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式（2）
“同学，你是？”
秦清的印象里，惟馨中学的学生中似乎没有这样一个人。
瞧着通体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要不要挖个墙角，为惟馨中学补充一点生源，扩大资金来源？
少女身着米黄色衬衫裙，胸前别着一枚反光的铜制校徽，颈上带有一条木槿花银质项链，左手为一对银质叮当镯，耳垂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石装饰，当今能佩戴上的饰品是一点没落下。
秦清敢用他的小肚腩起誓，这些一定是定制产品。
“我是来自扬兮中学的学生，是为帝国人才友谊杯而来。恰巧听说顾姒同学在贵班，特地前来结交。”句句不离敬语，句句语调上扬，表面功夫，心高气傲。
秦清余光看向顾姒，后者的身子似乎是往墙边挪了一点？
班里不少人的后槽牙在磨动，顾姒安心地躲在郑达业与门口的直线上，闭眼享受阳光的照拂。
天气十分晴朗，宜睡觉。
然而——
——“顾姒同学，找你的，醒醒，晚点睡。”
秦清毫不留情地点出顾姒的位置，成功掀起底下一阵阵涟漪。
“我去，老秦今天怎么回事，都不问一下吗？”
“这不是来找茬的吗，老秦放心顾姒一个人去？”
“……”
顾姒：不是说找茬的，班里会护着吗？难道是不能说她不在吗？
秦清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饱含鼓励地看向顾姒。
顾姒：“……”
不懂秦清的意思，也不想管他的真实想法，但现在若是再不理会，就太过刻意了。
她一眼望进少女深井般的瞳孔中，瞧见了止不住的狡黠笑意。手中的笔生出轻响，孤零零地躺在空荡荡的桌面上。
“阿娰认识吗？”
“差不多。”
回答完照姚的问题，向秦清示意后，顾姒与门口的少女擦肩而过，淡淡的薄荷香萦绕在她的鼻尖，经久不散。
“去哪？”顾姒记得入学那一天的盛况，不想第二次被一群会探头的海豹围观。
“嗯—就楼下那棵桂花树怎么样？”少女轻笑，得偿所愿看见顾姒的步伐产生细微的停顿。
顾姒头也不回，随后加快了步伐。
少女一愣，笑容加大。
没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诶，同学你慢点走，我跟不上。”话是这么说，少女的步调轻快，始终离顾姒在一步的范围内。
少女的心情极佳，路上偶尔遇到不知名的同学，如果有视线望过来，她还会像邻家妹妹一样，友好地打招呼，不复之前的态度。
顾姒听到背后如同黄鹂一般的嗓音，和止不住的夸赞声，眼神中无任何波澜。
也是，只有她想不想，没有她做不做得到的事情，不过是融入一个学校而已。
桂花树下，绿荫蔽日。
“诶，你就是顾姒同学吗？久闻不如一见呢，没想到你和我一样，不仅优秀，还有着十足的美貌呢。”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围绕在顾姒的身边，像新生的小狗，圈住自己的地盘。
顾姒：“……嗯，好久不见。”
除却薄荷味，浓郁到令人不适的桂花香，她该说是熟悉的人，还是感叹熟悉的配方？
少女瘪瘪嘴：“真没意思，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呢。”她拈着裙摆，碎步小跑到顾姒的前面，原地转了个圈。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像波纹一圈圈荡开。
“好看吗？我的新校服”，没等顾姒回答，她又自说自话：“诶呀，我忘了，你曾经也是扬兮中学的学生。”
少女手指点下巴，好似不是很好意思：“不过问题不大，我穿起来一定漂亮，你说是吧？顾小四。”
顾小四，耳边倒是很久没出现过了，乍一听，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漂亮，俞小二是最漂亮的。”
风会吹来有关过去的回答，安静的环境里原来也可以如此嘈杂，顾姒听见曾经的自己如此说道。
顾姒习惯性地后退一步，转而又停住。她和她，都不是曾经的那个人，视角的差距在年龄的增长下，荡然无存。
时间能改变的果然很多，有的人面目全非，有的人等比放大。
“裙子很漂亮，很适合你，俞迩。”
很真诚地夸赞，只是俞迩并不满意：“啊？又是老套的话，就不能用尽你毕生的词，描述出来我的美丽?”
