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江池月正站在门口,柒休觐快步走上前去:“小月?你怎么来了?”

    江池月神秘的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她,柒休觐接过一看,惊愕极了,原来是欧阳谦在陇安最热闹的地界,给她买下了一处店面。

    江池月开心极了:“姐姐,这是公子送给您的礼物,您以后做了东西要卖,就可以在店里卖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而且这里是陇安人流最多的地界,生意肯定少不了。”

    柒休觐脸上并没有喜悦的神色,她将地契还给江池月:“我不要。”

    江池月欢喜的神情僵住了:“为什么?”

    “我就是绣点帕子拿去卖,用不着这么好的店面,这店面买下来也要不少银两吧,要么你还是让他转手卖了吧,如果跟着他的别的姐妹也有想开店的,送给别人也行。”柒休觐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江池月不甘心的跟了两步,“姐姐,您让我难做。”

    柒休觐想了想,说道:“那要不,你就把地契留在我这儿,等他来了,我自己跟他说。”

    江池月为难的道:“您这样,只会让公子觉得我办不好差事。”

    柒休觐无奈道:“那我也不能要这店面啊,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于他而言哪有这么高的价值?我连皮带骨头卖了也不值一米地的价格,他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接?”

    “姐姐,您心疼心疼我跟景哥哥吧,您就看在我们俩跟着公子都不好过,就收下吧,只要您跟他好好的,他什么都配合,只要你们闹别扭,景哥哥就又得受累又得遭罪,您就收下吧。”江池月的眉毛都皱成了八字眉,小可怜见儿的。

    柒休觐有点不忍心,但也实在是不能要,就接过了地契:“等他来了我跟他说吧。”

    江池月没办法,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柒休觐看着桌上的地契,只想笑出声,欧阳谦这是真把自己当二奶养了。她本来是该觉得知足的,这一间店面,抵得过她干几辈子的,可是她没有开心,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洞。

    柒休觐在想今日看到的那块石头,听他们说,元国各地都有这样的造势,肯定是有人想在义父倒台后自己登基,会是西麟的人干的吗?

    柒休觐连着去卖了十几天的手帕,又挂心着谣言的事,想着要不要去营里跟他们商量一下这件事,只是……现在自己还能去营里吗?

    她旁敲侧击的跟人打听元帅回来了没有,那卖水果的说:“听说元帅大破敌军,今天就能到陇安了,也不知这信儿是真是假。”

    话音刚落,柒休觐就听到了马蹄声,柒休觐遥遥望去,果然是碧洲成、清廉等人率领大军归来了,柒休觐眼睛一亮,想上前去打招呼,却又生生停止了脚步,在人群后注视着碧洲成英姿飒爽的身姿,慢慢越过了她。

    望着他们的背影,柒休觐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心里好委屈啊。

    可是,一旦靠近,就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柒休觐垂头丧气的回家了,路上一直在想,难道自己这一辈子真的没占一点儿运气吗?前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这几年,好不容易有了关心自己的人,可自己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阿聪因为自己得罪了欧阳谦,得罪了那些门阀势力,元帅因为自己沾染了一身的污言秽语,九九也为了自己导致身体差到这种地步。她为什么就不能给身边的人带来一点好处呢?

    晚上回去,柒休觐失眠了,她想,她果然不是做情妇的料子,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所有,可实际上欧阳谦对她的要求并不算苛刻,甚至比很多别的金主宽容多了,但她还是觉得如此难以忍耐……可是,娘亲还需要他帮忙救治,她根本没得选。

    门锁动了动,大半夜的这声音格外响亮,柒休觐伸着头往外看,一个高大的黑影走了进来,然后将手上的袋子都放到了地上,随即锁上了门。

    住在他的房子里还不觉得,在自己家里,他理所当然的姿态,好像这是他家一样,让柒休觐心里很不舒服。

    欧阳谦归置袋子的手顿了顿,道:“原来你没睡着啊,失眠了吗?”

    柒休觐问道:“你拿的什么东西?”

