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祸事,柒休觐在广州听着各路消息也魂不守舍的,寄去京城的的信也没人回,因为长时间没有欧阳谦的消息,柒休觐整天魂不守舍的,给定制婚服的客人赔了些钱,就关了门去京城找他。

    她到了京城才发现京城竟然被攻陷了,两位长老已经回来,守着京城,柒休觐恍惚的上前叫长老,隐修没见过她,隐渊本来不想搭理她,想了想,她应该对此也不知情,不然怎会还在这儿,于是说道:“现在战事连连,你别到处跑了,不安全。”

    柒休觐问道:“怎么会打到京城里来了?义父没事吗?子逸是去前线了吗?”

    隐渊瞥她一眼,柒休觐感到莫名其妙,隐渊问道:“你真不知情?”

    “什么?”

    隐渊叹了口气:“没什么,你回去吧,京城现在也不安全。”

    “我去见义父。”柒休觐要进城门,隐渊却拦住了她,“你进不去。”

    “为什么?”柒休觐疑惑的问,隐渊憋着一口气,隐修低声道,“这位姑娘,现在真的不适合有人进城,要么你先回去,要么你先投宿一家客栈吧。”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她叫的是‘义父’‘子逸’,当即反应过来,“你是……”

    “我是欧阳谦的妻子啊。”柒休觐满头疑问,为什么隐渊长老避着自己的样子?

    “妻子?”隐修看了隐渊一眼,“什么时候的事?”

    隐渊应道:“不算妻子吧。”

    “怎么不算,我们都已经拜过天地了,长老,为何您一副防着我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子逸是去前线打仗了吗?”

    旁边守城门的御林军回道:“去前线?他去的是段国的前线吧!欧阳谦是段毅的儿子,你身为他的妻子会不知道?他早就回段国,为那段毅出谋划策去了!”

    “什么?”柒休觐震惊不已,“你胡说什么!”

    隐渊回道:“是真的,他此时人在段国,并不在这儿。”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子逸怎么会是段国的人?这不可能!都是谣传!”

    隐修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别那么激动:“你是谦儿的妻子,也算是我们的孙媳妇儿,你听我的,暂且回家里去,外面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家,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我不相信!他是元国的元帅,不可能是段国的人,更不可能帮着段国打元国!你们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肯定知道他的呀!”

    “这一切的真相,只有等平定了战乱,才能去找寻了,在此之前,你先顾好自己的安全,听话。”隐修提醒道,“在外千万别声称你是谦儿的妻子,不然这些妻离子散的家庭,会连你一起憎恨。”

    “他人呢?”

    “简誉对他用了刑,重伤了他,段国的贼子将他救走了。”

    “用了刑?”柒休觐崩溃的流下眼泪,“子逸不会叛国的,这都是阴谋,都是陷害!”

    隐渊此时对她的身份仍有猜疑,不予分辨。隐修见她哭得伤心,哄着让她去投宿了客栈。她躺在一家客栈的床上,想着欧阳谦的身体状况,想他一个人到了异国他乡,伤势会不会恶化,会不会被刁难,能不能活着回来,委屈的直想哭,可是眼眶里没有眼泪,什么都流不出来。

    “报——!皇上,前线来报,谦帅重伤不治,以身殉国了。”

    元臻恍惚的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欧阳谦,以身殉国,他死了。

    知晓欧阳谦殉国之后,元臻整日里都没个笑容,时间久了元臻的眼睛渐渐不好了,上朝的状态也明显大不如前,大家心里担心着,朝廷之中有些浮躁。有时候元臻头晕起来,眼前眩晕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元臻一致认为自己要瞎了,冯士安每每叹息的看着元臻摇摇欲坠的身子,渐渐变得佝偻起来,不似以前那般挺拔高大,除了感叹人世间的祸福无常,也只能尽力照顾他的起居。

    渐渐元臻花更多时间卧在床上,他病了,病的很严重,元臻反复观看自己的寝殿,曾经欧阳谦在这间寝殿里打扫或者安睡,整个屋子都有他阳光的气息。可是现在他却一点也闻不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仿佛以前经历过的,只是一张白纸,突然有一天这张白纸就飘走了,连一点纸屑都没留下,任何都没留下。

    想起他手脚上了铁链,腰间锁着重重的枷锁拷在圆柱上的模样,他睡得很安详,也很乖巧。晚上睡觉,他知道自己拾起枷锁拴在腰间,饿得不行了他也会捡起地上干裂发霉的馒头,小心翼翼的请示自己,能不能吃个馒头。那样子,平静好像他天生就是自己的奴仆。

    不知道有多少次孤时来给他诊脉,一脸怪罪的责怪自己,就不能赏他口饭吃,就不能赏他张床睡吗?说他胃里都是空的,说就算给他垫些稻草也好。可是自己就是让他和衣睡在地上,就是不许他吃东西,第二天还心安理得的让他伺候自己更衣。

    想起他无数次氤氲着眼圈躬身候命,平静的跪在地上等待吩咐,那眼神中没有一点点精神,自己叫他名字的时候,他都是恍然惊醒的样子,然后马上过来。

    元臻坐在自己宫前的草地上,他曾经在这睡过一夜,还记得那时候他整张脸都没有完好之处,脸上乌青,眼皮上肿起一大块,嘴角撕裂的地方被露水濡湿,长长的眼睫毛覆盖在眼睛上,格外的儒雅秀气。

    他迷蒙中还说了梦话,他说,为什么这么冷啊……当时自己如果可以把他抱回寝宫,让他睡在床上,第二天他就不会生病了。记得他那天起的特别早,自己出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出去他就已经在外面躬身候着了。是被罚怕了吗?所以天还不亮就赶紧起来,生怕自己醒了他还睡着,自己罚他?

