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芩顿了顿，手却未放下。
这便是愿意听了。
顾霄开口，“他们对徐老爷下手，这是一恶，对徐夫人您，又是一恶，残害徐府上下无辜之人，这是三恶。”
徐婉芩听着，并不明白他所说何意。
顾霄又接着说，“自古以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并没有错。”
“但因果循环，善恶有终，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所以你还是想劝我放了他们。”徐婉芩阴冷出声。
顾霄勾唇，笑，“不，我只是想说，莫让你的手沾上了他们的罪恶，你若出手，便让他们身上的罪少了一分，应受的罚也会变成你该受的。”
“你的意思...”徐婉芩皱眉。
“报官，把他们的恶行昭告天下，凡间的律法自会公正定夺，待他们行完凡间之罚，到了冥界，自会有判官处置。”
徐婉芩冷哼一声，“若这个有用，我徐家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你若愿意，我自会帮你。你若不愿，我也不会阻拦。”顾霄微微停顿，又接着说，“只是活着的那个人却依旧要活在痛苦之中。”
徐婉芩心中一震，沉默不语。
这仇之大，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揭过去。
身体上的伤好不了，心里的痛也永远无法抹去。
可她若动手，那她手上便也会多了一条罪恶，她又何必因为他们惩罚自己。
她瘫坐在地，好一会，想明白了许多事。
“娘！”
顾霄正想说话，被一人打断。
回头看，不知孟言苏他们何时来的，手中还抓着一人，李成。
徐常知跑过去，站在徐婉芩面前，神情悲切。
“娘，是我来晚了，若那日我早日回来，你也不会......”
“傻孩子，娘怎么会怪你，娘这辈子最骄傲的便是有你这个儿子。”徐婉芩摸了摸他的头发，眼泪落下，“只是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娘相信，你定能好好的。”
“娘......”徐常知痛哭，拥抱住她。
“只差最后一步......”徐常知愤怒的看向晕倒的江贵。
徐婉芩拍了拍他的背，松开他，“听娘的话，放下吧，好好活着。”
他还想说不，徐婉芩的眼神看向他，“我累了，常儿。”
“听娘的，放下吧，把这些忘了，你的日子还长，好好活着。”
徐常知低下眼眸，终是听了她的话，放下手。
她从王荷身体里出来，王荷神志不清，倒了下去。
徐婉芩来到顾霄面前，说，“我跟你们走。”
顾霄朝她点点头，回头看向孟言苏，神色有些悲伤的朝她笑笑。
不想顾霄竟能说服徐婉芩，来的路上，她还担心着，没想，是她小瞧了他。
刚刚的顾霄的话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白无常你和深时一起，将这三人带至官府，黑无常你便领着徐婉芩回冥界吧。”
李强一听，挣扎的还想说些什么，被白无常一掌拍晕。
“说什么，有话到官府说去。”
说完，白无常将他们三人捆在一起，便消失在徐府。
当夜，县衙官府里便收到三人和一纸状书及罪证，他们立即连夜审理，审清案情，将所犯罪行昭告天下，缴清所有财物，赐以五十杖刑，于五日后斩首示众。
祁愿用手肘碰了碰顾霄。
顾霄看她一眼，并未说话。
“没想到啊，你平常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做起事来还挺有冥界的风范的。”
顾霄听后，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该别人受的，便一样都不能少。”
孟言苏在一旁听着，也不免多看他两眼。
祁愿赞同的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人好像也还不错，我也交你这个朋友了。”
顾霄神色恢复如常，不免打趣道，“祁大殿下，你倒是爱交朋友，几日之内，孟掌事和我便都成了你的朋友。”
“这有什么，我祁愿的朋友本该如此。”
顾霄笑笑，看见孟言苏走至徐常知前。
他收敛神色，也跟着上去。
“徐常知，你还未酿成大错，今后你多行善事，勿起恶念，便也能抵你今日所做之事。”
徐常知浑浑噩噩的点头，又抬头问她，“那我母亲会如何？”
孟言苏没有回答。
徐婉芩手中已沾罪行，但及时收手，也不是无法挽回。