俞迩嘟着嘴，既委屈又苦恼。
“不大能，你知道的。”
顾姒在相似的场景重复相同的话语，她知道，俞迩会想听到她这样说的。
“你这多没意思，都过了多年，还在重复初遇时的对话，一字不差。”
那也是一年秋天，也是在一棵桂花树前，冷冰冰的小姑娘也是憋不出几个高级的赞美词，只会说“好看”、“漂亮”，给俞迩气得够呛。
明明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让她夸夸自己就这么难呢？偏生顾姒的眼底满是真诚，俞迩想找个借口发难都找不到。
不过，顾小四记忆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自己依旧是特别的那一个，那可真有意思。
俞迩越瞧越满意，不枉此行啊。
“所以，有事？”顾姒可不认为俞迩是来展示她的新裙子的，那会很无聊，不符合俞迩。
“有啊，想你了，就过来叙旧的啦，顺便…参加一下交流会。”俞迩背着手，低腰仰视着顾姒。
她十分巧妙地调换了事件顺序，并且强加了一段因果关系，成功让顾姒收获一堆饱含羡慕的视线。。
实际想要降低存在感的顾姒：“……”
一个个的，她实在懒得拆穿俞迩的语言陷阱，虽然掉进去的人总归是能爬出来的。
过去的顾小四可能还会因此而小小地感动一把，不是不知道真实性不高，是架不住乐意听。
“嗯，那行，见过了，那我走了。”
自动忽略“叙旧”这一话题，顾姒朴实无华地想要离开，没有太多的理由。
她实在想不通，她和俞迩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叙旧：回忆当年一起躲过树洞？还是探讨路过垃圾桶时被狗追的盛况？又或者讨论那件事情？
无论是哪一个话题，一旦聊起，都是结束。
果然，自己永远是一个无聊的人，也不知道有意思的俞迩怎么会突发奇想，来找她？
难道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来她这里找找返璞归真的味道？
那这个理由可配不上俞迩的有趣。
“顾小四，老友重逢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俞迩啧啧称奇，顾姒从外貌到性格是一点没变。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也不过如此吧？
初来乍到时，一听到顾姒上课时间居然在教室，俞迩可是直接与带队老师申请自由活动时间，目的就是来找顾姒呢。
本来以为已经够不可思议了，结果更震惊的是在班级里：老师没个老师样，和学生随意聊天，一身正装都让他穿出风流的意味；同学也没个同学样，不埋头苦学，而是像参加聚会一样。
如果用过去顾姒的话说，简直是吵闹极了。
上次遇到这种情况，俞迩记得，顾姒是连门都没进，就转身离开了吧？
所以，顾小四是有了新的同桌，就愿意待在教室里面了吗？那个坐在旁边的女生，笑起来很甜呢。
“准确地说，还行。”开心谈不上，不开心也谈不上，主要是无话可聊。
顾姒直球式的发言给了俞迩深深一击，她向后踉跄几步，瘫坐在长椅上，素手抚泪，模样楚楚可怜。
“嘤，你就不能跟我回忆一下往昔吗？”
“…….”
顾姒抬头望天，粗壮的树枝间是道道斑驳光影，隐约构成万里无云的天空。
为什么不下雨呢？
顾姒倏忽想起了照姚，二者是相同的姿态，但是相处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她不会想要离开，也不会觉得无聊，更不会想要吃颗糖。
是的，顾姒想要吃颗糖，没来由的。但不想在俞迩面前吃，不然就得分给她一颗。
现在要做点什么呢？顾姒绞尽脑汁，纠结不已，照姚宛如天籁的声音解救了她。
“阿娰！”
她回头望去，只见教学楼的玻璃大门口，照姚大幅度地挥手，生怕空无一人的道路阻挡了顾姒的视线，姜深则是抱臂斜靠在门廊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伸直，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
“？”姜深…是睡傻了？浑身不对劲。
“阿娰，姜深的腿好像出问题了，现在要去校医院。我一个人扶不动，你快来帮我。”
转眼，姜深给了照姚一个栗子，清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什么叫帮你？我的腿就是她弄伤的，她答应老秦照顾我到病好。”
“……姜深，你打我，你找死是吧。”
照姚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出乎意料，两人没有像在照家那样互掐。
