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项目找到我的时候，就有作者简介在上面。”乐如煜睁着清澈的眸子回答，这还需要问吗？
“这是编剧的活儿，得加钱。”
金甲糖光是准备比赛就已经耗尽了心神，平时还要兼顾连载小说的更新，减肥锻炼都是挤时间出来的，她其实不太想接这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儿。
乐如煜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漆黑的眼睛雾气蒙蒙：“上一部电影赔得血本无归，还欠了好多对赌要还的债，如果你真的要剧本专家咨询费，我给你打个欠条？”
还打欠条？这么惨。
这男人怕不是什么千年的男狐狸幻化的，睁着一双勾魂摄魄的深邃眼眸，还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谁顶得住！
一个跌落谷底深陷泥沼的三金导演要不是走投无路，但凡有点编剧经费，也至于来求她这个180线小演员了。
乐如煜长长的睫毛微眨微颤，直直地望向她，眼神真的很像落入水中瑟瑟发抖的小狗，拗不过的她，只好摆手：“唉，算了，版权也算卖了个好价钱，可以帮你整理感情线，就当是小说版权的售后啦。”
乐如煜扬起嘴角，一抹浅浅的笑马上显现：“金老师还是这么乐于助人。”
这座这大冰山，怎么今天总是冲她笑？这样真的很犯规。
他这双深邃的眼眸，一笑起来，好像就要发生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一样。
“谢谢你哦，别给我戴高帽。”金甲糖摇头三连，她催眠自己，她不过是不能拒绝刚请自己吃了粽子的落魄导演罢了。
刚好，她还很欣赏这位导演的才华。仅仅是欣赏。
“运动也达标了，粽子也吃了，减肥搭子换编剧打杂的协议也达成了。”
金甲糖说着站起来，把粽子叶绕成了球状，丢进垃圾桶，并且总结了今晚的一系列活动：“是时候回家去整理大导演要的原著感情线了。”
乐如煜跟在金甲糖身后。
乐如煜一直踩着金甲糖的背影走着，金甲糖觉得后面有一双眼睛，感觉很不自在，别扭得不行，突然冷不丁回头问他：“乐导，我们同路吗？”
“大门不都是这个方向吗？”乐如煜挑眉，眉眼中潜匿着微微的笑意。
嗷，是她多心了，以为乐如煜认出她来了。
事情多去那么久了，他应该不会仅凭一个背影就认出她来吧。而且她现在都已经圆润这么多了，和当时的背影早已相去甚远。
“你是不是在‘都怪这月色太温柔’剧组里做过厨师？”乐如煜的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他不是问你在剧组里，而是已经精确到“都怪这月色太温柔”剧组，这是真的躲不过了吗？
金甲糖眉头已经皱到蚊子都能夹死一排了，仿佛惊人的黑料被人挖出一般，真是孽缘呀。
这孽缘从哪里说起呢，那时金甲糖刚试戏完群演，被群头通知回去等消息，谁曾想她上个厕所经过剧组的保姆车，就能看到一男一女“摔碗”的名场面。
童星出道的林婉茹，一直是圈内男星众星捧月的对象，如今捧着一碗宁式鳝丝，笑靥如花地望着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男人。
就在金甲糖赞叹一句爱情使人卑微，无论多么漂亮的女生在爱里都有可能会低入尘埃时。
男人冷峭的双眸掠过她，将碗接过，随随便便地把碗摔在垃圾桶里，是动作流畅地像是随手丢了个垃圾。
“别再给我送一碗碗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只见男人深邃的眼眸波涛汹涌，眉头一蹙，说的每个字都蕴含着不耐烦和怒意，一触即发。
金甲糖听到“砰”的一声摔碗声，吓得一哆嗦，回头发现和她一起在蹲在墙角跟吃瓜的，还有一位阿姨。
她和阿姨面面相觑，都是瑟瑟发抖，然后相视一笑，这尴尬的气氛缓缓打破。阿姨笑着说：“这已经是剧组女演员给他送的第八碗了。”
金甲糖悄悄地竖起耳朵听，没想到巧遇的这位阿姨，还是个行走的“八卦爆料机”呢。
金甲糖感叹：“虽然他倒掉碗的时候，有点粗鲁。但是这碗宁式鳝丝确实看起来就不好吃。”
“展开说说…”旁边的阿姨凑过来问：“你会烧？”
