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现在 酒吧冲突
同僚布兰克坐在卡座，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可能出了错，明明他和路远喝酒时，周围下了模样混淆法术。
在旁人眼中，他们只是普通到见过就忘的长相。
路远长相过于出众，即使是在以样貌为长处的天使族，也过于耀眼俊朗。
所以每一次出任务，都会布下外貌混淆咒，这可以避免开很多麻烦。
但是此刻，这层混淆法术又显然被解开。
布兰克有点懵，他不确定是路远自己解开的，还是被魔法家族那位据说法力极其不稳定的魔女解开的。
总之，路远被魔女的目光锁定，并且被邀请去喝一杯酒。
布兰克又立刻下定论，那肯定是魔女解开的，路远怎么可能自己寻麻烦呢。
路远的左手仍然轻微颤抖，他庆幸在张茉莉的目光移过来前解开了咒语。
希望他的头发不乱，希望他的衬衫还算整洁。希望她对于样貌的审美偏好，在这百年间没有变。
“先生，虽然很冒昧，但是我可以邀请您喝杯酒吗？”
年轻的魔女站在他身边，目光探究，语调带着初见的好奇，身侧有好闻的茉莉香气。
熟悉至极的茉莉香。
他抬头，淡绿色的眸子有片刻空洞失神，又很快聚焦，露出好看的笑容。
他笑得分明十分自然，可是每一个角度都好似被对着镜子练习过千百次，嘴角的每一分弧度都被精心设计过。
“当然可以。”
*
张茉莉在走回包厢的路上，又抬头细细看眼这个刚刚被她从卡座邀请的人类。
金发碧眼，柔软的金发在脖颈处垂下，额前是碎发刘海，从中间分开。露出的眼睛碧色璀璨，像是雨后的松苔，林中的小鹿。
脖子修长，左侧一颗小痣。
好像每一处都是按照她的喜好长成的。
张茉莉观察人的时候，喜欢观察痣。
因为她喜欢完美的皮相，而那些皮相有时候难免相似，所以不同位置的痣，就好像不同的标志。
张茉莉观察无数皮囊后觉得，脖子位置有颗小痣最是好看。
就如这个青年这般。
好喜欢好喜欢。张茉莉心想，太合心意了。
张茉莉没有嗅出他身上的种族讯息。
这就是元素稀薄时期的坏处，大家都不太容易分辨种族了。从前魔法盛行时期，精灵族露出尖耳，亡灵族显出骨骼，狼人摇摆尾巴。
而今大多种族覆灭，还在的那些又想方设法装成人类。
张茉莉猜测他是个人类。
她没有闻到魅魔族讨厌的气息，也没有找到血族的红瞳，这种一点种族特征都没有的，要么是人类，要么是被追杀到反侦察能力十级隐藏得很好的珍惜物种。
至于天使，哪个天使没事跑来魔法族大本营酒吧啊。
路远到了包厢。
表弟已经和他详说了规则。
在听到手镯来自精灵族时，路远的眼中闪过丝微不可查的抵触与杀气。
“为什么一定要实验法阵呢？”路远瞧着那双镯子，语调从容，转头看向张茉莉，声音温柔，“你说你是输了七局，那我帮你赢回来，是不是就不用惩罚了？”
张茉莉善解人意，果然嘛，就是人类，所以还是会对魔法阵惧怕吧。
即使新元纪人类和魔法族和谐处于同一片大陆，但并不是所有人类对魔法都是包容态度。
有人好奇，有人惧怕，有人友善，又有人厌恶。
张茉莉倒是没想到这种解法，她本来想的是拿个别的东西赔给表弟把这个局混掉算了，此刻觉得，赢回来确实解气。
她立马点点头：“好！”
同僚布兰克看着路远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路远从魔女出场开始，就神经紧绷。
