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哪?”提亚被德拉科拉着一路小跑,穿过整个客厅,到了另一段的楼梯。

    “当然是马尔福庄园里。”

    就在两人要上楼时,前面的男孩停住脚步:“赫斯提亚。”德拉科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我在的德拉科,怎么了?”

    他回过头,只看见阳光照在了提亚的印花裙子上,它们悄悄溜进袖口,藏在腰带的金丝盘扣里,慢慢地覆盖每根乌黑的发丝。

    在十一岁的年纪,她算是个被阳光亲吻过的女孩。

    落地窗外的光芒斜射进来,让空气中每粒细小的灰尘,都变得清晰可见。舞池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可窗边的两人,却像是按了时间暂停。

    他在做什么?

    她不知道,一点也不清楚。

    但她知道,在这里只要跟着他就好,无论如何也走不丢。

    德拉科嚅嗫着,不知从何说起。骄傲的马尔福啊,从没对谁认真说过对不起。抱歉两字,怎么听都觉得是客套话。

    “今天是晴天。”德拉科向上走了一节台阶,他有些搞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紧张地向下看看,还好没有纳西莎。

    德拉科说话并没有多大顾忌,毕竟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马尔福摆不平的。

    但和十一岁的提亚在一起时却不一样,一定是被她的行为感染了——说出的话语,总是要先考虑。

    可行为却时常胜过言语,他想要坐在提亚旁边,想要同她说话……想要做的一切,都没有过理由。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再正常不过了。

    德拉科细细地考虑过赫斯提亚这个人,他想要同她说话的理由,应该不是纳西莎口中的一时新鲜。在第二次认识她之前,有的还只是好奇,掺杂着最初的鄙夷。

    因为他确实没遇到过这样一位小姐,十一年的时间只用在家里,却会对他的每句话都仔细斟酌,暗地里权衡利弊。

    当然,也会对他以牙还牙,会刻意地嘲讽他,会想要给他起外号……会把自己摔进圣芒戈,会在黑暗里从他背后冲出去,打中比游走球还难看的马修。

    他真的仔细思考过了,提亚从头到脚,都算最特殊的一个。

    如果提亚答应来宴会了,那就勉强原谅她。

    如果提亚送了生日礼物,那就最后一次,勉强原谅她。

    如果提亚说了对不起,那就……再勉强一点,暂时原谅她。

    诺特小姐喜欢巧克力,喜欢玫瑰金,喜欢西奥多·诺特,喜欢魁地奇。除了雨天(Rainy瑞妮),她喜欢的一切,今天的马尔福庄园应该都有才对。

    “没错,就算是英格兰,也不会一直下雨。”提亚抬头看着德拉科,“你想说什么?”

    她隐约感觉到,和她不知道的事有关。可就像肖恩的记忆球一样,提亚只是不知道,却永远不会得到,她不知道的是什么答案。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聪明。”

    德拉科别开了脸,像是掩饰着什么。

    其实德拉科并没有对谁说过自己的舞伴是提亚,也从没邀请过她,可那条送给舞伴的裙子,他偏偏就想做成玫瑰金。

    “哈,”提亚笑到,“我们是一样的人。”

    “谁和你一样!”

    “布兰达早告诉我,”提亚抱着臂,扬起下巴,“我隔壁的病友,是从光轮2000上摔下来的。”

    男孩的眼睛瞪得很大,自他们认识以来,提亚从没在他脸上找到过这样的表情。

    德拉科最讨厌的人排行榜更新了:TOP.1布兰达·亚克斯利——其实从两岁开始就一直是她来着。

    “别瞪着我了,”提亚向客厅里扫视了一眼,“有没有比光轮更好玩的东西?”

    实际上,提亚对好玩的根本没兴趣。她轻轻拍了下印花的斜挎包,德拉科看到了。

    “跟我来。”

    如果提亚没看错的话,他大概是笑了。可德拉科的方向……那不是去楼上吗!

    “等等,你要去哪!”提亚的手腕被牵着,两腿跨了三节楼梯,这对她的身高来说太难做到了。

    “父亲要我带新客人四处转转。”

    卢修斯确实这么说了,马尔福庄园很大也很奢华,他不介意让小巫师们多看两眼,这是属于马尔福的荣耀。可他应该没想到,德拉科眼里的新客人只有赫斯提亚。

    而且,这哪叫四处转转!

