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晖发现同桌栗嘉有点反常，是在上早自习的时候。
在他眼中，栗嘉和其他学生没什么差别，来到班上的第一件事，总是去跟她的小姐妹谢语诺借作业抄。
谢语诺算他们班少有的文静女孩，话不多，不爱闹，和班委们关系好，成绩中偏上，字倒是写得极为漂亮，听她本人说，确实练过几年。这样的人会跟栗嘉成为朋友，班里很多人感到诧异。至于怎么好上的，没几个人敢问，一来二去，大家看熟了眼，就见怪不怪了。
＊
栗嘉抄作业的时候，总是愁眉锁眼，十分痛苦的样子。让他想起之前的一个笑话，她抄作业把谢语诺的名字一同抄上去。不过，别人笑笑就算了，他可不敢当着她的面笑出声。
齐晖相当讨厌栗嘉，他觉得她心里肯定有数。
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一样，都是藏不住的。正因为清楚这点，齐晖尽量不与栗嘉交流，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想要什么给她便是。只要熬到晚上放学，他就能对好友尽情抱怨。
好友弄不懂，他怎能这样讨厌栗嘉。
＊
“气死我了！”
“……究竟有什么好气的。”
齐晖在好友面前骂多了栗嘉，担心会被认为是小心眼的人，所以他很有心机地攻击栗嘉身上令男生尤为反感的那部分，以博取认可。
比如说，那件发生在他们刚入学时的事。
“别忘记了，她最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学生。高一的时候，为了某件小事跟那个谁打起来。请完家长的第二天，她像个没事人，照常来学校上课，而那个男同学可就惨了，没过多久就被迫转校。”
“被迫的？”
“不然咧，转校很好玩？”
“栗嘉是有点神经质。”好友回他话，“对了，当时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哈哈，这种天大的笑话你竟然忘了！我得帮你记忆起来。只因，骂了栗嘉一句‘笨蛋’。”
“啊，我想起来了……那阵子，我们班再没谁敢说‘笨蛋’。‘笨蛋’成禁词了。”
“对，就因为栗嘉。厉害吧！”
齐晖见话题初有成效，兴致更高。
“不会有男生喜欢她的。之前传过绯闻，说她看上隔壁班的男生，有点黑的那个。还没开口告白，人家急了，见到她绕路走，跟见鬼一样哈哈——”
“哈哈——”
两人哄笑。
他发泄完心中的不满，说话更有力气了。
“真不知道谁会倒霉娶了她。”
“……”
听他说完这句话，好友拉住他的胳膊。
他们停立路灯下，站在发光的圆圈里，还能看清尘埃乱舞。
声音很轻，呼吸也很轻，感觉人快要消失了。
彻底沉默后，人的视线晃了晃，跟着变柔和了。容易产生一种错觉，长路的尽头随时会冲过来什么东西。
齐晖看着好友，等他的下一句话。
好友犹豫许久，缓慢地靠近他的耳畔：“那天我看了……”
听完后，齐晖不敢置信：“不会吧，栗嘉看上去也不像是这种女生！”
“她那种不良少女什么事干不出来啊。”
“……”
＊
想到这件事，齐晖对栗嘉更上心了。
＊
早自习。
齐晖跟着全班同学一起朗读文言文，旁边的栗嘉全神贯注地抄作业，抄得那叫一个痛并快乐着，看得他根本没办法跟上读书的节奏。
在反复观察之下，他终于发现了栗嘉的不对劲之处。
其一，今天的栗嘉没有化妆，这种情况可是相当少见的。她原本长得不丑，杏仁眼，小翘鼻，鼻子上有颗小痣，白白净净的，能让人联想到文静的知识分子。只可惜，她的品味太差，也有可能是气质太差，搭配上她喜欢的乱七八糟的妆容，看上去起码老五岁。没有男生会喜欢这样的女生，至少从他的审美出发，素面朝天的谢语诺要好看太多。
其二，栗嘉的神色不对，一直盯着手机看，连老师走到身边都没察觉到，然后手机被没收了。下课后，她去办公室拿手机，回来时脸色苍白，连她的狐朋狗友都不理会，就一直靠着墙发呆，还问了他一个颇为古怪的问题。
