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少女
黑夜笼罩下的G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潮气，好像下雾一般，路灯投下泛黄的灯光，偶尔一声蝉鸣，让夜晚显得更加寂静，就像以往所有的夏夜一样。
但飞驰的警车呼啸而过，彻底打破的表面和平的氛围。
闪烁着红色灯光的黑白车辆停在了一间高中的门口，这里刚刚发生了本月的第六起学生失踪案。
从四月份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就陆续有学生失踪，起初，没人注意到这类案件，直到2035年的5月，一个星期里，一个城市内，先后3名学生完全失去了踪迹，警方这才将所有的案件联系在一起，自此，全国近两个月的大学生失踪案并案，称为519事件。
可惜的是，在未来的一个多月内，依然陆续有学生失踪，年龄层从初中横跨到博士，而警方的侦破工作，却一直没有进展，没人知道这群学生是怎么失踪的，往往进入了一个监控死角，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这类案件引起了社会的恐慌，国家层面高度重视，增派警力，全天侯坚守出警，也依然没有遏制学生消失的现象，社会对警方的信任度几乎降到了最低。
而这次消失的女生，正是本市在6月的第六个失踪人员。
......
石永森倚在警车的门上，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强压下胸腔中的郁闷，翻阅着失踪学生的资料。
失踪的学生名叫程夜，女，17岁，是这所逸仙中学的高二学生，因为准高三了，学业比较繁忙，更何况在这所市重点学校，每个学生都是卷生卷死的。今天晚上，她独自一人留在教室学习，直到晚上十一点半，宿舍查寝还没回，在教室也找不到她的声音，大家才发现她失踪了。
资料显示，程夜平时脾气较好，从不与人结仇，社会关系简单，排除熟人作案，那就极大可能是519事件了。
石永森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捻灭微弱的火光，他深深呼出了嘴里最后的一口烟，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再这么下去，上面可能就要强制学生返家了。
“石警司。”在石永森思考的时候，一旁的小警员已经安排好了同宿舍学生的询问，他们的家长也已经都赶到学校，作为监护人在一旁陪同。
“好。”石永森点了点头。
......
等石永森赶到用办公室充当的询问间的时候，同宿舍的其他五个女生已经在等着了，说到底还是17、8岁的小孩子，没经历什么大事，看见他眼神就往回缩，旁边的家长一刻不停地安慰。
隔壁单独的房间里，已经有一个女生坐着等待了，因为还未满18周岁，她的父母也坐在一边，房间顶上瓦白的灯勤勤恳恳地工作着，明亮的灯光让人生出了不小地安全感。
“别紧张，就是向你了解一下情况而已。”石永森坐下，用尽量轻柔的语气安抚着眼前的女孩子。
“嗯。”似乎是因为家长在场，女生冷静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
“关淼淼。”
“你和程夜是舍友？”
“嗯。”
“她可以说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吗？”
提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关淼淼似乎有些不安，反条件看向父母，寻找安全感。看见关父关母安慰般地向她点了点头，这才吞了吞口水，回忆起今晚的事情。
“今天晚上九点半，下了晚修，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准备回宿舍......”