    他带着重重的鼻音,更加躬身下去,礼数周全的叫早。

    是很早,以前他都是要睡懒觉的,可是有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一直如履薄冰的伺候着自己,自己经常打他罚他。有时候罚的狠了他浑身淌着血,眼神中慌乱无措,他不知道要怎么做自己才能不生气,才能不打他,他害怕的样子是那么明显。

    甚至于后来赏赐给他药,他都远远推开,谢了恩就回去,自己问他,他竟说了一句,奴才受不起……

    记得当时推门而入他的样子,上身□□,趴在床上,薄薄的衣衫盖在羞处。

    自己当时还疑惑了一下,他就这样不穿衣服,被人看到了多不成样子!可是转念一想,他半夜才从牢房出来,天不亮他就会起来到自己宫中伺候了,所以自然不用顾虑这个。被子又脏又凉,盖上恐怕要感染,所以他才不盖被子就入睡的吧。

    背部全都是被鞭子棍子抽出来的皮肉翻开的嫩肉,上面有着白白的药膏,有些地方还在冒着血珠。尤其是左肩上那一块黑乎乎的被烤焦的皮肉上面,翻出来粉粉的嫩肉,特别刺眼。背部因为被烙铁烫了,所以虚起了很多水泡,有些大的就刺破上了药,有很多小的就没有处理。估计是累的狠了,所以大概处理了下就倒下睡了。

    他有多少次这样带着满身伤痕躺在这冰冷的床上入睡的,有多少次整夜睡不到两个时辰就得困倦着眼睛起来去伺候自己的,有多少次自己看他精神不济问他怎么了,他说奴才无事,劳主子挂心的。

    元臻这段时间切身体会到了这种孤独和绝望,让他仿佛老了十几岁。

    她一直在客栈里等着,等着两国交锋了数次,四处又在谣传说欧阳谦重伤不治死在了段国,义父没有出过宫,龙庭也没有回来过,她连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她几次去求见义父,都被城门守卫挡了回来,现在皇城是只能出不能进,把控的非常严。她想着怎么能不从正门进去,可望着十几米高的城墙,望而却步了,她没那么大能耐爬上去。

    等了几个月她等不下去了,一出门就能听到妇女抱着残躯的嚎哭声,和花白了头发的老爷子跟老婆子叨念着欧阳谦丧心病狂,没良心的话。她突然想到去军营报名,她知道欧阳谦有多深的报国之念,只要他还活着,一旦元国有难,他一定会回军营,与其在这儿干等,不如去从军。她不相信他会死,她坚定地相信欧阳谦会回来,待他回来,自己能跟他并肩作战了。

    她利索的回家将自己的店托付给承桓,让他帮忙转租给别人,承桓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让她老实在家等着欧阳谦,柒休觐坐不住,收拾了东西关了门,就只身去了军营。

    尽管知道一个女人想从军是天方夜谭,也还是去了。她心想,这个国家是男人的,也是女人的,为什么男人能参军,女人就不行?

    此时战事不断,元国也在不断招收新兵入营,她去报名的时候,负责登记参军的掌事愣了愣:“你找谁?”

    “你好,我是来从军的。”柒休觐平静的道。

    “什么?”掌事挠了挠脑袋,一脸迷茫,“你不是女人吗?”

    “我是。”

    掌事突地笑了出来:“大姐你是在开玩笑吗?”

    “军爷,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想从军。”

    “我们这儿还没有招收女人当兵的先例,要不你去别处问问吧。”

    柒休觐哭丧着脸:“我要去哪儿问问?你们这儿不就是元国军营吗?”

    “你去西北边疆驻地问一下碧洲成元帅吧,他是元国总元帅,常年驻守边关的,每个军营里的人都是归他管,你去跟他说会有用。”

    “那么远?”柒休觐哀嚎着,点了点头,“那行吧,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她不死心的盯着皇宫张望,希望能盼来义父出宫,或者能碰到龙庭归来,可是望穿秋水也还是没个踪影,她死心的租了一匹俊马驭马前往了西北驻地。

    到了这里,柒休觐得到的却是同样的回答,她不死心的一再追问为什么不行,掌事没耐心的就要拿枪赶她。碧洲成抱着一摞资料,看起来是巡视了整个军营,走到了大门口,问门口的掌事:“今天登记了多少?”

    “回元帅,八百九十三人!”掌事看到碧洲成,腰板挺得那叫一个直!

    碧洲成应了一声,将名字档案拿在手里,看向柒休觐:“干嘛的?”

    “她……”掌事正语塞着,柒休觐大大方方的道,“我是来参军的。”

    碧洲成拧眉望着她:“元国现在是缺人,但军营不需要女人,你请回吧。”

    “慢着。”

    碧洲成微微回身,夕阳撒在他的轮廓上,格外的刚毅,又凸显出几分温柔。

    至此,折翼-《卷六两心相悦》完结。感谢每一个观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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