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向她招了招手,柒休觐极度想离开这个地方,可眼下去欧阳谦那边确实比挨着这个二世祖的好,掂量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过去,有人给她让了位子,她却没去坐,只面无表情的坐到了最外面。欧阳谦看着她,她的视线却一眼都没落到他身上,风雪扯了扯她的袖口,下巴朝欧阳谦那边扬了扬,娇滴滴的劝道:“走,去公子旁边。”

    柒休觐反感的跳动了一下眉毛,何所玉还在那看着呢,柒休觐也不敢太拂他的面子,只能起身到他跟前闷坐着相陪,欧阳谦伸出胳膊搂住她,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有客人在呢,乖一点。”柒休觐恶心的恨不得将自己那条手臂砍了。

    欧阳谦没想到柒休觐会这么抵触自己的碰触,目光黯了黯,松开了手,柒休觐立马用左手拂了拂右臂,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欧阳谦低声道:“风雪,你陪她聊聊天吧,我这儿要谈正事了。”

    “是,公子。”风雪拉着柒休觐坐在一边聊天,柒休觐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并提不起兴致,风雪是几个姐妹里最机灵也最擅长察言观色的,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位很看不惯公子,为了帮他挽回形象似的,摸着柒休觐的手安慰道,“你别老是板着一张脸嘛,公子是个很温柔的人,你多对他笑笑,他会对你很好的。”

    “哦。”柒休觐淡淡应了一声,眉心却厌恶的抖了一下。

    “公子跟我们姐妹提过你的,其实在公子心里,你还是很重要的……”

    柒休觐满身寂寥,眼眸中没有一丝光亮,幽幽的叹息着。

    两人聊了一会儿,柒休觐就在旁边听着,不经意听到何所玉说道:“家兄如今还在医馆躺着呢,我们家遍访名医,却都说无法恢复全盛时期了,就这么在床上躺着,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林家是势强,可我何家也是望族,咽不下这口气,定当在林聪身上讨回来。”

    柒休觐闻言朝他看去,原来,他竟是何广玉的弟弟!怪不得这么眼熟……柒休觐心下一沉,何广玉瘫痪了,何家要找阿聪麻烦。

    “元兄不知可有什么良策?”

    “林家确实不好动,一个不小心,恐怕你们全家都不得安宁,但只要用好了计谋,别让人注意,也不是没办法铲除。”

    柒休觐看向欧阳谦,他的意思是……

    “还请元兄不吝赐教。”何所玉拱手道。

    “林聪好女色,可从此处着手。”

    何所玉一拍手:“是啊,死在女人床上,跟我们何家就没有干系了,只要……那女人跟他死在一起,就来了个死无对证,谁又能查到我们何家身上呢。”

    “嗯,只需买通他身边的女人,给人家一笔她的家人够花一辈子的钱,使点计谋,并非难事。”

    “多谢元兄指点。”此事过去,便开始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欧阳谦漫不经心的道,“听闻,所玉兄也知道令兄常去的基地?不知所玉兄可有去过?”

    “那里啊,兄长去的比较多,我一心打理家里生意,其余时间又有不少人伺候,家兄买了女奴回来偶尔也会送我几个,我懒得往那种腌臜之处跑,沾上点脏东西被人揪住了,洗都洗不掉,倒也没去过。”

    “我倒是对那里很感兴趣,有点好奇,只不过,那个地方检验身份很慎重,外人也不是那么好进,不知所玉兄可否帮忙引荐一二?”

    “这有何难?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改天我就介绍人给你认识。”

    “多谢所玉兄。”

    何所玉走后,柒休觐不安的走上前:“殿下,你不会真的要害阿聪吧?”

    欧阳谦无奈:“怎么可能,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不可避免的表现出同流合污而已。”

    柒休觐松了一口气,又不安起来:“何家要对付阿聪,要是下黑手怎么办?我要去军营跟阿聪报个信。”

    “你这么关心他?”

    “当日若不是他救我,我早已死在那间屋里了,几年前他也曾救我于水火之中,于我有救命之恩,有人要害他,我怎能坐视不理!”

    欧阳谦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去军营跟他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出门了?”

    “你先暂时在府里待着吧,也省得别人看我老是追在你后面跑,利用这个来算计你。”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趁着欧阳谦不在,柒休觐偷偷地想要去军营,却被看门小厮挡了回来:“殿下吩咐了,你是不许出门的。”

    柒休觐皱眉:“为什么?”

    “殿下的旨意,小人也不清楚,你如果有何疑问,可以自行去问殿下。”

    “他在哪儿?”