“当然！”金甲糖自信地点点头，她外公的拿手好菜就是宁式鳝丝，她理智分析了一下：“我浅浅闻了下，好像没有猪油香，应该是没有放辅料，还有这碗菜的中间没有淋上芝麻香油。辛甜鲜美，口齿留香，才是宁式鳝丝的灵魂所在。”
“小姑娘真的你会做宁城菜呀，有兴趣一会儿帮忙做晚餐的盒饭吗？”阿姨眼前一亮。这难搞的副导演，吃不好饭，就会臭脸逮谁骂谁，搞得全剧组低气压。
她给副导演准备的盒饭背着全组人的希望，她一个小小厨房阿姨真的很难。
终于找到个会做宁城菜的小姑娘了，只要搞定难搞的宁城少爷的胃，全组都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我是来试戏群众演员的。”金甲糖有点为难。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她还得赶下一个群头那里面试。
“你不用去下一个组面试了，你只要今晚帮王姐一起做好盒饭，我定你做跟组演员。”群头似乎是阿姨的弟弟，马上开口打消了金甲糖的后顾之忧。
金甲糖拿起油壶，起锅倒油，放入切碎的姜末，倒入处理好的黄鳝，加料酒、酱油，加一点糖提鲜，倒入韭黄和韭菜。
金甲糖把步骤也告诉了阿姨，以防之后她在拍戏的时候来不及赶过来做菜：“来一勺猪油，这道宁式鳝丝，好吃的关键所在。胡椒粉可以简单调个味，让味蕾觉醒，告诉味蕾，该迎接宁城美味了。”
最后，加一点事先调好的淀粉水，大功告成。
阿姨看着满满一锅香气扑鼻的宁式鳝丝，比了个大拇指：“这道菜，太有火候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做菜这么赞。”
金甲糖笑着在中间，给做好的鳝丝挖一个洞，淋上满满的芝麻香油。
一时间，整个厨房，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话说，为啥都给他送饭？”金甲糖做完菜不忘八卦。
“还能为啥？乐导才华横溢还年轻貌美呗。”阿姨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是不懂送一碗啥意思吧？”
“啥意思？”送一碗饭，看性感帅哥，在线干饭？
“送火热的一晚上。”
金甲糖在线震惊，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睁大：“这…难道…不应该暗戳戳地送吗？”
“这在争乐导的头一晚，”阿姨眼神微眯，笑得充满故事：“但我觉得他们都没戏，我觉得乐导和顾导才是一对。”
“可顾导也是个有才华的美男子！”信息量好大，金甲糖直接震惊到飞起，拿手捂住嘴巴才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一个清冷如夏日萃冰的声音倏地在她身边响起。
在线吃瓜，发现自己被瓜主本人砸中了，你会怎么办？
金甲糖真是尴尬到原地去世的心都有了。
“刚剧组群里通知可以放饭了！我们在说宁式鳝丝煮好了，赶紧给您端过去。”姜还是老的辣，阿姨明显老八卦人了，经常湿鞋，已经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技，心理素质非常稳。
“阿姨手艺进步了，闻起来有点香。”乐如煜走近，声音更是清晰温润。
“都是这个小姑娘做的。”阿姨指了指金甲糖。
金甲糖没转身，一直背对着他，只是手不停地佯装擦灶台：“谢谢乐导，祝您用餐愉快。”
“灶台我一会儿会收拾，”阿姨还不忘热心催促，“小姑娘，这碗快给乐导端到他车上吃。”
碗？她可不敢在剧组端，自从她知道碗还有谐音梗之后，都不能直视碗了。
“你们忙，这个我自己端走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份辛甜鲜美的香味，令他路过从未踏足过的厨房都驻足探寻，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乐如煜满意地端着宁式鳝丝走了。
就这样，金甲糖第一次试戏，就运气爆棚地拿到了前途光明的跟组演员身份，是个有台词的角色，阿姨还把做菜的钱按照小时工算给她。
她也算在《都怪这月色太温柔》一人打了两份工，挣了两份工资。
这些或许该归功于，乐如煜爱吃宁城菜的原因。
