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家店的门口,欧阳谦就四处搜寻着元若的身影,恍惚中看到郡主穿着的人被人挟持着拐了弯,欧阳谦就抬脚追了过去,原来又是灵非和灵王,欧阳谦上前跟她打了起来,可是元若在她手里,他投鼠忌器,救人不成反被俘,灵非打量着他们两个,轻笑道:“委屈你们了。”

    欧阳谦晃了晃被吊着的双手,难受极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次一次的没完了是吧?把我们当猴耍?”

    灵非银铃般的甜笑一声,不置一词,他已经通知人去叫元臻了,想来他很快就会过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元臻就到了他们跟前,看到两个人都在吊着,眼睛危险的眯起来。

    “皇叔!救命啊,好难受……”元若见元臻来了,晃动着身体求救。

    欧阳谦下意识的心虚,义父再三嘱咐要看好郡主,可不仅郡主没看好,自己也被绑了。

    灵非站在树干上,手上玩着小刀,轻笑道:“一个是你抚养多年的养子,一个是你血缘至亲的侄女,选一个吧,交出秘籍,我还你一个。”那环绕在指尖的飞刀,仿佛不经意间就能瞬间割破人的喉咙。

    阿若是个女孩子,还怀着身孕,又是元家小一辈的最后一个血脉,如果她不慎死了,自己会愧对元家列祖列宗。谦儿不一样,他是男孩子,又有高深的武功,这么多年家法也磨练出了他的性子和忍耐力,他留下比元若留下要有益的多,是个人都会这么选。

    元臻掏出那本秘籍,道:“朕选元若。”

    欧阳谦笑笑,真好,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犹豫选了郡主,应该是这样的,郡主是皇室宗亲,又是女孩子,肯定要保护郡主的,自己是个男孩子,没关系的。

    灵非意料之中的大笑:“扔过来!”

    元臻扬手将秘籍扔了过去,灵非翻阅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小刀一旋,两根绳子都被割断了。

    谦儿会轻功,该是没事的,元臻这么想着飞身去接住了元若,轻飘飘的落到地上。欧阳谦当下失去重心就直直的砸到了地上,眼睛猛然瞪大,继而瞳孔都散光了。

    灵非扬手一掌打向元臻,欧阳谦瞳孔猛缩,闪身挡在元臻前面,身体再次遭受到重击,猛地被击至几米之外喷出一口血,摔倒在地,地上一片鲜红,给他们二人买的礼物也被击掉在地上。

    欧阳谦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只看到一个轮廓,就是元臻抱着元若在担心的叫她的名字,手掌无力的触碰了下那两个袋子,终于忍不住晕厥过去了。

    欧阳谦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阴冷的密室里面,浑身疼的冷汗都下来了,硬是一声没吭。

    一个人影晃动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是一团绿色的气体,在缓缓流动着,他边弄边漫不经心的道:“欧阳谦,你说你这辈子值不值啊?”

    “至少我保住了元国的皇室血脉。”欧阳谦笑,他一点也不难过,一点也不。只是随着他晃动瓶子的频率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晕,自己的意志好像被慢慢清除了。

    “皇室?皇室的荣华富贵跟你有关系吗?你何苦拿命来换取他们平安呢?”欧阳谦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所有的脑力像是被洗劫一空了,眼前糊成一片。

    欧阳谦跟那些人蛊一起生活,亲眼看着他们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样子,和发疯时候毫无理智的样子,各自厮杀毫无人性,彼时的他还年少不更事,哪里见过这样吓人的场面。他的意识仍然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但只是一段一段的,记不真切,他只知道他很想回去,回家,回自己的家。

    可是西麟离元国京城很遥远,他一个人没有钱没有马要走几个月才能回到京城,他心里很害怕,特别希望看到义父,希望义父能来救自己,可是一天天过去了,义父没有来,也没有义父找寻自己的消息。

    “阿若有一丝闪失,我可要在你身上讨回来。”

    义父的话还在他耳中回响,所以只要郡主没事,他就放心了么?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管不问了么?义父,明明我也是您的孩子,明明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难道我在您心目中真的抵不过您这个宗亲侄女的一星半点?您真的毫不在意我的死活?只是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您就放弃我了么?连找寻一下都懒得找?如果我自己走不回京城,您就打算不要这个孩子了是么?您就放任我死在异国他乡么?

