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王府门口,桂枝等人在那等着。

    桂枝姐妹辆朝孟煜行了一礼,白时白茶则是直接行至楼萧宁身旁。

    她们只是楼萧宁一人的暗卫,也只听命于她一人。

    “小姐可要一起去后边儿放河灯?阿姐买了许多河灯,恰逢此时还未过中元呢。”梅枝兴奋着开口,一脸期待。

    一旁不说话的桂枝,在身后不太让人注意。眼中有一丝愧疚闪过。

    小茶也附和着,小时则还是高冷样。

    她皱了皱眉,不知是为白时白茶的无礼还是为桂枝。

    那眼中的情绪还有今日的不对,她察觉到了,心中警惕了几分,但也未说些什么。

    她还需和孟煜商讨齐王之事,正想着拒绝,却好像被孟煜看穿了心中想法。

    “疏星姑娘刚才被我抢了心愿,欠了这人情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好有此机会正好还个愿。”他眼底含笑,一贯温润如玉。

    这下她便是无言以对了,轻嗯一声,几人便是朝后花园去了。

    此刻花园内点了灯,小溪里陆续放了几盏灯,都是王府内没法出去的下人们放的。

    虽说愿望不能叫别人看去,不然就不灵了。可总有些不大识的字的,需要别人帮忙着写。

    白时有些别扭,愿望总是要靠自己实现,写了上去能实现就怪了咧。便是与楼萧宁站一起。

    白茶见劝说不动,撇了撇嘴,提着裙子自己写去了。也不管她写不写。

    楼萧宁提着笔,有些惆怅。

    若是能将愿望给别人便好了,这老祖宗定规矩是真真不考虑那些无欲无求之人。若是给了别人得了不快,那是断保不了的,别说愿望,或许还会怪罪。

    孟煜瞧着她的异样,便在后头无意说起:“这人生在世,愿望无非便是那几种。求亲人,求姻缘,求自己。无论是何愿望,替他人也好,替自己也罢,既是自己祈求的,那便是自己的,除非罪大恶极,其他的都定能保成。”

    她听着这番话,豁然开朗,倒还真是自己狭隘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孟煜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一般,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可能,自己与他又没熟到那个地步,他也未有读心术。

    有些可笑。

    嘴角扯出一抹恬静的笑,仿若深林中与世隔绝般的宁静。

    提笔写下一行字:

    阿爹在天安息,姊妹平安顺遂,百姓安康无虞。

    字体工整干净。

    看着眼前的字条,有些恍惚犹豫,不知该不该将那人写上,若是写上,该用什么样的称谓去写,又该写些什么?

    思虑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再次下笔。

    楼萧宁走到溪边,任由那盏荷花灯随波远去,与其他的混在一起,便是分不清谁的了。

    放完河灯,她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星,密密麻麻有些看不真切。

    阿爹便是在那上头看着她吧。

    星星伴着满城人的愿望,总会有实现的那些个。

    “这夜美的像是不该出现在人间,该是在天上供天人观看。”孟煜站在窗边望着天,有些感慨。

    “也许吧。”楼萧宁有些感慨。

    他转身看着她,笑了,但转瞬即逝。

    随即坐在她对面,等香烟飘向窗边,混着青竹的鲜笋香,清爽干净,似山野间淡然抚琴的姑娘,笛声袅袅的人家。

    “杨司瑶没有多的消息,很平常。一连多日去往苍兰寺祈福,她已嫁齐王三年有余,肚子一直未有动静,是该着急祈祷送子娘娘。”楼萧宁坐在书案对面小凳,茶香默默,烟过眼前。

    “齐王府出来的人,自然是警惕些。但到底不是皇家出来的人,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该露些马脚出来了。”

    “齐王这边,也未曾留下把柄,连个马脚都没露。但若是逼得紧些,再深得狐狸也该出来了。”孟煜笑着,甚至未有多大的起伏。

    翩翩公子的面具下,是深不可测的城府,比起狐狸,更像是蛰伏黑夜的虎,危险却又看不透。

    “你的意思是--”

    她有些疑惑,这件事,若是他们来做,无权无势如何妥当退身?

