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了阿钊的声音:“公子,时候到了,今儿可迟不得啊。”

    看来他要出门,正正好,柒休觐心中松了一口气。

    纳兰世康的指尖挑着她的下巴:“乖乖在这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回。”

    柒休觐拽住他的衣服,面上一副舍不得他离去的模样:“公子要去哪里啊?什么时候回来?”

    “回家。”纳兰世康一把抽出了自己的衣摆,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物,随意瞥了她一眼,“乖乖等着就是,多什么话。”

    “是,奴家会等您回来的。”柒休觐扭捏作态的架势很像一只成精的小妖精,纳兰世康从前倒不知她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勾了勾唇角,“原来,你这么乖啊,看来还真是,只要女人给男人生了孩子,再烈的性子也会变得柔顺。”

    “公子慢走,奴家在这里等您回来。”柒休觐跪地俯身下拜,纳兰世康整理好衣服就开门出去了,身边阿钊小声提醒道,“公子,老爷这次让您回去,恐怕是找您算账来了,您要想想应对的法子才是……”

    “哼,是那娘们跟我装清高,那就让她去装,礼数给齐她,什么都做到让人挑不出刺儿来,只一点,老子偏偏就让她独守空闺,她不是大家闺秀吗?就让她维持着她干净的身子直到入土吧。”

    “这话回府了公子可说不得啊。”

    柒休觐望着他们渐渐远去了,知道时间有限,端出了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大模大样的走了出去,遇到一个小厮就问道:“喂,我问你,昨日新来的一批女子,现在何处啊?”

    “你是……”小厮有些茫然,柒休觐摆出一副势利的模样,“我是纳兰公子的人,公子吩咐我,这次进来的人要我好好看看,哪些能卖上好价钱。”

    “哦,她们在五楼,靠近三号楼梯口的四个房间里,你去看就好了。”

    “对了,昨天我没来,她们公开表演之后,可有卖出去几个人?”

    “没有,公子吩咐了要吊着他们的胃口,养足了再卖个高价钱,估计还得表演个几天才会去卖。”

    听闻这话柒休觐放心了些,高傲的点了点头:“你去吧。”然后自己往楼梯口走去,小厮在她身后嘀咕着,“嘁,趾高气昂的,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不过是个下贱的玩意儿,等公子玩腻了,还不是照样给我们爽。”嘀咕过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上了五楼,找遍了那四个房间,那些女子奇怪的看着她,柒休觐仔细搜罗着,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一个面对着墙坐着的人,朝她们躬身道:“麻烦让一让,让一让,谢谢你们。”走到那女子跟前,轻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脸来,看到一个双目无神的脸庞,柳叶眉、单眼皮、长相小巧,都对的上号,柒休觐心下一热,握上了她的手,轻声问道,“你是安静吗?”

    女子没有给她答复,柒休觐等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听不见,也说不了话了,心痛的抚摸着她的耳朵,涌上一股想落泪的冲动。安静奇怪的看着她,更加自闭的转过脸去,紧紧抱着双膝,额头抵着墙面。

    周围女子皆是不解,有的就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是谁啊?找她干什么?”

    柒休觐掏出信物,递到安静的面前,用手指指着它,安静怔了一下,眼泪一下子就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捧过那个破旧的荷包,再次审视了一遍柒休觐的脸庞,柒休觐轻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她是她哥哥授意来救她的,安静呜呜哇哇的哭,一个成形的字都说不出来,捧着荷包,又指了指自己,拼命的点头。柒休觐搂了她到自己怀里,怕哭声引来别人,明知道她听不到,还是忍不住鼻腔微酸,带着哭腔安抚:“不哭了,不哭了,没事,没事的,姐姐在这儿,姐姐在这儿。”

    安静也怕引来那些很凶的人,遏制了自己的哭声,眼巴巴的望着她,柒休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指头做出走路的动作,安静连连点头,然后转坐为跪,就要给她磕头,柒休觐阻止了她:“乖,起来。”

    柒休觐想跟她说话,可是自己不会手语,急的团团转,旁边一个冷面的美人随意的瞥着她:“你要跟她说什么,附在我耳边说好了,我会手语,会准确的传达给她。”

    柒休觐判断着她的可信度,她是知道的,基地里的人怕女子们筹谋逃走,有时候会故意安排自己人在里面,如果有听闻密谋要逃走的人,一律会施以最惨烈的惩罚,头几年因为这事被毒害的女子有很多,死了的就拖去乱葬岗,疯了的都撵去了翎淑阁,一年年的这么威逼下来,也就鲜少有人敢这么做了。

    女子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嗤笑一声:“你不信我的话就算了。”

    安静指了指她,冲柒休觐点点头,示意她是个可信的人。

    柒休觐就朝她颔了颔首致歉,然后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女子瞳孔稍稍放大了些,扭头审视着柒休觐:“就凭你?”