    “小人如何得知,请耐心等候吧。”

    柒休觐郁闷的回了屋,等了几天都不见他回来,去问齐淮觉,她也只说王爷在忙练兵炉的事,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

    柒休觐有点蹲不住了,想要硬闯出去,却被看门之人给击退了回来,柒休觐的手背在身后,掌心被震的痛得发麻,连看门的都这么厉害,柒休觐尽管心有不甘,也只能回去了。回到房里,他的心静不下来,好在欧阳谦喜爱看书,所以书房里的书应有尽有,她抱了一摞回去研读。

    欧阳谦回来的时候,看门的人跟他说了柒休觐硬闯之事,当然还加了些夸张的说法,说柒休觐如何蛮横无礼,自己二人又是如何尽忠职守,欧阳谦点了点头,就进门去了。

    柒休觐看着书看着书就开始打起了瞌睡。再次转醒是被人给晃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嗯?”

    欧阳谦扬着一张笑脸:“怎么这么困?我回来路过草莓园,给你摘了一筐草莓和一筐小番茄和一筐葡萄,尝尝看。”柒休觐揉了揉眼睛,捻起一颗小番茄,一口爆汁,“嗯……好好吃!”说罢就尝了一颗草莓,同样清甜可口。欧阳谦邀宠般的说道,“刚刚看你没醒,就放在井水里冰镇了一下,好吃吧?”

    “好吃,谢谢了。”柒休觐一口一个停不下来,欧阳谦看她吃的开心,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

    “哎呀,我睡着了,把你的书都给压变形了。”柒休觐才注意到自己趴着睡的时候,把他的书页都给压折了,欧阳谦毫不在意,“没事。”

    “外面太阳好好,我想去后院里吃。”

    “好。”

    柒休觐提着筐子边吃边走:“你也吃。”欧阳谦张口示意要她喂,柒休觐仔仔细细的剥掉了草莓上的叶子,自己咬住根部,递到他嘴边,欧阳谦原以为她只是要用手喂,没想到……当即愣了一下,咬住了草莓的尖尖,柒休觐吃了一大半,边嚼边说,“最甜的地方给你吃。”

    欧阳谦心里跟抹了蜜似的甜。

    走到前面大厅,柒休觐抬眼一看,齐淮觉正坐在大厅里,面前也有一样的水果,一筐草莓,一筐小番茄,一筐葡萄。柒休觐心想,哦,也给她带了吃的,自己并不是独此一份,嘴里的小番茄‘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将手里的筐子都递到了他手里:“酸,你自己留着吃吧。”

    “你刚刚还说好吃的。”欧阳谦追上去,柒休觐大力的拍着自己的脸,“嘶,我牙都快酸掉了,以后有这种好事,您还是别想着我了。”往外走了几步,她不免有些后悔,本来还想趁着他态度这么缓和,跟他说自己想去军营的事儿呢,现在看来也不必说了,什么时候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呢?

    欧阳谦看着自己手中水灵灵的水果,感到无比难过。

    “殿下,何家要害阿聪之事,你可去军营告诉他了?”

    欧阳谦闷闷的点头:“说了的。”

    “多谢了。”柒休觐低着头,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殿下,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能不能出去?”

    欧阳谦皱眉:“我是不是跟你说,有什么证据和资料,你交给我,我来处理,你别再掺和进来?”

    “我……你……这也算是我的事,我怎能不再管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也能有点用的。”

    “我再说一遍,这件事错综复杂,我不想让你卷进来,太危险了,我来处理,你不需要再过问了,等最终结果就是。”

    欧阳谦的语气强硬而富有压迫感,柒休觐堵着一口气:“难不成你要把我关起来?”

    欧阳谦也不明白她在气恼什么:“在家里有什么不好?安全,自在,我回来了也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你。你出去了,万一有人朝你下手,我又不能时时看顾,岂非要日夜悬心?你在家里,有隐卫守着,我很放心。”

    “你都有那么多人伺候着了,暂时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是我要主张调查这件事的,现在阿聪也被扯进来了,你现在让我做缩头乌龟?”

    欧阳谦冷笑一声:“对,你对其他的任何人都有这么强的责任感,唯独对我不同,你回来之时答应我的,全都不作数。我动用财力物力人力,兴师动众的,你就从来没想过我。”

    柒休觐哑然,慢慢低下头去,欧阳谦转身走了,柒休觐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自己总是陷入这种艰难的境遇呢?

    他是有人伺候,可回来做侍妾也是自己愿意的,是自己,总也看不清楚现实,摆不清楚位置,由着情绪左右自己的言行。欧阳谦还算是脾气好的,如果换了旁人,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被罚成什么样了。

    可是,为什么就是摆不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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