看金甲糖陷入沉思的表情，乐如煜心下断定了自己猜得没错：“你真的是那个剧组厨师小姑娘，你做的那碗宁式鳝丝，很正宗。”
像他小时候邻居家爷爷做的那个味道，特别地道，特别好吃。
“谢谢你这么欣赏我的厨艺。”金甲糖落落地回答：“也亏得乐导满意，在剧组里我成了斜杠青年，跟组演员和帮厨两不误。”
不畏不亢，也没有为厨艺好才选上的跟组演员而感到自卑。
“不对，我明明记得…我那天去端鳝丝的时候，好像听到你和煮饭阿姨在八卦我。”乐如煜侧过脸，故意盯着她，眸色因为探寻记忆深处而变得幽深，满眼都是逗弄的笑意。
后悔死了！金甲糖脸蹭地一下烧红了起来，这家伙为什么不早说他听到了，搁这儿逗她玩儿呢！要是早说了，她打死都不会承认厨师是她了。
见金甲糖低下头，他露出淡笑：“好了，什么都没听到。”
金甲糖向前走，正好经过他黑色的库里南，乐如煜眉眼藏匿住笑容，一脸诚恳：“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金甲糖不作声，乐如煜顺毛：“运动了一小时，又走了这么久，不累吗？”
“一会儿要帮某个国际大导演做感情线整理，更累。”金甲糖头疼，总是怪自己心太软，心太软。
“那还快上车，赶紧回家去干活儿。”乐如煜给金甲糖开车门。
“你是乐扒皮吗？”他送自己，难道是为了她有更多的时间给他做事？
乐如煜低头，眉眼满是像是温柔月色般，静静凝视着她：“这个点，女孩子一个人坐车不安全。”
听了这句话，她就像是被人施了“上车咒语”一般，乖乖走到车前，乐如煜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方，像羽毛落在她的头顶一样轻柔。
乐如煜等她坐好，才关上车门，生怕一个不小心关车门伤到了她。
金甲糖坐在乐如煜的车上，吹着初夏的微风，扫掉了一天的疲惫。
突然一声铃声，划破了这份令人心安的宁静。
“喂，妈。”金甲糖身子一僵，开口时，声音好低。
从来没有看到她面色如此凝重，好像从他第一次见她，她都是一副向日葵般的阳光又元气的少女模样。
“你就不是这块料！马上给我退赛。”
“媒体都写你什么，你看了吗？什么肥婆厨娘，什么麒麟臂、大象腿、水桶腰、大饼脸？”
“你想让香江媒体都知道金琼矜的女儿这么上不了台面吗？你做不到光耀门楣，至少不要让我抬不起头来！”
金甲糖不禁失笑，这个笑容苦涩到了极点，有酸涩的情绪冲到了喉咙，鼻子酸得实在是难受，她很想说，妈你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我不过是你见不光的私生女，一辈子只能低头的存在。
不是说父母都是无条件地爱孩子吗？为什么她感受不到一点爱。
“面子……”她强忍着哽咽，压制着眼睛里的酸涩翻涌，哑着嗓子反问：“面子真的比我重要吗？”
跟往常、跟任何一次如出一辙，得不到答案。她等来的是，嘟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
她的眼泪，就在确认，听到嘟嘟嘟的那一瞬间，滚烫的眼泪簌簌而下，瞬间泪流满面。
她总是只能被挂断电话之后，才能哭。小时候她一哭，妈妈就会疾言厉色地呵斥她，哭什么哭，烦死了。
她小时候特别羡慕电视机里的小孩子，好像他们一哭，就有人哄。
以至于后来她常常觉得哭是错的。后来发现演员能够演绎出角色的悲欢离合，借着剧情哭出来，成了她宣泄情绪的出口，她终于得到了情绪上的平衡和自洽。
她用手擦了擦眼泪，乐如煜已经将车停在路边，开了双闪，第一时间给她递上帕子，眼神里满是让人看不透的光。
天知道，乐如煜看到她哭，那豆子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心都要碎掉了。原本盛满浩瀚星辰的大眼睛，如今山河破碎，他更是心如刀割。
在乐如煜手足无措的时候，她眨了眨泪眼，鼻子一抽一抽地问：“你车子隔音怎么样？”
“还行。”乐如煜回答她的声音很轻，柔声细语。
“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
现在无论金甲糖说要什么，乐如煜都能答应，别说唱一首歌，就是让他摘星星摘月亮，他马上也能准备转行考航天员。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
