。

    二人兴趣正浓,楼萧宁却在身后轻拍小时。

    待二人转过头来,立即起身,准备跟她回去。

    “你们留在这儿看完再回,我先行回去了。”

    楼萧宁压住心里的不适,对她二人道。

    她们道好后,楼萧宁便出去了。

    过了这么久,怕是得一个时辰了,街上人却不见少,还是那般热闹。

    楼萧宁还是那般没什么表情,清清冷冷。

    情绪涌上心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是在悲哀百姓,还是在悲哀自己?

    恐怕自己也不清楚。

    她回房坐在琴凳上,望着眼前的琴微微愣神。

    看不穿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坐了许久,她开始抚琴。

    飘逸的泛音仿若置身于小桥流水间,碧波荡漾,烟雾缭绕,若影若现。

    一曲毕,叶重歌敲了敲门,得她首肯后推门而至。

    一进来她倚在屏风旁,慢悠悠的开口:“那天那人派人来说,明日在南玉楼议事。”

    叶重歌撇了撇嘴:“谈生意自己不找地,用我南玉楼的雅阁,真不知说这人什么好。”

    楼萧宁转了转手腕上的红珠,眉眼低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手扶上琴,朱唇轻启:“元世大典连办五日,还有两日方得结束。”

    叶重歌直了身,听她继续说。

    “明日谈事,不知这位怎么出来。”说完她再次抚琴。

    琴声流入耳也流入屋外花鸟,缓慢悠扬,让人置身平淡安稳之中,更好思考。

    叶重歌脑中顿显出一人名,待曲毕,她开口道:“誉王孟煜,三日前突感风寒高烧不断,未曾出席大典宴席。”

    随后眯了眯眼 "你早就知道了?”

    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着。

    “我不知道,只是提出我的疑问罢了。”

    楼萧宁看着她,声音平淡,仿佛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她便是这样,聪慧不已,若非肯定之事是断不会直接说出口。

    猜测便是猜测,未能了解全部,是万不能随意出口。

    叶重歌不再看她,走了几步躺在贵妃椅上,拿着一旁的葡萄剥开来吃。

    颗颗饱满圆润,深紫的外皮上还带有水珠,诱人饮食。

    “这外头热闹吧,我在这府邸都能听见外面的欢笑之声。”

    楼萧宁回复了一个吵,便不再多说什么。

    不知何时起,不喜了热闹,爱了这安静。

    随后二人闲聊了会儿,待到夜深见月,鸟儿不再鸣叫之时便离开了。

    叶重歌离开不久,白时白茶便回来了。

    临近子时,房内便熄了灯,一夜无梦。

    次日午时,楼萧宁与叶重歌戴上帷帽出现在南玉楼。

    “东家,棠阁的贵人已等候多时了。”掌柜的见二人出现随即恭敬道。

    叶重歌轻应一声,便与楼萧宁上了楼。

    那男子坐在木凳上,玉冠将乌发全部束起。

    一身玄锦服上墨蛇缠绕在袖口下摆,白玉腰带中和邪气,通身气质将邪气脸庞衬出几分温润如玉如兰。

    他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见二人已到,便招手让云迟关门。

    楼萧宁见到那男子的面貌心里只是微微有些惊讶,面上并无多少表情,还是那般冷淡不关心的样子。

    果然是他。

    不知昨日他是故意出现与自己搭话还是无意的,见男子朝自己一笑,故意大过于无意了。

    他慢沏了壶茶,递给她们,笑着让二人尝尝,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誉王殿下有何事要与本阁主商议,便请直说。”

    叶重歌放下茶,开门见山。

    见状,孟煜也不再墨迹,直言道:“我兄长伤势严重,待元世大典一过,父皇便要废太子了。如今苍王甚得我父皇器重,东宫之位,四弟最是有可能。”

    叶重歌并无惊讶,她早就猜到誉王想要相思阁助力。

    佯装思考,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殿下想要如何?我相思阁向来不关心也不参与朝堂,江湖门派不出头是规矩。”

    楼萧宁低头喝茶,并不关心他们的对话。

    孟煜没再回答她,转头看向楼萧宁:"家国被夺,杀母之仇,殿下难道真的甘心吗?”

    她没想到话题被扯到自己身上,不语片刻冷静作答:“国弱而被人夺,这个道理我想世人都能明白。”

    而后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若国君明事能管好国家,为何不甘?”

    孟煜没想到她这般平静,竟真的毫不关心与不甘。

    原以为她会在乎百姓和她父王的皇位,倒是自己低估了她了。

    愣神片刻后,再度启唇:“国君不明事理,虐杀荒淫成性。短短几月,百姓死伤无数,人心惶惶害怕至极,殿下也不在意?”

    叶重歌见状有些担忧的望向楼萧宁。

    这几个月无人敢在她面前提及这些,但她定然还是知道些的,不然这半月也不会日日夜半奏琴。

    那琴中沉重悲痛纠结的意境展露无遗…她到底还是心系子民的。

    楼萧宁闻言顿时顿住,垂下眸子,睫毛长而密遮挡住眼,其中情绪无人知。

    孟煜似看出了什么,也不多言转头继续与叶重歌对话劝说。

    “殿下这般劝说,当是无用,还是另寻有意之人吧。”叶重歌说完便拉着楼萧宁出了阁。

    叶重歌轻拉着她的手,掌心温热传递,似是安慰似是鼓励,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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