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宋意宛。”
“定国公府······”银叶呢喃，似想起什么，不禁瞪大了双眼：“你是嘉熙郡主，可定国公不是、不是·····”
“身体不好是吗？”宋意宛接过话，“可那又如何，只要我想，告发王京的奏则就会送到陛下的面前，倒是你，银叶，你想为王绫玉报仇吗？”
“我······”被她直愣愣的目光盯着，银叶不知要如何回答。
她此时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一边是待她如亲妹妹的小姐，一边是她的父母亲人，无论她如何选都会对不起另一方。答应了，她也算报答了小姐的恩情，可她的父母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不答应，父母就能安全的呆在尚书府，而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小姐踩着小姐的尸骨换来的荣华肆意抹黑小姐。
“你害怕继夫人是因为她是三品浩命，而我是一品郡主，以皇上对定国公府的宠信，若我跟他告发此事，皇上相信的人一定是我。”宋意宛又给她下了一剂猛药。
闻言，银叶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了倾斜，她对这话深信不疑，圣上对定国公府的偏袒，长安谁人不知，可她的父母······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对方是嘉熙郡主，那她可不可以救下自己的父母，银叶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又猛地反应过来，不对，万一这个人是骗她的呢，无凭无据的，谁能保证她说的就是真的。
“你，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嘉熙郡主。”银叶大着胆子看向她。
闻言，宋意宛放下手，抬眼看她：“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现在不是我求着你让我帮王绫玉报仇，我现在之所以在这儿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到时候主动说出事情的真相，戴罪立功，救下你自己小命；等迷魂药的药劲过了，我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到时候等谢昀卿发现问题，他的态度可就没我这么温和了。”
“我······”
“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家人，但若是尚书都没了，他们还能对你的家人构成威胁吗？”
银叶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就像你说的，王京是三品官员，想要替王绫玉报仇就只能将替嫁一事告诉陛下，否则就算是谢昀卿也没资格越过陛下直接对王京动手。你不忍对尚书府的人动手，却可听说过卸磨杀驴的道理？替嫁一事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谢昀卿现在腿虽然废了，但脑子没坏，他迟早会发现我这个假金的问题。
王京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丢了他的项上人头，等这阵风头一过就会盘算着对我们下手，到时候我、你、还有你的家人，一个都跑不掉，因为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不肯杀王绫玉的生父，他杀你可不会犹豫，再者王绫玉离世时，你可看见王京脸上有过半分的后悔与自责？”
没有，发现小姐离世时，他只是一个劲的谩骂，说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孽障。银叶神情呆愣，似是不敢相信。
见她目光呆滞，宋意宛无奈摇头，这小丫头是怎么在尚书府那个大染缸长成这般心思单纯的模样的：“先去休息吧，想清楚之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宋意宛缓缓起身，向床走去。
“我想好了，”不等她走到床边，银叶突然出声，“我要为小姐报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宋意宛转身那一刻她想到了小姐自杀前空洞的眼神以及小姐死后，府中那些全新面孔的下人。
“说得这么严肃做什么，放心，要不了你的小命的。”宋意宛又回到梳妆台旁坐下，“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现在？”银叶机械转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现在都快子时了。
“这几天张嬷嬷都会紧跟着我，现在不说，后面怕是很难再找着机会了。”而且接下来几天她怕是都没时间听她说。