    欧阳谦头晕目眩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在遍地是毒物的地方,时刻警惕自己不能变成那样毫无知觉的死士,又要提防有没有毒物攻击,还时常伴随着头痛和意志的消沉,完全看不到希望,不知道怎么往外逃。

    鬼酆进来看过几次,他在检验死士的攻击程度和抗压程度,欧阳谦在那堆死人里面待了将近十天,他们不需要睡觉,不需要吃饭,欧阳谦边提防他们边观察这个地方,看看自己怎么可以逃出去。光是人出去了还不行,他还要找个代替,十天里他又偷偷做了□□,贴在一个倒在地上的死士脸上,然后他趁鬼酆进来查看的时候,跟在他后面,随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鬼酆后面跟了几个人,他是毫无察觉,欧阳谦越走越慢,走到最后的位置,连忙躲了起来,见他们走远了就赶紧跑了,可是他不知道他身上沾染了那些毒物的味道。鬼酆再次进那个地方,发现欧阳谦倒在地上了,蹲下仔细一查看果然有诈,那个□□离远看还凑合,可是离近了看一看就知道是贴上去的。他轻笑一声:“行啊,还有这一出呢。”当即召出灵非和灵王闻着气味去找他了。

    鬼酆带着各种毒物四面八方包抄过去还是给他跑了,他抓了一根燃火的箭,对着稻草堆一箭射过去,携着风声欧阳谦听到了声音不寻常,一骨碌落下悬崖,他用来避身的稻草堆瞬间燃烧,他抓住峭壁躲起来,一步步往里艰难的挪,因为脚下没有踩的东西,欧阳谦只能靠抓住两手之间的凸出来的峭壁来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极其费劲,手掌都被磨破了。

    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鬼酆探头下去望了望,因为底下太深了,他看不到底,就吩咐灵王道:“你下去看看他死了没有。”灵王的身体探了下去,看到欧阳谦在里面躲着了,还是继续往下探,然后过了一会儿又滑行上来,对着鬼酆摇摇尾巴。

    灵非吹着自己的指甲,道:“那么高的深渊,肯定活不了。”

    鬼酆依然心事重重,不甘心的不肯走,灵非却不管他那么多,晃着身子就走了,“你要是不信,找人下去看一下不就行了?”

    欧阳谦都快坚持不住了,整个手臂都在打颤,牙齿几乎咬碎在嘴里。

    终于鬼酆在看了一会儿之后,道:“回去找绳子。”

    灵非带了人和长麻绳正赶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骂着:“好事没我的份,每次苦差事都是交给我,真不是东西!要不是顾忌他那些歪门邪道,我早就弄死他!”

    欧阳谦在一边的草丛堆里躲着,他已经脱掉了衣服扔在下面,也用湖水洗了个澡,相信味道已经淡去了,冻得瑟瑟缩缩的看着他们。灵非指挥了几个人顺着绳子往下爬,半天却没个动静,她拧眉嘀咕:“不会是都掉下去了吧?”

    上面几个兄弟道:“这悬崖那么高,肯定没活口的,咱们还是回吧。”

    灵非左右想了一想,她才懒得干这个苦差事,将绳子拴在了一棵树上,冲着崖底笑了笑:“希望你们还能自己爬上来。”然后带着人洋洋洒洒的就回去交差了。

    欧阳谦见此赶紧逃跑,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中裤,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几乎都要冻僵了。还好途径小村庄,向人家要了一个开衫和一条棉裤,毕竟能抵点用。

    他虽然逃出去了,可是心却空荡的厉害,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义父肯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回去了,也还是在空中飘着,落不到地上罢了。他就像是站在迷雾中,凭着自己往哪儿走,却哪儿都看不到尽头。

    冷,寒冰刺股的冷,冷到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冻石了的豆腐,一锤子下去,就成了渣。一路上饥寒交迫,看到有人家就向人家讨要点吃的,没有人家就自己抓东西吃,冬天不好点火,这一路上,没烤熟的肉他吃了不知道有多少。

    可他就是那么迫切的想回去,尽管茫然的不知方向的走,他走向的方向仍然是元国。

    毒气上来了他就拼命的压制,压制不住的时候就浸在冷水里,像千万根针一起扎着自己,疼痛能让脑子更清醒一点,他准备回到京城了让孤时给自己瞧瞧。

    生的兔子、鱼,他都吃,迷迷糊糊晕过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义父包的饺子,热气腾腾的饺子……浇了酸汤最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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