“我…”
俞迩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顾姒出声打断：“我得先过去了，抱歉。”
不等她回答，顾姒已经大步离开，两人扶着那名叫姜深的少年去往另一个与她截然相反的方向。
啧，有意思。
俞迩手指弹飞一只爬上她裙子的蚂蚁，笑容随着三人身影的远去，渐渐收敛。
校服该换了。
秦清的印象里，惟馨中学的学生中似乎没有这样一个人。
瞧着通体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要不要挖个墙角，为惟馨中学补充一点生源，扩大资金来源？
少女身着米黄色衬衫裙，胸前别着一枚反光的铜制校徽，颈上带有一条木槿花银质项链，左手为一对银质叮当镯，耳垂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石装饰，当今能佩戴上的饰品是一点没落下。
秦清敢用他的小肚腩起誓，这些一定是定制产品。
“我是来自扬兮中学的学生，是为帝国人才友谊杯而来。恰巧听说顾姒同学在贵班，特地前来结交。”句句不离敬语，句句语调上扬，表面功夫，心高气傲。
秦清余光看向顾姒，后者的身子似乎是往墙边挪了一点？
班里不少人的后槽牙在磨动，顾姒安心地躲在郑达业与门口的直线上，闭眼享受阳光的照拂。
天气十分晴朗，宜睡觉。
然而——
——“顾姒同学，找你的，醒醒，晚点睡。”
秦清毫不留情地点出顾姒的位置，成功掀起底下一阵阵涟漪。
“我去，老秦今天怎么回事，都不问一下吗？”
“这不是来找茬的吗，老秦放心顾姒一个人去？”
“……”
顾姒：不是说找茬的，班里会护着吗？难道是不能说她不在吗？
秦清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饱含鼓励地看向顾姒。
顾姒：“……”
不懂秦清的意思，也不想管他的真实想法，但现在若是再不理会，就太过刻意了。
她一眼望进少女深井般的瞳孔中，瞧见了止不住的狡黠笑意。手中的笔生出轻响，孤零零地躺在空荡荡的桌面上。
“阿娰认识吗？”
“差不多。”
回答完照姚的问题，向秦清示意后，顾姒与门口的少女擦肩而过，淡淡的薄荷香萦绕在她的鼻尖，经久不散。
“去哪？”顾姒记得入学那一天的盛况，不想第二次被一群会探头的海豹围观。
“嗯—就楼下那棵桂花树怎么样？”少女轻笑，得偿所愿看见顾姒的步伐产生细微的停顿。
顾姒头也不回，随后加快了步伐。
少女一愣，笑容加大。
没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诶，同学你慢点走，我跟不上。”话是这么说，少女的步调轻快，始终离顾姒在一步的范围内。
少女的心情极佳，路上偶尔遇到不知名的同学，如果有视线望过来，她还会像邻家妹妹一样，友好地打招呼，不复之前的态度。
顾姒听到背后如同黄鹂一般的嗓音，和止不住的夸赞声，眼神中无任何波澜。
也是，只有她想不想，没有她做不做得到的事情，不过是融入一个学校而已。
桂花树下，绿荫蔽日。
“诶，你就是顾姒同学吗？久闻不如一见呢，没想到你和我一样，不仅优秀，还有着十足的美貌呢。”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围绕在顾姒的身边，像新生的小狗，圈住自己的地盘。
顾姒：“……嗯，好久不见。”
除却薄荷味，浓郁到令人不适的桂花香，她该说是熟悉的人，还是感叹熟悉的配方？
少女瘪瘪嘴：“真没意思，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呢。”她拈着裙摆，碎步小跑到顾姒的前面，原地转了个圈。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像波纹一圈圈荡开。
“好看吗？我的新校服”，没等顾姒回答，她又自说自话：“诶呀，我忘了，你曾经也是扬兮中学的学生。”
少女手指点下巴，好似不是很好意思：“不过问题不大，我穿起来一定漂亮，你说是吧？顾小四。”
顾小四，耳边倒是很久没出现过了，乍一听，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漂亮，俞小二是最漂亮的。”
风会吹来有关过去的回答，安静的环境里原来也可以如此嘈杂，顾姒听见曾经的自己如此说道。
顾姒习惯性地后退一步，转而又停住。她和她，都不是曾经的那个人，视角的差距在年龄的增长下，荡然无存。
时间能改变的果然很多，有的人面目全非，有的人等比放大。
“裙子很漂亮，很适合你，俞迩。”
很真诚地夸赞，只是俞迩并不满意：“啊？又是老套的话，就不能用尽你毕生的词，描述出来我的美丽?”