“好。”银叶点头：“夫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府中所有人都很宽容，可惜生小姐的时候伤了身子，在小姐四岁的时候就离世了。继夫人是夫人离世后一年进的府，进府八个月后就小产生下了二小姐，当时府里的人都说，继夫人是怀着身子进的府。”
宋意宛颔首，若真是不足月，尚书府的二小姐现在能这么活蹦乱跳的？若真是，那她只能说尚书府的大夫妙手回春，扁鹊再世。
“继夫人性子也很温和，但给府里后院吃穿用度的花销都紧了许多，在府里时奴婢总听姨娘身边的丫鬟们抱怨，说吃食都没有以前好了。她请来府中的教习嬷嬷很严厉，总是喜欢拿竹简打小姐、说小姐不好，还比不得比小她几岁的二小姐，每次课后继夫人就将小姐和二小姐的绣品和字画给老爷鉴赏，小姐做的总是没有二小姐好，老爷每次都会责骂小姐，后来甚至都不愿看小姐的，小姐技艺精湛了也没得到老爷一句赞赏。
有时还撞见府中的下人私下议论说小姐愚笨，连二小姐都比不上，次数多了，小姐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安静，不爱再说话了。继夫人也来找过小姐几次，劝她放宽心，可惜都没什么用。”银叶神色有些难过。
宋意宛挑眉，这位继夫人当真是有些手段的，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好好的一个尚书嫡女养成这般自卑懦弱的性子不说，在外还能博个好名声。
“王绫玉为何要自杀？”宋意宛直起身，问。
银叶红了眼眶：“都是因为二小姐。三个月前，圣上赐婚，继夫人怕小姐想不开，就来劝小姐说世子现在虽然比不得之前，但却是个靠得住的，世子妃的身份也不会让小姐受了委屈，夫人离世前也叮嘱过小姐，以后若是成亲不一定要和心仪的人，但一定要是能承担责任的。
去国寺的那段时间小姐也听说了世子爷的名声，知道世子爷是个能托付终身的，所以赐婚后二小姐来院中说小姐即将嫁给一个废人，后半辈子只能守活寡，小姐也没有如她以为的那般难过，反倒是二小姐见小姐没什么反应就自个儿离开了。”
银叶顿了顿，眼里带上了怨恨：“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府中开始有多嘴的下人说世子爷觉得小姐懦弱无能，想要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说这婚事是小姐厚着脸皮求来的，世子看不上这么不知羞耻的人。
小姐不相信，可没想到二小姐突然出现，言语中不仅肯定了这场婚事就是老爷替小姐求来的，还说小姐能做世子妃还得多谢她，是继夫人为了让她以后能找个更好的夫家才会让小姐嫁给世子爷，要不然小姐这辈子只能老死在后院，还说小姐就是个灾星，老爷嫌小姐碍眼，夫人也是因为小姐死的。二小姐走后，小姐伤心欲绝，好几次想要自我了断，都被奴婢和紫叶救下。
后来老爷不知怎么也得知了此事，不仅狠狠地罚了小姐一顿，还禁了小姐的足，二小姐却是什么事也没有。几天前小姐突然想通了，跟老爷说出嫁前想去国寺祈福，让上天庇佑婚事一切顺利。老爷见小姐已经没了寻死的念头，就同意了。也正是在回程的路上，小姐救下了发热昏迷的您。
小姐将您带回府后，请了府上的大夫为您医治和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还叮嘱我们照顾您时小心些。紫叶为您上药换衣服时，小姐就待在外间，突然唤了奴婢说想吃福林斋的杏仁酥，打发奴婢去买，奴婢见小姐神色没什么异常就去了，谁知等奴婢回到府里时，小姐已经······已经······”
说到这儿，银叶已泣不成声。
心中猜想终被证实，宋意宛叹了口气，拿过梳妆台上放着的手帕递给了她：“擦擦吧。”
银叶接过手帕，擦干泪水，声音哽咽：“后来，紫叶因为服侍小姐不尽心被杖毙了，奴婢因为被打发出府又是府中最后一个贴身伺候过小姐的人，挨了一顿家法后侥幸留了条小命。”
性命虽保住了，可一夜之间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却没了，银叶的眼里满是悲痛。
“那我是怎么被送上花轿的？” 宋意宛静静坐在一旁，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问。
“小姐去了后，老爷很生气，怪二小姐多嘴害死了小姐，准备让二小姐嫁给世子爷，这样也算对于王府有个交代，二小姐居然答应了！”银叶至今都想不明白王楚月为什么会答应，明明当初她那么辱骂谢昀卿，还不止一次借着谢昀卿的腿疾来贬低王绫玉。
“后来呢，怎么坐上花轿的人变成我了？”见她陷入这个问题迟迟走不出来，宋意宛提醒道。
银叶回过神，接着道：“继夫人说二小姐在外露面太多，怕触了陛下的怒火，提出小姐救了个人回来，而且与小姐的身量差不多，就和老爷商量让您代替小姐嫁入王府。怕您醒了不同意，便一直让嬷嬷给您喂下迷魂药防止你醒过来，直到昨晚才停止，就害怕您成亲时也昏迷不醒世子会迁怒尚书府。”
说到这儿，银叶的声音小了很多，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宋意宛的神色，怕她因为这件事迁怒自家小姐，不愿再帮自己了。
