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元珠
闷头向前狂奔的杨不沾突然停了下来，多亏林下风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岳梨，她才没一脑袋撞到他的背上。
“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跑啊？”杨不沾叉腰转过身来，质疑地看向岳梨，“邪恶的西域人已经被赶跑了，就算被陆掌门看见我们又怎么了？”
岳梨尴尬地摸了摸头。
她怎么知道为什么要跑，反正是下意识地就跑了。
“武林纷争，我们还是少抛头露面介入为妙。”林下风替她解围道。
杨不沾的小眼神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扫。
行啊，都把他的人养成自己的了。
“哎呀我不管，你们要走你们走好了。我还要回去。”杨不沾甩甩袖子绕开他们。
“有鬼，你回去干什么？”岳梨这次学精明了，没有拽他那滑不溜叽的衣服，而是一手拽住了他腰间的玉带。
杨不沾果不其然猛得收回脚步，心疼地把玉带从她手里抽回来：“干什么你，很贵的。别给我拽坏了。”
“老实交代，干什么去！”
“蝉！我的蝉！”杨不沾嚷嚷着看向二脸木头的人，啧了一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你们没看见吗？那地上躺着的西域人身上的装饰物，绝对是纯金纯银的。还有那手里的发光的石头，若我没看错就是中原罕见的萤石。”杨不沾看着他们依然没有什么反应，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们不识货。不过也好，我还怕你们跟我分赃呢。”
岳梨一巴掌拍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蹄子：“这就是你说的蝉，你的大买卖？”
“对啊！”
岳梨又一巴掌拍掉他搭在林下风肩膀上的蹄子：“你自己去死人身上捡东西吧，真晦气。”
说外她拉过林下风的袖子，朝着杨不沾的反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还时不时传来诸如没品味，没眼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之类，杨不沾的狗屁话。
岳梨捂住自己的耳朵低头猛走。
直到离开他一大截，周围重新恢复安静，岳梨才把手放下来。
月下两道影子不远不近，偶尔交错瞬间又很快分开。
直到苦老头的小院子近在眼前，岳梨手往后面挥挥：“睡觉吧。”
林下风看着她垂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原地站了一会。
想问的话，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
岳梨做了一晚上的怪梦。
她梦见陆云生练千佛经走火入魔，把武林第一正派变成了武林第一魔教。
尸体从灵梧山一路铺到龙江镇，桃花林那块翡翠湖也成了血谭。
李之桃把眼睛涂成紫色跟他一个魔君，一个魔后，两个人张开血盆大口把岳梨，苦老头，林下风，杨不沾，莫衡，九药，宋安......全部吞进嘴里。
然后她就惊醒了。
天蒙蒙亮，全身疲惫骨架像是要散了似的，却丝毫睡意也无。
她穿好衣服推开房门，空气中是淡淡的药香。
岳梨移步至小厨房，果不其然那里早早蹲了一个煎药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
“你昨晚没睡吗？”
“怎么起这么早？”
岳梨和林下风一起开口，二人沉默着对视了片刻。
“你没睡好。”
“你现在说话倒是有点人情味了。”
担心的嗓音和带着调侃的嗓音再次同时响起。
林下风眼睛眨了两下，低头看他的药罐。
岳梨浅浅一笑，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烤火。
山间清晨还是有丝丝凉意。
“平时你起得都比较晚，所以你的药我一般后煎。你先用早膳吧。”林下风扫过她微肿的眼，把疑问咽了下去。
岳梨摇摇头：“我不饿。”
她把手伸向火炉，自从被打下妄心谷后她的四肢大多数时候都是冰冷的。
“你昨晚是有事想问我吧。”她的眼泪映出跳动的火苗。昨夜的梦让她不安，她需要有人来转移话题。
林下风半天没回答。
她微微侧过脸，她记得昨夜关房门的时候看见他在外面站了一会的。
“话说回来，一直以来都是你跟着我到处瞎跑，你还没有问过我这些离奇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岳梨点着头，把头转了回去：“也是，这个世界上应该也没有什么你特别关心的事。”
“不是！”
这一句否认中气十足，把岳梨吓了一跳。