但布兰克很快释然，常年征战练出的心理素质让他理智分析，他想，路远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应该只是不想因为拒绝，惹起魔法家族注意罢了。
毕竟路远旧元纪时第一次晋升时，有项奖章就是浩劫时重创魔法家族呢。
表弟吹声口哨，已经打开包厢门，遥控按钮使隔开的墙升起，本来封闭的包厢变成了敞开的视线中央。
路远和表弟分别坐在黑色矩形长桌两头。
赛十局，赢七局才算抵消张茉莉的账。
张茉莉很自然站在路远身边。
表弟嚷嚷：“你是谁家人啊？”
路远笑笑。
不算复杂的牌局。
张茉莉盯着他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拿牌出牌，不缓不急。
路远赢下前三局，张茉莉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正常概率。”路远顿顿，抬头问，“你是七局连着输的？”
“是！”表弟抢答。
张茉莉狡辩，不肯承认自己逢赌必输：“那是因为我状态不好。”她诚恳望向路远补充，“我如果一开始就看到你，心情好，也许就不会输了。”
张茉莉说完话时，胳膊肘无意识搭在路远肩膀。
路远捏牌的手不自觉紧紧。
赢五局时，张茉莉合掌，默念赢赢赢。
萨默斯切尔家三姐弟关系很好，就是胜负心都强。
第七局，赢下。
张茉莉心想自己带回来的这个人类气运真好，紧紧捏着路远肩膀的手在他肩头快乐地拍了拍。
表弟倒是不甘心了，不放人走，囔囔着加注，假如路远赢下十局，珍藏的红酒就当奖品送给他。
“弟弟，你该戒赌了。”张茉莉兴高采烈，“不然家族给你的这家酒吧你都能输完。”
以前张茉莉奇怪为什么长辈们把酒吧给了表弟，表弟不学无术，不见得会经营。堂姐说这毕竟是能生钱不动产，可能长辈们实在害怕他饿死吧。
现在看来，长辈们还是算有遗策啊。
她图完一时嘴上威风，又低头看长桌旁的路远，眼神里全是期待。
其实这个酒归她还是归表弟都是归萨默斯切尔，赢不赢无所谓。但是表弟激起胜负欲，张茉莉起了心思。
路远抬头问她，目光温柔：“你想赢得酒吗？”
张茉莉点点头。
路远没有离开牌桌。
十局全胜。
张茉莉欢呼一声，立马去拿酒。
然而酒吧前台处，突然爆发一阵惊呼。
紧接着有人尖叫。
“是天族！”
“天族混进了酒吧！”
张茉莉抱着酒，路远立刻朝惊呼处看过去，正是守护天使伊德劝解人类的地方。
伊德的任务是将辍学的少年劝回学校，他化成同龄学生，再三保证会和少年成为好友，帮助少年把学校里欺负他的孩子劝走。
少年半信半疑，打量伊德：“我不信，除非证明你是天使。”
伊德犹豫半分钟，居然真的点点头，而后展开了他的天使之翼。
洁白的双翼瞬间展开，象征天族的白色羽毛飘荡在酒吧炫彩的镭射灯下。
天族纯洁正义的光芒瞬间笼罩开。
即便在新元纪中，人类愿意与魔法造物共享大陆，人类一如既往亲近天族，但是，魔法造物和天族依然关系紧张。
尤其是，在魔法族的地盘里。
“为什么天族在这里！”
“一定是打探消息的！”
布兰克朝路远处使过一个眼色：快走。
堂姐立刻起身：“封锁出口！”
魔杖入手，蓝色水系光芒闪出，水墙瞬间笼罩酒吧外周。
布兰克的动作更快，烟雾法术已经起，拽着伊德就要离开。
张茉莉抱着酒咳嗽，从柜台回长桌处，她反应不比堂姐慢，右手在空中画圈，岩石系法术。
但凡有泥土之处，皆被她封锁。
布兰克有点烦躁，本来这里就是魔法族的据点之一，今天还两个萨默斯切尔家族魔女都在。
魔法族是血统论，血越纯越强。
布兰克画在地上本准备逃离的圣光法阵被张茉莉土系咒法克制。