“那张嬷嬷和兰香呢？”宋意宛抬手揉了揉额角，没有把她的小心翼翼放在眼里。
“张嬷嬷是继夫人的陪嫁丫鬟，跟着来王府就是为了监视您，兰香也是继夫人派过来的，她当初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三等丫鬟。”
“你觉得那位继夫人怎么样？”
“奴婢不知道，奴婢本以为继夫人和夫人一样，可是好像又不一样。继夫人若是多约束二小姐一些，小姐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二小姐害死自己的亲姐姐，继夫人一句二小姐不懂事不是有心的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小姐的怨、小姐的绝望又有谁能知道？明明小姐在时她对小姐也是关爱备至的。”银叶眼睛里透着迷茫。
宋意宛点头：“可以了，就这些吧。”
“那奴婢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接下来你该去休息了。”
“为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不急这一时片刻，真要到用你的地方，我不会客气的，去休息吧。”
银叶迟疑地点头：“是。”
“若是那位继夫人真的有你以为的那么关心王绫玉，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尚书府下人之间的风言风语呢，能把尚书府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她没听说过，她身边的嬷嬷、丫鬟总不可能不知道。下人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贬低嫡小姐，若是背后没人授意，你信吗？”在银叶即将退出去时，宋意宛突然唤住她道。
银叶动作一僵，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什、什么？”
“下去慢慢想吧，想想教习嬷嬷对王绫玉和那位二小姐的不同，你会明白的。”宋意宛不再解释，慢慢起身来到床前。
银叶木然站了很久，直到腿都僵了才离开。
“报仇啊，报仇倒是简单，现在最重要的是瞒住我的身份。”听着她的脚步声渐小，宋意宛轻喃。
至于王京，就算她不出手，是等扬州的事情暴露也够他喝一壶了，可如今承了王绫玉的恩情，总得为她做点什么才行。
“定国公府······”银叶呢喃，似想起什么，不禁瞪大了双眼：“你是嘉熙郡主，可定国公不是、不是·····”
“身体不好是吗？”宋意宛接过话，“可那又如何，只要我想，告发王京的奏则就会送到陛下的面前，倒是你，银叶，你想为王绫玉报仇吗？”
“我······”被她直愣愣的目光盯着，银叶不知要如何回答。
她此时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一边是待她如亲妹妹的小姐，一边是她的父母亲人，无论她如何选都会对不起另一方。答应了，她也算报答了小姐的恩情，可她的父母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不答应，父母就能安全的呆在尚书府，而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小姐踩着小姐的尸骨换来的荣华肆意抹黑小姐。
“你害怕继夫人是因为她是三品浩命，而我是一品郡主，以皇上对定国公府的宠信，若我跟他告发此事，皇上相信的人一定是我。”宋意宛又给她下了一剂猛药。
闻言，银叶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了倾斜，她对这话深信不疑，圣上对定国公府的偏袒，长安谁人不知，可她的父母······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对方是嘉熙郡主，那她可不可以救下自己的父母，银叶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又猛地反应过来，不对，万一这个人是骗她的呢，无凭无据的，谁能保证她说的就是真的。
“你，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嘉熙郡主。”银叶大着胆子看向她。
闻言，宋意宛放下手，抬眼看她：“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现在不是我求着你让我帮王绫玉报仇，我现在之所以在这儿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到时候主动说出事情的真相，戴罪立功，救下你自己小命；等迷魂药的药劲过了，我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到时候等谢昀卿发现问题，他的态度可就没我这么温和了。”
“我······”
