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杂役房的事暂且不提,谦儿那满身的伤疤又是怎么回事?就为了一枚宝玉?就为了……”元臻怒极,斥吼道,“朕说了,他毁掉的不是你视如珍宝的东西,事情不发生在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心痛!伤心痛心的是朕,你们凭什么无关痛痒的指责朕!你们一个二个的好义正言辞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别人评头论足倒是在行的很!”

    “简誉,如果你真的对皇后娘娘感情至深,就算你和她所有的信物都消失不见,你们的感情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你又何必因为一枚玉佩而让谦儿受尽凌迟?我看着他那满身的疤,我都觉得……他当时得疼成什么样儿啊……”孤时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何况他真的罪孽深重吗?摔碎玉佩的是你自己,不是他,一定要他承担全部的责任吗?你清醒吧,等你反应过来,你会后悔的。”

    “朕是皇帝,朕做的每个决定,都从来不会后悔。”

    孤时无力的笑笑,放弃了:“或许吧,或许血缘就是神奇的东西,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我们家,别说是一块玉佩,芳时就算把整个府上都烧了,所有银票都撕了,让我一无所有了,我和孤芳也绝对不会把他重伤到这种地步的。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孩子才是我们心头最宝贵的,芳时都那么大了,不小心被匕首划伤了,流了血,我和孤芳都会紧张的给他上药包扎,还会嘱咐他不许碰水。如果有一天芳时会被人重伤成谦儿那副样子,我和孤芳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哪里舍得……哪里舍得他浑身都疼的快死了,流着眼泪叫爹娘,我们内心还能无动于衷……那么多的伤口,孩子得有多疼啊……那么多的血流出来,得吃多少东西能补回来啊……孩子书都没有读完,怎么舍得让他死啊……”

    元臻的眼珠动了动,抿了抿唇部冷硬的线条。

    “如果谦儿是你亲生子,或许你不会因为一枚玉佩就要夺走他的命,可惜他虽然生的漂亮,又文武双全,聪明过人,也只是随手捡来的一个可怜人罢了,没有血缘的牵引,大抵是感受不到心痛的……可是简誉,我要劝你一句话,生而为人,无论父子还是路人,只此一世而已,从来没有来世可言,真心对你好的人,你应该珍惜。”

    曾庄容听说了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置信,皇上怎么会重伤谦儿,还把谦儿贬为奴隶呢?谦儿犯了什么错事要给他这么残酷的惩罚?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没跟自己提过?怪不得半年前给了自己好大一堆料子,让自己给他们缝制冬衣,每日的忙活也没出过宫门,现在看来他果真是有事瞒着自己。当下心中有太多不解,马上就要赶过去问个清楚,快到承明殿的时候,碰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孤时,连忙到他跟前问道:“孤时,皇上打伤了谦儿,还把谦儿贬为奴隶这件事是真的吗?你知道吗?”

    孤时此时心情还是很低落,伸手引着她往回走,走了一段距离才说道:“温妃娘娘,皇上打伤谦儿是半年前的事,当时他正拿着皇后娘娘与他的定情信物睹物思人,谦儿拿着新兵档案去给他过目,敲了几次门没人应,谦儿以为书房没人就进去了,却不想出声惊扰了他,他失手打碎了那枚信物,才如此大发雷霆。你也知道,皇上是个死心眼的人,他对皇后娘娘的感情那么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一碰就炸,谦儿算是当了回冤大头,无心之失,换来惨痛的惩罚,不过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皇上会慢慢想明白的。至于贬为奴隶的事……是因为谦儿擅自做主挪用了大量国库,文武百官纷纷弹劾上奏,请求皇上杀一儆百,皇上没舍得杀,就暂且把他贬为奴隶,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孤时刚碰了一鼻子灰,不想曾庄容再去惹他不快,没有用处的事情,没必要再做第二遍,曾庄容想说的话,孤时都已经说了,再去一个人说,不但没有丝毫用处,反而会更激化他的情绪。

    曾庄容听闻脸上掩盖不住的失落,想起那日两人刚要亲热,皇上一如往常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起身了,他还是做不到对皇后娘娘不忠。后来就穿上衣服出宫了,原来是去王府睹物思人了……可是转念就为欧阳谦打抱不平:“谦儿明明没有什么错的,为什么这么残忍的对待他?是他自己没听到,是他自己打碎的宝玉,怎么能全都怪谦儿呢……”

    孤时叹息一声:“皇上就是这样的性子,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谁说都没用。你别去找他说这事了,他因为这件事一直在恼火,现在去说保不准会火上浇油。还是等他消消气,再慢慢来,谦儿的伤势你别担心,我会时常去给他看着,不会让他胡来的。”

    曾庄容眼睛里充上了泪水:“我想去看看谦儿,他伤的怎么样?”