只是下一世顺遂的人生多些坎坷罢了。
“你且好好活着，便是对你母亲最大的安慰。”
徐常知应下，失意的往外走去。
“等等。”孟言苏想起一事，叫住了他。
“把云月箫给我。”
徐常知这才想起手中拿着的东西。
这是他向妖君求得的，那日他想寻死，被妖君所救。
妖君说曾欠他一次恩情，今日可报答他。
可徐常知不知自己何时救过他，但妖君已经这么说了，他便有了想法。
他求妖君将那些人杀了。
但妖君拒绝，说他不插手凡间之事，他只能帮忙。
徐常知便求来这云月箫，妖君传了些妖法，教他如何使用。
如今，他看着手中的云月箫，此时在他手里也无用处，留着也是徒增伤感。
徐常知向她递过去。
孟言苏伸手刚要接过，云月箫落入一人之手。
他们齐齐看过去。
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出现，手中拿的正是那云月箫。
“妖君。”徐常知看见来人，恭敬的唤一声。
“嗯。”妖君看他一眼，说，“你的恩我已报，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说着又看一眼孟言苏他们，朝他们点头，温润有礼，“孟掌事，这云月箫恐怕不能给你了。”
此人居然认识她。
可孟言苏不记得自己见过他，一时叫不上名字来，就那样站在原地。
祁愿一看，便知孟言苏恐怕不认识此人。
她上前，笑着替孟言苏应下。
“北漠妖君不是应该在南城大漠吗？怎么有这个雅兴也来凑这个热闹来了。”
“祁大殿下。”他轻唤一声，对着她说道，“祁大殿下说笑了，您不也是从魔族来到了此地。”
顾霄看着两人一来一往，表面上和乐融融，但总有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
他凑到孟言苏身旁，低声问她，“你说，这北漠妖君该不会也是她朋友吧，那这事应该不会难办。”
孟言苏摇头，她未曾听过北漠妖君这个人。
“顾霄，我听的见。”祁愿回头白了他一眼，以为她祁愿什么人呢，谁也是她朋友。
“北漠妖君。”孟言苏开口。
“这是你的东西？”
“是。”
“那可否借与我们？之后我们再将它还你？”
“不能。”
孟言苏看过去，他依旧温和的笑，若要抢，倒显得她不讲道理了。
“那你怎么才能借。”
北漠妖君笑，他等的便是她这一句。
“简单，我也不是非要这云月箫，只需孟掌事拿一物来换。”
“何物？”孟言苏心下了然。
能用东西换的，就都不是难事，怕的是他所要的，她没有。
“折云扇。”
孟言苏一听是折云扇，想不到竟如此凑巧。
此物她刚好有，那是她即将成年时，掩虚赠她的礼物。
听闻此物可呼风唤雨，有催山倒海之势。只是她一次也没用过，也无处可用。
也不知他要拿来做什么。
“行。”她从手中唤出折云扇，此扇用工精巧，木质天然，实为一把巧扇。
用的好了，它便有价值。若用的不好，便和普通折扇没什么区别。
留在她这，也没什么用。
两人互换，拿过自己想要的，北漠妖君行了一礼，彬彬有礼的说道，“多谢孟掌事成全，这个情我记下了，若日后有需要，孟掌事可来南城大漠寻我。”
孟言苏点头，算是应下。
待北漠妖君一走，祁愿便松了口气。
顾霄没见过她这样，以为这是个厉害人物，便问道。
“这北漠妖君是何人？竟让你也害怕起来。”
“我那不是怕，我只是看他温文有礼，实在是拘得慌，我难受。”
就像是一言一行都必须有礼得当，不能失了仪态。她祁愿向来洒脱惯了，自然受不了这般。
顾霄噎住，没想还有这样的理由。
祁愿又接着说道，“此人是北漠妖君莫若安，他是妖王莫立无的小儿子，因不被重视，便被派到荒芜凄凉的南城大漠中，守着那一方小城。”
孟言苏沉默不语，她大概知道这北漠妖君为何来了。
“妖君，为何不直接将折云扇抢过来？还要白白欠那孟云苏一个人情。”隋其立在一旁，颇为不解。
妖君是他从小跟到大的，可此时他一点也看不清妖君此时的用意。
“隋其。”
妖君半躺在榻上，打开那折云扇，随意的略过，眼眸深沉，低唤他一声。
“与其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
隋其沉默不语，立刻懂了妖君所说。
是啊，以妖君现在的地位，实在是不能轻易树敌。
“妖君说的是，是隋其思虑不周了。”
“下去吧。”
莫若安合上折云扇，闭上眼眸，不再言语。
还人情不过是顺便，他的真正目的，是折云扇。
“祁大殿下，好了没？”
他们站在城墙边，白无常朝她喊道。
“言苏，祁大殿下还跟着我们走？”
顾霄环着手臂，靠着墙，看一眼还在小摊前等着的祁愿。
“她要跟着，便让她跟吧。”
按祁愿的性子，即使她开口，祁愿也不会听她的。