“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家人，但若是尚书都没了，他们还能对你的家人构成威胁吗？”
银叶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就像你说的，王京是三品官员，想要替王绫玉报仇就只能将替嫁一事告诉陛下，否则就算是谢昀卿也没资格越过陛下直接对王京动手。你不忍对尚书府的人动手，却可听说过卸磨杀驴的道理？替嫁一事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谢昀卿现在腿虽然废了，但脑子没坏，他迟早会发现我这个假金的问题。
王京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丢了他的项上人头，等这阵风头一过就会盘算着对我们下手，到时候我、你、还有你的家人，一个都跑不掉，因为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不肯杀王绫玉的生父，他杀你可不会犹豫，再者王绫玉离世时，你可看见王京脸上有过半分的后悔与自责？”
没有，发现小姐离世时，他只是一个劲的谩骂，说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孽障。银叶神情呆愣，似是不敢相信。
见她目光呆滞，宋意宛无奈摇头，这小丫头是怎么在尚书府那个大染缸长成这般心思单纯的模样的：“先去休息吧，想清楚之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宋意宛缓缓起身，向床走去。
“我想好了，”不等她走到床边，银叶突然出声，“我要为小姐报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宋意宛转身那一刻她想到了小姐自杀前空洞的眼神以及小姐死后，府中那些全新面孔的下人。
“说得这么严肃做什么，放心，要不了你的小命的。”宋意宛又回到梳妆台旁坐下，“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现在？”银叶机械转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现在都快子时了。
“这几天张嬷嬷都会紧跟着我，现在不说，后面怕是很难再找着机会了。”而且接下来几天她怕是都没时间听她说。
“好。”银叶点头：“夫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府中所有人都很宽容，可惜生小姐的时候伤了身子，在小姐四岁的时候就离世了。继夫人是夫人离世后一年进的府，进府八个月后就小产生下了二小姐，当时府里的人都说，继夫人是怀着身子进的府。”
宋意宛颔首，若真是不足月，尚书府的二小姐现在能这么活蹦乱跳的？若真是，那她只能说尚书府的大夫妙手回春，扁鹊再世。
“继夫人性子也很温和，但给府里后院吃穿用度的花销都紧了许多，在府里时奴婢总听姨娘身边的丫鬟们抱怨，说吃食都没有以前好了。她请来府中的教习嬷嬷很严厉，总是喜欢拿竹简打小姐、说小姐不好，还比不得比小她几岁的二小姐，每次课后继夫人就将小姐和二小姐的绣品和字画给老爷鉴赏，小姐做的总是没有二小姐好，老爷每次都会责骂小姐，后来甚至都不愿看小姐的，小姐技艺精湛了也没得到老爷一句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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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意宛挑眉，这位继夫人当真是有些手段的，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好好的一个尚书嫡女养成这般自卑懦弱的性子不说，在外还能博个好名声。
“王绫玉为何要自杀？”宋意宛直起身，问。
银叶红了眼眶：“都是因为二小姐。三个月前，圣上赐婚，继夫人怕小姐想不开，就来劝小姐说世子现在虽然比不得之前，但却是个靠得住的，世子妃的身份也不会让小姐受了委屈，夫人离世前也叮嘱过小姐，以后若是成亲不一定要和心仪的人，但一定要是能承担责任的。
去国寺的那段时间小姐也听说了世子爷的名声，知道世子爷是个能托付终身的，所以赐婚后二小姐来院中说小姐即将嫁给一个废人，后半辈子只能守活寡，小姐也没有如她以为的那般难过，反倒是二小姐见小姐没什么反应就自个儿离开了。”
银叶顿了顿，眼里带上了怨恨：“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府中开始有多嘴的下人说世子爷觉得小姐懦弱无能，想要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说这婚事是小姐厚着脸皮求来的，世子看不上这么不知羞耻的人。