“如果照片是合成的，能看出来吗？”
齐晖着实佩服栗嘉，居然有空关心这个。他摇了摇头。
再等到下午，那件大事就发生了。
栗嘉把凌彦月拖去楼道的女厕所。关上门后，两人不知在里面干嘛。
女生们站在外面窃窃私语，其中有喊话问凌彦月“要不要报警”的。直到上课，人才散去。
等到凌彦月和栗嘉回到教室，全班震惊。
＊
“这是洗了个澡？”
“……还是一起洗的。”
“好可怕啊。”
“说真的，谁比较亏？”
“身子弱的亏。”
“啊？”
“全身湿透了。肯定会感冒的。”
“是哦。”
＊
此事，相当诡异。
自然没人上前打听。
＊
凌彦月和栗嘉不是会吃亏的人。与其担心他们，不如多担心下自己。现在齐晖就等着放学，他在栗嘉身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
全班的学生因为他俩变得心神不安。
好在凌彦月淡定，借来吹风机，在教室后面从容不迫地吹头发、衣服。
栗嘉就没那么冷静，坐在齐晖旁边，双眼直冒火花，看上去是想再次冲出去，和凌彦月同归于尽。
齐晖快忍不住了，干脆拉好友出校门吃点东西得了，虽然他现在根本不饿。
＊
“你要不要吹？”
凌彦月花了十来分钟才把衣服吹得不那么湿。好在是这种天气，水干得快。
栗嘉气到不想说话，就这样干看着凌彦月。藏心里的话，反复说给自己听。
忘记了？把往我身上泼水的记忆全部清零了？
好吧。
栗嘉叹气，伸手接过吹风机。她最后发现，这件事又是自找的！
栗嘉咬牙切齿地说：“谢了！”
凌彦月走远后才想起，对她说：“记得把吹风机还给班主任。”
栗嘉跺脚大叫：“你就是为了让我去办公室还吹风机才给我的！”
凌彦月果然是混蛋！
待会去还吹风机，刘老师不会轻易放她走的，绝对问上半天，她和凌彦月发生什么事了，她是不是欺负凌彦月了……光想想，头痛不已。
＊
“栗嘉。”
谢语诺在旁边喊她的名字。
“……”
“栗嘉？”
“在！”
“凌彦月欺负你了吗？”
面对谢语诺的关心，栗嘉没来得及感动，一道响雷在眼前炸裂。
“我等会跟你说。”栗嘉忙回了谢语诺一声。
谢语诺满脸的担心，见她走动，视线缠绕在她身上不动。再然后，她离开教室了。
栗嘉怕手上的东西被看见，躲在走廊里，偷偷地看。她点开信息，找到与“等”的对话框。
＊
昨晚，10点10分。
“等”发了三张照片，以及一段话。
放大照片，能够看清照片里的小女孩只有十岁左右。她穿了一条蓝白碎花的布裙。比起穿着打扮，显然脸上身上的紫青色伤痕更打眼。岂会有人全身是伤，还能对着镜头笑出来。让人不禁怀疑：会不会是万圣节的节目效果呢。还有一点值得思量，这几张照片全是自拍的。
如果说前天的求救信号像在无理取闹，那么今天的受害照片就更像有备而来的……恶作剧了。
栗嘉一方面担心这是熟人在恶搞，另一方面又担心事情真如对方所说。小女孩遭遇不幸，正被亲生哥哥虐待。社会新闻上，常有这类事件的报道，由于是熟人犯案，受害者的处境相当难受，没办法向其他人求救。
＊
等：我知道你很难想象这件事就发生在身边。人们总是不愿意相信这种不可思议的坏事正在发生，好像只要不相信就不会存在。未免太可笑了。
＊
栗嘉认真琢磨对方的话。看照片里，小女孩应该是读小学的年纪。
所以她跑去问凌彦月了。简单明了的办法，除这以外，她想不到其他的。
栗嘉叫凌彦月出来，他就真跟着她出来，跟她走到女厕所门口，才有了点反抗的意味。
“我不进女……”
凌彦月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她强扯进来，甚至半边衣领都歪了。
然后，她关门。
＊
荔城中学的教学楼，每层都有卫生间。有的比较旧，门上还留有铁栓，平时学生们很怕碰到门，上面的铁屑容易掉落，不小心沾染衣服上，擦也擦不干净。
这场景，换成其他男生，还真没这么淡定。凌彦月也就是皱了下眉头。
“有什么事非得在这里说。”他的语气不变。