“嗯、我的、意思是......”林下风嘴比脑子快，话说出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圆只能胡诌一句，“我还要、报仇。”
说完他自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不会说话，有些话说了不如不说。
报仇......吗？
岳梨在心里来回念叨着这两个字。
“假如，我是说假如。”她斟酌着开口，“如果有一件你曾经很在意的事，后来你不打算再与这件事有什么瓜葛。但是兜兜转转发现自己放不下这件事，那你还会管吗？”
“你说的是灵梧派的陆掌门吗？”林下风鲜少露出了锐利的眼神。
岳梨心间一抖，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
“都说了是假如了......”她小声地反驳。
“会。”
“嗯？”
林下风努力压住心中传来的酸涩，老老实实地回道：“会。我会忍不住想要管。”
怎么会？岳梨心说他根本就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啊！所以才想从他心里听到否定的答案，从而装聋作哑再也不管灵梧派的事情，只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这可是她早已决定好的人生轨迹。
“如果......”林下风继续说下去的话被开门声打断。
苦老头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你们今天怎么都起这么早？”
说完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们：“气虚浮肿，你们都没睡好啊？喂、诶、药！药煎过头了！”
他箭步冲上去拿过灶台上的麻布就把药罐从火炉上端到一边：“两个人都煎不好一壶药，岳梨你出去，待在这里影响林下风干活。”
“知道啦......”岳梨拉下一张脸，乖乖溜了出去。她还得把刚刚心里想的事情好好理理。
苦老头踮脚看着岳梨走远，贼兮兮地坐到她刚刚的凳子上，用手肘顶了顶林下风：“你们俩，昨晚干什么去了？”
林下风呆呆地哦了一声：“药，得赶紧喝，一会该凉了。”说完他站起来，恍恍惚惚地端着药罐子走了出去。
“嘿，这小子。过河拆桥啊！”苦老头歪着嘴走到灶台边，掀起锅盖要看看林下风早饭做的什么。
还没掀开，外面又响起了嚷嚷声。
“有完没完啊，还让不让人吃早饭了？”
厨房外，林下风端着药罐耳尖抖了抖，转头对岳梨道：“十九......不对，二十个人的脚步声。有一个人受了重伤被一人背在身上，所以他脚步声格外沉。”
岳梨严肃地抬眼：“是他们。”
林下风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
等到苦老头怒气冲冲地举着木勺从小厨房冲出来，门前已经围上了二十人。
“怎么......怎么个事儿，你们？”他疑惑地看向面前白色弟子服的众人，余光瞥了一眼远处。林下风和岳梨两个小崽子已经跑不见了。
二十人中有一面容姣好，身姿提拔之人出来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灵梧李之桃，求高人救命！”
苦老头看向一个小个子背上的绿色身影，浅叹一声：“又是他？”
李之桃面上一喜：“没错，掌门昏迷前说这里有位高人曾经救过他，故而交代我们来此寻一苦先生，想必就是您吧。”
苦老头点点头，把人迎进里屋。在一室人肃穆的眼神中给陆云生把起了脉。
李之桃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他并不乐观的神情心中七上八下。
等到苦老头松开手指，她便急急地问道：“如何？”
苦老头抿嘴，良久说了一句：“稍等。”便走出了屋子，拐到隔壁房间。
果不其然，岳梨和林下风整齐划一地耳朵贴在墙上，正卖力地偷听。
“别听了，跟我过来。”苦老头把他们从墙上捞了下来。
“之前我只觉得他的内力浑浊，并不能看出具体问题。刚刚把脉，却发现他的脉搏清晰了起来。”苦老头捋了捋胡子接着道，“有一道主力真气将别的杂气分开了。他的伤乃是咎由自取。”
岳梨没听懂。
“他太急功近利了。各种功法，博而不精，且其中大多为旁门左道，将本来精纯的内力搅得混杂不堪。各种内力互相冲撞，不仅使他没有精益，还让他连原有的水准都发挥不出来。在这种状况之下强行运功，才导致了昏迷。”
岳梨点点头：“那你给他治就行了，干嘛特意来告知我。”
“治不了。”苦老头坐在了椅子上。
“治不了？”
“嗯。”苦老头就道，“我是治不了，但有一物可以治。”
“什么东西？”
“鸢尾楼的净元珠。可以将无用的内力吸走，也可以用于滋养净化内力。”
“可以养内力？”岳梨睁大了眼，“那你不早告诉我？反倒给他用？”
“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苦老头挑眉，“鸢尾楼虽身处江湖，却是隶属天子的暗卫机构，现在由徐州定远王直接管辖。定远王其人最善排兵布阵机关之术，且拥兵五万。你有什么本事，从他的手中拿走净元珠？”