    “新客人?可他们都在跳舞呢——”提亚向下指去,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等等,那是……”

    这足以震撼提亚一整年,西奥多居然会去跳舞,还是和潘西!

    难道真的是因为,十一岁太重要了?

    “和他们那群人有什么关系,他们年年都要来。”德拉科靠在栏杆上,莫名的地烦躁,“诺特,你难道要去去跳舞吗?”

    既然没有确定人选,那件舞裙是一定要给提亚的。从德拉科在门口遇见提亚,到纳西莎拉着阿斯托利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前一秒,德拉科都是那样坚定的。

    “我不行的,”提亚拎起裙子,“看到了吗,这样的裙子我怎么跳。”

    “蠢,谁让你穿得像俄罗斯悍妇一样。”

    德拉科眼皮都没抬,就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俄罗斯悍妇?!

    “你见过英格兰悍妇吗?”提亚带着威胁的眼神看向德拉科,说实在的,她想掏魔杖了。

    好在德拉科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提亚,算了,就当做他害怕了吧。

    “这条裙子它真实存在并被我穿上了,我自己导致的没有办法去跳舞,这是事实。”提亚也跟着靠在栏杆上,两人在二楼,俯视着舞池中的人们,“现实生活,总不会因为巫师的意志而改变。”

    奇怪,德拉科越说那些出格的话,提亚反而越冷静。

    “还有,这条裙子虽然不能跳舞,可它最好看啊。”

    “好看的不一定合适。”德拉科反驳的语气很激烈。

    “嘿,假设一下。如果你今天只是换了条裙子,会去抢着当我的舞伴吗?”

    德拉科在看着提亚,她今天没带那个蝴蝶结。

    嗨,这又不是提亚能决定的。

    “会的。”

    但她就是想这么说,就当是为了尽早结束话题吧。

    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楼的人们。舞曲一直没有间歇,舞池中的人也未曾减少。

    肖邦的A小调圆舞曲2,提亚听到过的,就在诺特老祖宗的家里。顺带一提,米娅就是那个老祖宗的名字,提亚的中间名就是她给的。

    1991年的6月5日,整天都是晴天——看来总有一件提亚喜欢的东西,是在马尔福庄园得不到的。

    “严格来讲,你是今天的主角,”提亚用胳膊肘去碰德拉科,“在这里站着,他们都能看到的。”

    脱离群体,在那里聊着闲天。关键之处在于,赫斯提亚·诺特并不是十一岁的德拉科·马尔福的舞伴。

    “那我们应该藏起来。”德拉科也意识到了,他们不能就这样站在一起。于是他又抓住提亚的手腕,一路向前,一路小跑。

    “我的意思是……”

    提亚的意思是,他们可以下去坐坐,过一会儿潘西就该回来了。可德拉科却拉着她,藏进了二楼的走廊。

    这里可都是客房,随随便便进入人家的内室,真的合适吗?

    “这间是客房,这间也是,这间还是……”德拉科的步子放慢了,可他并没有松手,他打开一间屋子的门,“这是床,这是吊灯,这是书桌……”

    提亚被他的行为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德拉科,你这是干嘛呢?”

    “带新客人四处转转,父亲要求的。”德拉科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不免让人猜测他话里的可靠性,“现在看看就行了,反正你这脑子也记不住。”

    难道她还要记住?提亚对马尔福的人际思维感到质疑,就像她质疑老诺特的人际思维一样。

    可她还是笑着点点头:“好。”

    提亚希望这一切和诺特没有半点关系,只因为她是赫斯提亚,那就好了。

    “这是卡多根爵士的画像,这是醉修士图……”德拉科带着提亚向前走,画像里的人们也跟着他们移动,最后一副画像的画框里已经装不下那么多人了。

    提亚以为四处转转的任务到此就结束了,可德拉科却走上了通往三层的楼梯。

    “德拉科!”提亚一脚迈上台阶,另一脚坚定地踩在二层,画像里的人们发出一阵嘘声,“礼物给你,不如我们还是下去坐坐吧?”她将白色印花的斜挎包递给男孩。

    “潘西告诉我的,你喜欢这个。”

    德拉科向下走去,和提亚站在同一平面。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比提亚高了不少,男孩的手有些犹豫。

    “不是这个包,是里面的东西!”提亚又将布包举高了些。

    德拉科伸手接过,将它背到了自己身上。严肃的黑色礼服配上女孩的印花包,却比俄罗斯遇上法国还要融洽。

    “等我去把它藏起来,”德拉科向上小跑几步,“快点跟着。”

    为什么要,藏起来啊?