她唱歌时，不是为了发泄情绪的唱法，是想靠唱正能量的歌来调节情绪，她每一句开头都让丹田的气再往上走，催促着原本低沉的自己，能够振作起来。
一曲唱完，好像情绪比刚才积极了很多。
她舒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乐如煜：“是不是有点吵着你的耳朵。”
“不会，还挺好听的，想不到你唱美声也挺好听。”他真诚夸赞她。
“小时候外公教我唱浩然正气的歌，能迅速充满快乐的能量。”金甲糖嘴角微微扬起，眼眶却还是红红的。
乐如煜凝视着她湿漉漉的眼，仿佛看穿了她强装欢乐的面具，他的手小心地放在她的头顶，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入她的脑中：“如果难受的话，哭一哭也可以。”
她不敢吸鼻子，掩盖住哽咽的软弱，只是眉心微微拢了拢，似乎是极力在压住委屈，可是很久没有人关心过她的情绪了。
哭，真的有用吗？她在心里问。
乐如煜很轻很轻，轻得像羽毛般的声音，像是哄小孩一样：
“是委屈了吗？”
“要不我试着哄哄你？”
那种猝然而止的问候，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那种轻言细语的安慰。
那份不被允许的委屈突然喷薄而出，她的坚强好像一下子被击溃，头失去支撑，倒在了他的宽厚温暖的肩膀。她就这样靠着他，泪眼婆娑地宣泄着情绪。
“噢噢噢…”他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有凭着本能，倾听她眼泪中的呢喃，读懂她此刻的失落与难过：“噢噢噢，不委屈了，不委屈了……”
“是在拿我…当小孩子逗吗？”金甲糖流着眼泪，吸着鼻子，差点没哭着笑出来，他真的很不会哄人，太明显地学电视作品里的哄孩子逗孩子的那套：“乐导你这台词不行啊，至少要说，我下一部戏一定让你演女一号。”
“那我下一部戏，可就定你了。”他失笑，她总算不哭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乐如煜暗暗下了决心，今后，绝不会让她轻易受委屈。
“这是编剧的活儿，得加钱。”
金甲糖光是准备比赛就已经耗尽了心神，平时还要兼顾连载小说的更新，减肥锻炼都是挤时间出来的，她其实不太想接这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儿。
乐如煜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漆黑的眼睛雾气蒙蒙：“上一部电影赔得血本无归，还欠了好多对赌要还的债，如果你真的要剧本专家咨询费，我给你打个欠条？”
还打欠条？这么惨。
这男人怕不是什么千年的男狐狸幻化的，睁着一双勾魂摄魄的深邃眼眸，还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谁顶得住！
一个跌落谷底深陷泥沼的三金导演要不是走投无路，但凡有点编剧经费，也至于来求她这个180线小演员了。
乐如煜长长的睫毛微眨微颤，直直地望向她，眼神真的很像落入水中瑟瑟发抖的小狗，拗不过的她，只好摆手：“唉，算了，版权也算卖了个好价钱，可以帮你整理感情线，就当是小说版权的售后啦。”
乐如煜扬起嘴角，一抹浅浅的笑马上显现：“金老师还是这么乐于助人。”
这座这大冰山，怎么今天总是冲她笑？这样真的很犯规。
他这双深邃的眼眸，一笑起来，好像就要发生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一样。
“谢谢你哦，别给我戴高帽。”金甲糖摇头三连，她催眠自己，她不过是不能拒绝刚请自己吃了粽子的落魄导演罢了。
刚好，她还很欣赏这位导演的才华。仅仅是欣赏。
“运动也达标了，粽子也吃了，减肥搭子换编剧打杂的协议也达成了。”
金甲糖说着站起来，把粽子叶绕成了球状，丢进垃圾桶，并且总结了今晚的一系列活动：“是时候回家去整理大导演要的原著感情线了。”
乐如煜跟在金甲糖身后。
乐如煜一直踩着金甲糖的背影走着，金甲糖觉得后面有一双眼睛，感觉很不自在，别扭得不行，突然冷不丁回头问他：“乐导，我们同路吗？”
