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恋狂要不要这么会给自己长脸?

    要不是惦记那笔能放她自由的交易,谁要上赶着见他?!

    还有玄枭那个愣头青,办事也属实靠谱到家了,传个话都传不好,居然还学人造起谣来了!

    算了算了。

    事后再找他算账,眼下先稳住萧匿这尊大佛。

    “咳,殿下丰神俊朗,是那天上星,是这海底月,凡俗女子一见必定是要误了终生的……”楚轻离赔笑转身,昧着良心将萧匿夸了一通,配上那张滴水不漏的笑容,险些连她自己都骗了过去:“但我自知身低位下,不敢攀仰,许是有小人造谣,您听岔了……”

    “小人?造谣?”萧匿眼缝微压,犹疑地接过她的话茬。

    楚轻离默默翻了道白眼,心道可不就是您那老穿一身黑的得力手下么?

    我让他给我传‘殿下何时需要我呀’,他愣是给我传成了‘我可真是需要殿下啊’这种鬼都编不出来的弥天大谎。说一个女子想见一个男子,这表示什么啊?无非就是暗恋嘛……呸呸呸,这谎她可接不下去。

    “不敢欺瞒殿下。”楚轻离故作淑女地朝他福了福身,心又道谁造的谣你问谁去,随即马不停蹄地祭出罪魁祸首:“这话里再仔细的,您恐怕要问玄侍卫了。”

    装叉真累,再跟萧匿这么耗下去,她脸上的笑就要挂不住了。

    “哦?”萧匿扫过她满脸的虚假,眸色染上寒意:“原是本王误解了。”

    我去,萧匿这冻死人的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实话实说而已,这也要跟她置气?

    “……呃,不知殿下那日说的话可还作数?”顶着萧匿渐冷的目光,楚轻离慌得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再吹下去她就要原形毕露,毕竟夸人的词她搜肠刮肚也就那么几句……而且萧匿凉了她这么多天,眼下好不容易见上了面儿,赶紧完成这一换一,她也好早日回招云国做任务去。

    萧匿审视着早已急不可耐的楚轻离,突然来了兴致:“自然作……”

    “好咧,那咱现在就开始罢!”

    楚轻离权当萧匿只要开口不否认便是应承,也降不下耐心去等萧匿说完,自顾自地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铜钱,一把往地上撒下去。

    “……”萧匿眸色愈深了。

    楚轻离沉迷于摆弄铜钱,追着系统搜寻信息,早已顾不上旁的。

    萧匿原是看着她占卜的,却突然挪开了视线,轻摇折扇,似笑非笑地对她道:“公主真是不拘小节。”

    “啊?噢……”

    楚轻离正纳闷怎的萧匿也不问她结果如何,反而还有兴致开她的玩笑,抬头看了看移开目光的萧匿再看回自己,原是两边宽大的袖袍被她胡乱撸起,大半条手臂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裸-露在外。

    怪她,一时激动就忘了古代女子应有的仪态,楚轻离赶忙三两下扒拉下来,补救道:“失仪,失仪了。”

    失个鬼,她都快热死了,还要搁这儿大半夜的装淑女。

    还有,这都翻三回铜钱了,破系统怎么还没反应?

    过了片刻,萧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如何?可有结果?”

    “……”楚轻离不敢接话。

    只埋头将地上那三枚铜钱反复翻得飞起,额头的冷汗冒了一茬又一茬,眼前还是没有任何信息跳出来,只得重新呼叫。

    你娘,这破系统又在关键时刻罢工!

    这是要逼她使出老本行了……

    “殿下,占卜本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葵水……”

    楚轻离搬出惯用的话术,一把抹去额间汗水,登时眼泪四淌,抽泣落泪好不悲痛。实在没招了,刚才破系统恢复之后告诉她生命值已经被她霍霍光了,之前兑换了锤子、伤药、地图……总之再透支她就死定了,索性佯装今日不适,瞒过去再说:“殿下要是不急的话,我们改日再……”

    她捂着腹部装出痛不欲生状,话都没说完,两眼一翻,原地栽了过去。

    “……”

    萧匿盯着倒地装晕的楚轻离,眸光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又恢复沉静。

    “送公主回去。”

    萧匿并未拆穿她拙劣的把戏,反而不急不恼地以扇尾敲击两下掌心,暗处便有两人现出身来。

    其中一人点头领命,立刻上前将楚轻离扛起,往卧房的方向飞身而去。

    “……殿下!”

    青衡惊呼,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步伐紊乱的萧匿。

    萧匿极力稳住心神,额间一层密汗清晰可见,却仍道:“无碍。”

    纵是说得如此轻松,视线还是忍不住向下暼去,只见胸前一朵血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白衣之上盛放开来。

    看似妖冶,实有钻心之痛。

    “殿下今夜重伤至此,为何还要急着见她?”