他只能指望烟雾法术再拖延点时间，让他移动到窗户处再破窗而出。
该死的，不知道路远在哪里。
张茉莉被烟雾呛得咳嗽，她的身体在浩劫后很差，还没有养回来。
“你没事吧？”温柔带着担忧的声音。
张茉莉在烟雾中看不清人，辨认出这道音线属于那个漂亮的青年。
她摇摇头，又想到还在烟雾中，他一个人类一定看不清，便想安抚般拍拍他的手。
手一触及分。
“你的手好烫。”张茉莉皱眉，“不要紧张。”
带着天族术法的烟雾熏得张茉莉眯着眼，又麻痹了些许感官。
她没有注意到，她触碰到路远手指那瞬，指尖皮肤表面闪过的，像是圣痕灼伤的淡光，以及路远瞬间紧张苍白的神情。
张茉莉不担心那两只天族逃走。
没有人能在她的土系封锁阵中逃脱，她从来没有教过别人解阵方法。
布兰克离窗户只剩下一步，他想路远可能不想暴露，没关系，他马上就能带着伊德逃离。
黑暗中，表弟的竖瞳闪过红光。
“姐！在这里！”
两道法术击打过来，一道水蓝色擦着布兰克肩头而过，一道淡黄色困住后路。
酒吧外除了一层水帘，现在窗户更是渐渐被墙壁延伸的岩石覆盖。
要命的是，圣剑不在身边，突围战不是布兰克擅长的。而伊德，这只过于优柔寡断的小天使，他不去朝着人类喊“这下你相信我是天使，可以好好回学校上学了吧”就不错了。
布兰克想，路远再不出手，这只初出茅庐的守护天使可能真的要被在魔法造物的据点抓走了。
圣光聚成保护罩，布兰克挡着愈加猛烈的水箭。
堂姐起了杀心。她担心天族是知晓了表弟是吸血鬼混血的事情。这件事情不管是被魔法部知晓，还是天族知晓，都是大麻烦。
布兰克望向路远方向，不信他会真的要看伊德被抓。
他不知道路远的计划是什么，也许是拖延魔女，但是伊德肯定不可以被抓走。路远现在必须出手。
路远接到了同族的求救信号。不知道是不是布兰克的错觉，他感觉路远身旁的气压低了一度，似乎有些，不情愿。
张茉莉依然咳嗽，路远递给她手帕。她示意不用，又拿着魔杖往前。
路远望着张茉莉，而后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几下，微妙的手势。
地面的金色土系魔法阵，有几根线条被悄无声息修改方向。
冲天光芒突然起。
土系防御阵变成了转移阵法。
等冲天光芒消散时，天族的人不见了，与此同时，酒吧里至少一半的人也消失不见。
堂姐的水雾荡清酒吧空气，视线终于清晰。
张茉莉一手拿着手帕掩盖鼻子，一手触摸尚带着荧光的地板。
“怎么变成了转移法阵？”张茉莉很疑惑，“成了随机选中人，随机传送地点的法阵。”
张茉莉蹲在法阵旁，没有动，每一根线条都在检查。
表弟心大，以为是自己姐姐不甘心。
只有堂姐知道严重性，这个阵法是张茉莉自己钻研出来的，独一无二，堪称是土系最强大的封锁阵法之一。
连魔法族的长老们都无法解开，困住异族更是百试百灵。
居然被解开了。
“解开的方法泄露了吗？”
“绝不可能！我没有教过任何人解法！”张茉莉确信，“任何人！”
刚刚的那两个天族看起来也不像是擅长解开土系咒法的样子，不然不至于一开始被法阵禁锢，后来窗户旁接着被困。
堂姐倒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是不是你一开始就画错了？”
这话带丝不被查察觉的小心翼翼。堂姐知道，浩劫后，张茉莉失去部分记忆，除了忘了自己的罗曼史，最要命的，是她忘了很多咒语和法阵。
张茉莉也有点怀疑自己了。谁能解开她的术法？可能真的是她手抖了？
