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萤眯了眯眼，正打算迈腿过去。背后的太阳终于沉下去，周遭的环境瞬间暗了一个度。她原地思索了一会，打量了周遭的环境，把这个地方记住。最终放弃探究，向着米酒店快速走去。
刚踏进店，就看见张叔在收拾东西，眼瞧着就要关门了。谈萤连忙扬声，“张叔，我来买点米酒。”
张叔却仿佛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谈萤的脸，才缓下来。“哦哦，买米酒是吧。”
谈萤把张叔的反应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对啊，两大瓶，和之前一样。”
张叔应了，从柜里拿两个大瓶子，瓶口架上一个酒漏斗。再从地上一个半人高的酒缸里舀出来，米酒缓缓流入瓶内。
谈萤听着哗哗的倒酒声，随口问道，“张叔这酒好香呀，怎么做的？”
一旁的张叔听了，手依旧稳着，声音却带着点高兴，“我这酒呀，可大有讲究。这米呢，要拿每年新收的糯米。而这水呢，就得取七月初七时，碧水河中央上不至表面的浮水，下不达泥沙的一段至纯至净的水……”
听到这，谈萤不禁迷惑，出声问道，“至纯至净的水？”
张林生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住了嘴。他抬头往里屋里飞快地瞟了一眼，不再往下说了。
谈萤也没追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屋子黑漆漆的，像个仓库。
“好了。”张林生把两瓶酒一一拧紧，递了过去。身体稍稍偏转，挡住了谈萤探究的视线。
付了钱，谈萤刚想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小萤，你大姥姥回来了没有？”
“没啊，怎么了？”谈萤看向张叔，感觉他眉间萦绕着一丝愁绪。
“唉，没啥……你回吧。”
谈萤回到家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路上比之前还要安静，每家每户都不约而同地房门紧闭，平常在院子里纳凉的人也不见踪影。
她忽有所感，掏出手机。果不其然，群里已经炸了锅了。
去林大刚家了解情况的小诚，找到和他们儿子一块烧烤的其他年轻人。他们都表示自己走得早，只有小林是最后留下了收拾东西的。小诚一开始还在安慰两夫妻，他们也还算稳定，直至看见盖着白布的担架被抬进来，才彻底崩溃了。
就在前不久，村长带着小杰在河滩上找到了林家儿子的尸体，找人抬回家的时候惊动了不少人，算是彻底瞒不住了。虽然有布巾盖着，但是群众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各种惊悚可怕的描述层出不穷。
村长忙着安排人封锁现场，又对着林氏夫妻好一番开导。对村里散播的鸡飞狗跳的言论暂时没空去管。
谈萤照旧更换了神像前的米酒，将换下来的酒倒在了隔壁鱼缸。
“诶？你之前是红色的吗？”她弯下腰，看着游得自在的小鱼。它像是知道谈萤心中所想，施施然地转了一圈，的的确确是火红的颜色。
“难不成我记错了？”正当她疑惑的时候，有人敲了前院的门。
一开门，是一身运动装的李骰。他灵活地侧身闪进来，眼珠子往四周转了转。确定没人，才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手电筒和防狼电击器。
“你还有这个？”谈萤好奇地拿着电击器看，按下中心的按键，“滋滋”的电流在另一端出现。
“之前买的。”李骰一边解释，一边打量她，“你就穿这个去？”
她低下头瞅了瞅自己的短袖和运动裤衩，纳闷，“这不挺好的吗。”把电击器揣进兜里，又把手电筒打开。她望向李骰，“走？”
“走！”
明明是八九点的天空，却仿佛凌晨一般。今晚依旧没有月光，万籁俱寂，四周一点声响都没有。
谈萤和李骰肩并肩地走着，时不时搭理他两句废话，心里却在琢磨今晚张叔的异常反应。
“你知道的吧，咱们这条河就叫碧水。之前是挺宽敞挺碧绿的，可惜挖沙的人越来越多，河也越来越窄，不知道还能撑几年……”李骰平素就爱打听些有点没的，谈萤一只耳朵进，一直耳朵出。
快到河岸了，谈萤才主动开口，“你知道什么是至纯至净的水吗”
李骰听得楞了一下，突然嘴角上扬，嘲讽道，“你不会是小说看多了吧，纯净水够纯净吗，要不就蒸馏水。”
谈萤无语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索性闭了嘴。
已经下到河滩了，李骰也闭了嘴，打开手电筒照着前方的沙地。今晚的碧水依旧沉寂，水面上一点涟漪都没有。
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就看见了拉起的警戒线。明晃晃地圈住了几丛近人高的野草，野草围住的中央，有一块不小的空地。
明显凌乱的地面痕迹昭示着这里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情。李骰最先耐不住，掀了警戒线就要往里钻。