此话听上去，如果能说出个正当理由来，他凌彦月也能接受在这里谈话。栗嘉不得不认为，他其实是一个安全意识差到爆炸的人。同时心疼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好骗。
＊
他站在门边。
她靠在门上。硬是堵住出口。
她直接问凌彦月：“你有妹妹吗？”
凌彦月整理好衣领，说：“没有。”
栗嘉不相信，继续问：“你有妹妹，对吧？”
凌彦月往后退了一步，那举动立刻让栗嘉感到不安。如果他直接冲过来，她绝对会被推到一旁，万一没刹住，她铁定要摔跟头。
为自保，她抓起地上正通水的管子，对准他。
“你、别过来啊！我力气很大，你见识过的……”
水管里的水喷出来，全溅到他身上。
凌彦月的白衬衫贴着肉，能看清皮肤的颜色。他低头看了眼，再抬起头时，眼中的黑森林有了火光，着火了。
凌彦月走过来，步步逼近，想抢水管。
两人贴在一起，扭打，乱舞。
水管一下子高居头顶，一下子从手中滑落。无论头发还是裤子，全部湿透了，无人幸免。
栗嘉越想越怕，始终不肯撒手，她抱住凌彦月的胳膊不放。
最终，凌彦月利用手长优势，把水管摔得远远的，然后扭开靠近他胸膛的那颗脑袋，跟碰到了脏东西一般，满眼嫌弃。
“真是难缠。”凌彦月感慨了一句。
他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先将她摔倒，再破口大骂。只是用手把她的双手控制住，等到门打开，再松开。
＊
离开全是水的地面后，凌彦月对她心有余悸，离得老远。平息所有不该存在的异样情绪后，问她：“你到底有什么事？”
栗嘉整个身子都是冰的，唯独脸上还留有凌彦月胸口的余温，她冲他说：“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凌彦月轻轻叹了口气，向她走来一步，硬是忍着没再上前。
“栗嘉，”凌彦月的声音带有几分桀骜，“你是姓凌吗？”
他转身，从容不迫地走回班。
在他眼中，栗嘉和其他学生没什么差别，来到班上的第一件事，总是去跟她的小姐妹谢语诺借作业抄。
谢语诺算他们班少有的文静女孩，话不多，不爱闹，和班委们关系好，成绩中偏上，字倒是写得极为漂亮，听她本人说，确实练过几年。这样的人会跟栗嘉成为朋友，班里很多人感到诧异。至于怎么好上的，没几个人敢问，一来二去，大家看熟了眼，就见怪不怪了。
＊
栗嘉抄作业的时候，总是愁眉锁眼，十分痛苦的样子。让他想起之前的一个笑话，她抄作业把谢语诺的名字一同抄上去。不过，别人笑笑就算了，他可不敢当着她的面笑出声。
齐晖相当讨厌栗嘉，他觉得她心里肯定有数。
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一样，都是藏不住的。正因为清楚这点，齐晖尽量不与栗嘉交流，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想要什么给她便是。只要熬到晚上放学，他就能对好友尽情抱怨。
好友弄不懂，他怎能这样讨厌栗嘉。
＊
“气死我了！”
“……究竟有什么好气的。”
齐晖在好友面前骂多了栗嘉，担心会被认为是小心眼的人，所以他很有心机地攻击栗嘉身上令男生尤为反感的那部分，以博取认可。
比如说，那件发生在他们刚入学时的事。
“别忘记了，她最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学生。高一的时候，为了某件小事跟那个谁打起来。请完家长的第二天，她像个没事人，照常来学校上课，而那个男同学可就惨了，没过多久就被迫转校。”
“被迫的？”
“不然咧，转校很好玩？”
“栗嘉是有点神经质。”好友回他话，“对了，当时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哈哈，这种天大的笑话你竟然忘了！我得帮你记忆起来。只因，骂了栗嘉一句‘笨蛋’。”