    一向知晓分寸的青衡也在此刻憋不住疑惑问了主子。

    原来这段时间为处理干净太子在掩雀楼安插的眼线,萧匿以身犯险,亲自深入掩雀楼内部调查,本以为内奸不过一二……不料这一去,竟中了早已设下的圈套,胸腔要害之处也因此挨了一剑。

    “……怜见的事,”萧匿勉强站稳脚跟,任由青衡扶着往里院走去,眸光越发深邃:“不能再拖了。”

    青衡闻言,心下怔住。

    “殿下觉得……楚轻离是个可信之人?”

    青衡既能提出这一茬,心底自是不信她的,在他的观念里,好好一个女子不懂礼数也就罢了还整日折腾来折腾去的,尤其被折腾的还是他们这群手下,实在是……

    不详,太不祥了!

    “言阙隐世已久,江湖上早已没了他的音讯……”萧匿语顿片刻,继续解释道:“若她真有本事能占得言阙下落,也未尝不能一信。”

    青衡哑然:“可她方才明明……”

    “明明如何?”

    “明……”萧匿语气听来不善,青衡明了半天也没敢明下去。

    “不通占卜之术本就难以置喙,她又以葵水为由,若再强人所难,那便是本王的无趣了。”

    “……”青衡被萧匿这头头是道的分析堵得说不出话。

    一定是他的错觉。

    殿下好像处处都在偏袒楚轻离?

    毕竟方才楚轻离明明还生龙活虎、能说会道的,没一会儿就找借口撂挑子不干了,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任是谁也难以在短时之内接受……但主子却似乎对她格外宽容?

    这还不止,联想起楚轻离初次逃跑,一向冷心冷面的殿下竟会特地交代他们‘只将她抓回来便好,切勿伤她一分一毫’,下属们听到后膝盖都软了。

    起初,青衡只以为殿下不过是重视楚轻离‘太子悬赏缉拿之人’这一身份,所以尤其叮嘱下属们不要下重手,磕了碰了不好向太子交代……

    后来索性挑明抓她与太子毫无干系,眼下更是替她好话说尽……

    怪,着实太怪了!

    青衡思索了一路,也没思出个结果来。

    将萧匿扶进里屋,青衡作势就要退出屋外,耳旁却突然传来萧匿低沉的嗓音:“若是明日仍无结果,就寻个由头,让她离去。”

    “……”

    青衡以为自己听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太子那边……”

    “逃了。”

    青衡脚步一顿,逃……?

    纵有疑虑却是不敢再问,随即低头领命,轻声阖上了门。

    -

    “怎么是你送我?!”

    “你以为我乐意?!”

    昨日好不容易占卜到了言阙老窝的下落,萧匿说话算话立马安排人马送她回招云国。

    谁知刚迈出宅院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玄枭坐在送她的马车前,两人眼神一相撞,脸色说不尽的生不如死。

    “算了算了,”楚轻离迅速上了马车,摆手催促玄枭道:“赶紧走赶紧的,我赶时间!”

    “先说好,我只负责送到招云城外。”玄枭干脆利落地扬起长鞭,马车徐徐而行。

    “呀,能确保送到?”楚轻离掀帘探出半颗脑袋,故作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你不认路呢!”

    “楚轻离!”玄枭咬着她的名字,手中长鞭咔咔作响。

    “叫本公主作甚?”重获自由的楚轻离心情极好,倚着轿框笑盈盈地应他:“你前几日还耐得住性子嘞,离了主子这暴脾气又上来了不是?”

    昨晚她连夜逃跑,玄枭看守失职估计挨了罚,看看这满目的怨愤,心里肯定恨极了她。

    这人心里一旦有了恨,说话也会往狠了挑。

    果不其然,玄枭笑着讥讽道:“国都亡了,你也好意思这般自称。”

    “……”

    马车原来被楚轻离掀起的垂帘,缓缓落了下去。

    是啊……

    一朝举国倾覆,国民易主皇室被屠,被亲族合力保下的她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

    与原身不同的是,楚轻离从小就是孤儿,连父母的面儿都没见过。穿书后倒霉公主的记忆像是施舍般留了一部分给她,所以时常会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在脑中一闪而过。

    和善、妒忌、怨恨、甚至绝望的……

    记忆里风华绝代的母妃却总是笑盈盈的,对作为原身的嫡公主疼惜如命,处处维护,生怕女儿在深宫里受半点委屈。就连当初听闻招风有意要嫡女与之联姻一事,她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极力反对。

    她抛下了作为一国之母应有的胸襟与大体,唯一的私心只有将女儿留在身边,最后却也只落得个珠钗落地、蓬头垢面地投身湖中,一生爱美却死得那般狼狈的下场。

    许是上天垂怜,系统将她这第一份遗愿派给了招云国前皇后,也就是楚轻离的生母——柳淑言。

    楚轻离从记忆里抽回神,将手中端详已久的平安扣揣进怀里,抹了一把眼角。

    “你管它亡不亡呢!”

    楚轻离再度从马车里探出头去,手中扬起的折扇‘啪’地一声落在了玄枭头上。

    玄枭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回过头就要抢她的扇子,却见她边躲边仰面朝天,竭力大喊:“一朝公主,这一世都是公主!”

    喊罢,便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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