“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跑啊？”杨不沾叉腰转过身来，质疑地看向岳梨，“邪恶的西域人已经被赶跑了，就算被陆掌门看见我们又怎么了？”
岳梨尴尬地摸了摸头。
她怎么知道为什么要跑，反正是下意识地就跑了。
“武林纷争，我们还是少抛头露面介入为妙。”林下风替她解围道。
杨不沾的小眼神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扫。
行啊，都把他的人养成自己的了。
“哎呀我不管，你们要走你们走好了。我还要回去。”杨不沾甩甩袖子绕开他们。
“有鬼，你回去干什么？”岳梨这次学精明了，没有拽他那滑不溜叽的衣服，而是一手拽住了他腰间的玉带。
杨不沾果不其然猛得收回脚步，心疼地把玉带从她手里抽回来：“干什么你，很贵的。别给我拽坏了。”
“老实交代，干什么去！”
“蝉！我的蝉！”杨不沾嚷嚷着看向二脸木头的人，啧了一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你们没看见吗？那地上躺着的西域人身上的装饰物，绝对是纯金纯银的。还有那手里的发光的石头，若我没看错就是中原罕见的萤石。”杨不沾看着他们依然没有什么反应，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们不识货。不过也好，我还怕你们跟我分赃呢。”
岳梨一巴掌拍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蹄子：“这就是你说的蝉，你的大买卖？”
“对啊！”
岳梨又一巴掌拍掉他搭在林下风肩膀上的蹄子：“你自己去死人身上捡东西吧，真晦气。”
说外她拉过林下风的袖子，朝着杨不沾的反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还时不时传来诸如没品味，没眼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之类，杨不沾的狗屁话。
岳梨捂住自己的耳朵低头猛走。
直到离开他一大截，周围重新恢复安静，岳梨才把手放下来。
月下两道影子不远不近，偶尔交错瞬间又很快分开。
直到苦老头的小院子近在眼前，岳梨手往后面挥挥：“睡觉吧。”
林下风看着她垂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原地站了一会。
想问的话，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
岳梨做了一晚上的怪梦。
她梦见陆云生练千佛经走火入魔，把武林第一正派变成了武林第一魔教。
尸体从灵梧山一路铺到龙江镇，桃花林那块翡翠湖也成了血谭。
李之桃把眼睛涂成紫色跟他一个魔君，一个魔后，两个人张开血盆大口把岳梨，苦老头，林下风，杨不沾，莫衡，九药，宋安......全部吞进嘴里。
然后她就惊醒了。
天蒙蒙亮，全身疲惫骨架像是要散了似的，却丝毫睡意也无。
她穿好衣服推开房门，空气中是淡淡的药香。
岳梨移步至小厨房，果不其然那里早早蹲了一个煎药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
“你昨晚没睡吗？”
“怎么起这么早？”
岳梨和林下风一起开口，二人沉默着对视了片刻。
“你没睡好。”
“你现在说话倒是有点人情味了。”
担心的嗓音和带着调侃的嗓音再次同时响起。
林下风眼睛眨了两下，低头看他的药罐。
岳梨浅浅一笑，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烤火。
山间清晨还是有丝丝凉意。
“平时你起得都比较晚，所以你的药我一般后煎。你先用早膳吧。”林下风扫过她微肿的眼，把疑问咽了下去。
岳梨摇摇头：“我不饿。”
她把手伸向火炉，自从被打下妄心谷后她的四肢大多数时候都是冰冷的。
“你昨晚是有事想问我吧。”她的眼泪映出跳动的火苗。昨夜的梦让她不安，她需要有人来转移话题。
林下风半天没回答。
她微微侧过脸，她记得昨夜关房门的时候看见他在外面站了一会的。
“话说回来，一直以来都是你跟着我到处瞎跑，你还没有问过我这些离奇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岳梨点着头，把头转了回去：“也是，这个世界上应该也没有什么你特别关心的事。”
“不是！”
这一句否认中气十足，把岳梨吓了一跳。
“嗯、我的、意思是......”林下风嘴比脑子快，话说出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圆只能胡诌一句，“我还要、报仇。”
