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雅翁然靠近芷汐:“我最想看到她们完不成使命的样子,这样,就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陪我了。”

    那么一个人?也就是说整个魔界就她一个人是没有使命的,也是沙律几里说的,无法离开的人。这个无法离开,就是不管交易多少,不管努力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她都永远离不开这个宫殿、魔界,也难怪她如此的‘绝望’。

    但是,谁说没有使命,就一定没有快乐?

    “我,其实还蛮羡慕你没有使命的,没有使命就代表永恒,永远不会有一个时间告诉你要快点,不然会来不及,你可以有无尽的时间去做一件事甚至无数件事。我只是一个力量非常弱小的人类,一个知道自己会在,某一天里消失的人,也知道我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甚至根本完成不了的事情,但我依旧想努力活下去,我想,好好的尽量一件件事情去干去完成它。这不是我注定的使命,是我自己找的使命。我很珍惜我的生命,即使它很短。”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为了你同僚的使命而说谎想活下去的顾芷汐,是一个即使牺牲自我的生命,也要为石砌镇子民和女孩的生命、自由而战的顾芷汐。”

    刹雅翁然的沉默震耳欲聋,睁大双眼目视着芷汐。她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女子在这么有限的生命里竟还想着干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无限的生命里却日复一日的期待彻底死亡。

    芷汐继续真诚的说着:“我的小镇,每个女孩从一出生就注定着不能自由的站在太阳之下,她们需要日常扮丑,晚上尽量不能出门,不能和陌生人攀谈,她们很难有自己的工作,即使她们如此优秀。你可以说我圣母,说我多管闲事,但我还是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去成功的完成了,那将会改写很多人的命运,我如此奢望着。”

    芷汐闭上双眼,说道:“虽然废话很多,但我把我想说的说完了,你动手吧,三个要哪个你自己选。”

    刹雅翁然一直保持着沉默,最后开口了,“不要了,突然觉得你也不值钱。”然淡淡的往回走,手一挥,摇椅飞了过来,她坐了上去,“说吧,你背后是谁?”

    “啊?”芷汐眼睛睁开,她不懂。

    “我刚刚说了,来这里要么是欲望特别强烈到被我们发现,要么是有途径,你也说你确实不想交易,那能来这里,就是有途径了,而你只是一个人类,那背后一定有人带你来了。”

    “鬼界太子,尢。”

    刹雅翁然有些吃惊,但马上笑笑,“你挺有本事的,走吧。”

    芷汐有些迟疑,但过后还是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打扰您了。”刚想转身,忽而又想到什么,提了一嘴:“如果我有无限时间,想必会去看看有意思的世界、去认识不一样的人、去做做特别的事情充斥现在的记忆,我知道它很长,但我会尽量让自己开心,活在当下远比杞人忧天要更惊喜。哈哈哈,我还是喜欢多管闲事。”

    刹雅翁然嘴角一抹微笑,“好的。”随后打了个响指,只一秒,芷汐便来到了遍布黑暗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原地。

    尢一听附近有个声音,手心掌了个焰火,只三秒,就看到了芷汐,深感欣慰,跑上前想一把抱住芷汐。可就那么一刹那,他停住了所有动作,双手还在腾空环绕着,可能觉得不妥,最终还是笑笑就放下来了。

    “芷汐,你没事吧?刚刚去了哪里?”

    “我没事,可能不小心迷糊了,就去了一个巫女的座宅里面,不过,幸好,最终都化险为夷了,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尢又重新牵起了芷汐的手腕,继续跟着铃铛走着。

    “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怎么不直接回去呢?”

    “你不在,我安心不了,更不可能回去。会一直等,或者去找你,不会放弃。”

    “可不可以放弃?”芷汐甚至是恳求的语气。

    “不可以。”尢斩钉截铁。

    “我求你。”

    “我求你。”尢松开了芷汐的手腕,“你到了,从这里走出去,就是石砌山。”

    “好。”芷汐往前走了一步,黑暗中自动出现了一扇门,门外是石砌山的景象,她转过头,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想到刚刚尢的坚决和充耳不闻,最终还是没说,只微微笑道:“中元节见。”

    “中元节见。”

    芷汐跳下来,黑洞消失。

    月色欲尽朝复来,满山春色如秋凉。生来未度青丝晚,不畏前沿只负人。

    清晨的石砌山,空气依旧清新自然,芷汐下来的位置在半山腰上,她没有直接往辰光寺里去,而是换了个方向,来到了林海茹的墓前。

    墓前的杜鹃花竟神奇的开的不错,没有人悉心照料,它反倒坚强的活着。芷汐坐在杜鹃树下背靠着树干,抬头看向满天的朝霞,太阳就要升起了。

    快三年了,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是三年了。

    芷汐百感交集,她想了好多,以前的事情。直到太阳快要迎难而上到头顶,芷汐才开始动身,还有三个月,她会在中元节的时候完成沙律几里的使命的。

    芷汐回了辰光寺。

    一夜两人未归,时萃不敢惊动太奶奶,但看到芷汐一人回来,她还是觉得应该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芷汐,你怎么一个晚上没有回来,还有,尢呢?”时萃拉着芷汐进了卧室问道。

    “他回鬼洞了,我只是出去办了点事情。”

    “办事情?你怎么这么狼狈,嘴角还有血渍。”

    芷汐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真没事儿,就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本想着今天中午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跟太奶奶说一声去找你了。”

    “我现在安全回来了,放心。对了,我可能要回石砌镇住一段时间,最近,活可能都得你干了。”

    “活是小事,你没来的时候也是我一个人干的。”

    芷汐上前抱住了时萃,“时萃你真好,太奶奶有你我很放心。”

    “太奶奶还在房里,你要不要也跟她说一声?”

    “要,我现在就过去。”

    待芷汐敲响太奶奶的门时,太奶奶并没有在诵读,也没有休息,她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茶壶茶杯,一言不发。

    “太奶奶,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太奶奶回过神,和蔼的说着:“没有,太奶奶只是有点想小芷汐了。”

    “太奶奶。”芷汐上前抱住,她哭了起来,“对不起。”

    “咋无缘无故说对不起呢?”太奶奶摸了摸芷汐的头。

    “我可能要回家里住一段时间,这样就没办法照顾您了。”

    “去吧。芷汐,很多事情没有必要一定要做到完美的,那样会很累,总归是要有所取舍。你记住,你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你想做什么,都去做吧。”太奶奶看向芷汐,继续说道,“我曾经碰见过一个算命的道士,和你妈妈一同去问相的时候,那会她怀着你大概六个月。我们原本就只是想问五行是否有缺,取什么名字更为稳妥?她算了很久,最后就只是对着你妈妈的肚子说道,‘凡事不要过于自责,一切皆于因缘和合。’我想,这不仅是对你说的,也是对我们所有人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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