    提亚指指脚下:“我应该待在楼下的。”虽然她还想说,那个包能不能还给她。

    毕竟是卢卡斯送给提亚的,为数不多的礼物——算是很重要了。

    “谁规定的,”德拉科回过头,“不跟着我,你一定会走丢的。”

    那倒确实……马尔福庄园,真的很大的。

    “快点,”德拉科指着墙上的挂钟,“过会儿要切蛋糕了!”

    那不是更应该下去吗!

    “好……”提亚小跑着追上德拉科,她今天穿的鞋子是方尖,脚趾戳得生疼,“等等我!”

    可没办法她不能回头,有一点跟不上,她就要走丢了。

    两人一路小跑,路过三层的伯爵夫人画像,吵醒了那里面睡着的妇人。走过书房门口,吓坏了里面偷懒的小精灵。

    提亚越是跟不上,偏偏德拉科就跑得越快,她不得不怀疑——那小白脸是故意的!

    “德拉科!”踏上通往四层的最后一节台阶,提亚狠狠地撞上了前人的后背。

    德拉科却带着笑容回头,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提亚扶着墙壁气喘吁吁,德拉科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更何况他还穿着西服外套,行动不便。

    “别生气,生日蛋糕是巧克力的。”没等提亚明白这句话,德拉科又抓着她的手腕向前跑。

    提亚敢说,她在约克郡三天也没有今天一天的运动量大。到了楼梯拐角,德拉科终于放慢了脚步,他谨慎地回过头。

    “一会儿,我们要悄悄地……”

    他这是要干什么坏事吗?起码先商量下作战计划啊!

    “为什么?”提亚皱起了眉,在别人家做坏事,她不太敢。

    “那群老家伙真的很烦,”德拉科的法令纹都出来了,“真想把他们都扔掉。”

    还没等提亚发问,她就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

    “今天可是来了好多家的小姐……”

    “是啊,你们觉得哪个比较好?”

    “帕金森,必须是帕金森……”

    “我可不觉得帕金森有什么好的,麦克米兰家的就不错,那个叫什么来着?厄尼·麦克米兰?”

    提亚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德拉科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厄尼是个男孩子!”

    “那考虑下沙克尔家的?”

    “哦闭嘴吧你!先搞清楚自己家那位是男孩女孩好吗?”

    “怎么了!我们梅拉尼娅可不就是小女孩吗!我就觉得她最合适!”

    “蠢货!尼娅是小女孩,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德拉科晃晃提亚的手,示意他们要开始向前走了。提亚不知道那些声音是谁的,但却莫名觉得好笑,她捂住了嘴,以免笑出声音。

    “还有格林格拉斯家的,两位呢!”

    “都不行都不行……”

    “怎么不行,利亚可是小德拉科的舞伴呢。”

    “不是还有诺特,不考虑下的?”

    提亚和德拉科蹲在地上走,尽量不碰到画框。提亚穿着裙子,走起来很是麻烦。

    “诺特?布兰达有小孩吗?”

    “不是还有卢卡斯呢。”

    “哦我知道了,是那个西奥多·诺特!布兰达说她长得挺好看的对吧?”

    提亚终于是忍不住乐出了声,这是她听过最有意思的对话了。这时德拉科回过头挤眉弄眼地,提亚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谁在哪?”

    “小德拉科,我听到他笑了……”

    “没错,就在我下面。”

    德拉科的表情不在变化了,他拉紧提亚的手,只说了一句话——“快跑!”

    两人突然从画框下站起来,提亚不出意料地磕到了头。

    “哦!”画里的人赶紧拿起桌上的茶杯,“这是谁家的丫头!”