随着关淼淼地讲述，从她的视角里，石永森得知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晚上九点半，下晚修的铃声准时响起，像是解除了封印一样，教室里瞬间吵吵嚷嚷，大家搭伙准备回宿舍。
在回宿舍的路上要经过一段很黑的路，逸仙中学建在山的旁边，到晚上难免凉风阵阵，加上那条路上放着很多名人的石膏头像，到了晚上，灯光一照，停留在树上的鸟一叫，胆小一点的学生就根本不敢走那一条路，大多都是趁着下课人最多的时候走，要不就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虽然是同一个宿舍的，但是大家的关系也分级，她和另一个舍友一起走，在回宿舍前看见程夜还坐在座位上写一些什么东西，还以为她在学习，就调侃了一句。
“这么卷啊，卷狗，还不回去睡觉？”
“等下就走，马上就写完了。”对方笑着回了她一句。
关淼淼以为对方只是在做什么题目，也理解，毕竟有些题目就是思路一断，就不知道怎么写了，于是就和另一个舍友一起回了宿舍。
他和同行的舍友是第三第四个回到宿舍的，回宿舍之后还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因为第一次打没打通，以为对方睡觉了，还看了看表，这时候是晚上的十点十分。
十分钟后，和程夜以往一起走的另一个舍友李温良独自一人回了宿舍，关淼淼觉得有点奇怪。
“程夜呢，你没和她一起走啊。”
“她写东西呢，叫我先回来。”李温良回道。
“哦。”
进行了以上对话之后，关淼淼也没有深究。
直到晚上的十一点半，阿姨查寝，发现程夜还没有回宿舍，打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前往教室，查看发现空无一人，沿着回宿舍的小路寻找，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影，这才报了警，大家才知道程夜失踪了。
听完关淼淼的描述，似乎没有任何的疑点，石永森看了一眼眼前的女生。手有点微微的颤抖，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很符合一个普通高中生遇见案件时第一次面对询问的表现，他判断对方应该没有撒谎。
“你说程夜在离开教室前在写东西，那你有具体看见她在写什么吗？”
“没有，当时我在门口了，和她隔了很远。”
和刚刚说话的细节也吻合。
“好了，在这张纸上签字，你就可以离开了，希望你明天能来一趟市警察局，今天晚上太晚了，早点休息吧。”旁边的小警员连忙把手里刚刚打印出来的纸递给关淼淼，对方在纸上端正地签上了自己地名字。
签完名后她明显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跟着爸妈离开了。
之后审讯地几个女孩子，和关淼淼讲述地剧情都大差不差，细节也能对应上，石永森没能从她们哪里得到更多地有用信息。
还剩最后一个人了。
石永森看了看手中本子圈起来地名字。
李温良，所有人口中和程夜关系最好地女生，希望从她口中，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吧，希望和大学生连环失踪案不是一个案件，不然，找到对方的可能性渺茫啊。
再次翻开失踪学生的资料，穿着蓝色校服，带着眼睛的少女笑颜如花，透着照片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独属于少年的生命力，可惜现在，下落不明。
叹了口气，询问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是最后一位女生。
......
“你叫什么名字。”
“李温良。”
女生似乎哭过，嗓子有些沙哑，眼尾也带了一抹红。
“她们说你是班上程夜关系最好的朋友。”
“算是吧，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对比其他人是会好点。”
李温良很理智，即使在这种好朋友失踪的情况下，也能冷静下来，和他对话。
“你能说说今晚发生了什么吗。”
希望她的描述，和其他人可以有所不一样的地方，这样，才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李温良开始回忆起今晚的经历。
程夜是一个很怕黑的女孩子，怕黑但嘴硬。可能是因为是本地人的原因，比较相信神鬼的存在，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的神会保佑我的。”，在平时也毫不在意的说自己就是唯心主义者，相信这些，身上的玉，链子，都用来报平安的。她很少一个人走那条回宿舍的小路，但是要走也行，因为她坚信有神在保佑自己。
所以当她今晚跟自己说要一个人回宿舍的时候，李温良其实也没有很奇怪，虽然学生失踪在传得沸沸扬扬，但是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在她们学校发生过，而且案件传出来之后，程夜也有独自一人回宿舍过，一直都很安全。
当时，李温良叫程夜回去......
“小程，走啦，别卷啦。”李温良拿着袋子，在程夜的桌子边嚷嚷，似乎想烦到对方下不了笔。
“没卷，我有了一点灵感。”脾气很好的程夜并没有生气，反而解释道。
“啥，又是新的灵感？”李温良有点好奇。
程夜是一个脑洞颇为丰富的小说写手，只负责脑洞，不负责写的那种，一般分享的途径就是向身边的好友分享脑洞，然后不开坑，说完脑洞就算，就是吊着好友的好奇心，简直恶劣。
但是这一次，她什么也没和李温良说，让她有些好奇了。
“嗯，先不告诉你。”对方俏皮地卖了个关子，“可能还要一会，你先走吧，我一会回去。”
李温良理解有友人不喜欢别人打断她的创作，于是说了些别写到太晚的话，就趁着还有人走那条路的时候先行离开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关淼淼还问了她为什么不和程夜一起走，出于对某人的小脑洞保密的缘故，她只跟对方说程夜要写点东西，别的也没多少。
然后洗漱，和家长打电话，一直忙忙碌碌，也没时间关心程夜到底回来了没有。
直到十一半，阿姨来查寝，发现少了一个人......