“算了，回去跟长辈们汇报一声，今天就算过去了。”
堂姐魔杖敲敲墙壁，收拾残局，今天的事情只要表弟身份不暴露，就一切好说。
*
天空城外三里。
布兰克已经收拾好一身狼狈，他先回去述职。
而伊德，慢吞吞的，跟在他的教官路远身后。
伊德看着路远的背影，小心吞咽口水，很紧张。
路远，这是他们这些小辈天使早就听说过的名字。仅次于米歇尔老师的大天使。
圣战天使，金色六翼。
路远是战功最赫赫的天使，不管是血族围剿之战，还是精灵反攻之战，他都居功甚伟。
而今人类和魔族共享大陆，战争变少，圣战天使们才有空来监督守护天使的毕业礼。伊德的同辈们，都激动说被路远在任务书上签字是种荣幸。
天空城里都说，路远礼节周到，性格温和，很少发脾气。
可是伊德能感受出来，路远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在逃离魔法族酒吧的瞬间，伊德有感觉到，路远瞥向自己一眼。
那一眼，不是失望，不是教官对学生的失望，而是在看一个阻碍。
伊德甚至错觉，那一眼里简直想杀了他。
伊德停下脚步，因为他看见前方路远停了下来。
路远原地站立，他低下头，双手展开在胸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伊德有种奇怪的感觉，路远此刻对自己的手，似乎充满厌恶。
路远回头，看向伊德，语调平静。
“以后但凡魔法族据点处，我不会再用任何法术。”
伊德茫然点点头。他想，路远的意思，可能是如果再有无能的学生陷入魔法族，他不会再帮忙。
伊德试图挽回自己的分数：“教官，我再被魔法族抓到，会逃出来的。”
路远低笑一声。情绪难辨。
在旁人眼中，他们只是普通到见过就忘的长相。
路远长相过于出众，即使是在以样貌为长处的天使族，也过于耀眼俊朗。
所以每一次出任务，都会布下外貌混淆咒，这可以避免开很多麻烦。
但是此刻，这层混淆法术又显然被解开。
布兰克有点懵，他不确定是路远自己解开的，还是被魔法家族那位据说法力极其不稳定的魔女解开的。
总之，路远被魔女的目光锁定，并且被邀请去喝一杯酒。
布兰克又立刻下定论，那肯定是魔女解开的，路远怎么可能自己寻麻烦呢。
路远的左手仍然轻微颤抖，他庆幸在张茉莉的目光移过来前解开了咒语。
希望他的头发不乱，希望他的衬衫还算整洁。希望她对于样貌的审美偏好，在这百年间没有变。
“先生，虽然很冒昧，但是我可以邀请您喝杯酒吗？”
年轻的魔女站在他身边，目光探究，语调带着初见的好奇，身侧有好闻的茉莉香气。
熟悉至极的茉莉香。
他抬头，淡绿色的眸子有片刻空洞失神，又很快聚焦，露出好看的笑容。
他笑得分明十分自然，可是每一个角度都好似被对着镜子练习过千百次，嘴角的每一分弧度都被精心设计过。
“当然可以。”
*
张茉莉在走回包厢的路上，又抬头细细看眼这个刚刚被她从卡座邀请的人类。
金发碧眼，柔软的金发在脖颈处垂下，额前是碎发刘海，从中间分开。露出的眼睛碧色璀璨，像是雨后的松苔，林中的小鹿。
脖子修长，左侧一颗小痣。
好像每一处都是按照她的喜好长成的。
张茉莉观察人的时候，喜欢观察痣。
因为她喜欢完美的皮相，而那些皮相有时候难免相似，所以不同位置的痣，就好像不同的标志。
张茉莉观察无数皮囊后觉得，脖子位置有颗小痣最是好看。
就如这个青年这般。
好喜欢好喜欢。张茉莉心想，太合心意了。
张茉莉没有嗅出他身上的种族讯息。
这就是元素稀薄时期的坏处，大家都不太容易分辨种族了。从前魔法盛行时期，精灵族露出尖耳，亡灵族显出骨骼，狼人摇摆尾巴。
