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芳春是很美丽的,风很柔和,吹进心底泛起涟漪。

    我特意去了洛城最大的胭脂铺子红颜阁,买了上等了胭脂水粉,又去了彩蝶轩挑了只镶嵌着金丝的丁香玉簪,再去了什锦记搜罗了些可口了蜜饯糕点。最后才风风火火的来到满春庭。

    我从后门进去。□□桃树花开了,显得院子格外的浪漫,二牛在桃树下忙着打水,见到我时开心的朝我打着招呼,我连忙唤三巧将蜜饯糕点分了些给二牛。便朝秦十七的卧室去了。

    三巧将胭脂水粉分与各位姐姐,吃食分与小桃几个小姐妹。丁香玉簪当然是送我的秦姐姐。

    我向秦十七吐露了我的苦恼。

    引得满春庭众姐妹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你就问对人了,不是你男人不行便是你不懂闺中秘术,太过无趣。”

    姐姐们都来了精神,七嘴八舌纷纷给我出谋划策,甚至一度上手示范如何勾引男人。

    最后很是热心的从箱底里翻出几本压箱底的避火圣书,俗称春宫图扔给了我,让我带回去好好观摩观摩。

    她们总是跟我说,等我懂了,男女间的那点事总是很快乐的,说得我都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晚间,我洗漱毕趴在床上,粗略一看有《燕寝怡情》、《行乐图》等几册。大抵讲男女之间如何调情,如何嬉戏,图文并茂,通俗易懂。我虽未能精通要义,但能意会其理。

    正当我看得起劲,三巧跑了进来传话说萧承翊回来了,这会已经进院子了。

    大抵是我的缘故,三巧在人后也总是没大没小的直呼萧承翊的名字。三巧话音才刚落,萧承翊的步伐就已经跨过了门槛,我只得慌忙将这摞子书往被子下一掖。急忙收手,朝他莞尔一笑,努力掩盖心虚。

    萧承翊见惯我一惊一乍的模样,倒也并无多留意到我的小动作。

    待屋里人都退了下去。萧承翊自顾解开宫绦,又脱下锦衣玉带,径直朝床边坐上,略带倦容,温柔的抚摸了我的发丝。他总是那么温柔,温柔的不真实。

    萧承翊低沉的嗓音响起:

    “阿沁,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示意并无多想。

    “柳娘说你今晚有好好做课业,背的怎么样?背来我听听可好。”他疲惫的后仰着,揉了揉眉心问着我。

    我皱起了眉头,十分不喜这样的对话方式,仿若师徒而不是夫妻:“萧承翊你还真是讨厌。”

    男人无辜,愣是以为我是不想背,捏了捏我肉嘟嘟的脸颊,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我的小懒猪,不背便不背罢。”

    他一向懒得与我争执,看似纵容,实则不在意,只是我一向读不懂他的心意。想来‘我的’这词取悦了我,噗呲一笑,跟他瞎扯了几句,便也跟着乖乖的背了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不禁得意的问道:“何如?”

    萧承翊:“有女当如此。”

    我的眼波间尽染笑意,挑了挑眉,朝他吩咐道:“桃之艳也,尽美矣,未尽善也。不如我们来‘尽善’它!”

    我未待他说完话,趁其不备推倒在床,跨坐在萧承翊身上,上下其手调戏着萧承翊。学画册那样轻吻萧承翊的眉目、至鼻尖、至薄唇,将其欲问出口的‘何解?’尽数吞没。

    我见他眼神微颤,带有些挣扎,直到我吻住他凸起的喉结时,才迷离的闭上眼,呼吸终于有了起伏。

    一阵天旋地转,萧承翊反客为主,轻而易举的将我翻倒在床,并迅速的覆身子上来。在这一室旖旎的柔情里,我的肩胛骨似是被什么东西卡到,不合时宜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承翊见状反手一捞,便将被子下的‘罪魁祸首’抽了出来,烫手般的扔向一旁,散落在地上。

    好家伙,一地的春宫图,不用去看,我都知道萧承翊的脸有多黑。

    果然,萧承翊顿住不再动作,眉眼间瞬间敛去了□□,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幽幽开口朝我质问:“王妃,难道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不知道萧承翊是不是有意的,手指的方向正好是一女子骑坐在男子身上的那一页。这换做是平时,我定是要一通发言来‘以理服人’的,但此情此景来看,貌似并不是很适宜,反而给人一种人赃俱获的错觉,我竟一时语塞。

    面对萧承翊的质问不知如何搪塞,才能撇清给他留下放荡的印象。

    大概是我的沉默被当做无话可说,眼见他翻身下床,唤来了柳娘,对柳娘声厉词严道:

    “柳娘,将这些淫词秽物通通拿去烧掉,莫让王妃沾染了这些肮脏的东西。还有,吩咐下去,往后对府里多看管些,传了出去,丢的可是本王的脸。”

    我未见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柳娘瞧了我一眼,眼里透露着无奈,只能恭敬的应了声:“是,翊王殿下。”便眼疾手快的将一地的‘淫词秽物’收拾起来带了出去。

    萧承翊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转而继续整理衣裳,系上了腰封,看着这架势又得要被我气走了。虽然我自觉理亏,但我也知道不想让他就这么走出这个门,不然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遂急急拦住他,道:“萧承翊,那不是淫词秽物,只是几本书册罢了,至于避之如蛇蝎嘛。再者说了,这种事本就人之常情,小儿不识字,尚有师者传道授业以解惑。我不甚懂男女之事,借机学习学习罢了。”

    得了,看着他那越来越黑沉的脸色,我就知道我好像又说错了什么,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来。

    大概真的气到他了,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眉梢都带着怒火,语调也拔高了起来:“翊王妃看来真的是不知何为羞耻,何为女子之德,我念你远离故土,不忍多加管教,如今愈发猖獗,反倒惯出这么个脾性,改日你便去柯山书院学点女德教养,去一去西夜的劣性子。”

    说我可以,说我西夜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我怒驳道:“我们西夜女子不拘一格,心中有山川有草原,哪像你们南淮儿女眼中只有礼教和三从四德。不喜欢我便不喜欢我,何必弯弯绕绕拿教养作说辞。我堂堂西夜公主,犯不着被你这么侮辱。”

    怒火一点即着,房间温度却过分冰冷,萧承翊冷声开口道:“王妃看此污秽之物,还这么理直气壮,我险些以为是为夫的不是了。”

    见他如此阴阳怪气,我也没有好气地说道:“本是如此。”

    萧承翊理了理衣袖,冷下声调,有模有样的说着:“王妃来洛城三月有余,本念你年纪尚小,便由着你使性子,不忍对你多加管教。不学好便罢了,做错事还无悔过之心,着实辜负我的厚望,明日便启程去柯山书院思过。”

    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亦有些气急败坏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想赶我走便直说,我是不会去什么柯山书院的,我要回西夜去。”说完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下来。

    门外传来萧承翊的声音,却是对柳娘说的:“今晚的事情不要让多余的人知道,王妃这边,有劳柳娘多费心些。”

    未及听到柳娘应声,我气得将枕头砸向屏风,响声传到外面,换来了萧承翊怒哼一声拂袖离去。

    我闷头低泣,泪水浸入被角,说不上多委屈。在我情窦初开的年纪里,遇上这么一遭,指定要哭上一宿,才能对得起这懵懂而哀伤的心!

    当爱染上悲伤的因子,便注定了这是一份不适合的感情,只是我懂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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