这便是愿意听了。
顾霄开口，“他们对徐老爷下手，这是一恶，对徐夫人您，又是一恶，残害徐府上下无辜之人，这是三恶。”
徐婉芩听着，并不明白他所说何意。
顾霄又接着说，“自古以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并没有错。”
“但因果循环，善恶有终，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所以你还是想劝我放了他们。”徐婉芩阴冷出声。
顾霄勾唇，笑，“不，我只是想说，莫让你的手沾上了他们的罪恶，你若出手，便让他们身上的罪少了一分，应受的罚也会变成你该受的。”
“你的意思...”徐婉芩皱眉。
“报官，把他们的恶行昭告天下，凡间的律法自会公正定夺，待他们行完凡间之罚，到了冥界，自会有判官处置。”
徐婉芩冷哼一声，“若这个有用，我徐家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你若愿意，我自会帮你。你若不愿，我也不会阻拦。”顾霄微微停顿，又接着说，“只是活着的那个人却依旧要活在痛苦之中。”
徐婉芩心中一震，沉默不语。
这仇之大，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揭过去。
身体上的伤好不了，心里的痛也永远无法抹去。
可她若动手，那她手上便也会多了一条罪恶，她又何必因为他们惩罚自己。
她瘫坐在地，好一会，想明白了许多事。
“娘！”
顾霄正想说话，被一人打断。
回头看，不知孟言苏他们何时来的，手中还抓着一人，李成。
徐常知跑过去，站在徐婉芩面前，神情悲切。
“娘，是我来晚了，若那日我早日回来，你也不会......”
“傻孩子，娘怎么会怪你，娘这辈子最骄傲的便是有你这个儿子。”徐婉芩摸了摸他的头发，眼泪落下，“只是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娘相信，你定能好好的。”
“娘......”徐常知痛哭，拥抱住她。
“只差最后一步......”徐常知愤怒的看向晕倒的江贵。
徐婉芩拍了拍他的背，松开他，“听娘的话，放下吧，好好活着。”
他还想说不，徐婉芩的眼神看向他，“我累了，常儿。”
“听娘的，放下吧，把这些忘了，你的日子还长，好好活着。”
徐常知低下眼眸，终是听了她的话，放下手。
她从王荷身体里出来，王荷神志不清，倒了下去。
徐婉芩来到顾霄面前，说，“我跟你们走。”
顾霄朝她点点头，回头看向孟言苏，神色有些悲伤的朝她笑笑。
不想顾霄竟能说服徐婉芩，来的路上，她还担心着，没想，是她小瞧了他。
刚刚的顾霄的话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白无常你和深时一起，将这三人带至官府，黑无常你便领着徐婉芩回冥界吧。”
李强一听，挣扎的还想说些什么，被白无常一掌拍晕。
“说什么，有话到官府说去。”
说完，白无常将他们三人捆在一起，便消失在徐府。
当夜，县衙官府里便收到三人和一纸状书及罪证，他们立即连夜审理，审清案情，将所犯罪行昭告天下，缴清所有财物，赐以五十杖刑，于五日后斩首示众。
祁愿用手肘碰了碰顾霄。
顾霄看她一眼，并未说话。
“没想到啊，你平常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做起事来还挺有冥界的风范的。”
顾霄听后，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该别人受的，便一样都不能少。”
孟言苏在一旁听着，也不免多看他两眼。
祁愿赞同的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人好像也还不错，我也交你这个朋友了。”
顾霄神色恢复如常，不免打趣道，“祁大殿下，你倒是爱交朋友，几日之内，孟掌事和我便都成了你的朋友。”
“这有什么，我祁愿的朋友本该如此。”
顾霄笑笑，看见孟言苏走至徐常知前。
他收敛神色，也跟着上去。
“徐常知，你还未酿成大错，今后你多行善事，勿起恶念，便也能抵你今日所做之事。”
徐常知浑浑噩噩的点头，又抬头问她，“那我母亲会如何？”
孟言苏没有回答。
徐婉芩手中已沾罪行，但及时收手，也不是无法挽回。
只是下一世顺遂的人生多些坎坷罢了。
“你且好好活着，便是对你母亲最大的安慰。”
徐常知应下，失意的往外走去。