而今大多种族覆灭，还在的那些又想方设法装成人类。
张茉莉猜测他是个人类。
她没有闻到魅魔族讨厌的气息，也没有找到血族的红瞳，这种一点种族特征都没有的，要么是人类，要么是被追杀到反侦察能力十级隐藏得很好的珍惜物种。
至于天使，哪个天使没事跑来魔法族大本营酒吧啊。
路远到了包厢。
表弟已经和他详说了规则。
在听到手镯来自精灵族时，路远的眼中闪过丝微不可查的抵触与杀气。
“为什么一定要实验法阵呢？”路远瞧着那双镯子，语调从容，转头看向张茉莉，声音温柔，“你说你是输了七局，那我帮你赢回来，是不是就不用惩罚了？”
张茉莉善解人意，果然嘛，就是人类，所以还是会对魔法阵惧怕吧。
即使新元纪人类和魔法族和谐处于同一片大陆，但并不是所有人类对魔法都是包容态度。
有人好奇，有人惧怕，有人友善，又有人厌恶。
张茉莉倒是没想到这种解法，她本来想的是拿个别的东西赔给表弟把这个局混掉算了，此刻觉得，赢回来确实解气。
她立马点点头：“好！”
同僚布兰克看着路远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路远从魔女出场开始，就神经紧绷。
但布兰克很快释然，常年征战练出的心理素质让他理智分析，他想，路远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应该只是不想因为拒绝，惹起魔法家族注意罢了。
毕竟路远旧元纪时第一次晋升时，有项奖章就是浩劫时重创魔法家族呢。
表弟吹声口哨，已经打开包厢门，遥控按钮使隔开的墙升起，本来封闭的包厢变成了敞开的视线中央。
路远和表弟分别坐在黑色矩形长桌两头。
赛十局，赢七局才算抵消张茉莉的账。
张茉莉很自然站在路远身边。
表弟嚷嚷：“你是谁家人啊？”
路远笑笑。
不算复杂的牌局。
张茉莉盯着他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拿牌出牌，不缓不急。
路远赢下前三局，张茉莉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正常概率。”路远顿顿，抬头问，“你是七局连着输的？”
“是！”表弟抢答。
张茉莉狡辩，不肯承认自己逢赌必输：“那是因为我状态不好。”她诚恳望向路远补充，“我如果一开始就看到你，心情好，也许就不会输了。”
张茉莉说完话时，胳膊肘无意识搭在路远肩膀。
路远捏牌的手不自觉紧紧。
赢五局时，张茉莉合掌，默念赢赢赢。
萨默斯切尔家三姐弟关系很好，就是胜负心都强。
第七局，赢下。
张茉莉心想自己带回来的这个人类气运真好，紧紧捏着路远肩膀的手在他肩头快乐地拍了拍。
表弟倒是不甘心了，不放人走，囔囔着加注，假如路远赢下十局，珍藏的红酒就当奖品送给他。
“弟弟，你该戒赌了。”张茉莉兴高采烈，“不然家族给你的这家酒吧你都能输完。”
以前张茉莉奇怪为什么长辈们把酒吧给了表弟，表弟不学无术，不见得会经营。堂姐说这毕竟是能生钱不动产，可能长辈们实在害怕他饿死吧。
现在看来，长辈们还是算有遗策啊。
她图完一时嘴上威风，又低头看长桌旁的路远，眼神里全是期待。
其实这个酒归她还是归表弟都是归萨默斯切尔，赢不赢无所谓。但是表弟激起胜负欲，张茉莉起了心思。
路远抬头问她，目光温柔：“你想赢得酒吗？”
张茉莉点点头。
路远没有离开牌桌。
十局全胜。
张茉莉欢呼一声，立马去拿酒。
