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颜挥动权杖,真如狼入羊群一般,唐王千余亲兵,三千多唐军竟奈何他不得。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地上已铺了几百个伤兵。夺人九见父亲虽然攻势犀利,但也太耗体力,夺颜已满头大汗,身上的黑袍也被汗水湿透。夺颜数次想带着夺人九离开,但都被唐兵拖住,夺人九拾起一柄掉在地上的长枪,撬开手链、脚链,抓起一柄剑护在夺颜身后。

    父子心意相通,慢慢朝唐王靠拢,既然走不了,那就擒住唐王,就算唐军中极短的一丝混乱,夺颜也能带夺人九飞离此地。眼看离唐王越来越近,突然从唐王背后跳出八名老者,这八名老者三人持剑,三人持刀,其他两人使长枪。夺人九认得这些人都是大将军府中的幕僚,他们不是研究行军打仗,而是钻研武艺,每个人都是身怀绝技。

    夺颜见这八人冲到,调动权杖朝他们砸去,八人闪闪躲躲,几个起落就冲到夺颜父子跟前。夺颜权杖一转,三丈多长的光柱突然缩短,两侧一扁,就如一柄半丈多长的巨剑一般,夺人九见父亲剑法灵动,而“光剑”却无丝毫破空之声,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光剑到底是何物?

    一名使枪老者和一名使剑老者向夺人九攻到,其他六人缠住夺颜,夺人九见这战局暗暗心惊:唐王早就布置好了这八人,看来唐王对我父子下手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置身于此,夺人九也只得抖擞精神,与两名老者拼斗,斗到酣处,使剑老者一剑刺到,夺人九闪身躲开,持枪老者顺势攻上,夺人九剑锋一转,顺着枪杆去斩老者五指,持枪老者一惊,长枪横摆变刺为砸,砸向夺人九腰眼,夺人九向后一退,突然朝围攻夺颜的一名持刀老者攻到。

    这一招大出众人意料,持剑老者紧紧攻上,希望围魏救赵,缓解夺人九的攻势。围攻夺颜的持刀老者收刀拦住夺人九这一剑,但一侧却露出好大一个破绽,夺颜光剑一闪,将这名老者上半身斩为两半。而夺人九这边,那名持剑老者的长剑已离夺人九后背数寸,夺人九突然侧身,长剑割破夺人九囚服,贴着他后背擦过,夺人九转了两个圈,左掌拍中持剑老者胸口,这一掌夺人九全力而发,将持剑老者打出一丈多远。就在此时李杉杉一声惊呼,夺人九只觉后心一凉,知道不妙,慌忙矮身,接着肩头一冷,一枚枪头从肩膀探出。却原来是持枪老者趁机刺中。

    这几下兔起鹘落,夺人九兵行险招,人人都为夺人九捏了把汗,见夺人九被老者刺中,都是叹息不已。夺人九受伤颇重,只能勉强与持枪老者拆招,夺颜见爱子受伤,也是一惊,跟着光剑闪闪,竟都是与五人同归于尽的招数,本来这五人都不敢与夺颜光剑相交,一直缚手缚脚,见夺颜只守不攻,纷纷揉身而上。

    没交几招,夺颜又杀一名老者,但后背也被划了一刀,幸好闪的及时,伤口不是很深。夺人九见夺颜受伤,叫道:“父亲,你快走。”夺颜不语,光剑一撇,再斩一名老者,但肩头却被一柄长剑刺了个结结实实。夺人九大急,又叫道:“父亲你再不走我就自尽。”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众将士心下恻然,都觉唐王再围攻夺人九父子确实不该,又觉夺人九父子情深,不忍在朝两人下手,大家都报了一样的心思,一起向后退了几尺。

    剩下的五名老者却不管这些,见夺颜父子受伤,攻的更猛了。夺颜叹了口气,将几名老者避开,垂下光剑,光剑消失露出权杖,夺颜淡淡说道:“那我父子就葬身于此吧。”四名老者见夺颜垂剑,纷纷攻上,突然见夺颜左手一抬,像是有什么东西放到了权杖上,接着权杖蓝光大作,夺颜周围一丈瞬间起了一层白冰,三名老者被冻成冰雕,只有一人匆忙跃开,见同伴受难,愣在当场。

    夺颜大笑一声,光剑再现,逼开与夺人九对敌的持枪老者,揽住夺人九,权杖旋转三圈,夺人九只觉脚下一股劲风升起,身上一轻,双脚竟然离地。夺人九正庆幸死里逃生,突然“噗”一声轻响,两人又落到地上,夺人九一愣,这才见一支箭头从夺颜心口探出。