小姐不相信，可没想到二小姐突然出现，言语中不仅肯定了这场婚事就是老爷替小姐求来的，还说小姐能做世子妃还得多谢她，是继夫人为了让她以后能找个更好的夫家才会让小姐嫁给世子爷，要不然小姐这辈子只能老死在后院，还说小姐就是个灾星，老爷嫌小姐碍眼，夫人也是因为小姐死的。二小姐走后，小姐伤心欲绝，好几次想要自我了断，都被奴婢和紫叶救下。
后来老爷不知怎么也得知了此事，不仅狠狠地罚了小姐一顿，还禁了小姐的足，二小姐却是什么事也没有。几天前小姐突然想通了，跟老爷说出嫁前想去国寺祈福，让上天庇佑婚事一切顺利。老爷见小姐已经没了寻死的念头，就同意了。也正是在回程的路上，小姐救下了发热昏迷的您。
小姐将您带回府后，请了府上的大夫为您医治和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还叮嘱我们照顾您时小心些。紫叶为您上药换衣服时，小姐就待在外间，突然唤了奴婢说想吃福林斋的杏仁酥，打发奴婢去买，奴婢见小姐神色没什么异常就去了，谁知等奴婢回到府里时，小姐已经······已经······”
说到这儿，银叶已泣不成声。
心中猜想终被证实，宋意宛叹了口气，拿过梳妆台上放着的手帕递给了她：“擦擦吧。”
银叶接过手帕，擦干泪水，声音哽咽：“后来，紫叶因为服侍小姐不尽心被杖毙了，奴婢因为被打发出府又是府中最后一个贴身伺候过小姐的人，挨了一顿家法后侥幸留了条小命。”
性命虽保住了，可一夜之间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却没了，银叶的眼里满是悲痛。
“那我是怎么被送上花轿的？” 宋意宛静静坐在一旁，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问。
“小姐去了后，老爷很生气，怪二小姐多嘴害死了小姐，准备让二小姐嫁给世子爷，这样也算对于王府有个交代，二小姐居然答应了！”银叶至今都想不明白王楚月为什么会答应，明明当初她那么辱骂谢昀卿，还不止一次借着谢昀卿的腿疾来贬低王绫玉。
“后来呢，怎么坐上花轿的人变成我了？”见她陷入这个问题迟迟走不出来，宋意宛提醒道。
银叶回过神，接着道：“继夫人说二小姐在外露面太多，怕触了陛下的怒火，提出小姐救了个人回来，而且与小姐的身量差不多，就和老爷商量让您代替小姐嫁入王府。怕您醒了不同意，便一直让嬷嬷给您喂下迷魂药防止你醒过来，直到昨晚才停止，就害怕您成亲时也昏迷不醒世子会迁怒尚书府。”
说到这儿，银叶的声音小了很多，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宋意宛的神色，怕她因为这件事迁怒自家小姐，不愿再帮自己了。
“那张嬷嬷和兰香呢？”宋意宛抬手揉了揉额角，没有把她的小心翼翼放在眼里。
“张嬷嬷是继夫人的陪嫁丫鬟，跟着来王府就是为了监视您，兰香也是继夫人派过来的，她当初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三等丫鬟。”
“你觉得那位继夫人怎么样？”
“奴婢不知道，奴婢本以为继夫人和夫人一样，可是好像又不一样。继夫人若是多约束二小姐一些，小姐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二小姐害死自己的亲姐姐，继夫人一句二小姐不懂事不是有心的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小姐的怨、小姐的绝望又有谁能知道？明明小姐在时她对小姐也是关爱备至的。”银叶眼睛里透着迷茫。
宋意宛点头：“可以了，就这些吧。”
“那奴婢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接下来你该去休息了。”
“为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不急这一时片刻，真要到用你的地方，我不会客气的，去休息吧。”
银叶迟疑地点头：“是。”
“若是那位继夫人真的有你以为的那么关心王绫玉，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尚书府下人之间的风言风语呢，能把尚书府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她没听说过，她身边的嬷嬷、丫鬟总不可能不知道。下人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贬低嫡小姐，若是背后没人授意，你信吗？”在银叶即将退出去时，宋意宛突然唤住她道。
银叶动作一僵，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什、什么？”
“下去慢慢想吧，想想教习嬷嬷对王绫玉和那位二小姐的不同，你会明白的。”宋意宛不再解释，慢慢起身来到床前。
银叶木然站了很久，直到腿都僵了才离开。
“报仇啊，报仇倒是简单，现在最重要的是瞒住我的身份。”听着她的脚步声渐小，宋意宛轻喃。
至于王京，就算她不出手，是等扬州的事情暴露也够他喝一壶了，可如今承了王绫玉的恩情，总得为她做点什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