然而酒吧前台处，突然爆发一阵惊呼。
紧接着有人尖叫。
“是天族！”
“天族混进了酒吧！”
张茉莉抱着酒，路远立刻朝惊呼处看过去，正是守护天使伊德劝解人类的地方。
伊德的任务是将辍学的少年劝回学校，他化成同龄学生，再三保证会和少年成为好友，帮助少年把学校里欺负他的孩子劝走。
少年半信半疑，打量伊德：“我不信，除非证明你是天使。”
伊德犹豫半分钟，居然真的点点头，而后展开了他的天使之翼。
洁白的双翼瞬间展开，象征天族的白色羽毛飘荡在酒吧炫彩的镭射灯下。
天族纯洁正义的光芒瞬间笼罩开。
即便在新元纪中，人类愿意与魔法造物共享大陆，人类一如既往亲近天族，但是，魔法造物和天族依然关系紧张。
尤其是，在魔法族的地盘里。
“为什么天族在这里！”
“一定是打探消息的！”
布兰克朝路远处使过一个眼色：快走。
堂姐立刻起身：“封锁出口！”
魔杖入手，蓝色水系光芒闪出，水墙瞬间笼罩酒吧外周。
布兰克的动作更快，烟雾法术已经起，拽着伊德就要离开。
张茉莉抱着酒咳嗽，从柜台回长桌处，她反应不比堂姐慢，右手在空中画圈，岩石系法术。
但凡有泥土之处，皆被她封锁。
布兰克有点烦躁，本来这里就是魔法族的据点之一，今天还两个萨默斯切尔家族魔女都在。
魔法族是血统论，血越纯越强。
布兰克画在地上本准备逃离的圣光法阵被张茉莉土系咒法克制。
他只能指望烟雾法术再拖延点时间，让他移动到窗户处再破窗而出。
该死的，不知道路远在哪里。
张茉莉被烟雾呛得咳嗽，她的身体在浩劫后很差，还没有养回来。
“你没事吧？”温柔带着担忧的声音。
张茉莉在烟雾中看不清人，辨认出这道音线属于那个漂亮的青年。
她摇摇头，又想到还在烟雾中，他一个人类一定看不清，便想安抚般拍拍他的手。
手一触及分。
“你的手好烫。”张茉莉皱眉，“不要紧张。”
带着天族术法的烟雾熏得张茉莉眯着眼，又麻痹了些许感官。
她没有注意到，她触碰到路远手指那瞬，指尖皮肤表面闪过的，像是圣痕灼伤的淡光，以及路远瞬间紧张苍白的神情。
张茉莉不担心那两只天族逃走。
没有人能在她的土系封锁阵中逃脱，她从来没有教过别人解阵方法。
布兰克离窗户只剩下一步，他想路远可能不想暴露，没关系，他马上就能带着伊德逃离。
黑暗中，表弟的竖瞳闪过红光。
“姐！在这里！”
两道法术击打过来，一道水蓝色擦着布兰克肩头而过，一道淡黄色困住后路。
酒吧外除了一层水帘，现在窗户更是渐渐被墙壁延伸的岩石覆盖。
要命的是，圣剑不在身边，突围战不是布兰克擅长的。而伊德，这只过于优柔寡断的小天使，他不去朝着人类喊“这下你相信我是天使，可以好好回学校上学了吧”就不错了。
布兰克想，路远再不出手，这只初出茅庐的守护天使可能真的要被在魔法造物的据点抓走了。
圣光聚成保护罩，布兰克挡着愈加猛烈的水箭。
堂姐起了杀心。她担心天族是知晓了表弟是吸血鬼混血的事情。这件事情不管是被魔法部知晓，还是天族知晓，都是大麻烦。
布兰克望向路远方向，不信他会真的要看伊德被抓。
他不知道路远的计划是什么，也许是拖延魔女，但是伊德肯定不可以被抓走。路远现在必须出手。
路远接到了同族的求救信号。不知道是不是布兰克的错觉，他感觉路远身旁的气压低了一度，似乎有些，不情愿。
张茉莉依然咳嗽，路远递给她手帕。她示意不用，又拿着魔杖往前。
路远望着张茉莉，而后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几下，微妙的手势。
地面的金色土系魔法阵，有几根线条被悄无声息修改方向。