“等等。”孟言苏想起一事，叫住了他。
“把云月箫给我。”
徐常知这才想起手中拿着的东西。
这是他向妖君求得的，那日他想寻死，被妖君所救。
妖君说曾欠他一次恩情，今日可报答他。
可徐常知不知自己何时救过他，但妖君已经这么说了，他便有了想法。
他求妖君将那些人杀了。
但妖君拒绝，说他不插手凡间之事，他只能帮忙。
徐常知便求来这云月箫，妖君传了些妖法，教他如何使用。
如今，他看着手中的云月箫，此时在他手里也无用处，留着也是徒增伤感。
徐常知向她递过去。
孟言苏伸手刚要接过，云月箫落入一人之手。
他们齐齐看过去。
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出现，手中拿的正是那云月箫。
“妖君。”徐常知看见来人，恭敬的唤一声。
“嗯。”妖君看他一眼，说，“你的恩我已报，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说着又看一眼孟言苏他们，朝他们点头，温润有礼，“孟掌事，这云月箫恐怕不能给你了。”
此人居然认识她。
可孟言苏不记得自己见过他，一时叫不上名字来，就那样站在原地。
祁愿一看，便知孟言苏恐怕不认识此人。
她上前，笑着替孟言苏应下。
“北漠妖君不是应该在南城大漠吗？怎么有这个雅兴也来凑这个热闹来了。”
“祁大殿下。”他轻唤一声，对着她说道，“祁大殿下说笑了，您不也是从魔族来到了此地。”
顾霄看着两人一来一往，表面上和乐融融，但总有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
他凑到孟言苏身旁，低声问她，“你说，这北漠妖君该不会也是她朋友吧，那这事应该不会难办。”
孟言苏摇头，她未曾听过北漠妖君这个人。
“顾霄，我听的见。”祁愿回头白了他一眼，以为她祁愿什么人呢，谁也是她朋友。
“北漠妖君。”孟言苏开口。
“这是你的东西？”
“是。”
“那可否借与我们？之后我们再将它还你？”
“不能。”
孟言苏看过去，他依旧温和的笑，若要抢，倒显得她不讲道理了。
“那你怎么才能借。”
北漠妖君笑，他等的便是她这一句。
“简单，我也不是非要这云月箫，只需孟掌事拿一物来换。”
“何物？”孟言苏心下了然。
能用东西换的，就都不是难事，怕的是他所要的，她没有。
“折云扇。”
孟言苏一听是折云扇，想不到竟如此凑巧。
此物她刚好有，那是她即将成年时，掩虚赠她的礼物。
听闻此物可呼风唤雨，有催山倒海之势。只是她一次也没用过，也无处可用。
也不知他要拿来做什么。
“行。”她从手中唤出折云扇，此扇用工精巧，木质天然，实为一把巧扇。
用的好了，它便有价值。若用的不好，便和普通折扇没什么区别。
留在她这，也没什么用。
两人互换，拿过自己想要的，北漠妖君行了一礼，彬彬有礼的说道，“多谢孟掌事成全，这个情我记下了，若日后有需要，孟掌事可来南城大漠寻我。”
孟言苏点头，算是应下。
待北漠妖君一走，祁愿便松了口气。
顾霄没见过她这样，以为这是个厉害人物，便问道。
“这北漠妖君是何人？竟让你也害怕起来。”
“我那不是怕，我只是看他温文有礼，实在是拘得慌，我难受。”
就像是一言一行都必须有礼得当，不能失了仪态。她祁愿向来洒脱惯了，自然受不了这般。
顾霄噎住，没想还有这样的理由。
祁愿又接着说道，“此人是北漠妖君莫若安，他是妖王莫立无的小儿子，因不被重视，便被派到荒芜凄凉的南城大漠中，守着那一方小城。”
孟言苏沉默不语，她大概知道这北漠妖君为何来了。
“妖君，为何不直接将折云扇抢过来？还要白白欠那孟云苏一个人情。”隋其立在一旁，颇为不解。
妖君是他从小跟到大的，可此时他一点也看不清妖君此时的用意。
“隋其。”
妖君半躺在榻上，打开那折云扇，随意的略过，眼眸深沉，低唤他一声。
“与其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
隋其沉默不语，立刻懂了妖君所说。
是啊，以妖君现在的地位，实在是不能轻易树敌。
“妖君说的是，是隋其思虑不周了。”
“下去吧。”
莫若安合上折云扇，闭上眼眸，不再言语。
还人情不过是顺便，他的真正目的，是折云扇。
“祁大殿下，好了没？”
他们站在城墙边，白无常朝她喊道。
“言苏，祁大殿下还跟着我们走？”
顾霄环着手臂，靠着墙，看一眼还在小摊前等着的祁愿。
“她要跟着，便让她跟吧。”
按祁愿的性子，即使她开口，祁愿也不会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