    外头好似有风吹过,只消一瞬便不见了。

    “接下来的事,有人会替我们去做。”

    楼萧宁知了,看向窗外,接下来的事与他们无关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兄弟自相残杀,人心真是,腐败不堪啊。

    一个皇位,便毁了原本的平静,如孟煜所做的一切,如那个人的弑夫。

    深夜突起暴雨,小溪河面的河灯吹翻了无数。有小儿被雷声吵醒的哭喊,也有妇女骂骂咧咧的声音。

    苍王府

    一着黑衣的男子跪在地上向前面阴郁的男子汇报着什么。

    孟劼听完汇报,眉心皱了皱,随即又散开。

    声音低沉在黑夜里有些恐怖:“我这位好弟弟,还真是爱惜自己,说好听点叫爱惜,说难听点,不就是懦弱。”

    他冷哼一声,带着一丝轻蔑。

    “你继续回去听着,切记不要让他们发现。”

    “属下领旨,不敢辜负主人。”

    “好,很好,你退下吧。”

    孟劼从书案后面走出,一张阴柔俊俏的脸露出,让人不寒而栗。

    孟煜什么也没有,更没有母族大臣支持,扳倒了齐王,便是没有人阻挡我的储君之路了。

    可笑他这个弟弟,只知道耍小聪明,连事都不敢去做,这样的人怎堪大任?

    想到此处,他阴沉的笑了起来。

    轻敌便是战争中,最容易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花落谁家,谁又能保证呢。

    次日午时,一妩媚娇妇端坐于棠阁。

    楼萧宁一早便来了南玉饭阁,手中茶杯热气模糊了她的脸,看不真切。

    她冷冷的看着杨司瑶进来,过了差不多一盏茶,才慢悠悠的上楼。

    临至门口,她便是立刻换了副模样。

    “夫人来得可真早,我昨个儿睡得晚,将将才起呢!”楼萧宁推门惊讶,打趣着说道。

    杨司瑶回了声问候,二人便是畅聊了几句。

    “昨个没曾仔细看过夫人面貌,模糊一瞥只道是个美人儿,未曾想竟是如此绝色。”楼萧宁十分真诚,一本正经的夸起了她。

    没有人能不喜欢夸奖,杨司瑶亦是如此。

    虽说楼萧宁容颜更为惊人,但如此真诚倒不觉不适。

    随后扯开这个话题,二人便是聊了些寻常姑娘爱聊之事。

    不知不觉中便是过了许久。

    待到时候差不多了,楼萧宁佯装好奇,真诚问道:“在下李疏星,不知夫人?”

    “杨司瑶,我名唤杨司瑶,是定远大将军之女。”

    楼萧宁假意略是一惊,直呼道:“未曾料到夫人竟是齐王妃,倒不似其他皇家,如此平意近人。”

    话必便要起身行礼,杨司瑶赶忙将她扶起。

    她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不知何时起,所有人提到杨司瑶,都是齐王妃,而非杨家姑娘了。

    楼萧宁没有忽略刚才她眼中情绪,转了转珠子。

    “不知王妃可愿意我唤您瑶瑶?我这人没接触过什么大人物,不太习惯。”

    杨司瑶心中一喜,急忙答应,便忽略了她后面那句假话。

    于是接下来的相处中,她倒是没叫过齐王妃,便是瑶瑶,瑶瑶的叫。

    杨司瑶感激,不禁与她亲近了些。只是刚相识倒也不至于什么都说。

    待到二人用完食,楼萧宁约她出去逛逛,她歉意一笑,有些窘迫。

    “我夫家那头还有些事,还望疏疏海涵。待过几日,定然陪你出去逛逛。”

    楼萧宁道了声无事,看起来倒也真的不介意。

    待人走后,她也立刻冷了脸,面无表情。

    待不到一刻便下了楼。

    “阿鸢何时归?”她平静的看向掌柜。

    “姑娘说怕是还得待上个几月,望二姑娘这段日子小心为好。”掌柜汗颜。

    楼萧宁看向掌柜,眸中多了分探究。

    他有些不自在,脸上浸满了汗。

    楼萧宁应了一声,便离开了。那封告知信也没能拿出手。

    马车上

    白时与桂枝陪着楼萧宁,也便是一言不发。

    主子不提,下属不问是规矩。

    “今后你和白茶多注意点掌柜的,他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楼萧宁闭目假寐,朱唇轻启。

    二人微愣,白时开口问道:“那可要换掉掌柜的?”

    “不必,先留着吧,以免打草惊蛇。”

    这个世界上,太多不可信之人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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