    柒休觐坚定的点头,女子的神色出现了几分触动,可转瞬间就恢复了常态,让柒休觐以为她在女子眼眸中看到的伤心低落只是幻觉,给安静手语比划了几下,安静连连点头,柒休觐安抚了她几下,担心纳兰世康会回来,就起身走了出去。

    那些女子朝冷面美人纷纷好奇的问道:“她说什么了?”

    “无可奉告。”女子拽过被子就躺下睡了。

    柒休觐安顿好安静,自己出去绕着基地内部逛了一圈,发现确实这栋楼的内部构造和三年前那栋楼相比,更结实,机关更多,她走到半道儿就发现已经走过了无数的机关陷阱,楼里的看守也比之前足足多了一倍,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里藏着的,恐怕会更多。自己要凭借一己之力带安静离开,血拼恐怕是不行的。围猎场离大门更近,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路程,机关也不算多,看守的人数也不多,如果真起了冲突,她应该也可以解决。明日就是公开表演的日子,如果安静被人买去了,自己出去后再跟那人买回来就是,如果没被人买去,就趁着最后人散把她带离这里。

    纳兰世康回府后,看到的俨然是三堂会审的场面,心里一阵烦躁,有家庭背景在外面行走是方便,惹出篓子来也有人给摆平,可就是这点烦,自己的事非得在亲族面前拿出来,供人讨论点评。

    而自己的结发妻子姜萱就在一旁坐着,一副受了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他看了就心烦。

    “你这小畜生还知道回来?”纳兰未名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虽然头发胡子都白了,但给人的气场还是很强大,纳兰世康走到中央朝他和周围的伯伯叔叔鞠了一躬,然后正色道,“爷爷,您不好好将养着,怎么出关了?”

    “还不是你惹出的篓子!”纳兰未名皱着眉头,因为年纪太大,浑身都会止不住的微微抖动着,说话的声音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中气十足,倒是给人生出一种‘英雄迟暮’之感。

    父亲纳兰恒裕严声道:“这些年你在外面也做了不少腌臜事,当父亲的给你留点颜面,不当众说出来了,自今日起,你就给我好好管理家族里的正经生意,少往外面那些龌龊地方跑!”

    二伯首先表态:“嘁,还不当众说出来,侄儿在外面做出的事端,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有个那么漂亮的新娘子,还非得去外面寻求刺激,真是……”

    纳兰世康冷眼瞥了他们一眼,这些人惯会落井下石的,也不想想这些年家族日渐壮大都是谁的功劳,若不是自己每年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家囤,光靠他们做那些生意,塞牙缝都不够。

    大伯跟着附和:“爹,您也看看,咱们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哪个像他一样桀骜不驯、四处留情,这些年毁在他手里的人命还少吗?再不好好管管,我看咱们纳兰家以后都要毁在他手里了。”

    四叔轻拂茶杯,眼眸尖利:“咱们元国皇帝本就打压这种不正经的勾当,现在是不知道,若是以后真查到我们家头上来,来个满门抄斩,我们一家赔上性命不说,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积蓄也都会被收缴国库,合着我们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二伯的嫡子也跟着说道:“主要是我们家在外的名誉一直都很好,如果堂哥的真相被揭露,日后恐怕也会为世人所不耻,那爷爷您几十年捐助贫苦百姓的善心事宜也会被人质疑,只要百姓认定了咱们家是恶人,就算皇帝不杀,整个元国也将再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大伯瞥了纳兰恒裕一眼,他正在跟他争家主的位置,自然不会放过打压他的机会:“我们纳兰家几百年的基业,眼看就要毁在这个不肖子身上了!三弟身为人父,也是管教不善,理应责罚!”

    纳兰世康瞪了那人一眼,冷笑道:“大伯,不必这样不讲情面吧?前些日子令郎在临川先后虐杀了四名不足十岁的女童,人家爹娘都哭着闹到知府那里去了,这事情还是我帮他压下来的,说起视人命如草芥,侄儿觉得您可以多向我堂哥讨教一二,看他是不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人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了一大半,悻悻的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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