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批完桌上的折子便没了什么公务,欧阳谦在一边坐着看书,元臻上下审视了他一番,还算温和的问道:“最近有没有练功?”

    欧阳谦回道:“奴才每天来承明殿伺候,回去了也没什么时间,所以大半年都没有练过功了。”

    听着欧阳谦波澜不惊的语气,元臻心里不免烧起一团火,严厉的骂了句:“主次不分!练功重要还是做杂事重要?你是打算一辈子干这些无用的苦差事?”

    这些苦差事不是您要让我做的么?欧阳谦懊恼的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到了皇宫外不远处的曲丹林,清幽的环境很适合练功,元臻说:“以后你练功就来这,清净!”

    义父竟然让自己来他练功的地方练功,欧阳谦心里酸酸的,躬身回道:“谢谢。”

    每次看到他恭敬疏远的样子元臻就心里特别不舒服,但他兀自忍了,吩咐道:“练功给朕看,若是越活越回去了,朕的巴掌可是不饶人的。”

    欧阳谦拿起元臻给他的佩剑练了起来,看了约莫一刻,元臻还算满意,就扬声让他停下,示意让他跟自己过招。

    两个人过起招来,十招左右,欧阳谦就直直的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到地上。只觉得浑身都散了架一般,捂着肩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痛的浑身都痉挛起来了。

    元臻看他痛的那副样子,心知严师出高徒,喝道:“起来!”

    欧阳谦爬起来,踉跄的走了过来。

    “看清楚刚才的招式没有?”

    欧阳谦诚实道:“没看太清。”

    元臻翻了个白眼,又给他展示了一遍,“看清楚了?”欧阳谦点头。

    练的途中欧阳谦发现这武功真是惊奇的厉害,比自己之前练得武功强太多了。练过一遍之后,欧阳谦受益匪浅,两人再次对起招来,元臻耐心的指点着:“这儿的动作不对,你若是这样攻击,敌人从侧面打过来,你一样招架不住……”

    “你要明白练功的精髓,不是空耍招式就行的,越花哨的动作越没用。”

    “再凌厉一些,动作要快!高手之间的胜负都是在一招半式之间的,丝毫马虎不得!”

    “这儿!这儿!手的招式这样过来,敌人这样攻击你,你反手回打过来,恐怕他也相抵不及……”

    “这样……懂了吗?”

    元臻一直很耐心的一点点讲解招式如何使用,欧阳谦受益无穷,流了一身的汗。可是很过瘾,一场练习下来,欧阳谦浑身舒服的不得了,只是太热了,要去洗个澡才好。

    “奴才愚钝,研究几个月的时间都不如主子讲的几句话来的实用,这功夫好厉害,就好像浑身筋脉都打通了一样……”

    欧阳谦兴奋的语气让他忘了以往的恭敬行礼,元臻看了很是高兴,自豪的扬起嘴角:“那是自然!元家世代祖传的武功秘籍《乾御归经》,是浪得虚名的吗?以后练功记得找朕给你指点,不要怕麻烦,盲目的瞎练不仅浪费你的时间,更容易走火入魔,万一伤了就不好了!”

    欧阳谦呆了,《乾御归经》不是只有元家的血脉才可以继承的吗?

    元臻自顾自的说着:“当初先帝给朕留下了这本《乾御归经》,朕练了一半就足以拿回失去的江山,朕看你的武功比以前精进不少,也可以练这么高深的武功了,你回去多练几遍,过些时候有时间了朕再教你下面的。”

    “这是您世代相传的家书,您怎么……”欧阳谦小心翼翼的低着头道,这时候说这话,着实煞风景。

    元臻脸色一黑:“你不想学?”

    欧阳谦低下头,似乎在纠结什么,他是个武痴,有那么高深的武功,自然有浓厚的兴趣,想学但是又有些犹豫。欧阳谦从来没有妄想过要学他们家的祖传秘籍,义父为何会教给自己?是一时兴起,还是……万一他以后后悔了呢?

    元臻哼了一声:“你别不识好歹,这武功秘籍朕只打算教给你一个人,别人朕还舍不得往外传呢。”

    欧阳谦抬头看着元臻,想问什么,终究是没开得了口。尽管有些疑虑,欧阳谦却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个学到上乘功夫的机会,低下头腼腆的笑了笑:“谢谢您……”

    元臻扯着他的耳朵让他抬起头来,这个动作更是让欧阳谦红了脸。

    “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动不动跪下请罪,说什么奴才该死,朕就感恩戴德了!你若是真该死朕会留你活这么久?”

    欧阳谦小心的看了元臻一眼,躬身回道:“皇上怜惜奴才性命,奴才感激不尽,以后不再轻言生死了。”

    欧阳谦一如既往的卑微语气,再次让元臻心里抽了几抽,心里酸涩至极:“你现在就这么忌恨朕?这么不愿意跟朕说几句体己的话?非得跟朕强调这些主子奴才的称谓?”