“大门不都是这个方向吗？”乐如煜挑眉，眉眼中潜匿着微微的笑意。
嗷，是她多心了，以为乐如煜认出她来了。
事情多去那么久了，他应该不会仅凭一个背影就认出她来吧。而且她现在都已经圆润这么多了，和当时的背影早已相去甚远。
“你是不是在‘都怪这月色太温柔’剧组里做过厨师？”乐如煜的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他不是问你在剧组里，而是已经精确到“都怪这月色太温柔”剧组，这是真的躲不过了吗？
金甲糖眉头已经皱到蚊子都能夹死一排了，仿佛惊人的黑料被人挖出一般，真是孽缘呀。
这孽缘从哪里说起呢，那时金甲糖刚试戏完群演，被群头通知回去等消息，谁曾想她上个厕所经过剧组的保姆车，就能看到一男一女“摔碗”的名场面。
童星出道的林婉茹，一直是圈内男星众星捧月的对象，如今捧着一碗宁式鳝丝，笑靥如花地望着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男人。
就在金甲糖赞叹一句爱情使人卑微，无论多么漂亮的女生在爱里都有可能会低入尘埃时。
男人冷峭的双眸掠过她，将碗接过，随随便便地把碗摔在垃圾桶里，是动作流畅地像是随手丢了个垃圾。
“别再给我送一碗碗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只见男人深邃的眼眸波涛汹涌，眉头一蹙，说的每个字都蕴含着不耐烦和怒意，一触即发。
金甲糖听到“砰”的一声摔碗声，吓得一哆嗦，回头发现和她一起在蹲在墙角跟吃瓜的，还有一位阿姨。
她和阿姨面面相觑，都是瑟瑟发抖，然后相视一笑，这尴尬的气氛缓缓打破。阿姨笑着说：“这已经是剧组女演员给他送的第八碗了。”
金甲糖悄悄地竖起耳朵听，没想到巧遇的这位阿姨，还是个行走的“八卦爆料机”呢。
金甲糖感叹：“虽然他倒掉碗的时候，有点粗鲁。但是这碗宁式鳝丝确实看起来就不好吃。”
“展开说说…”旁边的阿姨凑过来问：“你会烧？”
“当然！”金甲糖自信地点点头，她外公的拿手好菜就是宁式鳝丝，她理智分析了一下：“我浅浅闻了下，好像没有猪油香，应该是没有放辅料，还有这碗菜的中间没有淋上芝麻香油。辛甜鲜美，口齿留香，才是宁式鳝丝的灵魂所在。”
“小姑娘真的你会做宁城菜呀，有兴趣一会儿帮忙做晚餐的盒饭吗？”阿姨眼前一亮。这难搞的副导演，吃不好饭，就会臭脸逮谁骂谁，搞得全剧组低气压。
她给副导演准备的盒饭背着全组人的希望，她一个小小厨房阿姨真的很难。
终于找到个会做宁城菜的小姑娘了，只要搞定难搞的宁城少爷的胃，全组都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我是来试戏群众演员的。”金甲糖有点为难。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她还得赶下一个群头那里面试。
“你不用去下一个组面试了，你只要今晚帮王姐一起做好盒饭，我定你做跟组演员。”群头似乎是阿姨的弟弟，马上开口打消了金甲糖的后顾之忧。
金甲糖拿起油壶，起锅倒油，放入切碎的姜末，倒入处理好的黄鳝，加料酒、酱油，加一点糖提鲜，倒入韭黄和韭菜。
金甲糖把步骤也告诉了阿姨，以防之后她在拍戏的时候来不及赶过来做菜：“来一勺猪油，这道宁式鳝丝，好吃的关键所在。胡椒粉可以简单调个味，让味蕾觉醒，告诉味蕾，该迎接宁城美味了。”
最后，加一点事先调好的淀粉水，大功告成。
阿姨看着满满一锅香气扑鼻的宁式鳝丝，比了个大拇指：“这道菜，太有火候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做菜这么赞。”
金甲糖笑着在中间，给做好的鳝丝挖一个洞，淋上满满的芝麻香油。
一时间，整个厨房，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话说，为啥都给他送饭？”金甲糖做完菜不忘八卦。
“还能为啥？乐导才华横溢还年轻貌美呗。”阿姨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是不懂送一碗啥意思吧？”
“啥意思？”送一碗饭，看性感帅哥，在线干饭？
“送火热的一晚上。”