谈萤思索着，用目光度量着事故现场到河水的距离。不远，也就三四米。最重要的是，如果想要回到村里，必然要走这条路。而这茂盛的野草丛里，藏个怪东西绰绰有余。
“虫子，过来！”对于这个李骰为了报复她而起的外号，她每一次听见都要无语好久。
慢吞吞地钻了警戒线过去，就看见大头蹲在地上，低着头用手电筒照着什么。
“你看，这是沾了血的沙子，那这是什么？”手电筒的光打在地面的几滴淤泥般的秽物上，在光下能明显看出灰绿的颜色和粘稠的质地。
“唔……也许是苔藓？”谈萤坏心眼地胡诌，却被李骰丢来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蹲着的李骰清了清嗓，又接着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老癞头看见的黑影是什么？”说完他瞥了一眼谈萤，如愿地看她做出思索的样子。
谈萤确实也有这个疑问。绝对不可能是野狗这类动物，因为动物不可能费老大劲去捕猎一个成年人之后却不将他作为食物。那林家儿子虽被开膛破肚，却也没缺胳膊少腿，更别提那个全须全尾的老癞头了。
这种东西，也许就是以杀戮甚至是虐杀作为乐趣。想到这，谈萤站起来，用手电筒扫了扫四周，眼尖地看到几株被压塌了的野草。
这应该就是老癞头昏过去的地方。她心思一动，仔细地搜寻附近的地面。果不其然，在靠近河水的方向，有一大滩这样的秽物。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久久地伫立着，才会滴落这么多的粘液。
一旁的李骰也看见了，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默契地用手电筒细致地搜寻地面。如果那东西是一直跟着老癞头过来的，地面上势必会留下痕迹。
顺着断断续续的粘液痕迹，两人最后来到了那群人烧烤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被村长收拾了，要不是地面残留着一些炭灰，他俩还不敢确定。
这里的秽物更多了，而且分布地毫无规律。这块地其实像一处死角，除了来时的路，另一侧是些乱七八糟的岩石，不少被风吹日晒地侵蚀，一摸就是满手的泥沙。
谈萤走近那块最大的岩石，它一半在河滩上一半在河水下。刚走进，她就闻见了一股及其恶心的腥臭味。像是被曝晒的死鱼散发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想要探究这气味从何而来。她绕过巨石，打开手电筒就要往巨石的背面照去。却被身后的李骰一把拉住，拽了回去。
她不解地回头，刚想开口询问，就看见李骰不停地朝前使眼色。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叶小舟此时被两人慢慢地推上河水。没过多久，那两人就上了船，一人一边地划起桨来。
谈萤努力地分辨着船上的身影，好一会，才惊诧道：“张叔和村长？”她看向李骰，只见他一脸凝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谈萤突然想起来，他们两人一路走下来，竟没遇见一个守着的人。发生了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村长居然只是拉个警戒线，不安排人巡逻防备？
又或者说，安排人巡逻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谈萤似是窥到了一丝真相，一时心下越发沉重，更加专注地盯着小船上的人的动作。
只见小船最终停在了河中央，两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人开始不住地朝河面比划着什么手势，另一个人干脆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仿佛在祈求什么。
暗中观望的两人谁也没说话，这样奇异的场面仿佛昭示着什么。
船上的动作持续了一会，只见站着的张叔休息了一下，竟拿出了一串铃铛。而跪着的村长直起身子，在船舱里拖出一个麻袋。麻袋当中的东西显然还没有咽气，不停地挣扎，带动着麻袋乱扭起来。
谈萤心下一惊，看着这个这么大的麻袋，心里涌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一旁的李骰显然和她一样，扯着她的手攥地更紧了。
小船上，张叔将那串铃铛戴在了右手。随着手臂的挥舞，铃铛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也不知道张叔用了什么技巧，铃声慢慢有了调子，听上去竟像一曲古老的乐调。
开阔的水平面上，随着铃声的起伏，河面渐渐泛起了涟漪。以小船为中心，一阵一阵的水波朝四周荡开。
谈萤家中，客厅的灯没有关。偏居一旁的鱼缸里，那尾火红的小鱼缓缓上浮至水面，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向碧水的方向。