说着说着，李温良又哽咽起来：“要是我和她一起走，或者劝她早点走，是不是就......”
“你当时要是和她一起走，也有可能是和她一起被抓走而已，请相信警方，我们会全力侦破案件的，你的朋友很快就会回来的。”石永森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五人的证词几乎一样，没有任何的漏洞，大概率是519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接过旁边的小警员手里的记录，浏览了一下，要是没有什么遗漏的，就打算让对方女孩子离开了，毕竟现在时间也不早，而且对方最好的朋友刚刚失踪。
“对了，刚刚说的程夜在写的，是哪一本。”石永森将刚才警员整理的从程夜的包里和桌肚里找到的几个本子放在李温良面前。
李温良从中挑出一本暗紫色的硬皮本，轻轻放在了石永森面前。
“好的，谢谢。”石永森将手上的记录递过去，“请确认这份记录，要是没问题就签个字，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请再去一趟市的公安局。”
李温良拿过一旁放着的黑笔，她的手该有一点抖，写下的笔画也弯弯折折，但还是顺利的签下了名字。
.....
送走了最后一个被询问人，石永森随意翻了翻刚刚被李温良挑出来的本子，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失踪人口的隐私了。
程夜果然如同李温良形容那般，是一个脑洞很大的小说写手，本子里记录了很多千奇百怪的脑洞。
翻开后写着字的那一面，应该就是程夜今晚写的东西了，匆匆扫了一眼，石永森决定去走一遍从教学楼到宿舍的那条路，至于这个本子，回去再慢慢研究吧。
......
从教学楼通往宿舍的小路，果然和那些女生描述的一样，有些昏暗的黄色灯光，不知名的飞虫三三两两地绕着灯，投下一道道飞影。
从山上吹下来的风略过校园的湖，带上了几分水汽，寒风吹过，树叶摩挲，树影微微摇曳，如同舞动的鬼魅。
微弱的灯光斜斜打在石膏像上，石膏像一半在光中，一半隐匿在黑暗中，连白天看起来亲切温和的笑都带上几分诡异。
压下心中的不适感，石永森一边走，一边和同行的警员细细观察，但一路从教学楼走到宿舍，都没发现什么。
程夜失踪那个时间的监控他也看了，监控显示她就是在这条路中间的监控盲区失去的踪迹，那个地方他也细细找过了，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只好先回警局。
......
深夜四点，警局就剩下石永森一个人，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值班人员，坐在保安室里看着篮球。
石永森手里是从逸仙中学拿回来的那本本子，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一名有着奇思妙想的高中生的灵光一现。
中间好像写了一些主要设定。
“人种：白，紫，蓝，主角所在的世界用肤色来区分阶级”
“有系统，推动剧情的重要工具”
“在宇宙中心，有一个屏障，人类无法用肉眼观察，是检测站”
“看见检测站，是打破文明壁垒的开端”
“这其实是更高等级的人类的观测计划，这个世界的发展，时间流速更快，为的是找到人类灭世破局的办法”
“’我’才是终极boss，为了破局一次次重启，最后实在来不及了，孤注一掷前往观测宇宙”
整齐的几行字。
旁边凌乱的围着一些设定，类似于“未来人类文明陷入危机，为了找到解决办法进行文明推演计划”
“时间流速不一样”
“这是最后一次推演”
“孤注一掷”等等等等。
最下面还有一个被圈起来的名字——艾斯。应该是主角的名字吧。
果然是17.8岁的少女，想象力这么丰富。石永森在心里感慨。
翻遍整本本子，几乎都是像这个样子写着的小说设定，似乎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又一根烟燃尽，石永森将烟随手按在烟灰缸里，小小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这本本子研究这么久，可能是潜意识里不希望这个小姑娘像其他的受害者一样，经过几天的忙碌搜查之后被放弃吧，于是将飘渺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本子上。
石永森回忆起资料上笑得干净活泼的女孩子，想起自己在家的女儿。
再坚持一会吧，说不定真就发现了啥呢。