    周围一片肃然,夺人九只觉世界都要裂开一般,哭又哭不出来,怒又不知从何怒起,夺颜中箭只一瞬间,夺人九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脑海中不住闪过父亲的一幕幕。夺人九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是父亲也要离开,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夺颜面色木然,瞳孔渐渐没了神采,躯体后张,慢慢倒下,夺人九拼命扶住夺颜,但他自己也受伤颇重,哪里能扶得住?李原宗、李杉杉都想去帮他,但摄于唐王君威,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夺颜倒地,夺人九这才哭了出来,唐王大声道:“拿下。”夺人九怒目而视,见唐王手中握着柄长弓,原来夺颜心口那一箭是唐王射的,夺人九眼神满是仇恨,唐王竟不敢与之对视。

    夺颜虽然受了致命伤,但还没断气,他见儿子被仇恨包裹,轻声说道:“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性,孩子,我以前也是满腔的恨怨,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夺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夺人九俯身去听,夺颜接着道:“也害了······你母亲,这辈子······是还不了这人人情了······”夺人九眼前一片模糊,呜咽道:“不,等父亲伤好了,我们一起去找母亲。”

    夺颜淡淡一笑,轻轻替夺人九抹去眼泪:“好不了了······好不了了······”手臂一垂,安然而去,夺人九愣在当场,眼泪也流不出来了。这位恒古卓越的大巫师,便如此微笑去世。唐王见夺颜已死“哈哈”大笑,叫道:“将夺人九杀了。”

    剩下一名持枪老者和一名持剑老者纷纷攻到,唐军将士已不忍再看,纷纷别过头。夺人九只觉后背一阵劲风袭来,知道是持枪老者刺到,夺人九也想随父亲而去,但想到此仇未报还死不得,生念一起,抓起夺颜手中的权杖一挡。夺人九一握到权杖,就觉体内血涌澎湃,身体周围像是充满了无法捕捉的劲力。突然白光一闪,持枪老者胸口登时透出个寸许宽的空洞,手臂一垂,登时断气。

    持剑老者见这一变故,急忙后跃,夺人九挥动权杖又朝他一点,但这次权杖却没反应。持剑老者看出便宜,长剑一送,眼看就要刺穿夺人九胸口,夺人九心下一片空明:就要死了么?突然一阵劲风将夺人九卷起,避开了老者的一剑,众人皆是一愣,一名唐王亲兵冲出人群,双臂夹住夺颜父子,腾空而去。

    这一下变故飞快,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那名亲兵已经飞出好远。夺人九只听身后唐王暴躁如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迷迷糊糊,夺人九听到一阵细语,就想父亲所念的一般:难道我也死了?夺人九耳边又是一阵跟刚才一样的细语,“咿呀呦,希亚地股”夺人九一愣:什么咿啊啊的?还什么西瓜屁股?肩头传来一阵阵清凉,说不出的舒服,夺人九想开口说话,但中气不足,又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夺人九醒来时已经黄昏,他躺在地上看了看周围,左边是一处断崖,周围全是参天大树。突然有个声音淡淡说道:“你醒了。”这个声音稍稍低沉,但却很有磁性。夺人九起身,见不远处坐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这身黑袍夺人九已经是第三次见到,第一次是在雪城见白冰冰的师傅穿过,第二次是见夺颜穿过,这次却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夺人九心想:这三人必有密切联系。

    夺颜的尸体就放在夺人九一侧,还有一副唐国亲兵的衣甲,夺人九知道是这个少年救了自己,他起身拜倒:“救命大恩,夺人九永世不忘。”夺人九本以为能触动肩头的伤口,但却没有疼痛的感觉,低头一看,夺人九暗暗惊讶,原来他肩头丝毫无损,如不是衣服上有个大洞,还以为自己根本没受过伤。

    黑袍少年将他扶起,说道:“你不姓夺,你姓付。”夺人九一愣说道:“多谢相告,我以后不叫夺人九,叫付人九······不,我叫付仇。”黑袍少年摇摇头道:“仇恨只能带来悲痛,其实伯父在遇到伯母之后,心中的仇恨已经淡了,只是唐王害怕伯父,这才要杀你父子。”夺人九一愣:他叫我父亲伯父,那就是我的堂兄弟了?想到此处,夺人九问道:“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黑袍少年微微笑了笑道:“我叫付远,按辈分是你的堂兄。”夺人九再拜:“见过大哥。”付远微笑点头,然后道:“唐国你是呆不下去了,安葬了伯父,你去西凉国吧。”夺人九点点头,想到前途未卜、大仇难报,不禁叹了口气。付远又道:“极北国师和西凉国师都与伯父是患难之交,想来他们不会亏待你。”夺人九唯唯诺诺的答应。

    当下夺人九抱起父亲尸体,想找个地方埋葬,付远却道:“伯父在二十多年前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坟墓,你跟我来。”付远走到石壁前,左手抽出一根两尺长的淡绿色权杖,右手在石壁上一拂,面前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一道方方正正的石门,石门缓缓打开,付远当先走进。

    石门内是间五丈见方的石室,石室中央放着一套石头棺椁,便再无他物,周围石壁上绘着彩色壁画,夺人九瞥了一眼,见壁画大部分是记载事件的,人物栩栩如生,只是不知道记载的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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