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我有孩子了,我不是一个人在坚持了,你们看到了吗?我的谦儿那么有心的想要为我分担责任,他是个既可爱又聪明的孩子,我还算没有失去全部,上天还算没有断绝我一切希望。

    我很累的时候,谦儿会像个小大人一样,用他的手拉着我的一根手指让我去睡觉,我因为政事烦心的时候,他会扯着我的衣角让我等等他,我思念父皇母后的时候他就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眼色,对我说着暖心窝的话。

    我的谦儿是你们派下来的小天使吗?你们怕我一个人会垮掉,所以让他来抚慰我的心灵,让我累的时候听听他的笑声就可以除去一切烦心,是不是?你们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呢?

    我好想你们,我没了父皇母后,没了哥嫂,没了妻子,累得昏倒的时候也不会再有给我熬鸡汤,掖被角,我生病了也不会再半夜不睡守着我,直到我病痊愈才肯睡去……要是没有那些权利纷争,要是没有那些狼子野心的君主,我父皇母后也就不会死,我的百姓也不会血流成河,我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有时候守着这偌大的国家,却是没有一处可以让我心有所依之地,亲人,爱人,全都离我而去,只剩下我一个人支撑起整个国家,每天忙碌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无停歇。

    刚登基那两年,生病的时候梦到父皇母后回来了,我还是小王爷,有很多宫女围绕着我,叫嚷着小王爷醒了。母后急匆匆的跑过来端了药喂我吃,心疼的摸着我的脸:“誉儿,你终于醒了……”

    眼泪流到药碗里,是母后回来了吗?我发烧烧的头疼,所以母后回来看我了?母后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端庄贤淑之态,还是跟以前一样心疼我,迷蒙中看到父皇也走了过来,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问道,“誉儿怎么样了?怎么弄的烧成这个样子,赶紧把药喂给他。”

    母后听到这句话急忙擦了擦眼泪,将药吹凉了才递到自己嘴边,眼泪流到碗里,嗓子干干的叫道:“父皇,母后,我好想你们,你们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母后对父皇说:“这孩子是烧糊涂了吗?宣太医来看看吧。”

    父皇也不放心的交代了去宣太医,然后坐到床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稍稍放下心来,对母后说道:“没事,烧已经退了。”

    回过头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怜爱,手掌抚上自己的脸颊,温声说:“誉儿,父皇是想让你专心政事,以后父皇老了你就可以继承大统,可是也没让你这么拼命啊,练功也要有个度,怎么能累的晕过去呢?你看看这两天你母后都哭成什么样了,眼睛都肿的跟核桃似的。”

    依旧是这样,批评,严肃,却永远抹不去眼底的痛心。

    父皇一直对自己都是这个态度,关心却不想让自己知道,这次若非自己病倒,他也绝对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的。

    “父皇,誉儿以后都听您的,你们别走好不好?”依偎在母后的怀里,感觉到真真实实的温度,恍惚之间感受到母后搂紧了自己,一拍一拍的哄着自己入睡,“誉儿,父皇母后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会离开你呢?”

    自己没有安全感的往母后怀里扎,突然之间父皇母后全都不见了,慌乱无措的四处寻找也找不到,猛然间惊醒,却发现黑夜里是自己一个人。

    高烧依旧不退,原来只是一场梦,原来我真的再也没了父皇母后,他伏在床边撕心裂肺的哭,却不知窗外的圆月是否能听到,能看到,能带给父皇母后看。

    元臻回想着前两年度过的日子,一阵微风吹来,脸上冰冰凉凉的,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原来还是放不下过往吗?还是会思念爹娘……

    小谦儿开心的玩过之后,就跑到亭子里,拽着义父的手:“义父,谦儿饿了,要喝奶……”

    突然小谦儿发现了义父脸上的泪痕,元臻急忙拭去,小谦儿脸凑近了一点看到是眼泪,双手使力爬到了义父腿上,两只手圈紧元臻的脖颈,小小的额头抵上元臻的额头,“谦儿给义父呼呼,义父不要哭了好不好?”

    元臻心下一酸,搂了小谦儿在怀里,脸来回摩擦他的头毛。谦儿,幸好有你,幸亏有你……

    小谦儿看到晶莹的泪珠落到自己肉肉的小手上,转过身抱住义父的头,亲他的脸:“谦儿不想义父难过,谦儿在义父身边陪着,义父不疼了哦……”

    “义父没事,义父好好的,谦儿乖……”元臻带着重重的鼻音哄着小谦儿说。

    “谦儿今天不喝奶了,谦儿吃饭,义父喂谦儿吃饭好不好?”小谦儿松开元臻的脸,用那小奶声哄着元臻说道。

    谦儿不喜欢吃米饭,这点从刚开始让他学吃饭元臻就发现了,谦儿喜欢吃面食,可是因为担心一直吃面食得不到调养,所以自己平时哄了他吃几口米饭都得花很大的功夫,现在他主动要求吃米饭,这小家伙的心真不知道有多通透,如果这段艰难的岁月没有了他,自己说不定都熬不下去了……

    “今天义父给谦儿做面吃好不好?”元臻宠溺的笑着说,果然小谦儿的双眼‘噌’的一下就亮了,但是又马上问道,“谦儿吃面,义父还会疼吗?”