虽然在心里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对自己说的话，要发现，早八百年就发信了。
他放下手里的本子，站了起来，企图为自己泡一杯茶，或者倒一杯咖啡，来拯救自己因为熬夜有点晕乎乎的脑袋。
胡乱的抓了一点茶叶，也没洗，就冲了热水，打算囫囵的喝下去。
茶叶在杯中打旋，石永森一边喝着茶，一边回忆这刚才看见的东西。
“艾s”石永森念叨着主角的名字，但滚烫的茶似乎烫的舌头有些发麻，斯字念起来有些大舌头，整个名字倒不像是中文了。
茶叶似乎对麻痹的大脑神经真的有用，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艾斯？人种，有系统，这是观测计划，在宇宙中心，我才是boss，看见检测站......”石永森重复着本子上的东西。
“有系统，人种，在宇宙中心，看见，这是计划，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将最显眼的几句话，取第一个字，重新排列，那就是——
有，人，在，看，这，我。
所以，艾斯！
不，不是艾斯！
是eye！
是眼睛。
石永森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一身冷汗，熟悉的茶室也让他有些害怕，灯光好像也不像刚才一样明亮，而是显得有一些惨败。
就在此时，五点半的钟声敲响了，天已经微微亮。
“那是什么。”伴随着值班人员的大喊。
一缕日光透过窗户，直直射向石永森的眼睛，微微唤回了他的思绪，他反条件的向窗外看去，立刻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瞳孔有些扩散。
“啪”是水杯摔碎的声音。
依旧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裤子，他也并不在意，直接踩上了四散开的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一切在他脑海里好像模糊的连成了一条线。
在天边，一个巨大东西缓缓降临城市上空。
是眼睛。
eye。
眼睛。
......
很久之后，人们将这一天成为，天眼开启之日，也是人类浩劫开始的日子。
但飞驰的警车呼啸而过，彻底打破的表面和平的氛围。
闪烁着红色灯光的黑白车辆停在了一间高中的门口，这里刚刚发生了本月的第六起学生失踪案。
从四月份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就陆续有学生失踪，起初，没人注意到这类案件，直到2035年的5月，一个星期里，一个城市内，先后3名学生完全失去了踪迹，警方这才将所有的案件联系在一起，自此，全国近两个月的大学生失踪案并案，称为519事件。
可惜的是，在未来的一个多月内，依然陆续有学生失踪，年龄层从初中横跨到博士，而警方的侦破工作，却一直没有进展，没人知道这群学生是怎么失踪的，往往进入了一个监控死角，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这类案件引起了社会的恐慌，国家层面高度重视，增派警力，全天侯坚守出警，也依然没有遏制学生消失的现象，社会对警方的信任度几乎降到了最低。
而这次消失的女生，正是本市在6月的第六个失踪人员。
......
石永森倚在警车的门上，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强压下胸腔中的郁闷，翻阅着失踪学生的资料。
失踪的学生名叫程夜，女，17岁，是这所逸仙中学的高二学生，因为准高三了，学业比较繁忙，更何况在这所市重点学校，每个学生都是卷生卷死的。今天晚上，她独自一人留在教室学习，直到晚上十一点半，宿舍查寝还没回，在教室也找不到她的声音，大家才发现她失踪了。
资料显示，程夜平时脾气较好，从不与人结仇，社会关系简单，排除熟人作案，那就极大可能是519事件了。
石永森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捻灭微弱的火光，他深深呼出了嘴里最后的一口烟，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再这么下去，上面可能就要强制学生返家了。
“石警司。”在石永森思考的时候，一旁的小警员已经安排好了同宿舍学生的询问，他们的家长也已经都赶到学校，作为监护人在一旁陪同。
“好。”石永森点了点头。
......