刚踏进店，就看见张叔在收拾东西，眼瞧着就要关门了。谈萤连忙扬声，“张叔，我来买点米酒。”
张叔却仿佛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谈萤的脸，才缓下来。“哦哦，买米酒是吧。”
谈萤把张叔的反应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对啊，两大瓶，和之前一样。”
张叔应了，从柜里拿两个大瓶子，瓶口架上一个酒漏斗。再从地上一个半人高的酒缸里舀出来，米酒缓缓流入瓶内。
谈萤听着哗哗的倒酒声，随口问道，“张叔这酒好香呀，怎么做的？”
一旁的张叔听了，手依旧稳着，声音却带着点高兴，“我这酒呀，可大有讲究。这米呢，要拿每年新收的糯米。而这水呢，就得取七月初七时，碧水河中央上不至表面的浮水，下不达泥沙的一段至纯至净的水……”
听到这，谈萤不禁迷惑，出声问道，“至纯至净的水？”
张林生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住了嘴。他抬头往里屋里飞快地瞟了一眼，不再往下说了。
谈萤也没追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屋子黑漆漆的，像个仓库。
“好了。”张林生把两瓶酒一一拧紧，递了过去。身体稍稍偏转，挡住了谈萤探究的视线。
付了钱，谈萤刚想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小萤，你大姥姥回来了没有？”
“没啊，怎么了？”谈萤看向张叔，感觉他眉间萦绕着一丝愁绪。
“唉，没啥……你回吧。”
谈萤回到家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路上比之前还要安静，每家每户都不约而同地房门紧闭，平常在院子里纳凉的人也不见踪影。
她忽有所感，掏出手机。果不其然，群里已经炸了锅了。
去林大刚家了解情况的小诚，找到和他们儿子一块烧烤的其他年轻人。他们都表示自己走得早，只有小林是最后留下了收拾东西的。小诚一开始还在安慰两夫妻，他们也还算稳定，直至看见盖着白布的担架被抬进来，才彻底崩溃了。
就在前不久，村长带着小杰在河滩上找到了林家儿子的尸体，找人抬回家的时候惊动了不少人，算是彻底瞒不住了。虽然有布巾盖着，但是群众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各种惊悚可怕的描述层出不穷。
村长忙着安排人封锁现场，又对着林氏夫妻好一番开导。对村里散播的鸡飞狗跳的言论暂时没空去管。
谈萤照旧更换了神像前的米酒，将换下来的酒倒在了隔壁鱼缸。
“诶？你之前是红色的吗？”她弯下腰，看着游得自在的小鱼。它像是知道谈萤心中所想，施施然地转了一圈，的的确确是火红的颜色。
“难不成我记错了？”正当她疑惑的时候，有人敲了前院的门。
一开门，是一身运动装的李骰。他灵活地侧身闪进来，眼珠子往四周转了转。确定没人，才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手电筒和防狼电击器。
“你还有这个？”谈萤好奇地拿着电击器看，按下中心的按键，“滋滋”的电流在另一端出现。
“之前买的。”李骰一边解释，一边打量她，“你就穿这个去？”
她低下头瞅了瞅自己的短袖和运动裤衩，纳闷，“这不挺好的吗。”把电击器揣进兜里，又把手电筒打开。她望向李骰，“走？”
“走！”
明明是八九点的天空，却仿佛凌晨一般。今晚依旧没有月光，万籁俱寂，四周一点声响都没有。
谈萤和李骰肩并肩地走着，时不时搭理他两句废话，心里却在琢磨今晚张叔的异常反应。
“你知道的吧，咱们这条河就叫碧水。之前是挺宽敞挺碧绿的，可惜挖沙的人越来越多，河也越来越窄，不知道还能撑几年……”李骰平素就爱打听些有点没的，谈萤一只耳朵进，一直耳朵出。
快到河岸了，谈萤才主动开口，“你知道什么是至纯至净的水吗”
李骰听得楞了一下，突然嘴角上扬，嘲讽道，“你不会是小说看多了吧，纯净水够纯净吗，要不就蒸馏水。”
谈萤无语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索性闭了嘴。
已经下到河滩了，李骰也闭了嘴，打开手电筒照着前方的沙地。今晚的碧水依旧沉寂，水面上一点涟漪都没有。
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就看见了拉起的警戒线。明晃晃地圈住了几丛近人高的野草，野草围住的中央，有一块不小的空地。
明显凌乱的地面痕迹昭示着这里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情。李骰最先耐不住，掀了警戒线就要往里钻。
谈萤思索着，用目光度量着事故现场到河水的距离。不远，也就三四米。最重要的是，如果想要回到村里，必然要走这条路。而这茂盛的野草丛里，藏个怪东西绰绰有余。