“啊，我想起来了……那阵子，我们班再没谁敢说‘笨蛋’。‘笨蛋’成禁词了。”
“对，就因为栗嘉。厉害吧！”
齐晖见话题初有成效，兴致更高。
“不会有男生喜欢她的。之前传过绯闻，说她看上隔壁班的男生，有点黑的那个。还没开口告白，人家急了，见到她绕路走，跟见鬼一样哈哈——”
“哈哈——”
两人哄笑。
他发泄完心中的不满，说话更有力气了。
“真不知道谁会倒霉娶了她。”
“……”
听他说完这句话，好友拉住他的胳膊。
他们停立路灯下，站在发光的圆圈里，还能看清尘埃乱舞。
声音很轻，呼吸也很轻，感觉人快要消失了。
彻底沉默后，人的视线晃了晃，跟着变柔和了。容易产生一种错觉，长路的尽头随时会冲过来什么东西。
齐晖看着好友，等他的下一句话。
好友犹豫许久，缓慢地靠近他的耳畔：“那天我看了……”
听完后，齐晖不敢置信：“不会吧，栗嘉看上去也不像是这种女生！”
“她那种不良少女什么事干不出来啊。”
“……”
＊
想到这件事，齐晖对栗嘉更上心了。
＊
早自习。
齐晖跟着全班同学一起朗读文言文，旁边的栗嘉全神贯注地抄作业，抄得那叫一个痛并快乐着，看得他根本没办法跟上读书的节奏。
在反复观察之下，他终于发现了栗嘉的不对劲之处。
其一，今天的栗嘉没有化妆，这种情况可是相当少见的。她原本长得不丑，杏仁眼，小翘鼻，鼻子上有颗小痣，白白净净的，能让人联想到文静的知识分子。只可惜，她的品味太差，也有可能是气质太差，搭配上她喜欢的乱七八糟的妆容，看上去起码老五岁。没有男生会喜欢这样的女生，至少从他的审美出发，素面朝天的谢语诺要好看太多。
其二，栗嘉的神色不对，一直盯着手机看，连老师走到身边都没察觉到，然后手机被没收了。下课后，她去办公室拿手机，回来时脸色苍白，连她的狐朋狗友都不理会，就一直靠着墙发呆，还问了他一个颇为古怪的问题。
“如果照片是合成的，能看出来吗？”
齐晖着实佩服栗嘉，居然有空关心这个。他摇了摇头。
再等到下午，那件大事就发生了。
栗嘉把凌彦月拖去楼道的女厕所。关上门后，两人不知在里面干嘛。
女生们站在外面窃窃私语，其中有喊话问凌彦月“要不要报警”的。直到上课，人才散去。
等到凌彦月和栗嘉回到教室，全班震惊。
＊
“这是洗了个澡？”
“……还是一起洗的。”
“好可怕啊。”
“说真的，谁比较亏？”
“身子弱的亏。”
“啊？”
“全身湿透了。肯定会感冒的。”
“是哦。”
＊
此事，相当诡异。
自然没人上前打听。
＊
凌彦月和栗嘉不是会吃亏的人。与其担心他们，不如多担心下自己。现在齐晖就等着放学，他在栗嘉身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
全班的学生因为他俩变得心神不安。
好在凌彦月淡定，借来吹风机，在教室后面从容不迫地吹头发、衣服。
栗嘉就没那么冷静，坐在齐晖旁边，双眼直冒火花，看上去是想再次冲出去，和凌彦月同归于尽。
齐晖快忍不住了，干脆拉好友出校门吃点东西得了，虽然他现在根本不饿。
＊
“你要不要吹？”
凌彦月花了十来分钟才把衣服吹得不那么湿。好在是这种天气，水干得快。
栗嘉气到不想说话，就这样干看着凌彦月。藏心里的话，反复说给自己听。
忘记了？把往我身上泼水的记忆全部清零了？
好吧。
栗嘉叹气，伸手接过吹风机。她最后发现，这件事又是自找的！
栗嘉咬牙切齿地说：“谢了！”
凌彦月走远后才想起，对她说：“记得把吹风机还给班主任。”
栗嘉跺脚大叫：“你就是为了让我去办公室还吹风机才给我的！”
凌彦月果然是混蛋！
待会去还吹风机，刘老师不会轻易放她走的，绝对问上半天，她和凌彦月发生什么事了，她是不是欺负凌彦月了……光想想，头痛不已。
＊
“栗嘉。”
谢语诺在旁边喊她的名字。
“……”
“栗嘉？”
“在！”
“凌彦月欺负你了吗？”
面对谢语诺的关心，栗嘉没来得及感动，一道响雷在眼前炸裂。
“我等会跟你说。”栗嘉忙回了谢语诺一声。