等石永森赶到用办公室充当的询问间的时候，同宿舍的其他五个女生已经在等着了，说到底还是17、8岁的小孩子，没经历什么大事，看见他眼神就往回缩，旁边的家长一刻不停地安慰。
隔壁单独的房间里，已经有一个女生坐着等待了，因为还未满18周岁，她的父母也坐在一边，房间顶上瓦白的灯勤勤恳恳地工作着，明亮的灯光让人生出了不小地安全感。
“别紧张，就是向你了解一下情况而已。”石永森坐下，用尽量轻柔的语气安抚着眼前的女孩子。
“嗯。”似乎是因为家长在场，女生冷静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
“关淼淼。”
“你和程夜是舍友？”
“嗯。”
“她可以说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吗？”
提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关淼淼似乎有些不安，反条件看向父母，寻找安全感。看见关父关母安慰般地向她点了点头，这才吞了吞口水，回忆起今晚的事情。
“今天晚上九点半，下了晚修，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准备回宿舍......”
随着关淼淼地讲述，从她的视角里，石永森得知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晚上九点半，下晚修的铃声准时响起，像是解除了封印一样，教室里瞬间吵吵嚷嚷，大家搭伙准备回宿舍。
在回宿舍的路上要经过一段很黑的路，逸仙中学建在山的旁边，到晚上难免凉风阵阵，加上那条路上放着很多名人的石膏头像，到了晚上，灯光一照，停留在树上的鸟一叫，胆小一点的学生就根本不敢走那一条路，大多都是趁着下课人最多的时候走，要不就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虽然是同一个宿舍的，但是大家的关系也分级，她和另一个舍友一起走，在回宿舍前看见程夜还坐在座位上写一些什么东西，还以为她在学习，就调侃了一句。
“这么卷啊，卷狗，还不回去睡觉？”
“等下就走，马上就写完了。”对方笑着回了她一句。
关淼淼以为对方只是在做什么题目，也理解，毕竟有些题目就是思路一断，就不知道怎么写了，于是就和另一个舍友一起回了宿舍。
他和同行的舍友是第三第四个回到宿舍的，回宿舍之后还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因为第一次打没打通，以为对方睡觉了，还看了看表，这时候是晚上的十点十分。
十分钟后，和程夜以往一起走的另一个舍友李温良独自一人回了宿舍，关淼淼觉得有点奇怪。
“程夜呢，你没和她一起走啊。”
“她写东西呢，叫我先回来。”李温良回道。
“哦。”
进行了以上对话之后，关淼淼也没有深究。
直到晚上的十一点半，阿姨查寝，发现程夜还没有回宿舍，打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前往教室，查看发现空无一人，沿着回宿舍的小路寻找，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影，这才报了警，大家才知道程夜失踪了。
听完关淼淼的描述，似乎没有任何的疑点，石永森看了一眼眼前的女生。手有点微微的颤抖，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很符合一个普通高中生遇见案件时第一次面对询问的表现，他判断对方应该没有撒谎。
“你说程夜在离开教室前在写东西，那你有具体看见她在写什么吗？”
“没有，当时我在门口了，和她隔了很远。”
和刚刚说话的细节也吻合。
“好了，在这张纸上签字，你就可以离开了，希望你明天能来一趟市警察局，今天晚上太晚了，早点休息吧。”旁边的小警员连忙把手里刚刚打印出来的纸递给关淼淼，对方在纸上端正地签上了自己地名字。
签完名后她明显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跟着爸妈离开了。
之后审讯地几个女孩子，和关淼淼讲述地剧情都大差不差，细节也能对应上，石永森没能从她们哪里得到更多地有用信息。
还剩最后一个人了。
石永森看了看手中本子圈起来地名字。
李温良，所有人口中和程夜关系最好地女生，希望从她口中，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吧，希望和大学生连环失踪案不是一个案件，不然，找到对方的可能性渺茫啊。
再次翻开失踪学生的资料，穿着蓝色校服，带着眼睛的少女笑颜如花，透着照片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独属于少年的生命力，可惜现在，下落不明。
叹了口气，询问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是最后一位女生。
......