    欧阳谦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别再跟朕赌气,别再不接受朕的关心,前段日子是朕心结难开,委屈你了,体谅朕一回,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自己已经难得示弱,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一句回复,心里甚是堵得慌。

    望着元臻的背影,欧阳谦泪目了,义父,不是我不想给您回复,是我没有勇气给您回复,我不敢说同意您恢复我的身份,我怕未来我再做错事,您还要一脚把我踹成下人,一次就已经那么痛了,痛的我那么长时间身心俱疲,泪流无数,再来一次,我会痛死过去的。

    敬事房拿着几张购置单来给元臻,宫里又该添置东西了,元臻每次花钱的时候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怎么又要大把银子掏出去了。

    左右挺久没出宫了,他打算亲自出去购置物品,唤来了欧阳谦和一些杂役房的苦工,带上秦柯就一起出了宫。秦柯交代道:“出了宫门,你们要注意不能叫漏了嘴,要称呼皇上为主子,行为做事皆不可张扬。”

    “是,主子。”

    那些要买的东西自然由秦柯领着那些人一起去买,他就带着欧阳谦四处逛了逛。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不想这样叫就别叫,我听着也别扭。”元臻轻声说道,欧阳谦躬身道,“应该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一样。”

    欧阳谦只拘谨的笑笑:“应该的。”

    元臻无意识的嘟囔着:“这银子也太不禁花了,就那么几张单子,上万两银子出去了。”

    欧阳谦想劝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跟他开口提开酒楼的事,也给他咽了回去,他总觉得还不到时机。

    他们也没去哪儿,就到了湖边坐着吹吹风,看着来往游玩的行人,人来人往的,生机勃勃的场景总是容易让人心情变好的。

    欧阳谦折下了几支柳条编成了一个花冠,顶在了脑门上,歪着脑袋问元臻:“好看吗?”

    元臻哑然失笑:“你就喜欢这些东西。”

    欧阳谦笑笑,望向湖面,微风拂来,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温暖的太阳刚好被柳树遮去大半,撒在人身上的都是点点的暖意。湖边有三五成群的,有独身一人的,有吟诗作对的,有望着远方作画的,有年纪大的,有年纪小的,有正值青春年华的,那阵阵不同人发出的笑声,真是动听极了。

    欧阳谦回头看到元臻似乎有些疲倦,一手按着肩膀揉着,眉毛微微皱着,就知道他平时忙于朝政太辛苦,留下了旧疾了,当下也没了赏景的心思,搀起元臻道:“走吧,奴才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做推拿的,让他们给您按一按吧,会好受些。”

    元臻一想也是,他确实疲乏极了,就起身跟他一起走了。

    “奴才有时候出宫来也会跟他们学,以后在宫里您累了跟奴才说,奴才虽然手法没有他们到位,可也比不按强,您说对吧?奴才会学的很快,以后可以经常给您做推拿。”

    元臻轻声笑笑:“有心了。”

    一阵推拿下来,元臻觉得身上舒服多了,看得出来他们功夫也很到家,给了银子就带着欧阳谦出去了,看看日头也差不多了,他们应该也购置完东西了,还是早些回宫去,还有些折子没批完呢。

    到了集合的地点,果真他们都在那等了好一会儿了,秦柯躬身道:“主子,现在回吗?”

    元臻是想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带他们去了面馆要了菜和面,他和欧阳谦、秦柯坐一桌,他们那些杂役坐一桌,欧阳谦吃的香喷喷的。

    吃完了饭秦柯带着那些人在前面先回去了,欧阳谦很久没出宫了,想在外面多逛逛,元臻也就陪着他多走走了。走着走着就进了一家胭脂店,挑了两款显气色的胭脂和螺子黛,欧阳谦笑着打趣元臻:“您都这把年纪了还有这么多情调和心思,真是羡煞旁人……”

    “什么叫这把年纪?我很老吗?”元臻付了钱然后拎着袋子出去了,“都成习惯了,出来了一定要给她带点什么回去……”

    “如果筠姨先皇后娘娘一步与您相识相知,您会爱上哪一个呢?”

    元臻沉默了一会儿,道:“潋儿是我的红颜知己。”

    欧阳谦真切的望着他:“她很爱您,或许,您也爱她……”

    “我是爱她的。”元臻急急的打断他的话,欧阳谦又道,“您知道奴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是知己,也非红颜,而是男女之情。”

    “我是爱她的……”元臻低声喃喃着,似乎自己也迷茫起来了。

    “奴才也相信您是爱她的,只是您对皇后娘娘的爱太过执着和深刻,所以才无法容纳其他人进入您的心房。奴才不希望你们一直错过,筠姨她是个很好的女人,您应该珍惜她。”

    元臻闷闷的道:“我知道。”

    欧阳谦心里感慨,叹了叹首说道:“情深不及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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