俞迩嘟着嘴，既委屈又苦恼。
“不大能，你知道的。”
顾姒在相似的场景重复相同的话语，她知道，俞迩会想听到她这样说的。
“你这多没意思，都过了多年，还在重复初遇时的对话，一字不差。”
那也是一年秋天，也是在一棵桂花树前，冷冰冰的小姑娘也是憋不出几个高级的赞美词，只会说“好看”、“漂亮”，给俞迩气得够呛。
明明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让她夸夸自己就这么难呢？偏生顾姒的眼底满是真诚，俞迩想找个借口发难都找不到。
不过，顾小四记忆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自己依旧是特别的那一个，那可真有意思。
俞迩越瞧越满意，不枉此行啊。
“所以，有事？”顾姒可不认为俞迩是来展示她的新裙子的，那会很无聊，不符合俞迩。
“有啊，想你了，就过来叙旧的啦，顺便…参加一下交流会。”俞迩背着手，低腰仰视着顾姒。
她十分巧妙地调换了事件顺序，并且强加了一段因果关系，成功让顾姒收获一堆饱含羡慕的视线。。
实际想要降低存在感的顾姒：“……”
一个个的，她实在懒得拆穿俞迩的语言陷阱，虽然掉进去的人总归是能爬出来的。
过去的顾小四可能还会因此而小小地感动一把，不是不知道真实性不高，是架不住乐意听。
“嗯，那行，见过了，那我走了。”
自动忽略“叙旧”这一话题，顾姒朴实无华地想要离开，没有太多的理由。
她实在想不通，她和俞迩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叙旧：回忆当年一起躲过树洞？还是探讨路过垃圾桶时被狗追的盛况？又或者讨论那件事情？
无论是哪一个话题，一旦聊起，都是结束。
果然，自己永远是一个无聊的人，也不知道有意思的俞迩怎么会突发奇想，来找她？
难道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来她这里找找返璞归真的味道？
那这个理由可配不上俞迩的有趣。
“顾小四，老友重逢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俞迩啧啧称奇，顾姒从外貌到性格是一点没变。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也不过如此吧？
初来乍到时，一听到顾姒上课时间居然在教室，俞迩可是直接与带队老师申请自由活动时间，目的就是来找顾姒呢。
本来以为已经够不可思议了，结果更震惊的是在班级里：老师没个老师样，和学生随意聊天，一身正装都让他穿出风流的意味；同学也没个同学样，不埋头苦学，而是像参加聚会一样。
如果用过去顾姒的话说，简直是吵闹极了。
上次遇到这种情况，俞迩记得，顾姒是连门都没进，就转身离开了吧？
所以，顾小四是有了新的同桌，就愿意待在教室里面了吗？那个坐在旁边的女生，笑起来很甜呢。
“准确地说，还行。”开心谈不上，不开心也谈不上，主要是无话可聊。
顾姒直球式的发言给了俞迩深深一击，她向后踉跄几步，瘫坐在长椅上，素手抚泪，模样楚楚可怜。
“嘤，你就不能跟我回忆一下往昔吗？”
“…….”
顾姒抬头望天，粗壮的树枝间是道道斑驳光影，隐约构成万里无云的天空。
为什么不下雨呢？
顾姒倏忽想起了照姚，二者是相同的姿态，但是相处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她不会想要离开，也不会觉得无聊，更不会想要吃颗糖。
是的，顾姒想要吃颗糖，没来由的。但不想在俞迩面前吃，不然就得分给她一颗。
现在要做点什么呢？顾姒绞尽脑汁，纠结不已，照姚宛如天籁的声音解救了她。
“阿娰！”
她回头望去，只见教学楼的玻璃大门口，照姚大幅度地挥手，生怕空无一人的道路阻挡了顾姒的视线，姜深则是抱臂斜靠在门廊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伸直，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
“？”姜深…是睡傻了？浑身不对劲。
“阿娰，姜深的腿好像出问题了，现在要去校医院。我一个人扶不动，你快来帮我。”
转眼，姜深给了照姚一个栗子，清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什么叫帮你？我的腿就是她弄伤的，她答应老秦照顾我到病好。”
“……姜深，你打我，你找死是吧。”
照姚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出乎意料，两人没有像在照家那样互掐。
“我…”
俞迩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顾姒出声打断：“我得先过去了，抱歉。”
不等她回答，顾姒已经大步离开，两人扶着那名叫姜深的少年去往另一个与她截然相反的方向。
啧，有意思。
俞迩手指弹飞一只爬上她裙子的蚂蚁，笑容随着三人身影的远去，渐渐收敛。
校服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