“虫子，过来！”对于这个李骰为了报复她而起的外号，她每一次听见都要无语好久。
慢吞吞地钻了警戒线过去，就看见大头蹲在地上，低着头用手电筒照着什么。
“你看，这是沾了血的沙子，那这是什么？”手电筒的光打在地面的几滴淤泥般的秽物上，在光下能明显看出灰绿的颜色和粘稠的质地。
“唔……也许是苔藓？”谈萤坏心眼地胡诌，却被李骰丢来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蹲着的李骰清了清嗓，又接着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老癞头看见的黑影是什么？”说完他瞥了一眼谈萤，如愿地看她做出思索的样子。
谈萤确实也有这个疑问。绝对不可能是野狗这类动物，因为动物不可能费老大劲去捕猎一个成年人之后却不将他作为食物。那林家儿子虽被开膛破肚，却也没缺胳膊少腿，更别提那个全须全尾的老癞头了。
这种东西，也许就是以杀戮甚至是虐杀作为乐趣。想到这，谈萤站起来，用手电筒扫了扫四周，眼尖地看到几株被压塌了的野草。
这应该就是老癞头昏过去的地方。她心思一动，仔细地搜寻附近的地面。果不其然，在靠近河水的方向，有一大滩这样的秽物。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久久地伫立着，才会滴落这么多的粘液。
一旁的李骰也看见了，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默契地用手电筒细致地搜寻地面。如果那东西是一直跟着老癞头过来的，地面上势必会留下痕迹。
顺着断断续续的粘液痕迹，两人最后来到了那群人烧烤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被村长收拾了，要不是地面残留着一些炭灰，他俩还不敢确定。
这里的秽物更多了，而且分布地毫无规律。这块地其实像一处死角，除了来时的路，另一侧是些乱七八糟的岩石，不少被风吹日晒地侵蚀，一摸就是满手的泥沙。
谈萤走近那块最大的岩石，它一半在河滩上一半在河水下。刚走进，她就闻见了一股及其恶心的腥臭味。像是被曝晒的死鱼散发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想要探究这气味从何而来。她绕过巨石，打开手电筒就要往巨石的背面照去。却被身后的李骰一把拉住，拽了回去。
她不解地回头，刚想开口询问，就看见李骰不停地朝前使眼色。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叶小舟此时被两人慢慢地推上河水。没过多久，那两人就上了船，一人一边地划起桨来。
谈萤努力地分辨着船上的身影，好一会，才惊诧道：“张叔和村长？”她看向李骰，只见他一脸凝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谈萤突然想起来，他们两人一路走下来，竟没遇见一个守着的人。发生了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村长居然只是拉个警戒线，不安排人巡逻防备？
又或者说，安排人巡逻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谈萤似是窥到了一丝真相，一时心下越发沉重，更加专注地盯着小船上的人的动作。
只见小船最终停在了河中央，两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人开始不住地朝河面比划着什么手势，另一个人干脆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仿佛在祈求什么。
暗中观望的两人谁也没说话，这样奇异的场面仿佛昭示着什么。
船上的动作持续了一会，只见站着的张叔休息了一下，竟拿出了一串铃铛。而跪着的村长直起身子，在船舱里拖出一个麻袋。麻袋当中的东西显然还没有咽气，不停地挣扎，带动着麻袋乱扭起来。
谈萤心下一惊，看着这个这么大的麻袋，心里涌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一旁的李骰显然和她一样，扯着她的手攥地更紧了。
小船上，张叔将那串铃铛戴在了右手。随着手臂的挥舞，铃铛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也不知道张叔用了什么技巧，铃声慢慢有了调子，听上去竟像一曲古老的乐调。
开阔的水平面上，随着铃声的起伏，河面渐渐泛起了涟漪。以小船为中心，一阵一阵的水波朝四周荡开。
谈萤家中，客厅的灯没有关。偏居一旁的鱼缸里，那尾火红的小鱼缓缓上浮至水面，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向碧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