金甲糖在线震惊，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睁大：“这…难道…不应该暗戳戳地送吗？”
“这在争乐导的头一晚，”阿姨眼神微眯，笑得充满故事：“但我觉得他们都没戏，我觉得乐导和顾导才是一对。”
“可顾导也是个有才华的美男子！”信息量好大，金甲糖直接震惊到飞起，拿手捂住嘴巴才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一个清冷如夏日萃冰的声音倏地在她身边响起。
在线吃瓜，发现自己被瓜主本人砸中了，你会怎么办？
金甲糖真是尴尬到原地去世的心都有了。
“刚剧组群里通知可以放饭了！我们在说宁式鳝丝煮好了，赶紧给您端过去。”姜还是老的辣，阿姨明显老八卦人了，经常湿鞋，已经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技，心理素质非常稳。
“阿姨手艺进步了，闻起来有点香。”乐如煜走近，声音更是清晰温润。
“都是这个小姑娘做的。”阿姨指了指金甲糖。
金甲糖没转身，一直背对着他，只是手不停地佯装擦灶台：“谢谢乐导，祝您用餐愉快。”
“灶台我一会儿会收拾，”阿姨还不忘热心催促，“小姑娘，这碗快给乐导端到他车上吃。”
碗？她可不敢在剧组端，自从她知道碗还有谐音梗之后，都不能直视碗了。
“你们忙，这个我自己端走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份辛甜鲜美的香味，令他路过从未踏足过的厨房都驻足探寻，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乐如煜满意地端着宁式鳝丝走了。
就这样，金甲糖第一次试戏，就运气爆棚地拿到了前途光明的跟组演员身份，是个有台词的角色，阿姨还把做菜的钱按照小时工算给她。
她也算在《都怪这月色太温柔》一人打了两份工，挣了两份工资。
这些或许该归功于，乐如煜爱吃宁城菜的原因。
看金甲糖陷入沉思的表情，乐如煜心下断定了自己猜得没错：“你真的是那个剧组厨师小姑娘，你做的那碗宁式鳝丝，很正宗。”
像他小时候邻居家爷爷做的那个味道，特别地道，特别好吃。
“谢谢你这么欣赏我的厨艺。”金甲糖落落地回答：“也亏得乐导满意，在剧组里我成了斜杠青年，跟组演员和帮厨两不误。”
不畏不亢，也没有为厨艺好才选上的跟组演员而感到自卑。
“不对，我明明记得…我那天去端鳝丝的时候，好像听到你和煮饭阿姨在八卦我。”乐如煜侧过脸，故意盯着她，眸色因为探寻记忆深处而变得幽深，满眼都是逗弄的笑意。
后悔死了！金甲糖脸蹭地一下烧红了起来，这家伙为什么不早说他听到了，搁这儿逗她玩儿呢！要是早说了，她打死都不会承认厨师是她了。
见金甲糖低下头，他露出淡笑：“好了，什么都没听到。”
金甲糖向前走，正好经过他黑色的库里南，乐如煜眉眼藏匿住笑容，一脸诚恳：“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金甲糖不作声，乐如煜顺毛：“运动了一小时，又走了这么久，不累吗？”
“一会儿要帮某个国际大导演做感情线整理，更累。”金甲糖头疼，总是怪自己心太软，心太软。
“那还快上车，赶紧回家去干活儿。”乐如煜给金甲糖开车门。
“你是乐扒皮吗？”他送自己，难道是为了她有更多的时间给他做事？
乐如煜低头，眉眼满是像是温柔月色般，静静凝视着她：“这个点，女孩子一个人坐车不安全。”
听了这句话，她就像是被人施了“上车咒语”一般，乖乖走到车前，乐如煜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方，像羽毛落在她的头顶一样轻柔。
乐如煜等她坐好，才关上车门，生怕一个不小心关车门伤到了她。
金甲糖坐在乐如煜的车上，吹着初夏的微风，扫掉了一天的疲惫。
突然一声铃声，划破了这份令人心安的宁静。
“喂，妈。”金甲糖身子一僵，开口时，声音好低。
从来没有看到她面色如此凝重，好像从他第一次见她，她都是一副向日葵般的阳光又元气的少女模样。
“你就不是这块料！马上给我退赛。”
“媒体都写你什么，你看了吗？什么肥婆厨娘，什么麒麟臂、大象腿、水桶腰、大饼脸？”
“你想让香江媒体都知道金琼矜的女儿这么上不了台面吗？你做不到光耀门楣，至少不要让我抬不起头来！”