    “唉,我已经去看过他了,那些伤都是半年前留下的了,虽然好了,满身的疤看着也怪吓人的,当时还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想去看他还是过段时间吧,皇上这阵子还生着他的气,朝中大臣也有不少在盯着他,谦儿现在在风口浪尖上,有一点动作就会被人抓住,还是过段时间消停些了,再跟他见面吧。”这次事情有关朝政,孤时猜想估计是有宋叶敏一党的人想让曾庄容知道这件事,才透露了口风过来,想让曾庄容自己撞到刀口上,曾庄容如果去看了欧阳谦身上的伤,说不定会去找皇上评理,那样事态只会更糟糕。

    曾庄容咬了牙齿,微微的跺脚,眼泪掉落下来:“我可怜的谦儿,怎么就这么多磨难呢……”

    转眼欧阳谦在杂役房已经待了两天了,今日起来精神还不错,谁知刚出房门就被人围了起来,欧阳谦发现每次找自己事的都是那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你腿是瘸了吗?一瘸一拐的故意显摆给谁看呢?”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猛地推了欧阳谦一下,欧阳谦被他推得坐到了地上,差点栽个跟头。

    欧阳谦憋了一股气。

    他们一边吹口哨一边讥笑道:“哈哈哈你们看他那丧家犬的模样,真是笑死爷了……”

    欧阳谦手扶着地慢慢爬了起来,朝他们略躬了躬身:“各位大哥,小弟并非偷懒不去干活儿,只是有些身体不适,就调养了数日,现在已经可以给你们帮忙了,还请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欺负你了?”他们纷纷横眉怒目,捋捋袖子就要上去打,没想到被一人抢了先。欧阳谦只觉一阵飓风刮过,当胸就是一脚,被踹的眼前一黑,重重的跌落在地,伏在地上半天没了反应。

    那些找事的人回头去看,纷纷叫道:“大块头。”

    ‘大块头’是一个身高体型和长相都异于常人的一个人,身体十分健壮,比常人要大上许多,由于此人身型如此,平日又严肃的紧,能唬住人,所以他们就推崇了他为老大。杂役房这地方人多,又大都是犯了大错才被打入里面为奴的,所以小帮派很多,归顺于队伍,比形单影只要好,所以他们人以群分,什么人就跟着什么头领去混了。

    “呃啊……”好半天欧阳谦才呕出一口血出来,费力的捂着胸口,痛的身体都爬不起来,抬眼望去,就瞧见了大块头在一脸蔑视的看着自己。欧阳谦从来不会被人看低,此时心里也油然而生一种不服输的心理,捂着伤处愣是站了起来。

    大块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往日每个进了杂役房的人,当天就要做杂役房最苦的工,你却没有,已经是特例了,我踹你这一脚也算给了整个杂役房交代,别人谁都不能拿这事说你什么了,虎子你给他分活儿。”然后转身就走了。

    楚宴看他歇了一天身体确实比之前好多了,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就给他安排了比较轻松的活,让他在院子里洗衣服。欧阳谦躬身谢了他,然后安分的洗起了衣服,没有哭没有闹,安安静静乖乖听话,比元臻预计的乖顺了很多。

    当自己在阎王殿走过一遭之后,却发现自己还是想活着,所以还是要感谢义父,留自己一条小命。

    胸口处被踹的地方疼的钻心,欧阳谦掀开衣服一看,紫黑的伤口上冒着血丝,这日子还真是难熬啊。杂役房没有药,所幸孤时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欧阳谦只能等晚上回屋了自己抹了,然后调息养好伤处。

    虎子眼见着把自己的重活儿丢给他呢,却见他在一边儿洗起了衣服,当下上前一脚踢过去,水盆里的水撒了欧阳谦一身,然后当头一脚踹过去,狠狠的踩在地上:“老子还等着给你安排活儿呢,你倒是会捡轻松的干!”

    “呃……”欧阳谦感觉口中有血腥味,当下为了免遭皮肉之苦,软下声音说道,“这位大哥,我知道错了,但凭大哥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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