“你叫什么名字。”
“李温良。”
女生似乎哭过，嗓子有些沙哑，眼尾也带了一抹红。
“她们说你是班上程夜关系最好的朋友。”
“算是吧，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对比其他人是会好点。”
李温良很理智，即使在这种好朋友失踪的情况下，也能冷静下来，和他对话。
“你能说说今晚发生了什么吗。”
希望她的描述，和其他人可以有所不一样的地方，这样，才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李温良开始回忆起今晚的经历。
程夜是一个很怕黑的女孩子，怕黑但嘴硬。可能是因为是本地人的原因，比较相信神鬼的存在，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的神会保佑我的。”，在平时也毫不在意的说自己就是唯心主义者，相信这些，身上的玉，链子，都用来报平安的。她很少一个人走那条回宿舍的小路，但是要走也行，因为她坚信有神在保佑自己。
所以当她今晚跟自己说要一个人回宿舍的时候，李温良其实也没有很奇怪，虽然学生失踪在传得沸沸扬扬，但是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在她们学校发生过，而且案件传出来之后，程夜也有独自一人回宿舍过，一直都很安全。
当时，李温良叫程夜回去......
“小程，走啦，别卷啦。”李温良拿着袋子，在程夜的桌子边嚷嚷，似乎想烦到对方下不了笔。
“没卷，我有了一点灵感。”脾气很好的程夜并没有生气，反而解释道。
“啥，又是新的灵感？”李温良有点好奇。
程夜是一个脑洞颇为丰富的小说写手，只负责脑洞，不负责写的那种，一般分享的途径就是向身边的好友分享脑洞，然后不开坑，说完脑洞就算，就是吊着好友的好奇心，简直恶劣。
但是这一次，她什么也没和李温良说，让她有些好奇了。
“嗯，先不告诉你。”对方俏皮地卖了个关子，“可能还要一会，你先走吧，我一会回去。”
李温良理解有友人不喜欢别人打断她的创作，于是说了些别写到太晚的话，就趁着还有人走那条路的时候先行离开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关淼淼还问了她为什么不和程夜一起走，出于对某人的小脑洞保密的缘故，她只跟对方说程夜要写点东西，别的也没多少。
然后洗漱，和家长打电话，一直忙忙碌碌，也没时间关心程夜到底回来了没有。
直到十一半，阿姨来查寝，发现少了一个人......
说着说着，李温良又哽咽起来：“要是我和她一起走，或者劝她早点走，是不是就......”
“你当时要是和她一起走，也有可能是和她一起被抓走而已，请相信警方，我们会全力侦破案件的，你的朋友很快就会回来的。”石永森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五人的证词几乎一样，没有任何的漏洞，大概率是519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接过旁边的小警员手里的记录，浏览了一下，要是没有什么遗漏的，就打算让对方女孩子离开了，毕竟现在时间也不早，而且对方最好的朋友刚刚失踪。
“对了，刚刚说的程夜在写的，是哪一本。”石永森将刚才警员整理的从程夜的包里和桌肚里找到的几个本子放在李温良面前。
李温良从中挑出一本暗紫色的硬皮本，轻轻放在了石永森面前。
“好的，谢谢。”石永森将手上的记录递过去，“请确认这份记录，要是没问题就签个字，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请再去一趟市的公安局。”
李温良拿过一旁放着的黑笔，她的手该有一点抖，写下的笔画也弯弯折折，但还是顺利的签下了名字。
.....
送走了最后一个被询问人，石永森随意翻了翻刚刚被李温良挑出来的本子，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失踪人口的隐私了。
程夜果然如同李温良形容那般，是一个脑洞很大的小说写手，本子里记录了很多千奇百怪的脑洞。
翻开后写着字的那一面，应该就是程夜今晚写的东西了，匆匆扫了一眼，石永森决定去走一遍从教学楼到宿舍的那条路，至于这个本子，回去再慢慢研究吧。
......