    元臻又搂紧了一些,“谦儿能吃多多的饭,义父比什么都高兴。”

    “好啊好啊好啊,那义父也要多吃,吃饱了谦儿给义父呼呼。”小谦儿躺在元臻怀里咯咯笑着撒娇,元臻抱着他走向厨房。

    -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你十三岁的时候,救了一个差点被拐的四岁小孩,你背着他回家,那小孩用这条手帕给你擦汗,叫你姐姐,你因为赶路没进他的家门,没要他的谢金,只把这一块忘记归还的手帕带在了身上。”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前些年想起来一次,却记不清该怎么叫你了,我只记得是叫小什么蛋?小蛋蛋?小臭蛋还是什么蛋,哎呀记不清了……”

    欧阳谦差点喷了。

    柒休觐噗嗤一声笑了:“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话音刚落就整个儿被团在了怀里,欧阳谦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柒休觐被他弄得痒的直笑,“痒,痒……”

    待柒休觐笑够了,欧阳谦一抬头,柒休觐愣住了:“哥,你哭什么?”

    “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我的小七,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柒休觐有些感触,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我都快笑死了,你在这儿哭,羞不羞?说实话,你这手帕值多少钱?我那时候拿过来,到现在,一次都没舍得用。”

    “忘记了,好像是几十两吧。”

    柒休觐忍不住哀嚎:“没天理啊。”

    “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一车。”

    “得了吧你,我可没你活的那么讲究。”柒休觐拍了拍他的屁股,“起来啦,你压得我有点窒息。”欧阳谦一怔,随即在她身上加倍的讨了回来。

    搬到了新家里,柒休觐还有些兴奋:“飘荡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家了。”

    欧阳谦笑着应:“嗯,你的家,房契上我写的是你一个人的名字。”

    “为什么?”

    “这样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就可以让我滚出去。”

    柒休觐哑然失笑。

    两人一起去挑选装饰用品,欧阳谦会问她的想法,她的意见,这里想装什么,那里想装什么,结果就是院子里,留了一块菜地,种了一颗樱桃树,一颗桃树,院子里的大树上装了一个秋千。欧阳谦不想让她那么辛苦,就让她在家歇着,柒休觐歇了一个多月以后,终于待不住了,拉着长腔道:“我不可能被你养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现在看着是挺好,要是以后你不要我了呢?我岂不是连谋生的本事都没有了?”

    “你在这里也可以做衣服,我给你开家店。”

    柒休觐打定了主意要开店,自此以后她花销更省,存了钱就跟父母说了这件事:“我想开一家做婚服的店,专门给人定做婚服和首饰。”毕竟悄悄的把婚事办了,这于情于理都是她对不住父母,哪有女儿出嫁一点响声都没有的?出于弥补心理,她带了些吃的穿的回来,当然这些都是欧阳谦给买的。

    柒纬宗看到她就想拿笤帚,被柳惜慈拦下了,这事情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再打再骂又有什么用。

    “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婚服?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柒纬宗白了她一眼道,“做婚服做婚服,做到最后自己都嫁不出去了!”

    “你李婆婆跟你介绍了一个在城北的男孩子,比你小几岁,家里条件也还可以,抽时间见一见吧。”

    柒休觐沉默了几秒,道:“我不是说我有心上人了吗?”

    柳惜慈责怪的道:“你处着的那个绝对不行,京城离我们这十万八千里,你嫁过去了我们还能见几次面?”

    柒纬宗没好气的道:“你要是还不跟那个人断了,我就把你锁在家里,让你哪儿都不能去!”

    柒休觐垂下眸子,低声道:“他对我很好。”

    “我们养你这么大,你翅膀一撑飞走了,我们就白养了你是吧?一点都不知道为家里着想,我看你就是跑野了,整颗心都悬在外面了!”柒纬宗依旧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一年一年的出去又出去,你挣的钱在哪?你的嫁妆挣出来了吗?一点都不知道节省,谁会要你这样的?人家真能摸清楚你的脾气这么怪,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人家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要你!还看不清楚形势呢?还认你的那套理呢?我告诉你,今年你就甭指望再出去野,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找到一个人嫁了,我也省心了!”

    柒休觐气的浑身发抖,表情阴沉,柳惜慈拉着她的手劝道:“你爹的话说的是重了点,但他说的在理,还是得找个家里的,离家越近越好,你也别这么心高气傲的了,掂量掂量自己再去看人家什么样吧,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这么怪的性子谁会受得了?”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自己做主,私自就跟他结亲了,他那么忙,你到时候一年到头连他的鬼影子都见不着,你图什么?”

    “我在外面做工不是挺好的吗,不然整天把我圈在家里啊?”

    “你见过哪个正经女人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你也看看他的长相他的家世,保不齐以后广纳妾室,连你的容身之处都没了。”

    柒休觐有点心虚,毕竟自己已经跟他偷偷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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