    “黑色头发!是帕金森?”

    “站住!你们两个站住!”

    “快跑啊提亚!”德拉科将提亚拉起来,推着她向前跑。

    “不对,看她的蓝眼睛,一定是诺特!”

    “西奥多·诺特!”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另一个拐角,没给他们再大呼小叫的机会。

    “什么西奥多·诺特,她叫赫斯提亚,”最上方的画像开口说话了,她刚刚一直闭眼休息来着,“小布兰达讲给我的……”

    两人跑过整条走廊,提亚半靠在墙上,笑得直不起腰了。

    “刚刚那些人……””

    “我的祖辈们,”德拉科手摸着布包,“每天聚在一起聊天,挺烦人的不是吗?”

    “看起来很有意思,可惜了,我家就没有这种东西。”

    想也知道,卢卡斯和西奥多那么喜欢安静的两个人,要在家里摆这样一堆画像,他们一定会疯掉的。

    “画像被挂上了,就可以看着后辈慢慢成长,多幸福的一件事。”提亚整理着衣袖。

    “你像和我的祖辈们在墙上聊天?”

    “那倒没有。”

    德拉科将提亚带给他的礼物放回卧室,即使门开着,可提亚还是规规矩矩地在门外,靠着墙,背对着。

    她听到了拉抽屉的声音,开衣柜门的声音,还有掀起被子的声音……德拉科在干嘛呢?

    没过几分钟,男孩就出来了。

    她的包呢?

    提亚以为自己眼神暗示地够明显的了,可德拉科像是看不见一样。

    “快十二点了,我们现在该下去了。”

    提亚深吸一口气,算了,那就送给他吧……但她没看到,后面的德拉科笑得有多狡猾。

    “你的鞋脏了。”德拉科指给提亚看。

    “啧,”提亚将脚抬起来,“这叫我的脚腕磨出血了,不叫鞋脏了。”

    德拉科仔细地看了几眼,最后摇摇头——他可没有过这么蠢的事。

    “果然好看的都不中用。”

    “你怎么就那么脆弱,”德拉科翻着眼皮,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总是要受点伤。”

    这也叫受伤?

    提亚冲着德拉科的后背翻了个白眼,真是好看的不中用——就不能关心下朋友吗,哪怕是表面工作?

    “你不知道,”提亚双手背后,“这是个诅咒。”

    前面的人站住了脚:“什么诅咒,谁会想起来诅咒你?”

    “你没发现,我和你待在一起时才会受伤吗?”提亚学着泰勒故弄玄虚的样子,居然真的把德拉科唬住了,“至于是谁诅咒的,哼。”

    她说这种话,是在怀疑谁!

    “赫斯提亚,如果让我来诅咒你,”原本呆在原地的德拉科绕到女孩面前,“那我一定要你的灵魂和高尔家的傻猫互换!一辈子!”

    提亚挥挥手,像是赶走那本就不存在的诅咒。

    十二点到了,马尔福家有多富有,今天的提亚算是知道了。就这种七层的巧克力大蛋糕,要花多少金加隆,够她喝多少杯热可可!

    虽然诺特家也算得上有钱,可提亚就是对这种东西很敏感。潘西一直红着脸,不肯和提亚多说一句话,这倒是弄得她很纳闷。

    说好的要做独立的,有秘密的,有女性魅力的帕金森小姐的呢?

    像个傻瓜一样捂着脸,护树罗锅才会喜欢啊!可提亚也只能拍拍狮子狗的头,让她冷静下来。

    “你刚刚去哪了?”过了半个小时,潘西才带着颤抖的声音问到。

    嗨,她都快拿不住手上的蛋糕了——糟糕了,帕金森小姐似乎真的得了帕金森综合征。

    “你到底去哪了?”潘西的眼里似有激动的眼泪,她怎样也没想过西奥多会同意。

    “嗯……秘密。”

    今天提亚交的唯一的朋友,似乎就是德拉科。

    哦对了,还有肖恩呢。只是……那个健忘的三年级,一定又把她的名字忘干净了吧?

    果然,另一边的肖恩·沙克尔,还是拿着记忆球独自坐在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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