从教学楼通往宿舍的小路，果然和那些女生描述的一样，有些昏暗的黄色灯光，不知名的飞虫三三两两地绕着灯，投下一道道飞影。
从山上吹下来的风略过校园的湖，带上了几分水汽，寒风吹过，树叶摩挲，树影微微摇曳，如同舞动的鬼魅。
微弱的灯光斜斜打在石膏像上，石膏像一半在光中，一半隐匿在黑暗中，连白天看起来亲切温和的笑都带上几分诡异。
压下心中的不适感，石永森一边走，一边和同行的警员细细观察，但一路从教学楼走到宿舍，都没发现什么。
程夜失踪那个时间的监控他也看了，监控显示她就是在这条路中间的监控盲区失去的踪迹，那个地方他也细细找过了，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只好先回警局。
......
深夜四点，警局就剩下石永森一个人，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值班人员，坐在保安室里看着篮球。
石永森手里是从逸仙中学拿回来的那本本子，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一名有着奇思妙想的高中生的灵光一现。
中间好像写了一些主要设定。
“人种：白，紫，蓝，主角所在的世界用肤色来区分阶级”
“有系统，推动剧情的重要工具”
“在宇宙中心，有一个屏障，人类无法用肉眼观察，是检测站”
“看见检测站，是打破文明壁垒的开端”
“这其实是更高等级的人类的观测计划，这个世界的发展，时间流速更快，为的是找到人类灭世破局的办法”
“’我’才是终极boss，为了破局一次次重启，最后实在来不及了，孤注一掷前往观测宇宙”
整齐的几行字。
旁边凌乱的围着一些设定，类似于“未来人类文明陷入危机，为了找到解决办法进行文明推演计划”
“时间流速不一样”
“这是最后一次推演”
“孤注一掷”等等等等。
最下面还有一个被圈起来的名字——艾斯。应该是主角的名字吧。
果然是17.8岁的少女，想象力这么丰富。石永森在心里感慨。
翻遍整本本子，几乎都是像这个样子写着的小说设定，似乎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又一根烟燃尽，石永森将烟随手按在烟灰缸里，小小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这本本子研究这么久，可能是潜意识里不希望这个小姑娘像其他的受害者一样，经过几天的忙碌搜查之后被放弃吧，于是将飘渺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本子上。
石永森回忆起资料上笑得干净活泼的女孩子，想起自己在家的女儿。
再坚持一会吧，说不定真就发现了啥呢。
虽然在心里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对自己说的话，要发现，早八百年就发信了。
他放下手里的本子，站了起来，企图为自己泡一杯茶，或者倒一杯咖啡，来拯救自己因为熬夜有点晕乎乎的脑袋。
胡乱的抓了一点茶叶，也没洗，就冲了热水，打算囫囵的喝下去。
茶叶在杯中打旋，石永森一边喝着茶，一边回忆这刚才看见的东西。
“艾s”石永森念叨着主角的名字，但滚烫的茶似乎烫的舌头有些发麻，斯字念起来有些大舌头，整个名字倒不像是中文了。
茶叶似乎对麻痹的大脑神经真的有用，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艾斯？人种，有系统，这是观测计划，在宇宙中心，我才是boss，看见检测站......”石永森重复着本子上的东西。
“有系统，人种，在宇宙中心，看见，这是计划，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将最显眼的几句话，取第一个字，重新排列，那就是——
有，人，在，看，这，我。
所以，艾斯！
不，不是艾斯！
是eye！
是眼睛。
石永森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一身冷汗，熟悉的茶室也让他有些害怕，灯光好像也不像刚才一样明亮，而是显得有一些惨败。
就在此时，五点半的钟声敲响了，天已经微微亮。
“那是什么。”伴随着值班人员的大喊。
一缕日光透过窗户，直直射向石永森的眼睛，微微唤回了他的思绪，他反条件的向窗外看去，立刻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瞳孔有些扩散。
“啪”是水杯摔碎的声音。
依旧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裤子，他也并不在意，直接踩上了四散开的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一切在他脑海里好像模糊的连成了一条线。
在天边，一个巨大东西缓缓降临城市上空。
是眼睛。
eye。
眼睛。
......
很久之后，人们将这一天成为，天眼开启之日，也是人类浩劫开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