金甲糖不禁失笑，这个笑容苦涩到了极点，有酸涩的情绪冲到了喉咙，鼻子酸得实在是难受，她很想说，妈你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我不过是你见不光的私生女，一辈子只能低头的存在。
不是说父母都是无条件地爱孩子吗？为什么她感受不到一点爱。
“面子……”她强忍着哽咽，压制着眼睛里的酸涩翻涌，哑着嗓子反问：“面子真的比我重要吗？”
跟往常、跟任何一次如出一辙，得不到答案。她等来的是，嘟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
她的眼泪，就在确认，听到嘟嘟嘟的那一瞬间，滚烫的眼泪簌簌而下，瞬间泪流满面。
她总是只能被挂断电话之后，才能哭。小时候她一哭，妈妈就会疾言厉色地呵斥她，哭什么哭，烦死了。
她小时候特别羡慕电视机里的小孩子，好像他们一哭，就有人哄。
以至于后来她常常觉得哭是错的。后来发现演员能够演绎出角色的悲欢离合，借着剧情哭出来，成了她宣泄情绪的出口，她终于得到了情绪上的平衡和自洽。
她用手擦了擦眼泪，乐如煜已经将车停在路边，开了双闪，第一时间给她递上帕子，眼神里满是让人看不透的光。
天知道，乐如煜看到她哭，那豆子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心都要碎掉了。原本盛满浩瀚星辰的大眼睛，如今山河破碎，他更是心如刀割。
在乐如煜手足无措的时候，她眨了眨泪眼，鼻子一抽一抽地问：“你车子隔音怎么样？”
“还行。”乐如煜回答她的声音很轻，柔声细语。
“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
现在无论金甲糖说要什么，乐如煜都能答应，别说唱一首歌，就是让他摘星星摘月亮，他马上也能准备转行考航天员。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
她唱歌时，不是为了发泄情绪的唱法，是想靠唱正能量的歌来调节情绪，她每一句开头都让丹田的气再往上走，催促着原本低沉的自己，能够振作起来。
一曲唱完，好像情绪比刚才积极了很多。
她舒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乐如煜：“是不是有点吵着你的耳朵。”
“不会，还挺好听的，想不到你唱美声也挺好听。”他真诚夸赞她。
“小时候外公教我唱浩然正气的歌，能迅速充满快乐的能量。”金甲糖嘴角微微扬起，眼眶却还是红红的。
乐如煜凝视着她湿漉漉的眼，仿佛看穿了她强装欢乐的面具，他的手小心地放在她的头顶，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入她的脑中：“如果难受的话，哭一哭也可以。”
她不敢吸鼻子，掩盖住哽咽的软弱，只是眉心微微拢了拢，似乎是极力在压住委屈，可是很久没有人关心过她的情绪了。
哭，真的有用吗？她在心里问。
乐如煜很轻很轻，轻得像羽毛般的声音，像是哄小孩一样：
“是委屈了吗？”
“要不我试着哄哄你？”
那种猝然而止的问候，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那种轻言细语的安慰。
那份不被允许的委屈突然喷薄而出，她的坚强好像一下子被击溃，头失去支撑，倒在了他的宽厚温暖的肩膀。她就这样靠着他，泪眼婆娑地宣泄着情绪。
“噢噢噢…”他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有凭着本能，倾听她眼泪中的呢喃，读懂她此刻的失落与难过：“噢噢噢，不委屈了，不委屈了……”
“是在拿我…当小孩子逗吗？”金甲糖流着眼泪，吸着鼻子，差点没哭着笑出来，他真的很不会哄人，太明显地学电视作品里的哄孩子逗孩子的那套：“乐导你这台词不行啊，至少要说，我下一部戏一定让你演女一号。”
“那我下一部戏，可就定你了。”他失笑，她总算不哭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乐如煜暗暗下了决心，今后，绝不会让她轻易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