谢语诺满脸的担心，见她走动，视线缠绕在她身上不动。再然后，她离开教室了。
栗嘉怕手上的东西被看见，躲在走廊里，偷偷地看。她点开信息，找到与“等”的对话框。
＊
昨晚，10点10分。
“等”发了三张照片，以及一段话。
放大照片，能够看清照片里的小女孩只有十岁左右。她穿了一条蓝白碎花的布裙。比起穿着打扮，显然脸上身上的紫青色伤痕更打眼。岂会有人全身是伤，还能对着镜头笑出来。让人不禁怀疑：会不会是万圣节的节目效果呢。还有一点值得思量，这几张照片全是自拍的。
如果说前天的求救信号像在无理取闹，那么今天的受害照片就更像有备而来的……恶作剧了。
栗嘉一方面担心这是熟人在恶搞，另一方面又担心事情真如对方所说。小女孩遭遇不幸，正被亲生哥哥虐待。社会新闻上，常有这类事件的报道，由于是熟人犯案，受害者的处境相当难受，没办法向其他人求救。
＊
等：我知道你很难想象这件事就发生在身边。人们总是不愿意相信这种不可思议的坏事正在发生，好像只要不相信就不会存在。未免太可笑了。
＊
栗嘉认真琢磨对方的话。看照片里，小女孩应该是读小学的年纪。
所以她跑去问凌彦月了。简单明了的办法，除这以外，她想不到其他的。
栗嘉叫凌彦月出来，他就真跟着她出来，跟她走到女厕所门口，才有了点反抗的意味。
“我不进女……”
凌彦月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她强扯进来，甚至半边衣领都歪了。
然后，她关门。
＊
荔城中学的教学楼，每层都有卫生间。有的比较旧，门上还留有铁栓，平时学生们很怕碰到门，上面的铁屑容易掉落，不小心沾染衣服上，擦也擦不干净。
这场景，换成其他男生，还真没这么淡定。凌彦月也就是皱了下眉头。
“有什么事非得在这里说。”他的语气不变。
此话听上去，如果能说出个正当理由来，他凌彦月也能接受在这里谈话。栗嘉不得不认为，他其实是一个安全意识差到爆炸的人。同时心疼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好骗。
＊
他站在门边。
她靠在门上。硬是堵住出口。
她直接问凌彦月：“你有妹妹吗？”
凌彦月整理好衣领，说：“没有。”
栗嘉不相信，继续问：“你有妹妹，对吧？”
凌彦月往后退了一步，那举动立刻让栗嘉感到不安。如果他直接冲过来，她绝对会被推到一旁，万一没刹住，她铁定要摔跟头。
为自保，她抓起地上正通水的管子，对准他。
“你、别过来啊！我力气很大，你见识过的……”
水管里的水喷出来，全溅到他身上。
凌彦月的白衬衫贴着肉，能看清皮肤的颜色。他低头看了眼，再抬起头时，眼中的黑森林有了火光，着火了。
凌彦月走过来，步步逼近，想抢水管。
两人贴在一起，扭打，乱舞。
水管一下子高居头顶，一下子从手中滑落。无论头发还是裤子，全部湿透了，无人幸免。
栗嘉越想越怕，始终不肯撒手，她抱住凌彦月的胳膊不放。
最终，凌彦月利用手长优势，把水管摔得远远的，然后扭开靠近他胸膛的那颗脑袋，跟碰到了脏东西一般，满眼嫌弃。
“真是难缠。”凌彦月感慨了一句。
他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先将她摔倒，再破口大骂。只是用手把她的双手控制住，等到门打开，再松开。
＊
离开全是水的地面后，凌彦月对她心有余悸，离得老远。平息所有不该存在的异样情绪后，问她：“你到底有什么事？”
栗嘉整个身子都是冰的，唯独脸上还留有凌彦月胸口的余温，她冲他说：“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凌彦月轻轻叹了口气，向她走来一步，硬是忍着没再上前。
“栗嘉，”凌彦月的声音带有几分桀骜，“你是姓凌吗？”
他转身，从容不迫地走回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