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宗带着五千兵将赶去救援何伟,但走到半路就被西凉军截住,南山的火势越来越大,李原宗心急如焚,西凉军却不与李原宗硬拼,只是缩在山顶营寨中,李原宗带兵冲了三次都没冲进去。李原宗点了点兵马,五千人只剩下三千,虽然也杀得一两千西凉军,但西凉的增援又补充了上来。李原宗叹了口气,下令道:“撤回大营。”

    唐王见李原宗满身是血的撤回来,心里已凉了半截,李原宗道:“王兄,为今之计,只有你亲自带兵护住张任后方,只要拿下极北大营,我军才有机会再与西凉军一搏。”唐王踌躇道:“这······,如果我两兄弟都丧身岐山,那朝中之事可怎么办?”

    李原宗道:“王兄不必忧心,打下极北大营十拿九稳,只要我们能与‘火将军’合兵一处,就算西凉大军开到,我们也没了后顾之忧,到时候就真刀真枪的跟西凉狗拼了。”“西凉狗”是唐国将军在谈论西凉军时的代称,颇有长自己威风灭敌军气焰之功效,李原宗见兄长毫无一国之君的魄力,气急败坏才爆了句粗口。

    唐王见李原宗满脸是血,目露凶光,他心中一颤,总觉得离这血肉交割的战场越远越好。唐王定了定神说道:“寡人任命你为征西大将军,总揽西征军一切事务······”李原宗心中一惊:王兄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了,今晚唐军大败,王兄总要找个替罪羊,为了击败西凉军,这黑锅也背得。

    只听唐王续道:“寡人偶感不适,要到雪城静养,这里就交给你了。”李原宗愣在当场,他万万没想到唐王会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李原宗跪在地下说道:“王兄万万不可,王旗一动,我军就没士气了。”

    就在这时,斥候来报:“禀告大王,西凉军主力袭击张任将军所部,张将军请援。”唐王慌了神:“这······”突然大营内外传来一阵阵喊杀声,又一个斥候来禀报:“禀告大王,西凉军大队袭击王营。”唐王一惊:“来的这么快。”他转头对李原宗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带着八千羽林卫急匆匆地走了。

    李原宗跪在地上,久久无语,他又是沮丧又是难过,本来稳操胜券的一场仗被唐王打成了败仗,败了就败了,没想到一遇艰险唐王就拍拍屁股走了。两个斥候兵见李原宗默然无语,也不敢说话,李原宗突然从地上跳起骂道:“什么‘西凉主力’、‘西凉大队’,这分明是西凉军的小队人马,他们只是来骚扰我军,被你们胡放狗屁搞得像天塌地陷一般,来人,把这两个狗头拖出去砍了。”

    两个斥候大呼饶命,卫兵哪里理会,没一会儿便呈上两人首级。李原宗喊道:“众将士听令,随我杀败营外敌军,冲到山上与张任会和。”左右将士轰然应道:“诺。”李原宗刚要拔剑,前线斥候闯过西凉军报道:“大将军,张将军不敌,退下来了。”李原宗眼前一黑,身心就如五雷轰顶一般,他强定心神,胸口说不出的闷痛。

    李原宗扶住一把椅子,这才站稳,此时张任慌慌张张跑进大帐:“李将军······”李原宗抽出长剑,削去张任半个脑袋。李原宗骂道:“都是你们这些马屁精坏了大事,我恨不得将你们凌迟处死。”

    李原宗喉头一甜,闷在胸口的那口淤血终于吐了出来,左右副将大惊,纷纷呼喊声中将李原宗扶住。一个偏将劝道:“大将军稍安勿躁,胜败乃兵家常事······”李原宗眼中含泪:“我怎么对得起夺人九!”

    却说夺人九在极北大营见南天火起,知道不妙,突然头顶一阵劲风袭来,夺人九一矮身,抬头查看,只见一只大鸟从南边飞来,在口中盘旋一圈,稳稳的落在极北中军大帐前,这只大鸟很是古怪,一身羽毛漆黑发亮,样子像是乌鸦,但身形高大,几乎如巨雕一般。

    那只大鸟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帐,对帐外的厮杀毫不惊奇。本来夺人九总觉得极北军营不对劲,见大鸟入帐,突然像漆黑中看到一丝曙光,他一拍大腿说道:“哎呀!上了大当了。”李杉杉一愣问道:“上什么当?”

    夺人九吸了口气说道:“这次‘西北联军’的总指挥部设在这里,难怪军营被袭极北军却不紊乱,难怪李香要听别人将令,我早该想到的。”李杉杉摇摇头说道:“可是南边······”夺人九知道李杉杉是在问:西凉军怎么接到这边的将令?夺人九淡淡的道:“用鸟传信。”夺人九刚说完,从中军大帐传来一声阴森森的赞叹:“唐国居然有你等人才。”

    话一说完,从中军大帐中走出一个黑甲将军,此人全身都是黑色,黑甲、黑靴、黑弓、黑箭、黑披风,脸上还带着一块黑巾,全身上下只有双眼露在外面,目光阴气森森,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夺人九一愣,突然想起在雪神大殿遇到的骷髅披风,他暗想:这哥俩气质到差不多。接着夺人九心中一惊:在雪城时,我问过父亲那骷髅的来历,就是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具骨架为何能够移动,父亲却说,那可能是一种失传的巫术,难道那眼前这位是施术之人?