说完他自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不会说话，有些话说了不如不说。
报仇......吗？
岳梨在心里来回念叨着这两个字。
“假如，我是说假如。”她斟酌着开口，“如果有一件你曾经很在意的事，后来你不打算再与这件事有什么瓜葛。但是兜兜转转发现自己放不下这件事，那你还会管吗？”
“你说的是灵梧派的陆掌门吗？”林下风鲜少露出了锐利的眼神。
岳梨心间一抖，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
“都说了是假如了......”她小声地反驳。
“会。”
“嗯？”
林下风努力压住心中传来的酸涩，老老实实地回道：“会。我会忍不住想要管。”
怎么会？岳梨心说他根本就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啊！所以才想从他心里听到否定的答案，从而装聋作哑再也不管灵梧派的事情，只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这可是她早已决定好的人生轨迹。
“如果......”林下风继续说下去的话被开门声打断。
苦老头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你们今天怎么都起这么早？”
说完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们：“气虚浮肿，你们都没睡好啊？喂、诶、药！药煎过头了！”
他箭步冲上去拿过灶台上的麻布就把药罐从火炉上端到一边：“两个人都煎不好一壶药，岳梨你出去，待在这里影响林下风干活。”
“知道啦......”岳梨拉下一张脸，乖乖溜了出去。她还得把刚刚心里想的事情好好理理。
苦老头踮脚看着岳梨走远，贼兮兮地坐到她刚刚的凳子上，用手肘顶了顶林下风：“你们俩，昨晚干什么去了？”
林下风呆呆地哦了一声：“药，得赶紧喝，一会该凉了。”说完他站起来，恍恍惚惚地端着药罐子走了出去。
“嘿，这小子。过河拆桥啊！”苦老头歪着嘴走到灶台边，掀起锅盖要看看林下风早饭做的什么。
还没掀开，外面又响起了嚷嚷声。
“有完没完啊，还让不让人吃早饭了？”
厨房外，林下风端着药罐耳尖抖了抖，转头对岳梨道：“十九......不对，二十个人的脚步声。有一个人受了重伤被一人背在身上，所以他脚步声格外沉。”
岳梨严肃地抬眼：“是他们。”
林下风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
等到苦老头怒气冲冲地举着木勺从小厨房冲出来，门前已经围上了二十人。
“怎么......怎么个事儿，你们？”他疑惑地看向面前白色弟子服的众人，余光瞥了一眼远处。林下风和岳梨两个小崽子已经跑不见了。
二十人中有一面容姣好，身姿提拔之人出来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灵梧李之桃，求高人救命！”
苦老头看向一个小个子背上的绿色身影，浅叹一声：“又是他？”
李之桃面上一喜：“没错，掌门昏迷前说这里有位高人曾经救过他，故而交代我们来此寻一苦先生，想必就是您吧。”
苦老头点点头，把人迎进里屋。在一室人肃穆的眼神中给陆云生把起了脉。
李之桃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他并不乐观的神情心中七上八下。
等到苦老头松开手指，她便急急地问道：“如何？”
苦老头抿嘴，良久说了一句：“稍等。”便走出了屋子，拐到隔壁房间。
果不其然，岳梨和林下风整齐划一地耳朵贴在墙上，正卖力地偷听。
“别听了，跟我过来。”苦老头把他们从墙上捞了下来。
“之前我只觉得他的内力浑浊，并不能看出具体问题。刚刚把脉，却发现他的脉搏清晰了起来。”苦老头捋了捋胡子接着道，“有一道主力真气将别的杂气分开了。他的伤乃是咎由自取。”
岳梨没听懂。
“他太急功近利了。各种功法，博而不精，且其中大多为旁门左道，将本来精纯的内力搅得混杂不堪。各种内力互相冲撞，不仅使他没有精益，还让他连原有的水准都发挥不出来。在这种状况之下强行运功，才导致了昏迷。”
岳梨点点头：“那你给他治就行了，干嘛特意来告知我。”
“治不了。”苦老头坐在了椅子上。
“治不了？”
“嗯。”苦老头就道，“我是治不了，但有一物可以治。”
“什么东西？”
“鸢尾楼的净元珠。可以将无用的内力吸走，也可以用于滋养净化内力。”
“可以养内力？”岳梨睁大了眼，“那你不早告诉我？反倒给他用？”
“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苦老头挑眉，“鸢尾楼虽身处江湖，却是隶属天子的暗卫机构，现在由徐州定远王直接管辖。定远王其人最善排兵布阵机关之术，且拥兵五万。你有什么本事，从他的手中拿走净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