    “给你带的吃的,明天再吃吧,今天太晚了。”欧阳谦去洗了脸,就脱了衣服上床了,坚实的臂膀抱着她,“怎么还没睡?”

    柒休觐淡淡的道:“没什么。”

    “我让小月给你的房契,收下了吗?我看了,就那儿地段最好,你可以重操旧业了,开心吗?”欧阳谦的语气带着点傲娇和讨好,柒休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房契在桌子上,回头你拿走。”

    欧阳谦莫名,将她扳了回来:“多好的地段,你为什么不要?”

    “不想要。”

    “你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满跟我说出来,不要每次都耷拉着一张脸跟我冷战。”

    柒休觐直接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不想要你的东西,你以后什么都不必送我,除了你替我娘治病以外,我不会拿你一针一线,你让小月买的安神香,还在橱子里没动过,回头你一并拿走。他买的那些吃的不能放,我就吃了,下次你再来我这儿,买菜钱可以不用给我,我补上。”

    欧阳谦也坐了起来,听到这些话他也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又开始跟我算这些账?”

    柒休觐突然情绪绷不住了一样,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哽咽道:“我想回军营……你把我安身立命的本事夺走,再赏赐给我你的恩德,你……我明明可以靠我自己谋生的,你非要我接受你的恩赐,仰人鼻息……你让我没有朋友,没有事做,只能孤身一人,住在你的房子里,日日夜夜只为等你回来,什么都是你的,没有一样是我的……这算什么……”

    欧阳谦听着她哭,有些于心不忍,揽着她的肩膀哄她:“怎么会没有事做呢?你在那间店面里也可以做生意啊,也可以见到人的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军营?”

    柒休觐推开他,抽噎不止:“这不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呢!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不把我看成是一个人,你只当我是宠物,可是宠物没有思想的,我是有思想的呀!我自己去做事,哪怕只挣几文钱,我也是有尊严的!你以前说过的,你会尊重我,绝对不会干涉我想做的事,我那时候也挣得不多,可是你都愿意放下自己的公务,去接我,去耐心的教我怎么做生意。明明你一个时辰可以赚很多钱,但是不管我的事情有没有起色,你都愿意把时间花在我小打小闹的生意上面,以前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吗?你给我买那么贵的安神香,给我买那么贵的店面,这跟打发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你让我回去吧,我跟你发誓,我回营做事再辛苦我都不会影响伺候你,实在精神不济我就多吃几颗药,哪天伺候得你不满意,你只管打,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回军营吧!”

    “小七,你为什么非得跟我逞强呢?我不让你回军营,你自己知道原因,我们是夫妻,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为何总要跟我计较这么多?我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不用受罪只要享福,你却非得冒着生命的危险争着抢着上战场!你看看你一身的伤疤!万一哪天你回不来了怎么办?我们六年未见了,你就忍心这么对我?让我再得到你之后又失去你吗?”

    柒休觐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回营,捂着脸痛哭不止,欧阳谦想劝劝她,却被她一把推得摔到了床底下,柒休觐又下床把他往外赶,连带着桌上的袋子全拎了扔出去:“你给我滚——!滚——!”

    欧阳谦一身中衣,连鞋都没穿,就这么狼狈的被赶出来了,景鸿惊讶的看到他的惨状,忙把他接走了。路上景鸿小心的回头看看,却根本看不到里头欧阳谦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抿了抿嘴唇,开口询问:“公子,您跟柒姑娘闹矛盾了?”

    欧阳谦的声音哑了:“她非得回军营……”

    景鸿劝道:“公子,柒姑娘不愿靠人生存,她想回,您就让她回去吧,只要她每日回家,您何必这么限制着她?”

    欧阳谦红着眼眶,字字泣血:“她在梦里叫元帅!躺在我的怀里,叫元帅!”

    景鸿心下一惊,想了想,柒休觐能喜欢上碧洲成也并不意外,她童年缺少的就是碧洲成这样形象的人来保护她,教导她。更何况,女人总是慕强的,碧洲成自身条件太优越了,很少有人能不对他心生孺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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