    黑甲将军说道:“你也是将中之良材,唐王昏庸,更不会用兵,你何不降了······”夺人九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休想。”黑甲将军也是“嘿嘿”冷笑,突然弯弓搭箭,朝夺人九射到。这一箭来的好快,不止是箭势犀利,连弯弓搭箭也是夺人九从未见过的迅速,眨眼间羽箭已到了夺人九面门,也亏着夺人九久经沙场,几乎是出于本能抬起天烽剑竖在眉心。“嘶”一声轻响,羽箭被“天烽剑”剖为两□□箭劲力未消,擦着夺人九两鬓飞过。

    这一下真如白驹过隙一般,有的士兵只见黑甲将军发箭,还没来得及看夺人九,两□□箭已经掉在地上。李杉杉、单冲大惊,纷纷向夺人九靠了过来,以防黑剑将军再施偷袭。黑甲将军见夺人九竟挡开了这一箭,也是一惊,随即问道:“你是夺人九?”夺人九喘了口气才说道:“正是。”声音沙哑,连他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这一下死里逃生,真可谓是惊心动魄。

    黑甲将军连连点头,喃喃的道:“难怪,难怪。”突然有士兵呼喊:“王旗撤了!”夺人九一愣,才见山下的王旗后退,他呆立当场:难道大王已遇不测?夺人九也是没想到唐王会临阵脱逃,王旗一撤,何伟的三万将士又身陷重围,这场仗已经没得打了。夺人九满腹萧然竟把眼前的强敌也抛之脑后。

    前山张任见唐王撤退,不知如何是好,四万多唐军登时大乱,极北军趁势反攻,张任六神无主,骑马逃下山去,唐军便即溃败。黑将将军“哈哈”大笑,对夺人九道:“好威风的唐王,好威风的唐将。”夺人九心里不是滋味,唐军主力一撤,极北军势必会反扑到军营,夺人九想与极北军拼个鱼死网破,但看到李杉杉、单冲十几岁的面孔,又看到唐军脸上的惊惶,总是于心不忍。

    夺人九长叹一声,说道:“撤。”黑甲将军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说完搭弓又是一箭,夺人九挥剑去挡,羽箭却射到“天烽剑”剑身,夺人九虎口大振,总算“天烽剑”没能脱手。接着黑甲将军又是一箭,这一箭又是射到剑身,夺人九再也拿捏不住,“天烽剑”一侧,脱手而出。

    “天烽剑”还没落地,黑甲将军又是一箭射到,李杉杉、单冲纷纷抢上,但还是慢了一步。突然“嗡”一声响,似是龙吟一般,原来夺人九情急之下拔出长刀一斩,将羽箭斩为两节,不曾想前半截劲力未消,直插入夺人九右肩。

    夺人九本来心灰意懒,肩头一疼,激的心中说不出的恼怒,他大喝一声,从地上拾起一支长矛,向前跑了几步朝黑甲将军掷去。这支长矛虽不及黑甲将军羽箭那么快,但劲势也是犀利,黑甲将军向一侧躲开,长矛虽没刺中他,但却戳到他的披风。夺人九这一掷用上全力,黑甲将军只觉脖颈一紧,竟被长矛的劲力带倒。

    夺人九大喊一声:“撤退。”唐军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朝“断木崖”跑去。夺人九那一掷用力过猛,又加右肩的箭伤颇重,半个身子都使不出力气,跑出几步终于支持不住摔倒在地。李杉杉背起夺人九,单冲指挥士兵断后,千余唐军退到“断木崖”。

    夺人九肩膀一阵阵剧痛,他想不明白黑甲将军为什么手下留情:如果那一箭是射向胸口,那自己不就一命呜呼了!突然一滴水珠落到夺人九嘴唇上,下雨了?夺人九抿了抿嘴唇,有点咸咸的味道,却是李杉杉哭了。夺人九愣住,在他印象里,李杉杉只在小时候玩闹哭过,长大后不管再苦再难,李杉杉也没皱一皱眉头。

    夺人九问道:“师妹······”他嗓子突然一紧,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夺人九一惊:自己怎么受伤这么重!李杉杉道:“别说话,免得岔了气。”说完她找了根绳子将夺人九绑在后背,当先溜下“断木崖”。其余人也都纷纷划下,幸好极北军主力还没来得及反扑,否则大家只得跳崖了。

    逃下“断木崖”的唐军有一千二三百人,众人匆匆退去,“断木崖”上仍旧传来一阵阵喊杀声,那是最后一批断后的士兵,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可能永远下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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