冲天光芒突然起。
土系防御阵变成了转移阵法。
等冲天光芒消散时，天族的人不见了，与此同时，酒吧里至少一半的人也消失不见。
堂姐的水雾荡清酒吧空气，视线终于清晰。
张茉莉一手拿着手帕掩盖鼻子，一手触摸尚带着荧光的地板。
“怎么变成了转移法阵？”张茉莉很疑惑，“成了随机选中人，随机传送地点的法阵。”
张茉莉蹲在法阵旁，没有动，每一根线条都在检查。
表弟心大，以为是自己姐姐不甘心。
只有堂姐知道严重性，这个阵法是张茉莉自己钻研出来的，独一无二，堪称是土系最强大的封锁阵法之一。
连魔法族的长老们都无法解开，困住异族更是百试百灵。
居然被解开了。
“解开的方法泄露了吗？”
“绝不可能！我没有教过任何人解法！”张茉莉确信，“任何人！”
刚刚的那两个天族看起来也不像是擅长解开土系咒法的样子，不然不至于一开始被法阵禁锢，后来窗户旁接着被困。
堂姐倒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是不是你一开始就画错了？”
这话带丝不被查察觉的小心翼翼。堂姐知道，浩劫后，张茉莉失去部分记忆，除了忘了自己的罗曼史，最要命的，是她忘了很多咒语和法阵。
张茉莉也有点怀疑自己了。谁能解开她的术法？可能真的是她手抖了？
“算了，回去跟长辈们汇报一声，今天就算过去了。”
堂姐魔杖敲敲墙壁，收拾残局，今天的事情只要表弟身份不暴露，就一切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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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城外三里。
布兰克已经收拾好一身狼狈，他先回去述职。
而伊德，慢吞吞的，跟在他的教官路远身后。
伊德看着路远的背影，小心吞咽口水，很紧张。
路远，这是他们这些小辈天使早就听说过的名字。仅次于米歇尔老师的大天使。
圣战天使，金色六翼。
路远是战功最赫赫的天使，不管是血族围剿之战，还是精灵反攻之战，他都居功甚伟。
而今人类和魔族共享大陆，战争变少，圣战天使们才有空来监督守护天使的毕业礼。伊德的同辈们，都激动说被路远在任务书上签字是种荣幸。
天空城里都说，路远礼节周到，性格温和，很少发脾气。
可是伊德能感受出来，路远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在逃离魔法族酒吧的瞬间，伊德有感觉到，路远瞥向自己一眼。
那一眼，不是失望，不是教官对学生的失望，而是在看一个阻碍。
伊德甚至错觉，那一眼里简直想杀了他。
伊德停下脚步，因为他看见前方路远停了下来。
路远原地站立，他低下头，双手展开在胸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伊德有种奇怪的感觉，路远此刻对自己的手，似乎充满厌恶。
路远回头，看向伊德，语调平静。
“以后但凡魔法族据点处，我不会再用任何法术。”
伊德茫然点点头。他想，路远的意思，可能是如果再有无能的学生陷入魔法族，他不会再帮忙。
伊德试图挽回自己的分数：“教官，我再被魔法族抓到，会逃出来的。”
路远低笑一声。情绪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